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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胤禛日日饮食起居都在养心殿,时常叫她以为,说不定也能像寻常夫妻的过日子。
可是这古代,寻常人家也有三妻四妾。
皇后见她不答,淡淡的道:“妹妹,即便将来新人入宫伺候,妹妹还是妹妹的。”
第二日,蕙宁将弘佑交给喜环照顾,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身着宫装,随舒雅皇后一同前往储秀宫去。
皇后见到她,异常高兴,牵着她问了些弘佑进来的情况。蕙宁知道她早年丧子,怕说到她的痛楚,也只是轻巧带过。自打她被册封之后,一直不曾过问过后宫之事,除了皇后、禧妃和早先远远见过一次的年妃外,这宫里的女子,她是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她是恨不得弄个金钟罩把自己和弘佑同这一切隔绝起来,做个闲人也好。
三月的日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异常的舒服。蕙宁突然想到,方才忘记交代喜环抱着弘佑出来晒晒太阳,人已经到了储秀宫外。
如今这储秀宫里的各位小主,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无论家世背景都是百里挑一的豆蔻佳人,正一个个站在前院的空地上,见她们过来,便跪□子,道:“皇后娘娘吉祥,宁妃娘娘吉祥。”
待她们坐定,才有太监唤她们起身。
蕙宁一眼扫去,只觉得姹紫嫣红,再细看,人人却是神色各异,有期盼,有焦急,也有惴惴不安的。
却在众人中瞧见当日茶楼匆匆一面的年玉萱,她是年妃的妹妹。
恰好年玉萱也抬头望着她,随时怯怯的,神色却又几分桀骜不驯。她站立在第一排,身着一件桃粉色的长袍,梳的发髻也与她人不同,所佩戴的首饰更是精细万分。在一众女子中,犹如初荷俏立湖面,随风摇曳。
皇后也瞧见她了。也许很难不瞧见她吧。
皇后唤她上前道:“你可是年玉萱?”
娇滴滴的声音答道:“是。”
“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曾去见过年妃,她如今身子微恙,得空多去瞧瞧她。”
“回皇后娘娘,去过了,可年妃娘娘身子不爽,并未得见。”年玉萱神色虽然恭敬,却又多了几分得意。
皇后又与她说了几番话,言语亲切而温和。当初还在雍王府时,这年玉萱便是府中的常客。她姐姐是如今的年妃,哥哥年羹尧又深得皇上器重,人在前线。她得意是应该的。
可联想起毓秀宫里躺着的那位,蕙宁并不喜欢她,也是因为宝儿。
她曾私下打听过,宝儿为何如此畏惧年玉萱,得知年玉萱的所作所为,蕙宁实在是很难喜欢上她。
尽管她貌美如花不胜娇羞。
接着皇后又仔细盘问了其他几位待选秀女,不时询问蕙宁的意见,她只是笑笑,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年玉萱。
突然,碧秋急匆匆的跑来,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皇后叹口气道:“妹妹,今日便这样了吧,也该累了,回吧。”
年玉萱神色一僵,瞪大眼睛看着皇后和蕙宁,颇有几分不解。
出来储秀宫,才听皇后道:“年妃怕是不行了。妹妹还有小阿哥照顾,就不必过去,免得把病过继了不好。”
蕙宁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明白几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独自便往养心殿走去。
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娘娘请留步!”
一转身,便瞧见年玉萱隐隐的立在一旁的小道上。不大会的功夫,她已经换了身湖水绿的衣裳,连头饰也换做同色的。蕙宁瞧着她,又瞧瞧自个儿身上的翠色旗袍,紧蹙的眉头皱得更甚。
年玉萱已经走近,撩袍便跪倒,说:“当年玉萱年幼,无知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蕙宁并未让她起身,只是道:“你从前如何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至于你往后能如何,我更不想知道。”
年玉萱抬起头来,脸上挂着几分讥笑,道:“娘娘这般的人物,自然不屑计较玉萱。往后,还请娘娘多多佛照!”
“住嘴!”蕙宁压低着声音,冷笑道:“年妃只怕不过这两日功夫,你有时间说这些陈年旧事,还不如去看看你姐姐!”
不料,年玉萱脸上更无几分悲色,反倒笑意更盛,她说:“那也是姐姐的命!也是咱们的命!哪能朝朝富贵,一生康泰!”
