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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白杨不知道。
过去钟越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替他说话,现在是自己为小钟出头的时候了,白杨想。
白杨如法炮制地狂刷倒贴微博。
【不管小钟有什么困难,我都觉得他演得很棒,克服困难是最伟大的。(爱心)】【相信臧导的眼光,臧导不会错的。(天使)】【我跟小钟不会解散的。(爱心)】
【我爱小钟!(爱心X3)】
他在这头发,姜睿昀在旁边跟宁宁慧慧举着手机看。
“好恶心,搞得你们像真的一样。”
“关你什么事。”白杨不理他。
“你不是在跟别人谈恋爱吗?”
姜睿昀忽然问他。
白杨停住了发微博的手,呆了一会儿,他恼火地看姜睿昀:“关你屁事。”
姜睿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白杨的手机上刷出了一条姜睿昀的最新微博。
【我爱小钟。】
“……??”
什么鬼?
姜睿昀这是搅什么烂稀泥,又不关他的事。白杨踢了姜睿昀一脚,“你干嘛?你又不认识钟越。”
姜睿昀闭着眼,“要你管。”
白杨想弄死他了。
这条没头没脑的示爱微博被广为转发,姜睿昀的粉丝显然对她们偶像的神经病作风习以为常,在微博下面排队刷屏“我爱小钟。”“我也爱小钟。”“我和男神口味一致。”
起到了迷之搅屎的效果。
姜睿昀还不满足,一天来一条,专趁白杨上场拍戏的时候发:【钟越演技太好了。】
【我的男神是钟越。】
白杨一回来就看到姜睿昀没吃药的最新微博,拦都拦不住。
不得不说姜睿昀大概是个洗脑狂魔,他这么作妖,粉丝居然毫无异议,无论偶像发什么,她们都跟邪教似的“大王说得好。”“你帅你说的都对。”“大王英明。”
白杨一脸懵逼,姜睿昀这是多久没吃药了?秦浓呢?影后出来管管你家小生好吗?再不管要上天了啊?!
秦浓不仅不管,还给姜睿昀点赞。
妈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战火被导向了奇怪的地方。钟白和姜白的迷妹突然发现她们的两根黄瓜组成自行车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长久的宿敌立刻结成了统一战线,放下旧恨先打死钟姜。话虽如此,这口官方大糖到底算钟白还是姜白,两方老党员又各执一词。
三国大战,乌烟瘴气。任何对白杨过去丑闻的重提和对钟越口吃的抨击,都立刻被判定为“对家拆CP”,粉丝们万分警惕,风声鹤唳,最后大家已经懒得再说偶像的事情,转而开始攻击各个圈子的大手太太,偶像被扔在脑后,粉丝自己撕自己。
微博和BBS上闹得乱七八糟。对钟越口吃的质疑被淹没在CP粉大战的硝烟里,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李念已经不用操心删帖的事情了,粉丝们掐红了眼,只要有人贴偶像的负面新闻,后面立刻跟着一大波重口味小黄文刷屏。然后锁帖删帖完事。
一场风波,以毫无头绪的搅浆糊终结。
白杨简直不知道是该把姜睿昀打一顿,还是跟他说声谢谢比较好。他发现宁宁慧慧在用手机刷贴,贴的就是那些熟悉的重口味小黄文。白杨差点以为所有小黄文都是宁宁慧慧的功劳,宁宁却毫不居功,还熟练地跟他说明:“刷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是浑水摸鱼一下,小白哥你也来刷吧。”
……槽多无口,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姜睿昀整成了傻逼。
他对姜睿昀的粉丝万分同情,醒醒啊妹子们,你们的男神其实是个男神经病。
看在他一直偷师姜睿昀的份上,白杨忍了。
郑美容和许之柳头一次通力合作,效果出乎意料,比他们和金世安想象得都好。竞争虽然激烈,许之柳倒有许多新鲜点子,他细致普查了江北的历史文化点,提出无偿支援修缮这些景点。
许之柳在竞标上动容地说:“双林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企业,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南京,更了解这个充满回忆的城市。没有谁会比我们做得更认真。我们有能力,更有情怀。”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撼动人心。
双林建设成功地拿下了江北两块最大的地片,并负责相关区域的基础设施建设。
金世安兑现承诺,请他吃饭,问他想吃什么。
许之柳琢磨着金世安的喜好,想起他过去经常在下关散步,可能金世安是喜欢亲民的东西。
许之柳微笑道,“要不咱们去下关吃小龙虾吧。”
金世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许之柳心下一沉——金世安再怎么亲民也是叼着金汤匙长大的,他请他吃饭,他却要吃小龙虾,这不是在扫金世安的面子吗?
