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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只说叫人送回锦园,好生照看。
他连手不伸,裴毓心中冷笑。
自己的女人,不是应该放在心尖尖上的吗?
他这才知道还有个叫做锦园的地方,一时好奇,抱起了叶晚直接从顾家门口搬去住下了。
顾母携子前来,生怕他怪罪,只说这位叫做叶晚的已经被赶出了顾家门,与他顾家再无半分瓜葛。
彼时叶晚已经苏醒,只对着窗口阳光发呆。
不出三日,这女人开始进补,她时常做的,就是殷勤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从未有过顾长安这个人。
先还觉得她不贞无耻,可她善于揣摩男人心思,就连自荐枕席也做得十分隐晦得体。也是为了试探顾长安,更是放松自己,裴毓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无数次,裴毓原本不想带她回京城,可就在他差点厌烦之际,听见了姐妹二人的墙角。
原来一切都是做戏,包括顾长安。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线,将一切连了起来。
大牢内突然死去的杨家父子,他明明记得的杨家户贴……
裴毓趴在床上,老总管站了一边汇报进展:“布庄送来了喜衣的样式,主子要不要看看?”
他一直沉浸在回忆当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看什么?”
总管只得又说了一遍,裴毓想起姑母狠戾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不消半日,经过查探,当年高阳郡主失落的孩子正是那座山里,根本不需查证,姑母对待叶晚的态度就能证明一切!
他惊得差点一跃而起,后背上的伤一动作顿时又裂了开来!
裴毓心如捣鼓,从第一次欢 1爱,到最后一次的强迫,叶晚的每一个表情,在一起时候的每一个动作都逐渐清晰起来,以前就总觉得她具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得以周旋于男人之间,保全自己和家人。
现在细细回想,她坚强得要命!
原来,原来是这样!
天生的尊贵,怎知阴差阳错,裴毓抓紧了被褥心乱如麻。
老总管刚待要走:“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这就准备红绸去了。”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准备红绸去吧,喜衣等我回来再挑,立刻给我备车!”
老总管赶紧扶了他:“小主子诶!小祖宗诶!还是在府里老实养伤吧,你要是有什么差池老奴去了地下怎么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
裴毓眼中尽是兴奋:“快去备车!”
他要做的事,如今只有一件,那就是假装不知,去姑母面前退掉婚事求娶叶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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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无需见
第二十六章
郡王府内;一片喜色;因为要准备小郡主裴瑾的婚事;所以不少奴仆都聚在了前院忙活着。自从她迫不及待地灭了杨家父子;一见到高阳郡主就有些心虚。
她最怕的就是郡王府的人察觉到什么,所以才趁早杀人灭口。
不知为什么,顾家从入赘变成了娶妻;母亲犹豫之后也答应了,这让裴瑾有一点意外。她注意了下;周围又没有什么异常,一时间也摸不准高阳的心思。
喜衣的样式已经选好了;凤冠首饰放置一旁,裴瑾逐个检查一遍,见都是今年的珍品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爹爹柳如风从院子外边走过;她蹦蹦哒哒地迎上前去:“爹爹干什么去?”
他站定身形,不由得皱眉:“都快成亲了还没有个稳当儿样,教养嬷嬷都干什么吃的?”
因为心烦语气中不觉便带了严厉,打小爹爹对她都是宠爱非常,从来不肯说一句重话,此时只瞥了她一眼,就说出这么一句话,她顿觉十分委屈。
柳如风无心看她脸色,绕过去直接去了后院。
裴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恐慌。
总觉得不对劲,银剑去探叶晚的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咬唇想了想,恹恹地回了自己屋里开始不吃不喝。
教养嬷嬷当然不敢真的教她什么,无非是走个过场。
裴瑾装模作样地饿了一顿饭,立刻有嬷嬷禀报了高阳郡主。
很快,她便亲自来探查了。
裴瑾红着眼圈,窝在被底不肯出来。
高阳坐了床边,手中紧紧掐着佛珠不停转动:“怎么还不吃东西了?”