蕙宁已经不想再同她说话,转身便疾走开,她只是快步走着,手心背后全是冷汗,直到进了屋子,看见弘佑正攥着喜环的衣襟,正咯咯的笑个不停才微微缓了神色。
当天晚上,年妃便殁了,走得悄无声息。
胤禛回来已经是入夜后,刚哄了弘佑睡下,她也简单梳洗一番,正欲上床,他便推门进来,直把她搂在怀里,好像怕谁偷走了似的,紧紧的抱住她。
蕙宁不敢多问,伺候他洗漱,又唤喜环进来,抱走了弘佑,胤禛已经躺在床侧睡着了。
他紧拧着眉头,睡梦中还不时的叹息,握着她的手,将她环在身畔。
“睡吧。没事的。”蕙宁轻吻了他的额头,也回抱住他。
胤禛不知是睡是醒,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 。 。 。
。
第八十二回
。 第八十二回。 后来听宫里人说,年妃当时已经病得迷糊,并不能辨认皇上的模样,只是紧拉着皇上的手,也说不出话,瞪大眼睛,空茫茫的望着,一直到死,眼睛也未合上。
再后来,又听说,年妃娘娘死得蹊跷,虽然一直病着,太医勉力医治,并不见起色,却也无性命之忧。只是此次,突然大凶,前后不过半柱香功夫,已是回天乏力。等太医赶去,面上已出尸斑。
这宫里本来就处处阴霾,一件不多,多一件也不少。
人已经死了,再去追究她是如何死的,在这宫里,是没有意义的,倒不如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
这话是年玉萱说的。
胤禛杖责了两个议论的宫女,宫里也再没人敢多说什么。
渐渐的,也没人再提及当日年妃。
说得最多的却是如今的年嫔——当时的年玉萱。
为这事,蕙宁还同胤禛一番据理力争过。他批完奏折从养心殿过来,见内厅的桌子上摆着酒食,便急急走去坐下。当初从怡然居搬出来的坛坛女儿红,也被摆上桌面。蕙宁衣着难得光鲜,陪坐在侧,见他并不举杯,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便笑问:“怎么样,是不是该说我见犹怜啊?”
胤禛连忙端着杯子,道:“对!对!”
她却神色斗转,面带苦色,说:“可惜啊,往后只怕皇上听惯了新人笑,听不到旧人哭了。”
胤禛见她面色潮红,语带微嗔,一口酒顺着嗓子,只钻心里去了。
“尤其是那个年玉萱,人家国色天香,二八佳人,如今又是花在枝头笑,只盼有人摘了去。”说完,还长长的叹了口气。“而臣妾呢,面也驰了,色也衰了,腰也松了,走路也没劲了——”
胤禛挪了身子,紧挨着她道:“不会,不会,在朕眼里,你刚刚好,刚刚好。”
“你骗我!”她又挪开去,“皇上不用骗臣妾。臣妾每日早起,都不敢看镜子,怕看见自己,又怎么能讨皇上喜欢呢。”
胤禛以为她酒气上头,无理取闹,心里却是万分高兴,此时的蕙宁,像极了往日的蕙宁,小女儿似的娇嗔,雨打芭蕉,万般娇羞。他只得依着她,哄着她。
她却依旧不依不挠:“皇上往后不记得臣妾也没关系。臣妾年老色衰,独守冷宫罢了。”
“宁儿,宁儿——”
他叫着她的名字,便要来吻她,见她眼底狡黠,知道自己是上当了,可这样的当,他愿意上个百千回。他乐意得很!
打横抱起她,便往寝室走去,蕙宁踢踏两下,鞋子便掉在地上,露出光洁的脚丫。
他深吸口气,道:“你是故意的!”人已经欺身压了过来。
灼热的吻便落在她唇畔,辗转而下,一直要将她送上九霄云天去。
她念着他的名字,伴着他,数度沉浮。
一时间,春色乍暖,银瓶迸裂,关不出的春色溢满一室月色。
激情过去,他却还是留在她体内,不肯退去。她也不敢乱动,怕他又要来闹。虽是她挑起的头,可每回下来,吃亏的也还是她。
“喜欢吗?”她在他身下羞怯怯的问。
“嗯。”
“往后还要不要?”
“要!”
“那你不准年玉萱进宫!”
