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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在这里替她叹气也没有用，走吧，咱们出来有一会了，回去吧。”
两个护士走了好一会儿，陆小仙还呆呆的坐着没动。
原来这就是真相，不准她出院是因为她随时会晕倒，会有生命危险。把她困在医院不是不给她治疗，是因为她要换心，可是到哪里去找心呢？
怪不得陆皓辰总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怪不得方雅如一见她就哭。都知道她活不长了，他们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人！
陆小仙第一次觉得离死亡这样近，她并不害怕，只是遗憾，不能看着女儿长大，不能等丈夫回家，她的时间变成倒计时，一切都来不及！
呆坐半响，她慢慢站起来，与其在这里悲伤，不如做点实事。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无人可抗拒，她必须和时间赛跑，在下一次晕倒前，把该办的事都办妥了。
回到病房，她给程睿彰打电话，男人在电话那头笑：“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怎么一个晚上就变了，就这么想我？”
陆小仙没功夫跟他说笑，沉着声：“你现在就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程睿彰听出她情绪不太好，倒也就见好就收，挂了电话，他倒有些奇怪，昨天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陆小仙，她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以为从此不会再见，怎么又找他过去呢？
他其实不想去，但是又好奇是什么让陆小仙改变了主意，考虑了一根烟的功夫，终于拿了外套出去。
昨天晚上他就在想，陆小仙会不会报警？又或者会不会告诉陆皓辰？以他对她的了解，应该都不会，这个女人太简单，一眼就能看穿，根本不值得他动半点脑筋，但她也太不简单，明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是义无返顾。
一路上都在想，陆小仙叫他去倒底想说什么呢？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可是竟然没有猜中，以他的智商竟然没有猜中。
程睿彰坐在沙发上，吃惊的看着陆小仙：“你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
“对，”陆小仙一脸的认真：“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人人都觉得你十恶不赦，可是我觉得你的心没有坏透，只要心没坏透，就有救，最重要的是你是念彬的哥哥，是顾家的人，顾氏唯有托付给你，我才放心，这也是爸爸生前最大的心愿，他既然把股份给了你，也是希望你可以把顾氏发扬光大，而且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我也这样认为。所以，程睿彰，我拜托你，好好经营顾氏，也请你善待妈妈和姗姗，她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你是在交待后事吗？”程睿彰眉头一皱，他现在有点明白了，陆小仙已经知道了自已的病情，所以才跟他说这些。
“不，相比我，你更适合顾氏，你有头脑有学历有经验，还有精力。”陆小仙说：“我了解一个人长大的孤独和不堪，你需要一个家，家能让你温暖，能让你感受生活的美好，能去除你心里的戾气，程睿彰，回家来吧，我们是一家人。”
程睿彰沉默半响，掏了烟盒出来，却是五指一收，紧紧抓在手心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扔进了垃圾筒，他的表情有些严肃，“陆小仙，我就说两点，首先，我是不是顾家人，其次，我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安排。顾氏和顾家的人，还是你自已看着吧。我还有事，走了。”说完起身匆匆忙忙就走出门口。
陆小仙张了张嘴，想叫住他，想想还是算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陆皓辰刚走，陆皓辰和顾姗姗就一前一后进了门。
陆小仙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有话想说，都坐下吧。”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顾姗姗笑着说，“这么严肃，想说什么呀？”
陆皓辰虽面带诧异，但是没说话，顺从的坐下了。
陆小仙看看顾姗姗，又看看陆皓辰，叹了一口气说：“我瞧着你们真般配，要是不在一起，真可惜！”
顾姗姗哈哈大笑，陆皓辰没好气的说：“你就想说这个？”
陆小仙也笑起来，拍了拍陆皓辰的手：“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们能成，我死也冥目了。”
