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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头女仆见着我,神色一怔,连忙转身对她主子耳语几句。那旗装少女脸上挂着笑,径直朝我走来,低声道:“玉萱见过宁格格。”
我望着她,脑子里却想不起来,这个玉萱是何等人物。
翠珠立刻弓身说:“小姐,她是年福晋的妹妹。”
年福晋?
雍正朝唯一被册封为贵妃的年氏?
是她的妹妹?
我望着那笑颜如嫣的少女,心中的疑惑全都化作嘴角的冷笑,说:“今个过节,不讲这些礼节。”
玉萱道:“是啊,这里连个雅间都没有,不知道可否与格格同座?”我还没说话,她却已然坐下,又故作惊讶,好似才看见宝儿,诧异道:“她怎么会同格格在一起?”
我握住宝儿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也不搭理玉萱,只顾着喝茶。宝儿始终低着头,掌心一片冰凉。我关切的问:“宝儿,要不咱先回去吧。”
宝儿闻言,立刻要站起来。我忽然想起了,早先宝儿在宫里,的确是见了一个人,才神色惶恐,难道就是面前的这位?
“怎么要走?不是才来的?”四爷突然出声道,从他伸手的随从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桌上。那玉萱忽然站起身,朝四爷福福身子,甜甜的唤道:“四爷,您也在?”
瞧她的样子,只怕是早就知道四王爷在,所以才一路跟来的。样子做得倒是挺像的。
四爷显然才看见她,脸上神色微变,说:“你大哥今年未归?府上可还好?”
玉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说:“托四爷和姐姐的福气,一切都好。四爷,怎么没见姐姐出来,她平时可是最喜欢这样热闹的节日的。”
四爷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望着那笑容,只觉得更加的刺目,丝毫也坐不下去,起身拉住宝儿道:“我出府也有些时间了,再不回去,阿玛可就要担心了。”
四爷点点头。他居然只是点点头而已。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路上脚步飞速,穿过几条街,却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里。
明明知道这是大清朝,明明知道他家里有几房妻妾,可是总想着,自己对于他是不同的。现在看来真是好笑,何来不同?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同了?
因为我是穿越过来的?
因为我在这泱泱大清是个新鲜人?
我心神惶恐,脚步慌乱,只顾着着急往前奔去。
翠珠在身后叫了几声,宝儿拽拽我的手,低声说:“姑姑,你也不高兴是不是?”
我看着她,弯□子,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姑姑没有不高兴。姑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宝儿会不会也觉得姑姑很少?”
宝儿一脸不解的望着我问:“姑姑怎么会这么说?宝儿觉得姑姑是最聪明的了。”
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揉揉她的头发说:“这么冷的天,我们应该窝在被子里抱着暖炉才对嘛。怎么想到出来受冻的?宝儿,回去姑姑给你说故事好不好?这样下次你见到弘历就有新故事告诉他了。”
宝儿一听有故事可以听,立刻露出喜色,一边拍着手,一边跳着欢呼。
到底还是个孩子?
比谁都容易满足的。
新年刚过,按照惯例,我该进宫去给皇上请安。本来初一就该去的,可是我一直抱病拖着不肯入宫。
那道道宫墙,比任何一座深牢大狱都让我忌惮的。
可规矩总不能缺了的。阿玛和姨娘催了好几次,又帮我约了姐姐同去,这才将我塞上了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外,下了车子,见一辆马车也刚停稳。从车上走下位妇人,身上虽是穿着宫装,可却全为着半点首饰,发髻上也只是一朵素净的浅色宫花,只是面上罩着黑纱,看不真切。
她见我看她,掀起黑撒,拉住我的手说:“蕙宁,不认识我了?”
这不是嘉颐是谁?
只是不想半年不见,她如今已是这幅模样。
已经不仅仅是言语上的苍老所能形容的。她明明与我同岁,可如今看来,却好似历经沧桑,年过半百的妇人了。
皇上不是已经赦免了她吗?可瞧她这一身打扮,皇上见了,只怕当她是在置气,到最后迁怒的还是八爷。我忙问:“你就这样入宫去?”
