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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的一记阳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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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的拍她的脊背,安慰她:“我知道。”   
  毫无预警的,或许是担心老师,或许是因为他的安慰,洛遥觉得就是忍不住眼泪。他的气息让自己觉得安心,可愈是这样,却愈是心酸。   
  展泽诚由着她哭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心烦意乱:“云初寺,也不是想拆就能拆的……好了,不要哭了。开发项目也有很多种,谁说一定要拆的?”   
  这句话说出口,自己倒先苦笑了一下,展泽诚强迫她看着自己:“今天太晚了,去我家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他小心的靠近她,慢慢的说,“我可以把开发计划给你看,真的,目前也都是在勘测,你不要急。”   
  这是她第一次去他家。阿姨跑来开门,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妈妈问了很多次了。”最后目光却落在了洛遥身上,很是意外的样子:“这位小姐……”   
  展泽诚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朋友。”   
  他把洛遥领到一间客房,又让阿姨给她拿了崭新的睡衣,淡笑着说:“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她在热水下冲了很久,长发落在脊背上,滑滑的仿佛是丝绸,一道道暖流在肌肤上一路往下,直到在脚下汇成了温热的流水,身体也终于泛出了热意。最后吹干了头发出来,洛遥想找展泽诚,于是悄悄开了房门,恰好阿姨在门口走过,她犹豫了很久,总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没敢出声。   
  房子太大,她不知道展泽诚在哪里,于是摸了电话出来,打电话给他。   
  他很快的接起来,听起来精神奕奕,似乎也没睡。洛遥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展泽诚很善解人意的说:“我来看看你,你还没睡吧?”   
  敲门声很轻的响了数声,她就赤着脚,奔过去开门。   
  他也是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是宽松的T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倒显得越发的高大,影子能把她的完全覆住。   
  他径直过去拧了台灯,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厚厚一叠。洛遥站在他身边,看见有些水印清晰,是公司绝密四个字。展泽诚翻开了其中一页,安静的说:“我看过了,原本这一块是要开发成高尔夫球场,也就是说,所有的建筑都要拆迁。”他抬眸看了洛遥一眼,不急不忙的说下去,“你先别担心,这不是最终方案,如果你们A大的这个项目正式立项,我们就还要和文物保护的单位接洽,方案还可以变。”    
  洛遥咬了咬嘴唇,目光掠过图纸,低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压力也很大?”   
  展泽诚只是笑了笑,索性把她抱在膝上,柔声说:“不会。”   
  洛遥不说话了,只是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或许是因为沐浴露的香气,她的身上有一股温和的奶香味,他细致的亲吻她的颈侧,薄唇微凉,她有些怕痒,就偏过了头。   
  他的手指修长,一点点的把她的脸转过来,看着她的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洛遥,你相信我。”   
  很轻很轻的声音,他的笑容淡定而温和,很英俊,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点点头,重新埋在他的怀里:“嗯,我知道。”   
  就像是彼此的允诺,那一刻,洛遥忽然一点都不再害怕,仿佛见到了很美好的明天。喻老师的病会好起来,努力也一定不会白费。   
  有凉凉的水滴从他的发间落下来,一直落在她的脸颊上,却不能让她更清醒了,她真的已经很累,就这么攀着他的肩膀,安静的睡去。   
  窗帘没有拉好,窗外的雪有些大了,像是薄薄的、撕碎的白纸,在云层中被人随便的一把把撒下,落地无声。空调送着暖风,轻轻的炙烤着肌肤。   
  怀里的女孩子身体柔软而轻盈,他清醒的记得自己对她说过什么,于是只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皱起眉,眼中滑过踌躇,和深邃不见底的幽暗光影。   
  白洛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自己枕着展泽诚的手臂,于是又很快的闭了起来,一边默默对自己说:“怎么还不醒?”。   
  其实他早就醒了,索性把她摇一摇,逼得她睁开眼睛,他的半边脸还掩在松软的枕头里,神情有些慵懒的说:“什么事都没干,你不好意思什么?”言下似乎深以为憾。   
  洛遥从他怀里挣出来,有些尴尬的转过脸:“你起来啊,我要换衣服了。”   
