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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十岁的时候?那不是我们……”
“对,就是我们在河边稀里糊涂做了傻事的那一年。”
“你那时候也不自信吗?”岳好问,想起那一年自己站在河水当中,看着河岸之上站着的他,年轻,高大,仿佛迷路的神祗,她那时候光是看着他,就觉得他来自一个自己绝对高攀不上的世界,想不到那时候的他,竟然也是不自信的。
“我不喜欢读书,不擅长任何我妈想让我做的事,如果我是独子也好,可是我偏偏有个天才的双胞胎弟弟,你能想象得到我们俩在同一个班级,他每次都是全校全县全市第一名,而我默默无闻的样子吗?我那时候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吸烟喝酒打架斗殴,有一次打架进了派出所,我妈气坏了,所以一怒之下;让我休学,送我出了国……”
岳好感到了他声音中的憾意,知道他仍对自己当年不能讨母亲喜欢而自责,握着他手指的手微微用力,向后向他靠去。
“我出国之后,不用生活在聪明的弟弟的阴影下,日子过得还不错,我说过得还不错,是说我在国外的那些年,变得比在国内还坏了十几倍。这些我妈都知道,她只需要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于是我很少回国,越是少回来,心里就越是怕我妈,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要自卑……”
“在林妈妈面前,是容易让人自卑。”岳好同意地说。
“其实那时候我自卑的原因,除了因为觉得无颜面对我妈之外,跟你现在没什么差别……”
岳好疑问地看着他,林岩接着说道: “因为我对未来~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擅长做什么,当初你跟我说一个人最难认识的是自己,我那时候就是那个状态。”
这些话在岳好心中引起了极大的共鸣,她想着自己陷在自已挖的前途茫茫的陷阱中,不知道未来能做什么,一个人找不到在这个社会上的定位,如何能够自信起来呢?
“后来你是怎么自信起来的呢?”
“我赚到了自己的钱。”他笑着说,声音里的自豪和得意,让岳好的心怦 然一动。
“是吗?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不靠着我爸,不靠着我妈,凭自己本事赚到了属于我的一点儿小钱,这些钱慢慢堆积,后来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头疼将来做什么,能做什么,因为多数人在这个世界上做的事——比如赚钱——我能做得很好,我相信我到了我爸那个年纪,我的事业会比他还大,这让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话中的自豪感染了岳好,她喃喃地说:“真好。”隔了一会儿,低声说,“可是这样自信的你,为什么要选我这样不自信的人当你的老婆呢?”
“原因当然有很多,但显然是什么让我当年在河边对你一见忘情,就是什么让我今天娶了你。”
岳好茫然了,仿佛回到了自己十几岁,听不懂如寄和林风的话时的状态, 追问道:“那是什么? ”
“傻丫头。”他笑了,没有接着说下去。
“你告不告诉我? ”她用手抓住他的手,回过头来瞪着他,一定要让他回答。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鼻尖之间间隔不过寸许,她听见他轻声说:“因为我爱的就是你呗。”
“就是我? ”
“二十岁时我喜欢站在水里的你,像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女;隔了七年,我喜欢善良懂事知书达理的你。说得直白一点儿,就是我看见你就有反应,外国人说这是Chemistry;你就理解成一见钟情。”
爱的就是我?
她慢慢地咀嚼着这句话,多年的自卑让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来 爱,可是这样温暖地被他搂在怀里,耳边听着他迷人心动的呼吸,她渐渐地就相信起来,一个欣喜的念头从她的心灵深处慢慢地冒上来——也许我终究是个很好的女人?
她想着,十六岁初到林家,寄人篱下,被林妈妈教养,那时候她就暗暗 发誓什么都没有的自己,至少可以做个美丽的、善解人意的、不讨人嫌的姑 娘——也许她在这方面做得终究不错吧?
这个拥有一切的林岩不就喜欢这样子的自己吗?