“……要不,去高淳吃螃蟹?”许之柳有些讷讷。
金世安没理他,只打电话给郑美容:“中午和之柳一起吃个饭吧,你安排一下,档次不能低。之柳来这么久,咱们还没给他接过风。”
许之柳站在一边,惶恐又尴尬。
原本他是打算叫金世安吃点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方便拉近感情,菜不好,也可以多喝酒。
许之柳想得露骨,吃饭没什么,喝酒才是他想要的,之后再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他没能如愿,金世安全程带着郑美容。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金世安在席上对他还算客气,郑美容也不再那么尖锐。
他并不灰心,越是难搞的男人,他越有兴趣。想来金世安以前包过的那些明星,虽然能力不如他,狐媚的本事大概比他强出许多。
许之柳有这个耐心。
双林建设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十一月,世安应邀代表海龙,去浦口参加一个烈士墓翻修的落成典礼。
许之柳很会办事,一个烈士陵园,花不了多少钱,事情说出来却很好听。这种增光添彩的事当然要顶着海龙的大旗。金世安带着郑美容一齐去了。
陵园坐落得偏僻,修缮得却很细致,这种修缮并不要求怎样还原历史,只要庄重典雅即可。市政府领导先行讲话,感谢本土企业对南京历史文化的一份赤子之情,又请世安讲话,世安只简略地表达诚意,“前人沥血牺牲,后人自当纪念。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实话,这段历史他根本没有经历过,白杨也只提过南京发生过屠杀。他只能空泛地奉献自己的敬意。
后面又是各个下属部门的领导讲话,烈士陵园管理局,市政部门,民政部门,宣传部,挨个讲一遍。大家鼓掌鼓掌再鼓掌。
世安耐着性子听他们啰嗦,心中不免好笑,八十年前官场做派就是如此,八十年后依然没什么变化。
最后陵园管理局带领各位领导,依次瞻仰每个烈士墓,敬献献花。领导们只顾着给记者摆姿势,世安倒有心情一一细看墓上的铭文。
这些烈士,有些是正规军人,有些只是百姓。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实在可歌可泣。
走到最里面一个墓碑前,世安已无太多心思细看,每个墓志铭都差不多,这个墓比别人少许高大,翻修的时候为保持原貌,也就没有改动。
世安将欲转身,眼神从墓碑上扫过去。
这一眼看得他浑身冰凉。
他顾不得副市长还在献花,直勾勾向前走了几步,把副市长挤在一边。
冯副市长茫然地看他,只好笑笑请他一起鞠躬致敬。而世安站着不动。
墓碑上硕大的字写着:
白露生烈士之墓
与别的墓不同,这个墓碑上前后还有两行红色小字,刻着生卒年月。
一八九六年九月十九
一九四四年二月十八
——九月十九,正是露生旧历的生日,再错不了。
仿佛一兜冰水从他头上豁然泼下来,淋淋漓漓溅了他一身,彻骨的冷。
郑美容和许之柳都见他脸色不好,看着摇摇欲坠,郑美容推开许之柳,一把扶住他,“怎么了金总?”
冯市长在旁边有点不愉快,但是看海龙总裁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可能是他前辈的什么人。市长有市长的度量,冯市长便向陵园管理局的方主任招招手,“看看那边金总怎么回事。”
世安犹未回过神来,口里喃喃问道,“这烈士叫白露生?”
方主任对自己管理的陵园烈士了如指掌,对答如流:“是的。这里的烈士都是石桥村战斗中牺牲的。百姓留下了他们的姓名。”
记者们紧急地围着拍照,顺便记下方主任的介绍。
世安又问:“名字不会写错?”
方主任有点雾水:“这怎么会写错,这些烈士碑还是香港回归那年,有位侨胞老先生回来专门修缮的。我们很多资料也是他给的。”
世安脸色苍白,回头来看方主任:“是怎样牺牲?”
