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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就算瞒得住一时,能瞒得住她一世吗?那是她的孩子,她当真不知道吗?四哥,哀莫大于心死。皇上不是一直也盼着这个孩子吗?”十三说到激动处,泪如泉涌,却还是僵直着脖子,丝毫不肯退让。
“皇上,难道就因为一行大师的一番话,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也是您的孩子啊!”
胤禛身子微晃,勉强倚着桌子,稳住身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十三,颤声道:“信——你——看过——”
十三点头道:“臣弟找到大师时,他已经知道我此番的用意,叹息着对臣弟说,他早就料到皇上狠不下心,大师还劝臣弟,既然皇上狠不下,就千万别让皇上做出后悔的事情。皇上,那是蕙宁啊,咱们兄弟大小看着她长大的蕙宁,皇上就因为莫须有的话,就要如此伤害她,甚至……”
“你既然都知道了,难道还不明白吗?”胤禛面色苍白,仿佛两日以来,他所承受的一切已经快要压垮了他。
“是!臣弟是不明白!就算大师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蕙宁从没做过伤害皇兄的事!臣弟更不知道的事,蕙宁如何危害江山社稷了!她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摊在阳光底下的,就算是私底下的事情,哪一件皇兄是不知道!”
“十三弟,你先起来。”胤禛扶起十三,无限悲伤的说:“这个孩子未必也是她想要的。她一直避着朕。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朕,入宫不过是她自保,想让朕顾及她的家人。她何曾对朕真心过?”
十三望着悲痛难耐的胤禛,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四周又安静下来,只有烛火跳动的“啪啪”声。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卷起案上那张枯黄的信纸,信纸打个转,落到了地上,却没有人弯腰去拣。
“一着不慎,平地浮云,前功尽弃,满盘输。”
十三的视线落在信纸上,无声的念出。这封信,他曾经犹豫过无数个夜晚,到底要不要交出来。
“皇上,何太医来了。”
高无庸低声通报,明明已是盛夏,可养心殿里冷风嗖嗖的,害得他打了几个冷颤。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他退出去,临到门边,听见皇上问十三道:“九弟真能保他们母子平安?”
“没有万全的把握,九弟也不会来求臣弟。”
“朕还是那句话,必要时,朕还是会坚持!”
十三重重的点点头,退出去。
高无庸见十三爷出来,弓身上前道:“十三爷,皇上还见不见何太医了?”
十三道:“不必了。九爷在外面候着,你亲自去领他进来,我自有打算。”
高无庸一听,楞在那儿了。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皇上突然又要召见九爷?为了这宁主子的事,皇上可没少找九爷的麻烦,即便是从前,九爷也算得上时皇上的对头,这么突然召见,难不成又是要紧的事?
十三见他还呆呆的发愣,抬脚就朝高无庸的屁股上踢去。
十三望了眼东暖阁,终于松了口气,可又想起方才皇上的神色,一颗心揪着疼。
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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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 第七十八回。 第七十八回
最近宫里一直在传说,说什么原来九爷是华佗转世,不然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怎么一下子就被他解开了呢。
宫里本来就是谣言最盛的地方。
可不管外面怎么传,养心殿东侧的暖阁内,却是一片宁静。
喜环端着汤药进来,宝儿正和蕙宁说着悄悄话,逗得蕙宁抿嘴直笑,可一瞧见喜环手上的药盏,眉头又蹙在一块,哭丧着脸说:“拿走,拿走。都说没事了,这药还一直往下灌。再这么下去,没病也喝出病来。”
喜环却似见惯这幅上面,柔声哄道:“主子,这是何太医新开的安胎药,喝下去,保准将来的小阿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蕙宁还是不接药盏,那味道闻着就一阵恶心,她掩着鼻子,嘟囔道:“不喝,不喝。说再好听也不喝。”