她嘴角微微抿起,心中的喜悦有些不好意思露出来,她将手跟他十指交 握,心中对他的倾心又多了一层知遇之感,于无限的柔情蜜意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未来的日子里,她要做他的好媳妇,孩子的好妈妈,经营好那家不赚钱的“如寄书房”,在没人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接着偷偷地写那些杂论散文小小说。。。。。。或许她这一生真的不会有什么大的事业了吧,但所有女人一生中该做的、能做的,她都会做得很好,就这样,似乎也不错吧?
她转过身,双手拥抱着他,将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嘴角翘起,很轻又很心动地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 心安
被大雪关在海边的房子里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他们再也不陌生。 所有情感上的、躯体上的饥渴都在这与世隔绝的一个星期内得到了满足,年轻健康的他们体味了所有他们想体味的情欲滋味,满足了之后相拥着在夫雪里一起读书,一起玩电脑上的游戏,嬉戏欢笑,仿佛两个未曾长大的孩子。岳好看着他,只需要看着他,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飘飘然欲起,过了二十三年沉重负荷 的日子,她从未如此刻一般轻松。 ,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爱他,拥有他,再也不孤单,再也不必忧心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因为吾心安处就是家了。
而她的心,此时都在他的身上。
公路上的雪清出来之后,他给家里通报了一下,带着她开始向南开,两个人一路沿着绥中、锦州,开进山海关,直到秦皇岛北戴河,若是依着林岩,索性玩个痛快,一直开到京津,带着岳好去逛逛北京城。
岳好没有同意,在外面玩了一个月,看到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广阔天地, 见到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她方才知道自己在过去的二十三年里错过了什么。所有这些外面世界的精彩,她在清渠镇的书房里,根本无法想象。
也许这就是林妈妈跟自己的不同吧,她想着,林妈妈是看腻了这五光十色乱糟糟的世界,才回到清渠镇的老家,过清净的书斋生活。而从未接触外界世界的自己,却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闭塞仿佛古墓一般的生活了。
她的心情有些激动,看着开车的林岩,对他说:“带我回家吧。”
“不想玩了?”他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她问.“我想玩,我想玩个遍,将来你带着我,我们走遍天涯海角好不好?”她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期盼。
“你喜欢这样?”他笑了,问道。
“我喜欢这样,我喜欢所有这些好玩的新鲜的事情,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喜欢,直到自己见到了才发觉……”
“那还要回家?”他望着她问。
“喜欢的,好玩的,新鲜的,也该适可而止了,我还得回家照顾我奶,人生七苦求不得,过度喜乐了,我怕我会受不了。”
他笑了,没说什么,只是掉转车头,向回开去。
“不会生我的气吧?”她问他。
林岩摇头。
“会不会觉得我很扫兴?”她又问。
“一点儿都没有。”
“那你怎么板着脸不说话啊?”
“我没有板着脸,我要是板着脸可比现在帅多了。”
岳好扑哧笑了出来,嗔了句“净胡说”,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对他说道: “我回去了要去考驾照,以后出去玩,我要替你开一半的路。”
“喜欢开车?”他问。
“跟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我想帮你分担,我不想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辛苦和照顾。以后我们一起过日子,我不要躲在你的身后,我想生活里的风风雨雨,我都要跟你并肩去面对,我说到做到。你绝对不会后悔娶了我,你放心好—, .,他笑了,看了她一眼说:“我相信你。”
她抿嘴笑了,看着他,那天喝了酒之后晕眩迷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让她目不转睛地,仿佛着迷了一般地看着他。
“你要是这样直盯着我,我们还是下车,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歇一会儿吧。”
“为什么?”
