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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我只想简单的说一句,我和何小姐的婚约,因为个人原因,已经取消。何氏集团和易钦一直以来都没有直接的合作关系,对于目前的何氏的财务危机,我不方便发表任何的看法。”
台下的相机咔嚓声重又响起来,捕捉到峻傲英俊的侧影和深藏不露的眼神,还有人在大声的喊出问题,可他掉头离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抱歉各位,展先生的时间很紧张,如果还有问题,我们集团会统一发出声明。谢谢支持。”
……
那些喧杂已经不再影响到他。展泽诚心无旁骛的看着手里的资料,直到小李第三次出声提醒他:“展夫人已经是第三次打电话来找。”他皱眉,头都不抬,“说我在开会。”
“还有,半山宅子有电话来。”
他倏然抬起头来,目光里有奇异的光亮。
“说是那位小姐今天走的。还留下一些衣物,问您该怎么处理。”
那丝光亮慢慢的熄灭了。意识的深处,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海,墨蓝得近乎发黑,他用最随意的姿态,藏起了内蕴的种种漩涡和情感,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飞机的窗外望出去,薄薄的几片云絮遮不住广袤而辽远的黄色大地。耕田大片大片的连在一起,沟壑错综厚重。被凝冻成冰条的长河如同乌金的铁块,横亘这片高原,仿佛是民族的利器,在阳光下泛着内敛却不失锋锐的光芒。
这是一片迥异于江南的灵秀娟美、沉淀下了厚实魂灵的山水。这也是一座叫人惊叹的城市。秦时如狼似虎的生机,唐代百川归海的活力,它见证和承载了这个民族最热血而蓬勃的历史。仿佛屏障,又像是楔子,抵近了华夏一族灵魂血脉最远、却又最深刻的地方。有它在,这么多的后裔子孙心底,总也还有一直不曾抹去的荣耀、和坚直不曾垮下的脊梁。
飞机将在十分钟内停落在西安,空姐开始提醒乘客系上安全带,洛遥手里握着纸杯,出神的看着窗外,因为气流的原因,机身一个颠簸,几滴水溅出来,落在手背上,烫得有几分奇妙的痒痛。她即将进入这个陌生、却又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城市,只是觉得轻松。仿佛背后那个世界短暂的被抛下,没有纠葛,没有爱恨,什么都没有。
前边的头等舱里空空落落,空姐站在两侧,笑容温和美丽,语气柔和的送客。她在乘客中间,慢慢的往前走,正要出舱门的时候,神差鬼使,又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靠着宽大的椅背,专注的看着她,那双眼睛亮得可怕,又露着淡淡的迫切,仿佛已是等待了千年。的
洛遥站在那里,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露出微笑,或者走到他面前招呼。因为挡了路,空姐委婉的喊了她一声:“小姐。”
洛遥不再犹豫,转了方向,走到李之谨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他依然坐着,领口的地方解开了一颗扣子,那件咖啡色的棉布格子衬衣看起来很柔软。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询问自己,李之谨慢慢的伸出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热得惊人,而他的声音低沉:“你答应了林扬说要见我的……我一直在等。”
这样炙热的温度,洛遥忍不住就要挣开。可他没有给她任何挣脱的余地,手指仿佛是要禁锢住她的灵魂一般,牢牢的扣住,将之前的话续完:“既然等不到你,就只能出来找你。”
她使劲的睁着眼睛看着他,仿佛打量一个陌生人。她不认得这样的李之谨。之前的他,总是温和得像是一杯暖手的茶水,眼神和动作,从来不曾这样霸道和执着。于是失神良久,才慢慢的说:“我没有刻意躲你。这次出来,是因为工作。”
有淡淡的笑意浮在了眼角,他缓缓站起来,依然牵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我却是刻意出来找你的。”
洛遥在前台取了房卡,和李之谨一道走进电梯,他孤身一个人,连行李也没有,轻松的靠着电梯,仰头看着跳动的数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明天会去华山,在山上住两天。”
“华山?我也去。”他顺口接上一句,“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
房卡插在门锁上,绿灯亮了起来。她的手扶在把手上,却转不下去了。