她笑了笑,丝毫未觉不妥,说:“寡妇还要浓妆艳抹,讨谁的欢心不成?你放心好了,我这回回进宫,那次不是这样的。他还能把我怎么着,要杀要剐我都不眨下眼睛。如今不过是等死而已,还怕什么!”
我连忙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还继续这样,让八爷该如何是好?好歹也是新年啊,回头皇上怪罪下来,还不是八爷替你担着!”
她望着我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懂事,不知规矩。可蕙宁,一个人若是求死不得,还能叫她如何?强作欢颜去讨好他?他如今不见我才是上策,何必还来招惹我!”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嘉颐,更不知道,当康熙看到她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也终于知道,什么是行尸走肉。有的人明明好好的活着,可是她已经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何况,如今的嘉颐,哪里还有心。
我还是放心不下,硬是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插到她发髻上,又让宫女给我们互换了头花。虽然看上去不伦不类,可她总算看上去有了几分像是进宫请安而不是奔丧的。
嘉颐只是淡淡的,也不多话。碰到熟悉的人上前打招呼,也只是点点头,便别过脸去。
先头阿哥们已经请安过了,我们等在殿外的广场上,等着康熙下旨。等着终于叫到我们时,我的双腿已经站得麻木了。想起自己年过半百的阿玛,每天早上四五点钟便守在这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我同嘉颐一道进去的,只是如今她的品级极低,同我远远的隔着好大距离。我担心她再生是非,便忍不住看她几眼。她却全不在意,如同站在自家客厅似的,周遭的一切都同她没有了关系。
虽说是请安,不过就是跪了再跪而已。跪到第九遍时,康熙才淡淡的发话,让我们起来,按理我们这会儿就该退出去的,可康熙就像忘记这事似的,将我们留在大殿内,一时间明明拥挤着几十号人的大殿鸦雀无声。
康熙说:“苏尔佳…蕙宁呢,出来给朕瞧瞧。”
我原以为康熙会在随后召见我,便弓着身子上前几步,跪倒在地上。
康熙说:“抬起头来,给朕瞧瞧。蒙古人可是问了朕还几次,什么时候才能舍得把你嫁过去。”
我顿在那里,不说话。
康熙又说:“你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啊。怎么,你阿玛府里住着不舒服?要不还是搬回宫里来,让太医好生调养?”
他是在问我,并不是下旨,我便壮着胆子说:“回皇上的话,奴才想着今日入宫,昨个夜里欢喜得没睡好,一路上又晕车的。其实奴才身子好得很,天天抄些佛经给皇上祈福,给大清祈福,如今还有半册未完呢。”
康熙听后,笑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朕可要好好赏你。”
我谢了恩,正要退下,康熙又开口问:“听说老十三那丫头如今住进你阿玛府里了,可有这回事?”我正想着怎么回话,康熙却自言道:“金宝儿性子古怪,也就与你投缘,你可要替朕管管她,否则将来你嫁进蒙古,给朕丢了块朽木,朕可不饶你。”
康熙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有两件事,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一件就是我注定了,是要嫁去蒙古的,不管我怎么想,还是有些人怎么想,这是圣旨。另一件却又是极其微妙,康熙好像从某一方面开始承认金宝儿的身份,可字里行间却又在透露,将来金宝儿到底如何,全不过是他的一句话。
往暗里说,康熙这一番话,如果按划分阵营的话,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将我画进了四爷一边。我若站在四爷一边,将来嫁进蒙古,自然会影响蒙古人的判断。如此一来,有些人不得不好好的想想了。 。 。 。 。
。
第四十八回
。 第四十八回。 皇上自始至终都未看嘉颐一眼,好在嘉颐也没惹什么事。总算平安出来了,我长长的嘘了口气。嘉颐面无表情的说:“他可是真的宠你么,怎么连你都还是怕成这样?”
