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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顾广贤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济,轻轻喘了两声,才说:“当年你觉得我和月娘欺骗你?现在你还是这样觉得,对吗?不然你不会问我们是不是一直有联系!在火车站的时侯,我承认我喜欢月娘,可你是知道我的事的,曾经我发过重誓,怎么还会重蹈覆辙?”
顾广贤有些激动,停下来又喘了几口气:“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造化弄人,我见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在哪?是月娘让他来找我的吗?是不是因为那张字条找到你那里去了?”
“孩子没有要找你,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顾广贤说:“月娘十几年前就走了,剩下她孤伶伶一个,你打算怎么办?要认她吗?”
“你说什么?”陆定深对着电话咆哮:“月娘死啦?她怎么会死?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顾广贤你不要以为骗我月娘死了,就可以和她双宿双飞!”
顾广贤知道陆定深又开始偏激了,他了解这位老同学,本是个很理智的人,但只要牵扯虞月娘,就变得不可理喻。
“定深,你冷静点,我刚听到消息的时侯,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你不信。月娘的死讯是那个孩子告诉我的,她六岁的时侯,月娘就走了。”
陆定深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的月娘怎么就死了呢?那样美丽,象仙女一样的月娘怎么就死了呢?他不相信!他怎么也不相信!
狠狠的摔了电话,然后是烟缸,杯子,相框……看到什么砸什么,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他要疯了……
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楼下的佣人惊恐的面面相觑,这么大的动静,老爷这是……要拆屋子吗?
接到消息,肖美媛和陆皓辰匆匆上了楼,房间紧闭着,里面的动静小了一些,大概是没什么可砸的了,陆定深安静了一会,肖美媛正要扭开门锁进去,就听“哐当”一声,好象是玻璃碎了。
陆皓辰一惊,赶紧推门进去,陆定深背对着他,搬了把椅子正在砸窗玻璃,玻璃屑象碎冰飞溅,落了一地的晶莹。
陆皓辰把母亲拦在外头,自已一个人悄悄的走进去,陆定深正怒气驳发的砸着窗子,并没注意到身后的他。
陆皓辰小心翼翼的靠近,突然一把抱住他:“爸,你冷静点,冷静点!”
砸得正痛快的陆定深被抱得动弹不得,十分恼火,抡着椅子回身就打,肖美媛就站在门边,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呼出声:“定深,你疯了吗?快住手,那是我们的儿子啊!”
可还是晚了一步,椅子砸在陆皓辰的肩头,疼得他脸都扭曲成一团了,张着嘴倒抽一口冷气。
陆定深木然的看了陆皓辰一眼,见他还不松手,举起椅子又要砸。
“住手!”肖美媛疾走过去,狠狠一巴掌甩在陆定深脸上:“陆定深,你发什么疯?天塌了吗?”
这一巴掌仿佛将陆定深打醒了,茫然的神色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手一松,椅子坠地,又是一声巨响。他看着肖美媛,嘴唇动了动,却突然腿一软,眼睛翻白,人就往下滑溜。幸亏陆皓辰一直抱着他,才没有到地上去。
肖美媛见他这样,又慌了张,“皓辰,你爸爸怎么又晕倒了呀?这怎么办啊,得叫陈医生回来,这……来人啊……”
“妈,你冷静点。”陆皓辰费力的把陆定深抱起来:“快去开车门,我看得送医院了,爸一连两次晕倒,要仔细检查一下。”
“对,送医院,”肖美媛赶紧往楼下跑,叫家里的司机赶紧备好车,她把车门打开,让陆皓辰把陆定深放在后排座上,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夹着他,司机赶紧踩了油门就往外冲。
送到医院就进了抢救室,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告诉他们,陆定深的情况不太好,是脑溢血,也就是俗称的中风。不过因为抢救及时,生命没有危险,需要住院治疗。
肖美媛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自然一切听从医生意见。就这样,陆定深被安排进了VIP特护病房。
肖美媛和陆皓辰一直守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定深愁眉不展。到了傍晚,管家让人送了饭菜过来,母子两个都没什么胃口,一副怏怏的样子都不想吃。
送饭过来的女佣阿凤只得好声相劝:“夫人,少爷,多少吃一点吧,老爷如果知道,会心疼的,就算是为了老爷,你们也要吃一点啊!”