李之谨探过身,手心覆在她的手上,微微用力下压,替她把门打开,轻轻笑了起来:“既然是去爬山,那么好好休息。”
这句话掠着她的鬓角而过,撩起发丝几缕,他的气息怡然,又从容不迫的放开她:“洛遥,相信我,重新爱一个人,不是一件难事。”
晚上坐在热闹的回民街小巷里,服务员吆喝着拿上了大把的涮毛肚,色泽粉嫩,麻酱的香味仿佛在刹那间就哧溜到了鼻尖,勾得人胃口大开。点了酸梅汤和炒河粉,最后又加了一份羊肉泡馍呢,或许是味道太好,两个人都忙着埋头吃东西,连话都不讲,只是最后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相视一笑,吃完整整的一桌美食,饱得连一口水也喝不下了。
早春的西安还有些干燥的凉意,古城被如黄金般色泽的灯光装点着,却并不同于别处金碧辉煌的俗气,隐然是帝王之都的煌煌风范。
顺着钟楼鼓楼熙攘的人群往宾馆走回去,喧杂声似乎给两人之间树起了无声的屏障。也可能是她的小心翼翼,或者是他的刻意沉默,认识了这么久,从未有过如此刻般的拘谨。
李之谨手插在衣兜里,放缓了脚步,终于还是说:“是我给你压力了么?”
洛遥否认:“没有,我只是一直在想你说的那句话。”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重新爱一个人,不是一件难事。”
他紧紧的盯着她,抿着唇,凝神屏息,等她的下一句话。
可是洛遥只是摇了摇头,略有些卷曲的发尾在背后轻轻的拂过,又沉默下来。
他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目光里有烁人的光泽,又像是一种无声期待,语气却是淡淡的:“你怎么说?”
白洛遥挣开,轻描淡写:“不怎么说。你回不回去?明天会很累。”
“白洛遥,你要是不说清楚,只怕我会更累。”他的眉宇轻轻皱着,又舒展开,“简单的一句话,就说你会努力试试,行不行?”
洛遥穿的是一件淡紫的开衫,里边的衬衣轻薄而柔软,颈间的肌肤被月色清淡的一扫,光华如玉。他微微有些炫目,于是不再开口,只是在等。
“你……这是爱我?”洛遥再开口的时候,无声的笑起来,眉眼皎洁,“是不是?”
李之谨愕然,爱或者不爱,这个词在舌尖翻滚,却又因为太过错愕,沉沉的问了句:“什么?”
“你是爱我么?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洛遥抬手将发丝掠回耳边,目光遥遥投向了钟楼,那边有浑厚悠扬的金属撞击声穿越了浓浓夜色而来,“如果你不爱我,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回应你。如果你爱我……我想,你放弃我,再重新去爱一个人,会比要我做到那样简单得多。”
钟声缭绕在耳侧,仿佛那是天地间最能渗透进灵魂的一种自省。
李之谨嘴角还带着笑,却不掩苦涩:“这算是拒绝么?”
洛遥微微歪着头,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最后微带狡黠的眨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么,他是爱你么?三年前拆了云初寺,如今又重新拿来炒作——这些你到底心里清不清楚?”
这一次,她终于敛去了轻笑,怅然望着人流如水般在面前滑过:“是啊,他这样一个人……我都知道。”她都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他会利用哪些机会,他要去做的那些事,他一直任性的要让自己等他。
可这么悠远的一生,等或不等,会是什么结果,早就不用在意了。
他一晚不曾睡好,天边微亮的时候就起来了。开了窗,又拆了一包烟,只是含在嘴里,烟丝的味道很淡的一阵阵泛上来,又仿佛没有似的,深浅不一的就钻进了嗅觉和味觉之中。他想去敲她的门,可是太早,或许也不急在这一时之间。对于她的问题,他想出了答案。只差一个机会可以面对面的告诉她。
光线慢慢的落进屋子里,他站起来,去隔壁敲门,良久,却没人回应。李之谨隐隐猜到什么,大步回到前台。小姐查了查时间,语气不无抱歉:“这位小姐今天很早的时候退房了。不过有件行李还寄存在这里,说是过两天还要来取。”
执意追随着她而来,却不想只是须臾之间,就错过了那样一个机会。他“哦”了一声,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又望向大街上。不过一夜时间,似乎天气又冷肃下来,外边的风似乎极大,行人们裹紧了风衣,脚步匆匆。他看见宾馆的服务员正在往告示牌上换上新的讯息:今日起本市大幅度降温,各位旅客进出请注意加衣。
有客人从屋外进来,一边抱怨:“外边可真冷。”他的心底微微一紧,这样的天气,她出门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犹豫?
