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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张医院的诊断证明。上面赫然写着:怀孕10周。日期:1993年1月5日。而姓名那一栏,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个名字:楚云桐!
痛,铺天盖地般袭来。来不及捂嘴,剧烈的咳嗽已让他禁不住匍□去。可是,立刻,心脏那里便狠狠地扭起来,一种吸不上气的感觉让咳嗽也断续起来。眼框连带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大脑宛若要裂开一般撕心裂肺。
雷涛颤抖着手拉开抽屉,摸到一瓶药。可还没等他拧开盖子,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想接,但受过伤的手硬是抓不住那个光滑的机器。机器响了一阵也就停了下来。不过,只过了片刻,短信的提示音再度响起。雷涛没有再去试着摸手机,而是抓着扶手,颤抖着把自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等心上那阵尖锐的痛过去。然后,颤抖着手够到桌上那瓶药,拧开瓶盖,倒出几粒药放进嘴里。
药渐渐开始发生作用,雷涛终于慢慢地把自己撑起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几乎可以想像出她发短信的样子:微红了脸,有些羞赧,有些甜蜜,有些期待……
娟娟……
刚刚被药压下去的痛猛地再涌上来,如一把小钻,慢慢地,细细地,钻进心口,一点一点地转动。痛,一下一下地,深入骨髓。
攥着手机好久,最终,他一个字也没有回。
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抓起桌上的药,再倒出几粒咽下去,狠狠揉了揉额角,推开椅子,他几乎是踉跄着出了门。
68、日记 。。。
没等安静通报,雷涛便直接推开了楚云樵办公室的门。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速度极快。
“我只想知道,这上面的事是不是真的?”他的脸色铁青,刚在楚云樵办公桌前站定,便将手上那几乎已经捏出水来的信封狠狠地扔在楚云樵的面前。随即抬起头,镜片后的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楚云樵从自己的办公桌前缓缓地抬起头,缓缓打开那个信封。只看了一眼个中内容,原本惨白着的脸便变得更加惨白,他指着桌上摊开的一堆东西,哑着声音问雷涛:“你这个……从哪里来的?”
“你先回答我,这上面的内容是不是真的?”雷涛的两只手死死地撑着楚云樵办公桌的另一边,根根指骨突出,青筋暴现。
楚云樵避开了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沉默,当成一种回答?”雷涛的声音低低的,却充满着绝望的哀号。
楚云樵咬紧了牙,不发一言。手又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隐隐作痛的地方,死命地按下。
“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雷涛见楚云樵还是不回答,狠狠地敲击了下桌子,声音变得暴戾:“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咳咳咳咳……”
“你那时已经在英国了……”过了好久,楚云樵才悠悠地说。
“我可以回来的……”雷涛等那一阵剧咳停息了些,才哑着声音说,绝望之气渐甚。
楚云樵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盯着雷涛,嘴角慢慢浮起一个有些嘲讽的笑:“是吗?你肯原谅那个情愿为了权势金钱选择老男人的女人?你肯原谅一个背叛你们爱情的女人?你肯独独为了孩子回来?你会吗?”
雷涛在楚云樵的逼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痛楚渐甚,声音却越发低哑下去,带着粗重的喘息:“当年,如果我知道,我会……”
“没有如果了,雷涛。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早上办公室收到的,是有人用特快专递寄过来的。”
楚云樵没有说话,而是迅速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给雷涛,“看看吧。”
雷涛狐疑地取过一看,立即抬头:“两份一模一样?”
“是的。不过,我这份是早上我的老丈人,也就是我以前的姐夫许还山亲手拿来的。”
“你是说……”雷涛眯起镜片后的眼睛,神情有些阴森。
“不用猜,这个是肯定的。这一切都是姓许的搞出来的!”
走出楚氏大楼的时候,已近傍晚。太阳落下去了,晚霞把天边染得如血一样的红。没有风,潮湿的空气中隐隐带着股躁热。雷涛如雕像一般立在隐隐的夜色中,夹在腋下的笔记本比初夏的空气更加躁热。
笔记本,有着淡蓝的底,右下角有几枝小小的雏菊。是楚云樵给他的。
“原本不想让你看到的。不过,现在看来,很多的事,我想瞒也瞒不住了。拿回去看看吧,看了,我们再谈后面的事。”
楚云樵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但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痛。
雷涛什么也没问便接了过来。事实上,这个本子,他早就见过,在学校里见过,在T县那家招待所见过,在楚家她的卧室中见过……不止一次,她慌慌张张地拿东西遮住它,再笑着把他推出去。可是,她不知道,那个淡蓝底的**花早就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手机又来了短信。雷涛有些茫然地摸出来。
'还没下班吗?'
那盏灯一定又已经亮起来了,那个女人一定又已经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起来了,那些香气一定又已经弥漫在每一处角落了……可是,它们如同刚刚的那条短消息一样,变得模糊起来,不再那么真实,不再那么触手可及。
雷涛把自己的手机再拿近了些,努力地眯起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对不起,今晚行里临时有些事,可能回来不了了。我一会让小胡送你回家。'
按发送键的时候,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但是,腋下那已经有些炙热的笔记本让他没有办法再考虑和选择。看着“你的信息已成功发送”的提示,低哑的轻咳在寂静的夜里渐次响起。
最后一缕晚霞消逝在天边的时候,黑色“奔驰”停在**银行的大门口。
“小胡,你到我的别墅接曲小姐,然后把她送回她家。完了你就回自己家吧。”
“行长,那您……”
“我今晚要在行里加班,你不用管我了。”
站在29楼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城市的全貌。夜色渐已浓,各样灯火渐次通明,让暗夜下的城市如白昼一般繁华璀璨。这样的夜色,包裹了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这样的繁华又掩盖了多少凋零的凄凉?