听见是郡主声音,她这才探出头来,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娘。
裴瑾模样清秀,平日里偶有任性刁蛮,但总觉得活泼娇俏,此时虽然是换了心境,高阳盯着她的眼,仍旧牵扯到得心里去。
她也算无辜的罢!
可是,高阳随即想起那两条人命来:“瑾儿,你实在不聪明。”
裴瑾刚要流下的泪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随即一跃而出,抱住了高阳。
高阳顺势揽住她,一手在她的后背上面轻轻安抚:“你可是舍不得郡王府的荣华富贵?你可是舍不得爹爹娘亲?可那终归是你的亲生爹爹,未免太过狠心了些。”
“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轻轻颤抖,窝在高阳的怀里只觉得冰凉一片:“他俩人接连寻着我竟说一些挑衅的话!还说我不是你的孩子,说的有鼻子有眼,不杀了不足以泄愤,那种人怎么能是我亲生爹爹?”
“瑾儿,”高阳微微叹息:“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确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十八年了,娘也习惯了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别的你无需要管,只嫁了如意郎君去,这也是为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体面事情了。”
“能不能、能不能别不要瑾儿?瑾儿一辈子都做你的女儿好不好?”裴瑾低低啜泣:“娘别这么狠心,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妹妹?”
“她的确比你小一点点。”
高阳轻轻推离了她一些,了然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杨家父子她也恼恨,本来是想看在裴瑾的份上流放边疆。可这孩子心狠手辣,做事又欠缺考虑,直接将人杀了,这样一来,气已经消了大半。
叶晚吃过多少的苦,她每每想来,都痛彻心扉。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认女时机,裴毓和裴沭之间,不管是谁都是话题中心,晚晚在他们之间周旋,本就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若是此时广而天下,只能增加对她的流言蜚语。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由裴瑾成亲,皇室大婚,侄儿裴毓和裴沭若都能成亲的话,那更是吸引注意力,待事情过去一阶段,公开叶晚皇室公主身份,赐封号,入族谱,改名换姓,才最完美。
想起能名正言顺的接回女儿,高阳微微失神,裴瑾哭得更大声了,紧紧缩在她的怀里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拍着她的肩,终于缓了缓心神。
“要做我高阳的女儿,那就不要哭。”
“……”
从裴瑾的屋里出来,高阳已经恢复了平静,柳如风就站在院里。房门慢慢地闭合,她站在台上,半阖着眼帘,仿佛看见了他,又仿佛没看见。
他扬着脸,几乎的卑微地看着她:“郡主,能不能和你商量点事情。”
她走下台阶,步子很轻很轻,轻的自己都有了错觉。
仿佛是当年的那一场邂逅,她忐忑地不安的脚步一样。
柳如风默默走在她的身后,也不知怎的,高阳顿了顿却是朝内院的角落走了过去。
哑女已经被幽禁多日,当然,其实她不被幽禁的时候也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院子里有花有草有秋千有菜园,只不过这冬日里略显萧条。
柳如风念及往事懊悔不已,他跟在高阳身后,二人一起走了进去。因为一直有人看着哑女,她一直在屋里不肯出来活动。
屏退了侍卫留守门外,高阳就站在了门口,哑女听见动静,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目光略过高阳,直接落在稍高的柳的身上。
柳如风的声音随即冷冷传来:“还不跪下!”
哑女嘲讽的笑意就挂在唇边,她坦然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随后就坐在了桌边。
桌上还有温热的茶壶,因为失去了特别的关照,所以屋里并不温暖。
她伸手抱过茶壶,甚至还对他二人拱了拱手。
示意问要不要喝茶。
高阳叹息了声:“如风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从第一次见面忍不住跟在你身后,到求父皇赐婚,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却从未说过不。多少人羡慕你也多少人羡慕我,当年为了让你功成名就,不仅仅是我的驸马我帮你立功建业杀敌上战场,可你呢?你回报给我的,只有屈辱。”
柳如风急急地从后面拉住她:“我……我不是……”
高阳对他笑了下,继而又转头看向哑女:“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一介书生,两袖清风,多少次曾不屑于金钱权势,多少次因此与我起了嫌隙,一直到她出现我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不一样。我一直以为维系我和你的,是初遇的惊艳,是深厚的感情,是天作的良缘。可你只是无奈对吗?所以才会怜惜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女。一夜风流,你可想过我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为你低头做恶。这都是报应,因为你我落了她的孩子,结果我的孩子吃了十八年的苦,清白不保,因为你,我心存内疚,养了这女人十八年。现在呢?我最后给你的机会,你也尚未把握得住,这么久了她还在这里呢!”