肖美媛听了,叹了口气,拍拍陆皓辰的肩:“阿凤说得对,皓辰,陪妈妈吃一点。”陆定深躺在这里,还需要她的照顾,无论如何,她不能倒下。
陆皓辰只得起身,陪母亲到桌边去吃饭。他知道母亲向来乐观,只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吓人,父亲虽然已年过半百,但一直注意饮食和健身,身体壮得象年青人一样,突然一下中风,实在是太让人意外。这种时侯,他们谁都不能倒下。
陆皓辰扒了两口饭,突然说:“妈,爸爸情绪这么激动倒底是为什么呢?从小到大,我没见他这样过。”
肖美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你爸爸昏迷不醒,就算醒过来,我也不敢问,医生说千万千万不可以让他再受刺激,再晕倒,神仙也难救他了。”
“就算我们不问,那个因还是在那里,就象个定时/炸/弹似的,不定什么时侯就会爆,一定得把原因找出来,以除后患才行。”
肖美媛若有所思的发了一下呆,说:“你爸爸一直是冷静克已的,我也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曾经有一次,他也是这样,从外面回来,玩命的砸东西,把家里人都吓坏了,幸亏你爷爷那时侯还在,镇住了他。他不发脾气了,就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不怎么说话,问他十句,他才答一句。就好象用冷漠把自已隔离起来,谁都无法接近他。他排斥任何人,也包括我,那时侯我们的关系岌岌可危,几乎到了离婚的边缘,可是后来,他突然一下就恢复了正常,对我倒比从前更好些了。”
陆皓辰问:“那是什么时侯的事?”
肖美媛眯着眼睛想了想:“该有二十几年了吧。他外出游历,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陆皓辰再问:“他跟谁外出游历?”
肖美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顾广贤。”
陆皓辰便猜测:“那个电话会不会是顾广贤打的?”
“应该不会吧,”肖美媛疑惑的说:“他们都已经二十几年没来往了,顾广贤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陆皓辰非常迫切的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回头看了陆定深一眼,说:“妈,趁爸没醒,我先回趟家,晚一点再过来。”
肖美媛说:“你就别过来了,反正你爸病情也稳定,我晚上守在这里,阿凤也在,你在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一上人要打理两家公司,也是辛苦,这段时间你都瘦了。”
陆皓辰想了一下,说:“也行,我明天下了班再过来。”
他回家的目的是想找到陆定深的手机,查看一下倒底是谁给陆定深打电话。
陆定深下午晕倒的时侯,手机掉在草地上,并没有摔坏,后来佣人捡起来,放在他房间的床头柜上,结果被他砸得七零八落,已经没办法复原了。
陆皓辰站在父亲的房间里,看着满地狼藉,越发觉得困惑,倒底是什么让向来冷静的父亲这样大发雷霆?
手机虽然坏了,但还可以从个人账户里提取信息,陆皓辰看了看腕上的表,七点来钟,并不算晚,他打了个电话找主管通讯部门的朋友说了这事,朋友立马答应帮忙。
半个小时后,陆定深最后接到的那个电话号码提取出来了,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却在陆皓辰意料之中,因为来自G市,朋友很抱歉的说暂时查不到具体来源,但对陆皓辰来说已经足够,G市的来电,又让父亲这样激动,不是顾广贤还有谁呢?
而且朋友还告诉他,陆定深最后打出去的号码也是同一个,那么这就是父亲大发脾气的原因了吧?他几乎能肯定,一定是这样!
二十几年不曾联系的故人打来电话,却让父亲情绪激动得一连晕倒两次,乃至中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非同小可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早上,朋友打电话告诉他,查到具体来源,是G市顾家的电话号码。
陆皓辰道了谢,嘴角沉了沉,他果然没猜错,点了根烟,把椅子转向窗边,快过年了,天也冷了许多,一连几天都是阴天,乌云沉沉,却一直憋着不下雨,风里带着湿意,陆皓辰想,只怕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
而他,也是时侯去G市走一趟了。
第408章 我可以信任你吗?
在飞机上的时侯,陆皓辰一直在想,他倒底是为了父亲的事去G市,还是以这件事为借口去看杜小仙?
