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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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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的嗓子也给哭哑了。”他想,一面伸手抬起被衾,替她盖住下身。
  “你以为我不回来吗?”他笑着问,显得很真诚的样子:“可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在后你不可再胡思乱想。”
  她十分相信地点点头,像头小猫似的偎在他怀中。
  可是她立刻发觉地上衣已脱,浑身血痕斑斑的狼狈样子。
  “你又遇上那个人?哎呀,这么多地方伤了,可觉得痛吗?”
  沈雁飞一歪身,躺在床上,疲乏地道:“不是那个老秃,是另外两个人,不过这些伤都不要紧,只是血流得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祝可卿大惊,顾不得全身赤裸,爬将起来,仔细瞧他的面色。
  沈雁飞喃喃道:“我要睡一会儿,你也躺一会儿嘛!”
  祝可卿轻轻应了一声,见他并没有什么,便稍稍放心。这时才赶紧穿好衣服,下床替他脱掉鞋子,以便他能够睡得舒服一点儿。
  她一径以为是沈雁飞及时赶到,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而且表现得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情,立刻又变得快乐起来,盘算了一下,虽很紫竹庵白云老尼的冷酷,但抵不过热爱沈雁飞之心,于是又动了往紫竹庵求药之心。
  稍为安排一下之后,她自个儿乘一顶软轿,到了紫竹庵。
  在那幽静清雅的独院里,她找到了白云老尼。
  “阿弥陀佛,祝小姐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是吗?幽冥路远而来往自如,亦一异数。”
  祝可卿一时没有悟出老尼言中之意,款款跪下,哀求道:“老师父务请大发慈悲,可卿求求你……”
  白云老尼哺哺自语道:“慈悲宝筏,难渡情海沉溺。阿弥陀佛,这儿有一小瓶杨枝宝露,功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特别是真元已丧,也能重筑根基,喏,你拿回去吧,贫尼出世已久,昔年行走江湖应用之物,俱已抛弃。这一小瓶杨枝宝露,已是最后五滴,祝小姐不妨自服两滴,其余的也足够了。”
  祝可卿一听白云老尼答应,喜不自胜,连白云老尼后来说些什么,都没有听进耳中。
  回到家里,先向父母处敷衍一会儿,然后回到房里。
  小婢杏花守在房里,见小姐回来,宛如释掉重负地去张罗别些事情。
  视可卿唤醒沈雁飞,把那杨校宝露尽数给他眼下,白云老尼语含深意,要她自服两滴,她不知是没有听见,抑是故意如此,完全给沈雁飞眼下。
  沈雁飞但觉清香满颊,浑身说不出那么自在,有点儿像腾云驾雾的样子,复又一头倒下,沉沉酣睡。
  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才醒过来。
  便见房中灯火甚亮,祝可卿衣不解带地侍候在旁边。
  他觉得不但完全康复,甚至比以往更好,对于祝可卿的情意,不由得十分感动。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他道:“我必须要走了,而且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但不久我便会回来。”
  祝可卿瞪大眼睛,焦急地等他再说下去,别离有什么要紧呢?假如有希望的话。
  于是她渴切地等候他说下去,究竟回来之后,又怎么办呢?沈雁飞没有说下去,俏皮地捏捏她的玉颊,道:“你会想念我吗?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哀伤地垂下头,此刻,她稍稍浮起误付感情的悔恨,而且非常遗憾失望,因为他连一句美丽的谎言,也吝于施舍。
  沈雁飞吻她一下,蓦地走出房门去,转眼间已跃出院子。
  这刻除了有点饥饿之外,其他各方面的情形都很好,甚至功力几乎又觉得深进一层。
  出了石陵镇,忖想一下,便决定一直南下,不再回七星任去,以免耽搁时候和被敌人阻截。
