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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周景温尔一笑,转身离开,身后有酒盏碎裂的声音。
数月之后,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子。荀漠很高兴,我的师傅也很高兴,抱着才刚落地的婴孩非让叫爷爷,搞得我跟荀漠都很无语。
晏国大赦天下,荀漠下旨全国张灯结彩庆祝一月。
天下局势风云变化,三年天灾,民不聊生,各地草莽揭竿而起,犹如星星之火最后竟成燎原之势,诸侯国之间各扫门前雪,对周皇室的危机置若罔闻,烽火狼烟点了几轮,也不见谁领兵救驾,最终那个统治了百年的皇朝帝国,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反民们冲入宫中,大肆杀戮掠夺,周皇室的皇亲国戚们被这些草莽流寇诛杀殆尽。在这个时候,荀漠和周景方才领兵而动,打着替周皇室报仇的名头,夷平乱党的同时,也瓜分了被反民占领的周王朝最后的肥沃疆土。
各诸侯国为了自身利益,自然选择强国依附,北方实力雄厚的越国自然不用多说,而南方晏国经过数年的财富积累,加之穆家旧部为他的南北征战和清涟山庄为他开拓的势力,已然一跃成为新兴大国,不少诸侯国相邀附属,自此天下真正二分,形成南北对立之势。如果周景没有对我与师叔咄咄相逼,无论是穆家军还是清涟山庄,此刻都会是他的,谁也不会阻止他君临天下,成为千古帝王。
“今天恒儿还乖么?”越、晏两国一直出于对立之势,晏国的军事力量较越国来说毕竟起步晚,荀漠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在晏国的军事筹备上,并以身作则的尚武尚战。他这会儿进屋来看恒儿,一身玄色甲胄还尚未褪下。
我给新生的这个孩子取名为白子恒,“恒”为永远,我的永远,只想给师叔一人。
荀漠俯身看了看恒儿,又伸出手逗了逗他白白胖胖的下巴,而后随宫婢去内殿换了身明黄的便服,这才将恒儿从小床上抱了起来,将他举在空中,逗得他咯咯直笑。
“叫父王,恒儿,叫父王呢……”
荀漠一直坚持要恒儿这样称呼他。
我从他手里接过恒儿,笑他:“你拉倒吧,他才多大。”
到了喂奶的时间,我叫来奶娘将恒儿抱走。
“前方战事如何?”我随荀漠去书案边坐下,他批折子,我照例问他一些两国之间的战况,越、晏两国实力相差无几,双方都比较小心谨慎,所以从来都没有亲自动过手,而是借着那些小国起纷争,而后双方在背后各自给依附自己的小国使力。
荀漠道;“穆家旧部果真是不同凡响,想必你也收到捷报了。”
前些时候楚、宋跃鹿之战,楚国原先早已兵败如山倒,我向荀漠建议起用赵龙等一干穆家旧部领兵佯装楚军混进去帮忙,我对穆老爹的精英兵马一直很有信心,这是他用生命保存下来的东西,周景之所以能轻而易举的一举击溃赵拓,进而短时间内成为北方霸主,穆家旧部功不可没。只要遇到一个跟穆老爹一样英明的领导人,让他们发挥出最极限的作用,其结果会让很多人吃惊。我虽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我一直没有辜负穆老爹,无论是周景还是荀漠,都将他们的作用发挥得很好。
穆家再次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归到世人的视线内,曾经天下流传的一种夸词又被人重新提起,“得穆家独女者得天下”。
现在,我的手里有穆家旧部,有穆家兵马,还有清涟山庄。但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要替师叔报仇。为什么他可以随意的践踏别人的乃至生命,自己却可以逍遥快活甚至君临天下?我不能接受!
