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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细想想,他的自信里,何尝没有一些匪气呢?
“你说别人的父亲是流氓地痞,我看小岩的爸爸也没好到哪里去。”谢芳气道。
林嘉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这是绕着弯子骂了自己一句,不由得哂道:“胡说,把我跟那些人比……”
“我不想替小好分辩,不过我觉得,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出身固然重要,可是养育的过程更重要。”她顿了顿,又续道,“比如我的儿子,虽然有你这样的父亲,但是因为是我养育长大,所以懂事、孝顺、心地好,跟你正好相反。”
“你什么意思?”林嘉树的声音很危险地低沉着。
“意思不是很明白吗?还让我怎么讲?”
“你的意思是——”林嘉树看着妻子,脚步向她挪近了,在她头上问,“你的意思是你瞧不起我吗?”
谢芳张开口,嘴边的话想要出口,却不知道为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她扭转头,不想让林嘉树看见自己此时脸上的神情。
她身边的床一沉,林嘉树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一团漆黑中她听见他说道:“我知道你家人都瞧不起我,可我从来不知道你也这样想。你这些年一直都瞧不起我吗?
一些很残忍的话悉数堆积在谢芳口边,如果是几天前的她,肯定会一句不留仿佛利剑一样地刺向身边的这个男人。过去这些年她心中含着痛楚,每次有机会见到他,都要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看着他受伤,看着他难过,她心中才有一点点的快意。
因为只有看着他痛苦,她才知道在他心里,终究没有完全忘了自己……
真正陌路的人,是不会浪费心思的,那又何来痛苦呢?
但是此时脚上微微的肿痛和身边床榻微微的下沉,让她想到过去这些天他的言行心意来,她踌躇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你,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过第二个人。”林嘉树低声道,因为不擅长这样讲话,他的语气有些保留,有些犹豫,尴尬中夹杂着不甘心,续道,“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其实我娶了你的那些年,就怕一件事,就是不能给你一个比你父母曾经给你的更好的生活条件。我做到了,不是吗?我们结婚时的新衣服都是你掏钱买的,可是我不过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给了你用不完的钱,和比你父亲书房藏书多几倍的图书。”
谢芳很少回想往事,从前的她聪明地觉得一个人沉浸于往事,不过是自找不痛快罢了。这时候听了林嘉树的话,新婚之时,他为了两个人的小家打拼奋斗的往事涌上心来,心中一动,脸上疏冷的线条柔和了一些。
林嘉树低声叹道:“我这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更改。当年我认定你,再不可能再辛苦也要把你追到手,直到你不顾父母反对,死心塌地当了我老婆;我们结婚了,我认定要给你和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条件,就半辈子打拼,累死了也从不跟你们抱怨,直到真的把事业做成;现在,我认定了那个岳好不是小岩的好对象,她就一定不是……”
谢芳打断他,不耐烦道: “你可真烦。”
林嘉树意外地看着她,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妻子站起身。因为看不见,她只好摸索着,走到了窗前的沙发上,一脸愤懑地坐下。林嘉树没有说话,只盯着谢芳,果然过了一会儿,坐在窗前的谢芳才接着说:“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自高自大,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活了大半辈子,你一点儿都没有改!”