胤禛初始一怔,随即朗声大笑,愈发不可收拾,身子也不老实,趁着她身骨酥软,又故意滑动几下,道:“宁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怎么,那年玉萱让你吃味了?”
蕙宁知道他是误解自己的意思,面色更红,又挨不住他在体内放肆,喘着气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别人可以,年玉萱就不行!”
“宁儿,不论如何,朕还是很高兴!高兴极了!”胤禛笑着,吻又落在她□在外的肩上。
“所以,你会放年玉萱出宫?”蕙宁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有些太过顺利,免不了疑惑。
胤禛脸上挂着笑,身子却愈发动得快了。自打她生完弘佑,总是不肯轻易的让他碰她,这回可是她色诱在先,少不得要将这些日子欠下的先行讨回再说。
蕙宁有些吃不住,便伸手推她,却又四肢发软,不过是给他增添了几番趣味。
“你不准年玉萱进宫来!更不准册封她!”
“看你表现了?”
胤禛邪邪的笑着,望着身下的娇俏人儿,越是用力。她起先还能说话的,后来不知怎的,魂儿都被勾了去,随着他的律动,忽高忽低,玩起了云霄飞车。
直到她实在乏力,半途中昏睡过去,他才草草释放出,搂着她沉入梦乡。
可册封的诏书还是下了,蕙宁起初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要去质问他。他却摆着一副吃干抹净,死不认账的神态。
“宁儿,即便她入了宫又如何?不过是添了几间屋子而已。朕还是朕,还是你的四爷!”
“好!那你不准见她,也不赚她来见你!更不准她来见我,也不许见宝儿!总之,谁也不许见!”
她发怒的样子,叫他又爱又恨,便放轻了语气哄她道:“你若是不想见她,朕把她送得远远的,可好?”
“因为年羹尧是不是?”
“蕙宁!”
“你若是碰她,就不许碰我!”
话说得太满,有时候会砸到自己的脚的。
一连着三天,翻出的绿头牌都是年嫔。这一年的秀女中,除了年玉萱,还留了位婉莹姑娘,被皇上封做了淑贵人,都住在储秀宫内。
这三日,蕙宁照样早早就寝,不准喜环留门,从里面落了锁。
夜里浅眠,外面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她也知道,他总是半夜回来,却也不敲门,在门外停了会儿,又转身离去。
她心里酸酸的,面子上却依旧端着。
白日里,宝儿来逗弘佑,见弘佑睡了,便央求着要搬过来住,她没多想也就答应了,让喜环领她去收拾,前脚走,弘历右脚便追来,未见到宝儿,才怏怏的要告退。蕙宁想起前日子又得了几本好书,取过来给他,弘历拱手道:“姑姑,皇阿玛让孩儿读的书还未读完,所以——”
“弘历,当年你第一次叫我姑姑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她的语气有些难过,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可难过也是无可避免的。
弘历跪了下来,说:“弘历记得!弘历永远都不会忘!”
“你起来吧,让别人看到了不好。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弘历,姑姑也没变过,姑姑对你的期望一天也没有减少过,从来没有!”
“姑姑,您的意思孩儿知道,弘历不敢奢望其他,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也听姑姑的劝,希望尽早能替皇阿玛分忧解难。姑姑待弘历如何,弘历自个儿心里最清楚,也晓得姑姑待弘历和宝儿是一样的疼,一样的亲。外面人怎么说,弘历管不着,自个儿心里明白着呢。”
蕙宁见他这么说,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便拉住他道:“那好,若不忙就陪姑姑说说话,弘佑难得睡着,我也能清静清静。”
弘历没再推辞,在一旁的坐下。
她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张口却又是另一回事。
“弘历,将来你若去了济南,便去大明湖看看,那儿有个姑娘叫夏雨荷的,是位佳人,可惜福分浅了一些,不过……”
她絮絮叨叨,只怕把半部还珠说了个全。
弘历静静的听着,全当是儿时的故事般,听得迷糊,也不知记得几分。
转眼间,春去夏至。宫女们都换上利落的单衣。姨娘从宫外托十三爷给弘佑稍了件衣裳,说是百家衣,能保平安的。
蕙宁望着那大小不一,颜色鲜艳的寸寸补丁,想必是姨娘在灯下针针线线赶制的。问了十三爷如今府里的情况,请他务必多多照顾。十三爷只道一切如常,又说给乌图在九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