方主任有些尴尬,刚才他上去讲话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他觑着金世安的表情,只好又介绍一遍:“四四年的时候,有一支日伪军进入石桥村这里,新四军带领群众和他们发生战斗。击毙对方九人,俘虏十九个。陵园里的这七个墓碑,就是当时战斗中牺牲的七位战士。”
世安抚上碑头,“尸骨都埋在这里,是不是。”
方主任有些遗憾,“没有,这是衣冠冢。白露生烈士没有留下遗体。”
世安听得万箭攒心,一口血气在胸膛里上下冲撞,大恸之下,哭也无泪,张口无言,只是呆立着不动。
方主任看看四边,实在不知道这位金总是在闹什么毛病,只好赔笑问他:“金总怎么这么激动。”
万般滋味都在世安心头回旋,也说不清究竟是酸甜苦辣,世安听方主任问他,只朦朦胧胧道:“是我……是我……是我先人的,故交。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
大家都感慨起来,方主任更是感动得流泪,冯市长在旁边说,“前人牺牲,后人纪念,正像金总所说的。”
记者们兴奋无比,真没想到今天来采访有这么大收获,本来是个政治任务,没想到还挖掘出个狗血故事。记者们都把镜头对着世安:“金总能不能详细说说,让我们了解一下白烈士以前的故事?”
世安哪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只茫然转过身去,“冯市长,方主任,感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石桥村烈士墓确有其地,现在南京浦口区。文中除露生为虚构外,所述战斗均为史实。
第51章 变思
《缉凶西北荒》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包括臧援朝,他的电影确实品质过硬,但拍摄过程也着实让人崩溃。
不破不立,从来如此,呕心沥血正是艺术的最高品格。
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经历了一场炼狱,每个人也都在这场酷刑中得到了艺术上的新生。钟越的表现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不仅臧援朝对他倍加喜爱,周宁山也十分喜欢这个肯吃苦的新人。
“这孩子真是有出息,一般新人扛不住臧导这个强度的拍摄。”周宁山夸奖他。
并没有,钟越想,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但他不能让李念失望。
钟越一直水土不服,终于支持不住,开始发低烧。他不愿意跟臧援朝请假,只吃抗生素顶着。
李念忙着照顾钟越,金世安突然给他打电话。
“我要见你。”
李念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这边就快拍完了,你再等等,过两周我就回去了。”
金世安置若罔闻,重复道:“我要见你。”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个小时又打过来,还是那四个字,“我要见你。”
李念莫名其妙,只好安排小毛陪着钟越,“注意你小钟哥的情绪,记得让他按时吃药。”
李念回来南京,先问郑美容,“金总怎么了?”
“没怎么啊,好好的,白天还在上班啊。”郑美容一问三不知。
李念当晚又跑去栖霞别墅,一进门他真吓了一跳,这回不是黄莺,金世安瘫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喝得烂醉如泥,身边一堆酒瓶子。保罗一见李念如得大赦:“李先生,劝劝金先生。”
李念点点头,走到世安旁边,金世安两眼血红,抬头看他,把他拉在身边坐着。
“我心里很苦。”金世安说。
李念有点儿想吐。
金世安的反射弧是不是有一万米?刚分手的时候没见他喝成这样,两三个月过去了,他怎么突然又知道伤心了?白杨跟别人跑了吗?至于吗?堂堂一个海龙总裁为个男人借酒消愁,干脆喝死算了。
李念拉起世安,“你这得去医院吊水,你到底喝了多少。”
保罗在后面使眼色,李念就着瓶口闻了闻,保罗够机智,都给他换成了水,金世安是真喝醉了,完全不知道。
金世安是不知道,他现在满心刺痛,整个人行尸走肉。他无法把这个情绪表露出来,白天硬撑着去公司,晚上回来便喝闷酒。
露生死了。是他亲眼所见。
世安到现在还觉得头顶焦雷在响。
是的,露生死了,露生也是普通人,当然会死。世安不是没想过。他来到八十年后,露生恐怕早就不在人世,病死、老死,都是情理之中。
可露生就在他面前,以一座碑的形式。
死得那样惨烈。
保罗就是给他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