顾姗姗笑容一敛，“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晦气！”边说边担心的看着陆皓辰。
男人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他也没有看陆小仙，声音有些发沉：“你别想太多，安心养病吧。”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没什么可回避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陆小仙平静的说：“一切顺其自然吧，要找一颗健康而且匹配的心脏并不是容易事，你们不用为我操心，听天由命吧，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尤其是哥哥，要打理三家公司，还要照顾我，真的很辛苦……”
“不要说了。”陆皓辰的手放在腿上，微微有些抖。
“不，让我说完，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陆小仙不顾陆皓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语速加快：“哥，万一我真的走了，请你照顾好爸妈，爸爸醒来后，别一下就把我的事告诉他，慢慢渗透，不然他会受不了的……”
“叫你别说了！”陆皓辰红着眼睛，气极败坏的朝陆小仙低吼：“谁让你说这些的？谁说你会死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陆小仙低着头不吭声，她知道陆皓辰心里不痛快，适当的发泄一下也好。
陆皓辰吼完，见陆小仙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又心疼起来，懊恼自已沉不住气，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她，现在生了病，倒吼上了。
他缓了声音：“小仙，对不起，哥不该吼你，相信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
陆小仙见陆皓辰脸色缓下来，笑了笑，扭过身子看着顾姗姗，“姗姗，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看着刚才那一幕，顾姗姗早就红了眼眶，她不敢落泪，很辛苦的撑着，怕陆小仙难受，也怕激怒陆皓辰。
“我想把念念托付给你。”说到女儿，陆小仙的眼睛也红了：“妈妈太惯着她，这样对念念不好，以后你来管，她听你的。”
顾姗姗再也忍不住，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小仙，你倒底想干什么呀？干嘛把念念托给我，我不管，你快点把病养好，自已教导她。呜呜呜，好端端，你尽说这些……呜呜呜……”
陆皓辰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微微仰着头，顾姗姗知道他一定也落泪了。她哭得更凶了，陆小仙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慰：“别哭了，都怪我不好，惹你伤心了。不说了，我不说了，别哭，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顾姗姗咬着唇，极力让自已平复下来，现在还不是哭的时侯，最需要哭的那个应该是陆小仙，可是并没有，她的脸上也看不到害怕和恐惧，她只是平静的跟他们交待后事。和陆小仙比起来，她真的太软弱了。
陆皓辰毫无办法，陆小仙一根筋，他都发了脾气，她却照样该说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耽误。他的脾气再也发不出来了，他说，有他在，她就不会死。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心源遥遥无期，而她，却不知道哪一次晕倒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跳，做什么都没有心思，总是害怕医院打电话给他，怕得要命，以至于出现幻听，以为电话响了，接起来，听筒里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煎熬，倒底什么时侯才会结束？那个让他伤透脑筋的心源，倒底什么时侯才能出现？
第470章 哥在外边陪着你
就在陆皓辰焦头烂额又煎熬的时侯，好消息竟然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接到电话的时侯，陆皓辰正在和他的理经们开视频会议，一看是医院打来的，心一颤，来不及多说，直接关掉视频，深吸了一口气才接了电话，没想到医生给他带来的是好消息，说一个刚出车祸的人送来的时侯已经死亡，家属主动提出捐赠器官，已经安排做了指标检查，非常匹配。一个小时后进行手术，要他赶过去签手术同意书。
陆皓辰神情激动，一扫连日来的愁云惨雾，听着电话快步如飞，陆小仙有救了，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其实匹配结果一出来，医生先找的是肖美媛，但肖美媛一看那手术同意书上写的这个风险，那个风险，条条都是人命关天，她吓都吓死了，愣是不敢签字，好在准备工作还要个把小时，医生赶紧给陆皓辰打电话。