  她就这么抱膝在床上坐着,雪白的被子半堆在身上,仿佛是空地上新堆成的雪娃娃。他半支起身子,连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似乎还有些贪眷:“唔,我马上起来。”   
  洛遥下楼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在餐桌上第一次遇到了展泽诚的母亲。其实她急着去医院,本来连早饭也不愿意吃。展泽诚却神色从容,将她领到客厅,拉了她的手给方流怡介绍:“妈,这是我朋友,白洛遥。”   
  方流怡正在吃早饭,手边是一杯乳白色的豆浆,她的手指扶在杯壁上,愕然了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微笑满面,对洛遥说:“白小姐吃早饭了么?”又回头对阿姨说:“再准备一份早餐。”   
  洛遥坐下来,略带客气的说:“阿姨,您叫我洛遥就好了。”   
  方流怡的态度十分亲切,又问起她的一些情况,只在洛遥说起自己的专业的时候怔了怔,转头对展泽诚说:“我先去公司。”   
  方流怡的背影依然苗条,珍珠色的套装将她衬得愈发年轻。她走前将手放在洛遥肩上,俯身的时候有淡淡的香味:“洛遥,我很高兴泽诚把你带回来让我认识。”   
  洛遥有些发窘,也不敢看展泽诚,幸好方流怡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马上离开了。   
  “我爸去世之后,集团里的事都是我妈在管理。我一直希望尽快接手,让她休息一下。她很辛苦。”   
  洛遥不知道说什么,默默的喝了一口粥,半晌才说:“她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和蔼。”   
  展泽诚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是啊。你会很喜欢她的。”   
  车子停在医院的门口,洛遥解下安全带,转头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喻老师?”   
  展泽诚微微摇头:“现在见她不是很方便,等我处理完,会再来看她。”   
  洛遥摇头纠正他:“喻老师说我要是有了男朋友,一定要带给她看看。”她眨眨眼睛,“一起去吧……和云初寺没关系。”   
  走廊上消毒药水的怪味道被早饭的香气稀释了不少,餐车和洛遥擦身而过,她透过玻璃,看见护士把早餐端在了喻老师床上的小桌上。   
  清晨的光线落在洛遥身后的年轻人身上,深邃英俊的五官,似曾相识。她手里的勺子无意识的倾了倾,煮得很浓稠的粥就这么落下在桌上,洁白雪糯,仿佛花朵。   
  洛遥很快的介绍了一下,喻老师已经神色如常,请他坐下,微笑着说:“原来那个开发项目是你们集团的。”   
  他并没有局促,点头说:“是,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希望您尽快好起来,如果开发计划有变,我想我们双方还可以合作。”   
  说起这个,喻惠茹却没有了昨天的激动情绪,她默不作声的看着展泽诚很久,目光如同潺潺流水,在记忆深处穿梭。清晨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侧,在他挺直的鼻梁处浅浅的投下阴影。就像那个人,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了,于是只剩下淡淡的惆怅。   
  她秀长的双目微弯,柔和的笑了笑:“但愿如此。”   
  洛遥很乐观,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老师,你别担心了。开发成功的案例不是没有啊,当年的大佛光寺不就是么?”   
  喻老师的手指上还挟着脉搏传感器,洛遥看着屏幕上的恒率的心跳,把苹果递给她,又强调了一遍:“一定没事的。”   
  然而只到过了一天,事情变得急转直下。   
  王敏辰不愿意放过洛遥,逼着她把和展泽诚相识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听完之后,王敏辰无语的瞪了室友很久,才叹气说:“你怎么能那么低调?低调就算了,连我也瞒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洛遥有些无辜的说:“我也一直都不知道啊……后来知道了他是谁,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敏辰是听到过洛遥的“中彩票理论”的,于是笑着说:“不用买彩票了,真的不用了。买百八十套小洋房都够了……这机率,啧啧……”   
  她听到这句话,正要笑出声音来,师兄打来了电话,声音很肃沉:“接到易钦的答复了。他们的开发计划照常。村落已经开始拆迁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周开始会拆迁云初寺。”   
  洛遥愣了一会儿,傻傻的问了句:“师兄,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心底并不相信这个消息,于是又问了一句:“他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啊。”   
  师兄在文物局工作,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云初寺现在还没有申请成为文物保护单位。不是文物保护单位,一旦拆迁,就不能申请原址保护,连拆迁前的测绘、文字记录和摄影、摄像这些资料工作都不必落实,不要说古建筑构件的保管。”   
  这句话让洛遥心底微微一沉,因为师兄没有提及别的,开口就似乎拆迁已经成了定局。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展泽诚”三个字,最后又咽了下去:“那我们就申请啊!”   