“王上,前线加急军报。”
荀漠接过来,打开看了两眼,脸色就变得不好了。
“怎么了?”我上前。
他将军报递给我,烦闷的揉了揉额头:“楚军虽是赢了,可是根本没用,越王只是用楚军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已,他在楚、宋酣战的时候,早已拿下了西陇。”荀漠皱了眉头:“这等于踹开了咱们的西大门。”
我也很吃惊,拿过军报来细看。周景不愧是周景,他的谋略始终无人能及,这些年来,即便穆家军作战再是骁勇,也难敌周景诡谲的用兵战术。这么久的对峙,我们这边其实并没得到多大的好处。我跟荀漠总是看似赢得一场战争而实际上却是输掉了更大的一笔,如同此番跃鹿之战的结果。
荀漠愁眉苦脸起来,其实对于他而言,更多的也许只是想做个安乐君主,他从没想过要同周景争这天下,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为我报仇而已,只是我们谁都知道,一旦这一步跨出去了,便只能赢不能输,否则真是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荀漠不停揉着额头,近来他一直很伤脑筋:“估计只有穆老将军再世才能与周景较量了,有勇而无谋,还不是无用功。”
我想了想:“我爹不是著有一本《穆家兵书》么,不如,拿出来用一用,试试也好。”
荀漠看着我,有些意外。
《穆家兵书》也是我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此事后来经过了师傅的肯定,曾经,在周景带领下的穆家军一直战无不胜,所以我也没想过将这本兵书拿出来用,因为以周景的谋略完全不需要,但如今看来,是时候拿出来了。
***
荀漠战事在身,不便离开,我带了人亲自去寻。《穆家兵书》被穆老爹藏得很好,在一个很难寻到的深山老林里,不过穆老爹给我留下不少线索,虽然路有些难走,地方有些难找,但是最终我还是找到了。
夜间的老林子里升起了浓厚的雾,让人辨不明方向,可见穆老爹当年找这个藏兵书的地方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山头隐蔽,地势险要不说,很多地方居然有瘴气,我们在浓雾下本就找不到路,又怕撞进瘴气地带。我略一思索,决定原地不动,先过一夜,等第二天天亮再说。
我命人在周围升了火,为了防范林中猛兽,同时也是为了取暖。我四处看了看,发现一处茂盛的草丛,里头的草都有半人高。我坐在地上,看着火光发呆,现在只要一安静下来,我的心里就觉得很难过,空荡荡的一块,害怕而不知所措。其实从头到尾我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吧。
突然,一个影子一晃而过,我被惊了一跳,周围将士也警觉起来,但那黑影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晃了过去而已,我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的向前追了过去。
鬼使神差的,我飞身跟着影子跑起来,但它似乎并没有我快,因为跑了不久我就能将它看得更清晰一些了,这明显是一个人的背影,只是这个人的影子看上去显得有些奇怪,整个人趴在地上挪动着,似乎双腿是残废的。
我一个纵身身上前,再一次靠近了他,他整个人都不正常的蜷缩着,甚至可以说是佝偻成一团。说不上为什么,但我就是想追上他一看究竟。
他终究是跑不过我的,被我追到无法,又拦住无路可走。
“什么人?”我拔出剑来,制住他的脖颈。
那蜷缩的身体好像被电击了一般,猛烈颤抖一下,而后不由分说的往前爬动。
他爬得很艰难,我基本用走的就可以跟上。我屏着呼吸,看他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说不出的难过,于是我收了剑,想去扶他:“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似乎非常怕我,滚在地上急切的想躲避我。
我扶住他:“别怕,我是个大夫,可以给你看看伤的。”
那人始终拼命的低着头。
我低下头细细看他,而后扶住他的双肩。
突然有那么熟悉的感觉。
而这个人似乎更加慌乱了。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你……”
我小心翼翼的克制着声音,抖着问他:“师叔……师叔是不是你……”
怎料那人影听到我这样问,愈发急了,近乎癫狂起来,一向将我撞到跑开。那种强烈的感觉再次撞击着我的心,我感觉自己心跳快得都要窒息了,没命的向前追去,全然没注意脚下已经陷入一片沼泽泥淖,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师叔!”我喊他。
身子沉得很快,乌黑的淤泥像一只饥饿的野兽,从我的脚开始狼吞虎咽。
转眼就没到了腰间。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况且瘴气还让我全身都没了力气,唯一的武功也施展不了了。
那人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师叔……”我挣扎着,身子下沉得很快。
一根绳子突然飞了过来缠住我的腰,将我猛然拉了起来。
我又惊又喜:“师叔!”