  好在他出身黑道盟主门下,并不忌讳抢盗之事,那等如遍地金银,任他攫取。
  而有了银子之后,马匹衣服都不发生问题了。
  黎明时他已走出二百里地,到了郑州府。
  穿城而出时,胯下已骑着一匹骏马,身上衣服簇新,一点也没有遗留下昨夜那般亡命的痕迹。
  此刻,他精神奕奕,虽然昨夜通宵奔驰,而且又兼伤后,但那杨枝宝露的灵效,的确是十分神奇,仿佛将那灵效较缓的冷云丹的力量也一同发挥出来,比之未受伤前,更见奋发,举手投足间,内力奇重。
  他一改小心戒备的态度,张扬地骑马南下。
  前天晚上的两个魔头,虽然直到中午时分,仍没有露面,但他确信很快便会追踪到。
  他正要两个老魔赶到,以便再斗一场,论招数他是毫不畏怯,只在内力和临阵经验方面弱了一筹。
  如今内力大见进步,可能已和那两名老魔相等,故此大可一战,纵使输了,也尽可从容逃走。
  午后申刻时分,他到了许州。
  徐徐按辔入城,但觉繁闹虽不及郑州,但因位居全省中心,故此也相当热闹。
  马行得得,街上之人都不禁直着眼睛向他打量。
  沈雁飞据鞍顾盼,俊美的面上,颇有自豪之色。
  一家饭馆的招牌把他的饥饿勾起来,勒马探头一看,但见馆子里头倒也干净,而且客人甚少。
  于是下了马,自有伙计接过缰绳,拴在门前。
  他刚刚在内进的一副雅座坐下,点了酒菜,只听步声连响,拥进四五个人,就在当中大圆桌子团团坐下。
  沈雁飞打量几人一眼,便知他们俱是练武之人,从店伙招呼时熟悉的情报推想,可能是镖行中人。
  圆桌对面那人忽然瞧见沈雁飞,见他眼神极足,而且又毫无忌惮地直瞪着他们,便用手肘碰碰隔壁的汉子。
  他们两人这一注视,其余背着他的三面,全都扭头来看他。
  沈雁飞见惹起他们注意,虽然不惧,却亦不必惹这闲气,使移开眼光,不再理睬他们。
  顷刻间,伙计送来三盘小菜,一大碗面条,还有八个馒头。
  那边圆桌的五个人,全都讲异地瞪大眼睛,看看这个使美文弱的少年怎生吃法。
  沈雁飞毫不在意,任得那些人凝眸注视,自管自大吃起来。
  转眼间,所有东西都进了他的肚子,他舒服地喝口温茶,透了一口大气。
  他的衣服虽是鲜美整齐,相貌俊美,但举止却不温文,带出粗矿的味道。
  那些人见他把银子啪地摔在桌子上,却是一锭两许重的银锞子。
  其中一个微哼一声,倏然站起来,一径走到沈雁飞面前。
  沈雁飞一抬目,看出这个早先背面向他的,敢情是个公人,那颗心打个转,已知必有一番麻烦。
  忽听一个人叫道:“贾头儿快来。”
  这个公人本待开口,一听同桌之中叫声中带出焦急之色,立刻一转身,走回那张圆桌,口中应道:“关兄有什么事?”
  沈雁飞冷淡地耸耸肩膀,站起身,一眼瞧出饭馆门外,忽地猛然又坐下。
  原来馆子外面的街心,两个人刚好停步,扭头四顾。
  正是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远。
  “老魔们追来了。”他微微吃惊地想。
  虽则他有意把这两人招来,但事到临头,那两名老魔并非等闲之人,是以禁不住心中大动:“我且不要现身。”他继续想:“倘若他们走过了,我便反而追踪在他们身后,也让他们吃惊一次。”
  他想到这里,不禁微笑起来。
  却见当中那张圆桌数人,此时俱都齐齐凝神外瞧,早先那个唤回贾头儿的姓关汉子,认得两魔头来历,是以急急将他唤回来。
  门外两名老魔忽然转身,直向这馆子走来。
  沈雁飞鸣鸣一阵心跳,右手探袖摸着修罗扇柄,准备应敌。
  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远大摇大摆地走进馆子来,两人眼光如电,在店内环视一周,齐齐在沈雁飞面上掠过。
  鼻孔里微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话,径自在近门处一副座头处落座。
  沈雁飞见他们并不发作,心中大诧,本是作势欲起的身躯,反而坐实椅上。
  两名老魔大声点菜要酒,望也不望当中那几个人。
  其实他们早在进店时瞥视过,而只须一眼,便深悉这几个人的身份。
  现在他们的目的在乎沈雁飞,加之这些年来,自身也没有做什么案子,是以虽见其中两个乃是公门捕快,却毫不在意。
  瞥见那贾头儿和另外一个捕快,蹶然起身离座,一个匆匆出店去了,贾头儿却笔直走到两名魔头面前,抱拳道:“敢问两位老人家尊姓大名?”
  田仇两人一齐凝眸而视,四道眼光赛似电光,贾头儿不禁退开一步。
  馆子里气氛忽然严重紧张起来。
  沈雁飞不禁替那人担心起来,想道:“即使你认出这两人来历,也不该这么冒失莽撞啊,人家只要一伸手,凭你们这许州府就担待得起吗?”