喜环不放弃,继续道:“主子,这药一点也不苦,奴才备了蜜饯,主子喝了药,含一颗,就一点也不苦了。”说着,忙对宝儿使了使眼色。
自打醒过来,吃药便成了东暖阁最大的问题。
没办法,没回进药时,金宝儿便不知从哪儿溜出来。
“姑姑,宝儿都不怕苦呢。不然宝儿替姑姑喝喝看。”说着,宝儿伸手便要去接药盏。蕙宁瞪了她一眼,总算是伸手了。喜环连忙送上,喂到她口边,那厢雪梅端出蜜饯候在一边。
这样的场景,东暖阁里每天都要上演三四次。
为了这刺鼻的中药,蕙宁可算是机关算尽。她本就自个懂些医书,却怎么也不明白,自个到底什么时候中标的。她一向那么小心,处处提放,没想到还是一时失足,千古恨啊。
喝了药,宝儿借口让她休息,又悄无声息的溜掉了。
蕙宁睡得迷糊,觉得身边有人,以为是宝儿,翻个身子又睡过去。
自打她醒来,就一直没见过皇上。
高无庸却是日日都来,说什么皇上事务繁忙,如何脱不开身的。
蕙宁如何不明白,不过是一墙之隔,三两步路而已。他只是不肯来看她罢了。尽管心里藏着事,可在宝儿面前,她还是展露笑颜较多。宝儿自幼较同龄人心思早熟些,怕她看出端倪,蕙宁依旧是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皇上不来,皇后倒是早晚不落的过来一趟,都不是空着手,也不知这么短的时间,她从哪里找来那些玩意儿,都是小阿哥的用物。也许是同为女人,也许是蕙宁渐渐心软了,面对舒雅皇后,她也不似从前的冷淡,慢慢也能说上几句贴心的话。
弘历也来过,站在屋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蕙宁屏退左右,让他到跟前来说话。
“姑姑,您身子不便,还是躺着好。”弘历见她要起身,连忙阻止道。
蕙宁笑说:“好了,不过是肚子里多了块东西而已。再躺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弘历挨着床边站好,低声道:“姑姑,将来弘历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蕙宁一怔,很快缓过神来,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妹妹,你就不管了,你就只疼宝儿是不是?”
弘历面色一红,急急道:“不是,不是的。弘历的意思是——”
“好了,姑姑逗你呢。这些日子功课如何?你皇阿玛有没有寻你的不是?”
弘历皱眉道:“皇阿玛近日忙着西北的战事,不得空抽问。”
“西北战事?怎么,又出什么问题了?”这些日子,东暖阁内虽然日日有人走动,可也许有人下了禁令,这战事如何,蕙宁是一点也不知道。原本以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看来未必如此。
弘历忙道:“大将军没事。是粮草的问题。皇阿玛一直很担心而已。”
“这样啊。弘历,你如今也大了些,该是帮你阿玛分忧了,别事事都让他一个人操心。”蕙宁语重心长的说。
弘历点头道:“弘历知道了。”
蕙宁有些乏了,便让弘历先行出去,可弘历站在一边身子未动。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这里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说吧。”
“姑姑。”弘历说道:“弘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可姑姑,皇阿玛每天不管忙到多晚,都会召见太医,询问弟弟的情况。可见皇阿玛是很喜欢弟弟的。听高无庸说,好几次夜里,皇阿玛都想过来看看,可到了门边又没进来。弘历年少无知,可姑姑——”
“弘历。”蕙宁打断他的话,道:“你的确年少,却不无知。这些大人的事,还不是你能操心的,等往后你大了,自然就会知道。知道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也许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
“可姑姑,将来弟弟——”
“弘历!”蕙宁更显得疲惫了些,“也许是妹妹呢。相信姑姑,即便是弟弟,他也不会跟你争什么的!”
“姑姑,弘历不是这个意思!”弘历说着,便跪在地上。蕙宁也不扶他,只是看着他说:“弘历,你要答应姑姑,将来,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能像照顾宝儿一样照顾他,让他衣食无忧,让他远离京畿,好不好?”