那人想走,却没有我动作快,我将他扑倒在地,几乎是喊出来:“师叔!你是师叔对不对,你没有死对不对!”
当我将这人扑倒后终于看到他的正面时,差点惊叫出声,那是一个怎样恐怖的人啊!
他整个脸上的肌肉都扭曲着,没有眼眶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时刻瞪着人一样,没有唇,牙齿可怕的外翻着,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泡状的伤痕,红红的跟没有皮一样。
我不由自主的呆住了,半晌没有反应。
他看着我,突然低吼一声,粗暴的将我推开,快速爬动想要离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可是这只手让我更加毛骨悚然,五个手指头都畸形的弯曲着,看上去像被骨折掉了的鸡爪。
他不停的低吼着,还想跑,我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在他的疯狂挣扎下一遍遍哀求道:“师叔,师叔,我是清清,我是清清啊!你不要走,我不要你离开我!求求你。”
怀里的人无声的踢打着我,我忍受着,不住哀求他:“师叔,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发出一声一声的低吼,几近疯狂,我无奈,只得抬手而起,将他劈晕。
我紧紧抱着怀中很难称之为人的他,却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那种欣喜和感恩之情几乎无以言表,我抱着他不成人形的身体,在他耳边说:“师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我会照顾你,如同你曾经照顾我,我爱你,如同你曾经那样的爱我。”
☆、第10第6章 了断
我决定先将师叔带回晏国;他伤得不轻,需要先行处理再做打算。荀漠见了师叔也是吃惊不已;怎么也不能相信。
我给师叔专门找了一个小院子,里头种满了他喜欢的雪绒苓;我亲自动手褪下他的衣衫替他清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和正常的地方,他低吼着,疯狂的挣扎,甚至以头撞地;我只好拼命抱着他,这种感觉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早已不仅仅是来自于身体的伤痛。
我告诉他:“师叔,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再失去你一次了好么;我会活不下去,真的,我会活不下去的。”
师叔,就当是我的自私吧,就当是为了我活下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比你不在了要好。
我紧紧的抱着他,心里很害怕。
终于,师叔的挣扎渐渐缓和了下来,而后情绪激动的眼里渐渐溢满哀伤,终于无力的让我抱着他。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师叔,就让我再自私一次,最后一次,不要离开我。”
师叔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愿说话,然而现在于我而言,只要他还有呼吸,就够了。如此,我还有弥补的机会。
我日日夜夜的陪着师叔,就好像他曾经对我的那样,我会将他推到雪绒苓的树下,一坐就坐上一个下午,他一句话不说,眼里永远无波无澜,但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是愿意我这样陪着他的。只要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非常满足,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哪怕全部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告诉他这一年多发生的所有事情,如何对付周景,如何想要为他报仇,只有在听到周景的时候,师叔才有了反应,他看着我,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
他不想我报仇。
世上的事情真是可笑,都说周景的出生是为了成全师叔,可现在看来,到底是谁一直在成全谁呢?
这天奶娘跑来告诉我恒儿有些发烧,哭闹不安,叫我去看看。我不放心恒儿,嘱咐了师叔几句,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回,他每天的饮食起居都是我亲自伺候,我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样子。
师叔依旧没有反应。
我跟着奶娘赶去恒儿的宫里,他浑身很烫,嚎啕大哭,我十分心疼,喂了药,再将他抱在怀里,来回踱步的哄着,直到晚上。
“王上。”正哄着恒儿,听见外头通传知道是师弟来了。
“恒儿还好么?”夜深露重,他也是听到恒儿生病的消息,正从军营里赶回来,甲胄外头披了件披风,将手中马鞭直接丢给宫女,就要伸手接恒儿,我示意他身上的衣甲会冰着恒儿,他这才勉强由着宫女将便服换好,出来后急忙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