我笑说:“宠倒是其次,只是不想身不由己。他是皇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他随性就可以决定的。”
“你还是替他挡下那一剑。”嘉颐若有所思的说:“现在我也常会想,如果当年没有嫁进青海,也就不会知道幸福是什么,如今怕也不过是在京城的某个院落里,从此日复一日的过下去。有些东西得到又失去,倒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知道失去的滋味。”
嘉颐说完,又罩起黑纱,登上马车走了。
我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一阵叹息,可又想,如今她还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马车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丁三撩起帘子,指指路边,我一探头,见九爷正骑在马背上,笑望着我。
九爷生意做得很大,据说京城中十楼九馆,明的暗的,都是在他的名下。所以随着他走进任何一家酒楼时,掌柜的都会径直将我们领上二楼的包厢内。
自打草原上回来,这还是我们头回见面。他自作主张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我笑说:“你还真当我阿玛饿了我不成?”他也笑了,说:“总归是请客,岂能寒酸。”
我便笑着摇摇头。
他望着我,大概有很多话想说的,想问的,可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我也静静的沉默下来,还能说什么呢。
“皇阿玛的意思很明显。可你呢。早几年拼了命想跑出紫禁城的人,如今可还是这么想的?”他问道。
我淡淡的回说:“九爷不是什么都知道,何必还要问我?”
“蕙宁,你可曾想过,万一那天真到了,你要如何是好?紫禁城再不好,毕竟,毕竟我们都在这里,还能照应着,将来你嫁去塞北,万一……”
“九爷。”我打断他的话说:“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嫁得远近又如何,心不在,就是朝朝暮暮又如何。九爷也知道,我并不是非要较真。只是如今,你也看到了,还能是我说了算吗?”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张罗着我吃饭。我却端起酒杯,对他说:“还是要谢谢你。就当是你和我当初想的并不一样。”
他一愣,笑问:“外面人都说我是毒蛇,受了八爷如此多的恩惠,如今却也背弃了他。”
“蕙宁想,将来不论如何,九爷也定会照顾好八爷的,至少吃穿不愁。”
他听了,脸上更是笑容满面。
酒过三巡,丁三已经催了好几次,我若是再不回去,估计我阿玛一会儿都要找过来了。
我起身向九爷告辞,他却突然伸手握住我的腕子,问:“蕙宁,如果早几年,早几年上心了,是不是会不一样?”
我轻轻的挣开他的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福福身子,随丁三出了酒楼。外面的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过来。
早几年?要多早?
从前的苏尔佳…蕙宁未必能注意到九爷,九爷也未必顾虑到她。而后是我,我知道得太多,恐怕也还是今日的选择,离他远远的。
不能陪他生,更不能陪他死。
而那个人呢,也不过是十几年的光阴,生生死死的,有多少是能生死相随的。
这天我正在屋里临帖,阿玛下了朝来了院子,见宝儿趴在案边看我写字,便立一旁,也不说话。
我看着他神色有些怪异,便让翠珠领着宝儿先下去,问:“阿玛怎么有空来院子里坐坐了?”
阿玛看着我,说:“今日下朝后,皇上又宣我觐见,说蒙古人催个不停,要我问问你的意思?”
我笔下未停,只是笔法有些慌乱,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反问:“阿玛的意思呢?阿玛觉得蕙宁是嫁还是不嫁好?”
阿玛说:“怎么?你如今还有异心?皇上就只差一道圣旨送你上轿子了,蕙宁啊,这一宅子几百号人,可不是谁都有免死金牌在手,就是你大哥乌泰也……”
“阿玛,蕙宁知道分寸。蕙宁只是想知道,这样嫁进蒙古,是阿玛想要的吗?”
阿玛叹口气道:“是或不是已经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皇上已经开了金口,我们做奴才的,哪里还有争取的余地。”
我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阿玛身边,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阿玛不用担心,时间总是有的。万岁爷不也还是没有下旨嘛。”
阿玛仔细的盯着我,顿了顿说:“蕙宁,你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吧。我今日见皇上,精神已大不济,双手已经抖得没法握笔,蕙宁,你是不是该入宫去见见皇上?”
“阿玛,您到底想说什么?”
阿玛神色有些急切,绕过桌子,站在我身边说:“蕙宁啊,皇上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