“你害我无法专心,心里总想着亲你。”
岳好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转开眼睛,目光对着前方。
林岩说:“其实我很怕你跟着我妈住了这么多年之后,变得像她一样心静,关在那个小镇子里,再也不想出来了。”
“我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跟林妈妈看腻了这世界是不一样的。”
“不是,你跟我妈完全不同。”他摇头说。
岳好看着他,等他解释。
“我妈的心向内,她自己就是一个圜,你没有发现吗?她不需要外界,就可以过得很好,而我们多数的人,却都是半圆,甚至一个月牙,我们需要跟人接触,需要将缺憾弥补,我很高兴你自身不是一个圆,你喜欢跟我一起天南海北地到处去长见识多经历吗?这再好不过了。”
岳好笑了,听他这样说话,觉得他心性之聪敏,不差二哥分毫,想到二哥,她问:“那二哥呢?他是个圆吗?”
林岩笑了,摇头道:“他是个屁圆。”
岳好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可是在自己心里,二哥简直就是《长腿叔叔》里的那个杰维少爷~般,是他陪着自己长大,对待自己仿佛一个亲哥哥,在她的心里,她觉得二哥才是个圆,他的人生,不需要苦苦地寻找,就已经完美无缺了。
相反对林妈妈的看法,她想得跟林岩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女人之间心灵比较相通吧,过去七年林妈妈的痛苦与寂寞.她全都看在眼里,在这方面,从小就离开家的林岩是领悟不到的。
“我回到家,就立即跟林妈妈说。”
“跟妈说。你要是接着叫她林妈妈,她会不高兴的。”林岩提醒她。
她笑了,拘谨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跟妈说我当初错了,冤枉了你,你觉得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她生气还是不生气,你都别太在意,太忧心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很没有必要。”
岳好对这句话深以为然,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这件事。
车在高速上开了整整两天,他们才进入清渠镇,路边已经全是贩卖年货的小摊贩了,离过年,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她下车,跟着林岩一起拎着在路上给家里置办的年货,向屋子里走过去。
事先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说两个人今天下午到家,所以三个长辈都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岳好将东西放下,走到谢芳跟前,叫了句: “妈——”
谢芳笑了,问道: “在外面玩得高兴吗?”
岳好嗯了一声,看着林嘉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为难地看向身后的林岩,林岩走过来,对爸爸说:“爸,我还是跟小好结婚了。”
林嘉树没说话,脸冷着,不肯吭声。
谢芳伸手碰了碰他,林嘉树看了一眼老婆,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十分冷淡,看都没看岳好,说道: “我知道了。”
岳好低下头,回转身对着林美惠叫了句姑姑,借口自己出去太久很担心奶奶,立即出门去了。
她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身后林岩的声音叫住自己,岳好回过头,他已经拎着一些礼物追上来了,对她道: “别生气,我爸那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骄傲,你看他能跟我妈分居这么多年,也不肯服软跟她解释自己没养情妇,就知道他骄傲到了什么程度。他慢慢会转变过来的,你别伤心。”
岳好嗯了一声,以前因为自己并不是林家人,对林嘉树这样的陌生人,认为根本不值得浪费心思,所以他的冷淡和蔑视并没有伤害到她,但如今她已经嫁给了林岩,而林岩又跟父亲最为亲近,就算为了林岩考虑,她也不能惹林嘉树不开心……可是他所瞧不起自己的,恰恰是她无力改变的。
人,终究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她对林岩笑笑,求全责备又有何益,已经有了这样好的丈夫,她该每天高兴得睡不着才对,想到这里,伸出手,抱着他的胳膊,亲昵地拥着他向外走。
林岩笑道:“干吗抱着我?”
“我要让整个清渠镇看看,我这个小磕巴傻丫头找了个多么好的丈夫!”她抿着嘴说。
林岩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险些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走到大门口,他指着门上划的线,对她说: “我跟小风在那里划了很多身高线,你有没有看到?”
她点头:“ 十六岁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般高,可惜后来就追不上了。”她说着,抬起头看着他,七年前自己站在这里,心中恨透了身边的这个人,想不到时隔七年,她竟然能拥着他,一辈子做他的妻子。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竟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