  电话那头声音很低沉,似乎在苦笑:“我们申请不上的。”   
  那时候白洛遥总还有一丝天真和执着,并不知道和有些东西相比,自己真的太渺小太渺小了。   
  白洛遥是在医院楼下遇到了展泽诚,他独自一人从大门里出来。她从未见他这样的神情,走路时微微低着头,似乎十分疲倦,直到她喊住他。   
  他在抬起眼望向她的时候,眼神错综复杂,但不管怎样,洛遥清楚的看见淡淡的抱歉,其实那一瞬间,她几乎预感到结局。   
  茶室的包厢很宽敞,隔音效果也很好。可是没人说话,只有茶艺师摆弄茶具发出的轻微声响。展泽诚看了一眼茶艺师,低声说了一句:“你先出去一下。”   
  功夫茶只进行了一半,茶艺师还是退出去了。灯光下那套茶具氤氲着暖气,冉冉散发,又消融在空气中。   
  洛遥低低问了一句:“你去医院干什么?”   
  他沉默,隔了很久,终于抬起头,一动不动的望进她的眼里:“前期的投入太巨大,董事会不同意弃建高尔夫球场。况且,高尔夫球场也是开发项目的一部分,如果它建不成,整个方案都要重做。”   
  他的脸色很苍白,语气尽管从容依旧,可眼底是淡淡的一圈青黑色,仿佛不曾睡好,又像被透支完了精力,掩饰不住的疲倦。   
  洛遥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只是又问了一遍:“你去医院干嘛?”   
  展泽诚在沙发上微微动了动身子,轻轻闭上眼睛,似乎想掩去心事:“去看你的导师。顺便,告诉她集团的决定。”   
  洛遥不知道此时的心情究竟是不是难受,仿佛失望到了极点,任由一辆车横冲直撞的坠入了悬崖。他这样对自己说,不过就是把师兄的说法再确认了一遍而已。而展泽诚坐在对面,也失去了以往的锋锐,如同失去了骄傲的剑客。   
  她看着他半晌,忽然倾身去够茶几上的杯子。茶艺师走前刚刚换上红茶,此刻凉了大半,洛遥很随便的喝了一口,放开杯子,隔了桌子,去握住他的手,展颜一笑:“我知道了。其实师兄已经告诉我了。”她慢慢握紧他的手,“我没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她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只沉沉的看着她,仿佛很深的海底,暗流涌动。   
  她站起来,想要放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动作更快——已经先她一步,攥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茶几,而展泽诚的站起来的一瞬间,因为碰到桌脚,桌上的茶具哗啦的散落下来。他就这么抱着她,很用力,嘴唇几乎压在她的耳侧,缓声说:“我不知道会这样……”   
  声音还带着一些恍惚的吧……洛遥甚至听出了一丝软弱。她疑惑的抬头,可他侧过了脸,并不愿让她看见表情。   
  马路对面就是医院霜白色的大楼。他们在茶室门口告别,他看着她走过去,那幅画面清晰得叫人难以置信,甚至看得见她的纤长的发尾被风卷起。他还记得她长发的触感,柔软轻盈,可是天色阴霾,这一眼望出去,只有黑色的萧索。   
  洛遥走到病房外,又看了一眼房门,以为自己走错了。恰好护士端着药水走进来,被她一把拖住:“这一床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皱了皱眉:“病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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