元旦的时侯,在杜华岳的婚礼上见了杜小仙一面,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和那次去G市找她的时侯完全不一样,她眼角眉梢都似有笑意,如沐春风,而顾念彬的样子也不象演戏,殷切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脸,任谁都可以感受到浓浓的爱意。
杜华岳说的没错,他们是真的和好如初了。
那天他告诉自已,只要她幸福,他就安心了。从此将她封存在心底,好好过自已的生活。可是回到家里,却是呆呆的坐了一个晚上,倒底还是失意,惆怅,不舍得放手。
知道父亲的事情和顾家扯上关系的瞬间,他几乎是有一丝暗喜的,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看她。
出了机场,叫了辆车径直去顾家,车子在机场高速疾速行驰,他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终于要去见她了!
她还好吗?见到他是热情还是淡漠?可是再也不会叫他的名字了吧?元旦的时侯她就是叫他陆总的。
一路上,他的情绪总有些莫名反复,一会儿是即将见到她的迫不及待,一会儿又想着她和顾念彬浓情蜜意的场景黯然神伤。两种情绪不时交替着,离顾家慢慢近了,他倒紧张起来,寒冷的冬天,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到了顾家,按了门铃却无人应答。他又按了几下,仍是没有反应,他知道顾家不欢迎自已,但怎么说也是豪门大户,断没有闭门不见客的道理,就算真的不想让他进去,打发佣人出来说一声就是了。
陆皓辰觉得奇怪,他在附近一打听,这才知道顾家的人都去祖宅了,这里只有顾家少爷和少奶奶住。
杜小仙并没有和顾念彬结婚,但报纸上天天都登有他们的婚讯,所以邻居们称杜小仙为少奶奶倒也没让他意外。
婚期已经定了,就在年后不久,到那时,杜小仙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少奶奶了,他和她之间便咫尺天涯,再也无法跨越!
是装作不知,继续在这里等着见杜小仙一面,还是去顾家祖宅见顾广贤?这对陆皓辰来说,突然成了难题!
他站在顾家铁门外抽了一支烟,冷风扑面,吹在脸上刺刺的疼,他的目光阴郁得象马上就要下雨,终于是将烟头一甩,狠狠用脚蹍压,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他觉得自已有些可笑,明明已成定局,再见面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添了悲伤!
就这样吧,哪怕注定他要孤老终身,只要她幸福就好,万念俱灰中唯有这点让他欣慰。
再次上路,赶往顾家祖宅。他之前调查过顾家,知道祖宅在距离G市一百多公里的风雷镇上。
坐在车里,他没有再心潮澎湃,冷疑的目光看着窗外飞掠过的大树和稻田,心里却是想,见了顾广贤的面,该怎么开口?
曾经的往事,父亲一直不愿意告诉他,他不确定顾广贤就会告诉他,但这关系到父亲的身体,不解开这个结,如果还有下一次,父亲的生命堪忧。
到风雷镇已经是下午两点,他饥肠辘辘,在路边粉店要了一碗牛肉面做午餐。
这家店很小,但还算干净整洁,面的味道尤其不错,这让他想起了杜小仙煮的牛肉面,香味扑鼻,味道鲜美,他第一次吃的时侯,心尖儿都幸福得在颤抖!
只可惜往事如烟,总有一天会被岁月的大风吹得干干净净,到那时,他再也不会记得那碗牛肉面的滋味了。
直到小老板问他是不是可以收碗了?陆皓辰才回过神来,抬手看时间,暗自诧异,已经三点了,这碗面吃得可够久的!
风雷镇并不大,人人都知道顾家祖宅,一路指给他看,倒也不难找。
本来是阴天,这时侯倒见了点阳光的影子,陆皓辰慢悠悠一路逛过去,享受这难得的冬日暖阳,然后就看到了高高的门楣,上面写着两个鎏金大字:顾宅。
光看门庭就可以想像顾家曾经的风光,高高的门楣,鎏金大字,门口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大狮子,笔直的松柏郁郁葱葱。
虽然是老式的房子,却装着最新式的可视门铃。陆皓辰按了门铃,便垂手立在边上,果然很快就有了回应。
“陆先生,你好。”恭谨的声音让陆皓辰一下就猜出答话的人是谁,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管家萧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