这些话十分熟悉,熟悉到林嘉树回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是二人新婚的时候,每次她跟自己吵架,都要骂的一句话。出身书香世家的谢芳,吵起架来,除了不骂脏话不问候爹娘以外,那个厉害劲儿丝毫不比乡下女人差,只不过言辞更锋利,语言更不留情。过去的这十年,林嘉树思念妻子的时候,常常回想起二人新婚之时的甜蜜,那其中就有她立起秀目,斥责自己时自高自大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任凭她说下去。
“这件事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如果你稍微肯为他们着想,就不要插手,其实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你插手又有什么用呢?小岩自己有生意,他又不跟我们一起住,结了婚,如果他愿意,可以立即带走小好,那时候你怎么办?真的不认自己这个儿子吗?恐怕以你的性格,因为下不来台,真会赌气一辈子不搭理儿子,那时候只剩了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可怜又可笑……”
林嘉树知道妻子说的这些大有道理,可转念想到岳好,心中一阵厌烦起来,摇头道:“不管你怎么说,那个岳家的女孩都休想进林家的门!逼急了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谢芳叹息了一声,多年夫妻了,她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虽然他本质上并不是恶人,可是从一穷二白打拼到如今的地位身份,心狠是一定的。挡我者死,他要是真的认定了岳好挡了路,恐怕小好一生的幸福,就要岌岌可危了。
她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后来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过来。”
林嘉树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后来心中若有所悟,眼神一震,快步起身,走到谢芳面前。谢芳伸出手,他忙握在手里,她修长白皙的手,温暖柔滑的触感让他一刹那的失神,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自己还是个鲁莽的青年,第一次硬是将她搂在怀里时仿佛置身天堂的感觉……
他庆幸她看不见,此时自己脸上丢人的神情,他宁死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答应不难为儿子的话,我就去治眼睛,行吗?”谢芳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用力,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林嘉树等了好久,直到确定自己的声音如常,才答道:“光是这样不够……”
谢芳抬起脸,循着声音的方向,疑问地面对着他。
他的手移到她的脸上,隔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他拉起来,片刻之间,她已经被他搂在了怀里,听见他说:“你总是说我是个好商人,又说我有点儿地痞流氓气,这些我都承认,我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我讨厌那个岳好,可如果她进了家门,能让你真的原谅我,我们下半辈子能重新做回夫妻,我就可以通融考虑一下……”
第十九章
岳好和张树辉刚进了旅馆的大院,就看见在大院里气势汹汹地等着他们的李雪。
“你来这里干什么”张树辉看见她的神色,眉毛皱了起来。
“你们总算回来了。”李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两个人跟前。她浑身上 下全是名牌,让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两个当年就不友好的同学十余年不接触,她此时看向岳好的目光里依然满是不屑,就如岳好仍是当年那个无父无母衣食无着的结巴丫头一样。
“人家通知我,说你带着她来旅游,我还不敢相信,原来是真的。”李雪扫了一眼岳好,不高兴地说道。
这时候炼油厂的家属似乎都感到了有热闹看,渐渐地将他们三人围了起 来,厂子里的干事匆匆忙忙地冲进来,跑到张树辉身边道:“小厂长——”
“没关系,你让大家都回屋子,我来处理。”张树辉说道。
那个干事很伶例,不再多说,哄着家属们回了房间。
张树辉道:“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
“你临时变卦,跟我悔婚,真是因为她? ”李雪通红的嘴唇气愤得有些哆嗦,指着岳好问。
张树辉忙否认道:“你别胡说,跟她没关系! ”
“什么没关系,我亲眼看见了,现在把你们俩抓了现行,你还敢说不是 她! ”说到这里,她走到岳好身边,看着岳好,一脸的鄙视,末了冷冷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跟你妈一样不要脸!专门抢别人的男人……”说到这里,她显然气极了,扬起手来,照着岳好就打了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把岳好打蒙了,她捂着脸,不敢相信隔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再一次被这个当年的村长女儿欺负。