明明知道面对的严寒和酷冷,却还是义无反顾。她没有给展泽诚的,一样没有给自己。
春天的天气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延绵了一季的寒冷,总也不愿意就这么柔顺的退出舞台。到了山区,才发现突如其来的降温,已经让西岳蒙上了皑皑白雪。温度看起来不会高。幸好洛遥穿的衣服也算厚实,背包里也有好些高热量的干粮。
尽管做足了完全的心理建设,下车的时候还是觉得冷,凉风刺骨,洛遥忍不住戴上风帽,觉得这样的山景实在出人意料。
华山真是不枉以险峻闻名。触目之处无不风景壮丽,裸露的岩石层大多光滑,在山风和清岚中透着苍白,却又无声无息的钻出了青翠的苍柏,牢牢的攀附在岩间。
乘着索道一路往上的时候,脚下的惊心动魄总是不禁让人怀疑顶上那根细细的绳索究竟有多牢靠。一同乘坐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个个比她兴奋,趴着玻璃往下看,又不停的尖叫赞叹。洛遥半闭上眼睛,或许因为上升得太快,多少有些耳鸣不适。
眼看北峰近在眼前,挺俊如剑的山崖似是将脊梁露在了游客面前,洛遥忍不住站起来远眺——只是刹那间,吊厢猛烈的一颤,她跌回了座位上。
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时间凝滞在这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原本窗外缓缓移动的景色仿佛是被卡住的电影胶卷,一切都停住了。
狂风疾卷,大片的雪花落下来,仿佛是老天爷忽然任性,耍了个脾气,执意和人们开个玩笑。
脚下是万丈深渊,洛遥知道这个索道高达八百米,而此刻,她所在在吊厢,和整整一条索道上的其余十数个吊厢一起,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挂在钢丝上,停止了运行。
又是剧烈的一颤,这一次,吊厢往前挪了半米的样子,终于再次停了下来。
除了洛遥之外,还有五个年轻人,彼此面面相觑,有个女孩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张望了一眼,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团恐慌。
人到了这样的绝境之下,大约才会真正的明白生死的意味。
往事仿佛是流水,在脑海里流逝而过,点点滴滴,以一种奇迹的清晰在脑海里排列组合。他在风雪交加的时候来找自己,一脸冰冷的要求重新开始;他孩子气的说自己迷路了,发丝蹭在自己的颈间,有些发痒;他在春雷炸响的时候,抱着自己,低声让自己不要害怕……洛遥动了动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忽然疯狂的在包里开始寻找手机。
早上为了躲开李之谨,她刻意关了机。熟悉的开机音乐传来的时候,手机画面令人不安的一闪:电量不足。
她拨那个号码……只是想和他说上一句话……哪怕这会是她可以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待的那一刻足以叫人发狂,可终于还是接通了。她听出那个声音有着淡淡的惊喜:“洛遥?”
微晃的吊厢,呼啸的山风,此刻都不存在了。她的世界,只有这个声音,隔了数千里,令人安心的在问她:“怎么了?”
展泽诚敏锐的听到了那边的杂音,又似乎有人在大声的哭泣,他皱眉,追问了一句:“洛遥,你没事吧?”
可是只剩下忙音了。他将手机拿开一些,有些不解的尝试着重新拨回去,却始终无法接通。整个会议室,每个人都看着他,鸦雀无声。他站起来,低声对助理说:“你们继续。”
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员工经过他身边,也刻意放慢了脚步,不敢惊动他。他拨了一遍又一遍,都是无人接听,最后调出了输入法,耐心的编辑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