哑女低头笑了笑,无声的愉悦。
柳如风更恨她此时的柔软,让自己下不得手去。
高阳垂下眼帘,远远地瞥着她:“可我仍然很庆幸,你知道吗?我庆幸的是我丈夫始终不肯离开我,我庆幸的是我的亲生骨肉还尚在人间,甚至庆幸她还是那么的坚强,那才是我高阳的女儿,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只会柔弱的哭泣。”
哑女错愕的表情逐渐放大,高阳更是怜悯地笑了笑:“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十八年了,你过了十八年的平静日子,可曾想过是否真的无辜?本就是一个军妓,为何不小心要有身孕?本就生活在非人的世界里,为何不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你以为男人足够依靠了,其实不过笑话。”
话音刚落,哑女手中的茶壶啪地扔了过来摔在地上,她跳起来指着高阳嘶哑地喊着什么,高阳不禁提醒她道:“你看,这茶壶也摔坏了呢,你还有什么?”
柳如风飞快地将高阳护在身后:“来人!”
高阳对哑女挑了挑眉:“我女儿吃了十八年的苦,你却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看看你这张脸还真是柔弱的可以,虽然快近四十保养得还真不错,想必重操旧业也能养活自己吧。”
侍卫已经冲了进来,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哀嚎地惨叫。
柳如风再不看她,追随着高阳走了出来。
高阳却停住了脚步:“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吧,这真的是你最后的机会。”
走出内院,刚好前面有人来报,说是宁王带伤求见。
……
叶晚的脚再一次扭到了,她在紫剑走的时候,为他做了一下掩护。等他走了之后才觉得脚踝处的旧伤再一次疼了起来。
她佯装受了惊吓一般大声呼唤了起来,不多时候,裴瑾就被人救治了起来。因为清早还未醒过来,无人顾得上她,叶晚早早便离开了。
她消化了半夜也不能理解,自己穿越而来,为什么就有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八岁被卖,一路上吃的苦原来真的是有尽头的,想想,高阳郡主的亲生女儿,这特么的剧情实在是狗血至极。
之后呢?
思绪混乱。
叶晚脑中一片空白。
曾无数次腹诽,自己不会穿,若是有个美好的家世,那日子就会简单的很,怡然自得。可一旦真的拥有了这么个身份即将面临,她忽然有一种无力感。
仿佛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都是傻事。
叶家依然平静,叶恬去上课了,清歌出来接她,见她一瘸一拐的惊呼起来。她只觉疲惫,在这么个故事里,没有刚巧,只有晚了一点,有如她的姓名。
柳如风接走裴瑾的时候,只要在门口再停留一点时间,就会听见亲生女儿的啼哭声音。
跟顾长安走的那天早上,只要她稍做停留,就能听说颜玉书被关了禁闭的消息。
孩子落掉的那天,只要她不曾大意早去了那么一点点,顾长安就会提前回来护住大的小的,并且有得以退婚的理由。
裴毓回京时候,只要她再坚持一时,不那么得意忘形对妹妹敞开心事,他也不会临时起意。
杨家父子那么的诡异,只要她再细细试探,早一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会突然面对两条人命,呆子也不会那么的失望对她。
甚至在这么失意的时候,不想敷衍男人的时候,只要紫剑早一点到来……
推开房门,屋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淡淡的像是皂角的味道。
她愣了下,回身让清歌离开,自己关好房门。
扶住一边的花架,叶晚翘脚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