雷涛熄灭掉窗棂上那包烟的最后一根,然后,把那个烟盒慢慢地捏成团,攥在心中。这样的动作似乎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拉开座位,慢慢地坐下来。
那本笔记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桌前。他仿佛看到,经年以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捏着笔,翻开它,将日日的喜怒哀乐行云流水般记录……
彼时,那张笑脸已然化作一g黄土,只空余那些点点行行揪人心肺。
雷涛揉了揉额角,重新打一包烟,点上一支,深吸了两口,轻轻地翻开了笔记的第一页。
室内很静,除了不时响起的两三声轻咳和偶尔的纸页翻动,什么声音也没有。天边破晓的时候,那本笔记已在雷涛手中从头到尾翻阅过两遍。尽管揉了又揉,刺痛的双眼此时却再看不清那上面的一个字。雷涛低咳了两声,摸索着从桌上第二包烟中抽出一根点上。
“让一个人遗忘另一个人,就是不再见面,不给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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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考上了剑桥,未来,他一定会是最出色的金融家!他会再回来吗?回来又如何?那时我们,早已各自‘绿叶成荫子满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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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家家。他(她)的爸爸曾经那么期待给他(她)的妈妈一个家,一个充满了幸福快乐开心的地方。只可惜,它永远也不会有了。那么,就让我再自私一把,在未来的日子里,抱着我的家家,想像那些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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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我精神有问题,说我自闭,说我抑郁,说我臆想……他们不知道,失去了家家,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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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樵来信说,他是剑桥史上最出色的学生。够了,在我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有这样的消息,我也可以安心地去陪我的家家,去告诉他(她),他(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人!我想上天在这个时候,安排这样的结局,说明他已经宽恕了我的所作所为,包括那些对涛说过的伤痛的话。谢谢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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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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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吐出一口烟,夹杂着几声咳嗽,雷涛竟微微地笑了。原来,即使看不清,那些字句已经清晰地刻在脑子里,不曾遗忘,不会遗忘,不能遗忘!
心上某个地方隐隐的闷痛渐而变得清晰、剧烈、密密实实……
不知道当年她决定嫁给许还山时,是不是这样的痛;不知道她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己渐行渐远时,是不是这样的痛;不知道她终于失去家家时,是不是这样的痛;不知道自闭抑郁生不如死的三年,是不是这样的痛?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现在自己心上的这一点痛比起她当年承受的那些,连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都赶不上。可是,自己没有机会去体会了。
楚云桐,你实在太狠!你走得那样彻底决绝,连一个机会都不再给我!
雷涛撑着桌沿试了几次,才颤巍巍地站起来,可还没等他抬脚,一股温热的液体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滴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红得,触目惊心!
69、混乱 。。。
早上七点,楚云樵的手机响了。
“云樵,是我。”雷涛有些疲惫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我看完了。”
同样一夜无眠的楚云樵揉了揉额角,没有说话。
“为什么到现在才让我知道……咳咳……”声音低哑到几不可闻。
“姐姐在还能写信时曾给我写过一封信。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我不能让你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那边的声音一贯的淡定从容,“如果不是许还山来这一手,我会一直遵守对姐姐的承诺。”
“那对她,对我……咳咳……不公平!”那边有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还有药瓶滚落的声音。
“那些都过去了,雷涛。”楚云樵轻轻叹了口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部位:“不管过去是怎样的,那些毕竟都过去了。姐姐当年不想你知道,也是不想因此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我想,她一定是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才不想你因些而背上任何包袱。她希望你永远都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云樵,她怀了我的孩子!咳咳……她为我作了那么多牺牲……她的死……我也有责任……咳咳……”
“行了!你不要太责怪自己。”楚云樵蓦地打断他,“你不觉得现在再来讨论这些,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吗?我姐姐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你的孩子也是。我给你看她的日记,也不是想你像现在这样自怨自艾。”
那边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久,雷涛万分萧瑟的声音才悠悠响起:“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雷涛,我其实没那个方面的意思。”
“你觉得在我知道了这么多事以后,我还能冷静地呆在一边?如果不能为云桐做点什么,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有自己的生活。”雷涛冲着话筒狠狠地说。因为用力,心口勉力压下去的抽痛突然反噬过来,揪得他不由自主地匍□去。
“你真的这么想?”
“楚……云……樵!”
“那好,今天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来吧,我们详细谈谈。有些事,我其实并不想你卷进来。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有些事我想先跟你谈清楚。”
“那好。”
挂了电话,雷涛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竟有四条未读短信。一一点开,竟然全部来自曲娟娟。
'我到家了,你加班别太晚。'
'冰箱里有银耳汤,如果回家不太晚,在微波炉中热一下就可以喝了。'
'茶几上的药盒是我拿来的,已经把你平时吃的那几种药分类装好了,请按说明按时服用。'
最后一条,发自凌晨三点半。
'涛,我睡不着。今天,其实我是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去你家的……想你。'
颤抖着按了删除键,一时间,竟拿不稳自己的手机!
人生总是和他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每当他离幸福很近的时候,意外便会发生。
娟娟,现在,你让我该如何面对你,面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