弘历抬起头来,面色微红,眼神却是真挚的,重重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出去。
听见门扉合上的声音,蕙宁虚弱的躺回床榻上,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呢喃道:“孩子,也不知这是不是你不幸的开始呢。不是额娘不想要你,是额娘根本不舍得让你来这人世间受苦。你若是自己能选择,额娘更希望你去个寻常人家投胎,将来平平凡凡过一辈子,无风无浪的,那该有多好啊。”
蕙宁说着,忽然想到,如果没有她的血脉,这个孩子又哪里会存在呢。
她如今常常忘记自己还是个现代人了。
弘历出了门,垂首走到一直候在门外的胤禛身旁,悄声道:“皇阿玛,儿臣先告退了。”
胤禛抬起似有千斤重的手腕,挥动两下。今日,弘历说要来看他姑姑,他便授意了几句,原本并不是要试探她的,他只是以为,她不会对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对弘历说,她对弘历素来和宝儿一样,她那么的疼惜他们,处处维护,帮他们遮掩错处,帮他们打点日常。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些!
她果真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
平常百姓?生在皇家难道就这么让她蒙羞可耻吗?
他真想推门进去问个清楚,可身子却是僵直的,双手攥得紧紧,又旋即松开。
站在较远处的高无庸,望着背光站立的皇上,瞧不出他渐渐冷下的神色,讨好的建议道:“皇上,您要不要进去瞧瞧娘娘,四阿哥刚出来,宁主子应该还醒着呢。”
话音刚落,就觉得寒意突袭,一抬头,见皇上已经转身往回走。
高无庸忙着跟上,听见皇上小声说:“明儿把宁妃送回怡然居!”
高无庸一听,愣住了,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见皇上神色又不敢多问,连忙让人唤来喜环,将皇上的吩咐交代下去,喜环那丫头一听,以为主子再不受宠了,眨巴着眼睛眼泪就落下来。
高无庸骂道:“哭!哭什么哭!没瞧见皇上的神色,宁主子不过是回去安胎而已!”
喜环抹着眼泪,进去回了蕙宁。蕙宁听了只是呆呆坐了半晌,唤来冬竹,雪梅,玉兰,让她们开始收拾东西,交代了,当初她们带多少件东西来,如今也带多少件走。
喜环望着皇后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不知如何是好。
蕙宁也是怔怔,才道:“放着吧,以后说不定谁会用到。”
冬竹见状,插嘴道:“主子,您都不去问问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高公公说皇上在外面站了半晌,临了就丢了这句话。”
蕙宁手绞在被子里,木木的疼着,冲她一笑道:“明儿,看见十三爷进宫,告诉他声,说我想见见他。”
“主子,要不然您去求求皇上,怡然居是不是太偏了些?”雪梅说着,声音也渐渐低下。
喜环看了看蕙宁,见她面色苍白了些,本就虚弱的身子深埋在被褥中,几乎就要沉进去,便对她们几个使使眼色,让她们先退了出去,替她放下纱帘正要退下,听见纱帘里传来叹息声。
“喜环,你们若是不过去,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主子——”
第二日,皇上刚上朝去,蕙宁已经穿戴整齐,在喜环的搀扶下往怡然居走去。
那三个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蕙宁本想放她们去跟别的主子,将来也许有个好的出路。可一大早几个丫头就哭哭啼啼,非要跟着回怡然居不可。
蕙宁是从侧门出来的,虽然是绕了些远路,可至少有些人不想见的便可以不用见到。
这条路,走过那么多回,可单单这一次觉得短,短得她还来不及回忆什么,双脚已经到了秋池畔。她下意识的朝对面望去,只见那处废宅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参天的大树,仿佛由始至终它就矗立在那儿,看着世间一切的发生。
蕙宁望着那株树,在心里道,下辈子,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愿意跟你换。
秋池新种了荷叶,才刚刚露出尖尖角,不知可有蜻蜓落上头。
迎风一吹,心里的沉闷也消退了不少。
“主子,风大,进去吧。”喜环搀着她往怡然居里走。门上落着锁,当日还是她亲手锁上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的。她还以为好歹也要一年半载。
孰料,风云变幻,世事难料。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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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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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居里还算干净。虽然搬出去,可蕙宁时常记得让喜环回来整理,加上离开时间也不算久,蜘蛛网什么的到没见,就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