陆皓辰拿着那份手术同意书，也是抖抖索索，心惊胆颤，特别是什么常见术后并发症，术后器官排斥造成功能衰竭而死亡……
陆皓辰越看脸色越苍白，问医生：“这个手术有这么大的风险啊？那万一……”
医生冷静的跟他分析：“陆先生，如果动手术的话，陆小姐至少有一半的希望甚至更多，不动手术，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皓辰还有些犹豫，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同意书沉默着。
陆小仙做完检查回来，见他这样，拿过手术同意书，说：“哥，你要害怕，我自已签字。”
“小仙，你想清楚，这个手术风险很大的。”
“有希望，我就要试一试，”陆小仙说：“哥，没有心源，你发愁，现在有了，你又发愁，这就好比咱们做生意，越是高风险，越是高回报，我们没有别的退路，有机会就要去试。哥，我不想死，我还想看着爸爸醒来，看你成家，看念念长大，我还要等念彬回来！”
“好，那就做吧。”陆皓辰深吁了一口气，拿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陆小仙进手术室前，所有的人都赶到了，这么大的手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大家心里都明白，或许这一进去，陆小仙就出不来了。
不安和惶然都压在心底，人人端着笑脸，给陆小仙打气。只有顾念念是真的不担心，她还小，以为只要做了手术，妈妈的病就会好起来，所以一直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病房里的气氛倒被她弄得热闹起来。
时间到了，医生护士过来接人，大家围在推车两边，一路拥簇着到了手术室门口。人人都说了鼓励和祝福的话，顾念念这个时侯有些伤心了，红着眼睛抓着妈妈的手不松开：“妈妈，你别害怕，医生会给你打麻药，不会痛的。”
陆小仙笑着说：“妈妈不害怕，念念乖，在外头和奶奶，外婆，姑姑，舅舅一起等妈妈出来，好吗？”
顾念彬抽着鼻子，想撑着不哭，可是一张嘴就带了哭音：“妈妈，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们念念最勇敢了，”陆皓辰把她抱起来：“妈妈动完手术，病就好了，就可以回家和念念玩了，好不好？我们要勇敢，要给妈妈加油！来，笑一个，妈妈最喜欢看念念笑了。”
顾念念点点头，眼角还带着泪，却是咧开嘴笑，小手握成拳，朝陆小仙挥一挥：“妈妈加油！”
只要有一点点的坏运气，这真的就是生离死别了，不管心里多么伤悲和害怕，看着陆小仙的时侯，张张脸都在笑，顾姗姗甚至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小仙，只当是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雅茹红着眼睛小声抽泣，被顾姗姗拦在身后，挡住陆小仙的视线，肖美媛倒是坚强的，她拥抱了陆小仙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孩子，别怕，妈妈在外边等你出来。”
陆小仙在她背上拍了拍：“谢谢妈妈，我不害怕。”
陆皓辰也俯身拥抱她：“小仙，一定要勇敢，哥在外边陪着你。”
“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好好出来的，你放心。”
陆皓辰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逼回那股酸胀的感觉，在她头顶轻吻了一下，才慢慢直起身子。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在护士的催促下，陆小仙终于挥手和亲人们道别，进了手术室。
淡绿色的大门缓缓闭合，连条缝都没留。门上有一盏灯亮了，亮亮的红色，象浓稠的血，又象一只哭红的眼睛。
所有的人都安静的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医生说手术要持续八到十个小时，门外留一个人就行，别都耗在这里，干坐着也挺累的。
陆皓辰便要大家都回病房去休息，他一个人在这里等，但是没人听劝，都不肯走，他没办法，只好随她们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偶尔有护士进出，每次门一打开，陆皓辰和顾念念就跑到门口往里张望，但是根本看不到，这只是手术室的大门，里边有很多间手术室，他们根本不知道陆小仙在哪个屋子里？
两个小时后，顾念念依偎在方雅茹的怀里睡着了，顾姗姗好说歹说，才劝得方雅如带顾念念去房间里休息。陆皓辰也劝了母亲回病房去看父亲，陆定深那里需要关照，离人太久也是不行的。
手术室外只剩了顾姗姗和陆皓辰。一个坐着闭目养神，一个走到吸烟区去抽烟。
等待总是让人倍受煎熬，陆皓辰站在窗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直到顾姗姗走过来，她默默的拿走他指间的烟，掐熄在烟缸里，轻声劝他：“别担心，小仙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