  金蛟尺田俊冷冷道:“头儿你是问咱们兄弟吗?老朽姓田名俊,这位老弟姓仇,名公远。”
  贾头儿立刻又拱手道:“果然是田仇两位老人家,倒给我问对了,哈哈……”
  这两声哈哈,打得不太自然,显然此人心中闹鬼。
  “头儿找咱们干嘛?”仇公远冷冷说,言下大有瞧不起这捕快之意。“本来不敢惊动两位,可是吃的这口衙门饭,任什么都是不由自主,嘻嘻,目下另有一位老先生,正想找两位见见面。”
  仙人掌仇公远翻翻白眼,那金蛟尺田俊已道:“哦,有位老先生?是姓什么的?”
  那边的沈雁飞连耳朵也拉长了,凝神去听。
  因为他认为非常可能是他师父,这个想法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贾头儿道:“两位暂时闷一会儿吧,那位老先生却是两位的旧相识哩!”
  田仇两人见他延宕,忽然齐齐动手,一个捏脖子,一个抓胸膛,所用的手法全是阴损招儿。
  贾头儿立刻杀猪般叫起来,沈雁飞闲常也听过公门中人种种令人生气的行径,这时毫不动心,反而暗笑起来。
  “我说……我说,两位老爷子请放手……”贾头儿哼哼卿卿地叫道,待得两人一松,他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之极。
  仇公远沉声道:“快说。”眼睛一甩,电扫过中间圆桌诸人,只见那三名汉子连望也不敢望他们。
  只有那沈雁飞,倒是毫不惊惧地瞪着他们。
  “是尚煌尚老先生要见见两位。”
  此言一出,不但沈雁飞为之矍然,连那两魔也陡然动容。
  仇公远嘿嘿冷笑一声,道:“原来另外那个去报讯了,你这厮明白我们得吃点东西,却大胆走来罗嗦,是希望升官发财吗?”
  一语道破那贾头儿的心思,金蛟尺田俊一扬掌,啪一声掴在贾头儿脸上。
  贾头儿应手飞开大半丈,撞翻了许多桌椅,弄出大片响声。
  刚好街上走过一匹白驴,蹄声得得,这时蓦然停住。
  田仇两人霍地离座,大踏步走出店去。
  两人一离店,那三人都嚷嚷起来,纷纷抄家伙,踢桌子,那意思是要往外追。
  沈雁飞实在忍不住,嘿嘿冷笑一声,店中虽是嘈成一片,但冷笑之声,直钻入三人耳中,非常清晰。
  那三人齐齐回顾,其中一个大喝道:“好个小贼,你想跑可不成。”沈雁飞一怒起座,戟指叱道:“你们骂谁?”话声甫欧,倏然一抬腿,砰地一响,一张方桌应腿而起,飞砸向三人所站之处。
  那三人齐齐出手挡住,又弄出极大响声。
  那头白驴闪眼已站在店门外,驴背上坐着一位姑娘,浑身淡青衣裳,瓜子脸,悬胆鼻,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射出冰冷光芒。
  她探头往店内一瞧,刚好和沈雁飞的视线碰个正着。
  那三个人口中叫骂着,兵器纷举,小贼之声,不绝于耳。
  沈雁飞大踏步走出来,身形一直迎向那三般兵刃,那三人可是真干,刀剑疾然向他身上招呼下去。
  沈雁飞使个身法,忽然已站在三人身后,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扫出。
  眼角人影一闪,跟着风声压体,所指之处,正是胸前璇玑穴。
  他心中已知乃是门外那位姑娘出的手,暗中一惊,倏然收回掌力,闲着的那只左手已自封将上来。
  那位姑娘玉臂一沉,改点小腹商曲、太乙两处穴道。
  沈雁飞回眸一瞥,目光又和她接触个正着,却被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瞧得心头一动。
  然在同时之间,左手化为“下藏手”之式,虚虚实实,反扣敌人脉门。
  招数尚未使尽,翻腕一托,改作“上藏手”之式。
  在这顷刻之间,两人已拆了三招,连说句话的工夫也没有。
  两手相触,沈雁飞一单手托住那位姑娘的玉指,但觉温腻软绵,滑不留手。
  但即使在这刹那间,两人俱不放过机会齐齐发出内力。
  沈雁飞倏然退开一步,却看那位姑娘,比他还要多退半步。
  他当真惧怕那位师门大对头终南孤鹤尚煌及时赶来,自己不免要吃亏,这时得理不让人,疾忙夺路而奔。
  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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