她听见张树辉的怒喝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想起多年前,眼前的这个李雪带着颜丹、单丽丽,仗着学业和家庭的优越,屡次欺辱自己的经历来…… 她多舛的成长经历让她根本不相信什么人性本善,只不过跟着林妈妈生活了这些年,她极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林妈妈赞许的有教养有学识的女人罢了,可这不 代表她面对泼妇的时候,会接着做一个废物一般的假学究……
她一头撞过去,将穿着高跟皮靴的李雪撞了个跟头,一屁股跌在地上。岳好听见身周看热闹的人群发出的震惊声,脸上的疼痛让她什么都不理会,指着地上的李雪道:“说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我懒得骂你,不过你要是敢再打我一下,可别怪我不客气。你以为现在还是七八年前,你们还能那样随便欺负我? ”
她这么说完,李雪惊讶地看着她,过去的这些年岳好深居简出,从未跟李雪打过交道,她此时口舌便给的样子,跟往日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话的样子大 相径庭。李雪脸上轻蔑的神情都消失了,目光定在岳好脸上,仿佛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个昔日的小叫花子一般的磕巴,七年未见,竟然出落成了如此夺目的大美女。她的目光转到张树辉身上,看他站在岳好身后,一表人才的样子跟岳好十分般配,嫉恨之心又起,她爬起来恨恨地道:“黄鼠狼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你妈是妓女,你连妓女都不如……”
“你太过分了! ”张树辉一声断喝,不等李雪说完就道,“我跟你订婚的事,要不是我父母坚持,根本就不会发生,跟岳好完全没有关系。你现在立即离开,别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没意思? ”李雪气坏了,恼恨让她十分漂亮的五官有些扭曲,指着岳好道,“要不是看见了她,你怎么会跟我悔婚?你应该知道她妈是谁,对吧?要不是这几天我爸跟我说,我也不知道,原来就是那个小凤!这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全都这么不要脸……”
张树辉脸色铁青,伸出手,不等李雪接着说话,硬是将她拉着,半拖主 拽,拉出了大院。
岳好愣愣地站在原地,耳中听着李雪激愤、带着哭意的声音越来越远, 后来她回过神来,向着李雪离开的方向追去,总算在停车场追上了张树辉和李雪,她冲上去拦住两个人道:“等会儿,谁是我妈? ”
李雪冷笑一声,想要说话讥讽岳好几句,却被张树辉用力握紧她的胳膊, 阻住了她嘴边的恶毒话语。
张树辉放开李雪,他示意岳好走到一边,离开李雪有十几步远,他才低 声说:“我也是前几天跟我爸妈说要追你的时候,听他们说起,他们猜你是一 个叫小凤的女人的孩子。好像这个小凤二十多年前就搬走了,所以我们小辈人 都没听说过她。他们觉得长大了的你跟当初的她实在太像了,才这么随便猜 猜……”
岳好平生第一次听见小凤这个名字。小时候她总是想着好奇着谁是自己 的父母,成年之后她在屡次的困顿与孤单中,曾经怨恨过那对将自己丢弃的男 女,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好奇谁生了自己,就算父母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会冷 冷地,对他们视若不见……原来这些都不对,都是假的,她身体微微颤抖地想,就算活在世界上还剩下一天,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长什么样子,做什么的,如果他们 见了自己,会怎么样?是会高兴,还是会继续视若不存在……平生第一次听说了自己的身世,竟然是在这种情境下。她捂着脸,想到小凤这个名字,莫非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才会在她名字被第一次提及的这一 天,挨了个嫉恨中烧的女人的一个耳光?
“我得走了,李雪在这里搅和,大家都别想玩得安生。岳好……其实……其实我觉得你虽然嫁人了,我也不能像个没用的家伙一样,心里想什么都没说 明白,就一走了之。”张树辉边说,边淡淡一笑,看岳好一脸的为难神色,忙 摇头道,“别担心,我不会再跟你说什么。其实我只是看见了你,才发现自己 根本不喜欢她,原来我以为那样的媳妇肯定不错,什么都好,没什么缺点,自 己对她应该很满意,可后来我发现这样不够……”
岳好捂着脸,不知道是应该接着听下去,还是阻止他这样对自己的推心 置腹,但他不容自己阻拦,已经接下去道:“我还想要个能跟我谈得来的、有 点儿共同爱好的女人,这样比两个人没什么可说的好。”说罢,目光在岳好脸 上徘徊良久,加了一句,“估计林岩跟我想的一样,他比我幸运,我很羡慕他。”
岳好看着张树辉的车子开走,一个人转身,心潮翻涌地回到了旅馆。
岳好愣愣地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直想着小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