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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体。法衣无比挫败地承认了自己只会荼毒生灵的事实,偷偷地跑到斡旋山庄后山的陵园将小兔子葬了,顺道“拜访”了一下周家的其他人。这些坟墓之中,沈落烟的坟墓打扫得最为整洁,显然是周玖时经常来拜祭的缘故。而她的坟墓旁边,正是周风的坟墓。
下午时分,周玖时如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埋头于一桌的卷宗和账册,时而停下思考,时而奋笔疾书。
“杜蘅。”周玖时拣起方才写好的账本。
身旁待命的杜蘅接过翻阅:“屏阳的十八家店铺,山城七家,渝州十一家,渡门五家……这是这些地方的总账?庄主,还未到年关,为何开始亲自彻查账目?”
“把这些地方的店铺都卖掉。”周玖时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
“卖掉?”杜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周玖时停下笔来沾墨,“留着他们不过是为了和紫雷门争抢地盘,年年入不敷出,拿其他地方的银子供着他们,亏了多少,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如今紫雷门已久不出现在这几处地方,再继续守着也没有什么用处。斡旋山庄的财力大不如前,不如都卖掉,尙能得些利润。还有……”周玖时抬头道,“当初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杜蘅详细地将这本帐看了,对周玖时最后这句话却不大赞同,末了犹豫地问道:“庄主真认为月法衣就是小公子?”
“我知道你们定会觉得不解,法衣性子任性胡闹,有哪一点和乖巧懂事的风儿相似。我也是很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人三年来发生这样的改变。”
杜蘅更是不解周玖时言下之意。
周玖时将写完的卷宗整齐地叠好,稍后又道:“人的相貌可以长得相似,神情却是不容易模仿的。”
杜蘅虽不放心,对庄主的决定是信得过的。“那飞雪宫派到这几处去的人……”
“我会写信去让他们撤回。”周玖时把卷宗交给杜蘅道,“你把这些事都办了。我答应法衣下午去游湖,他在庄里吗?”
“月公子下午又去了琳琅轩,属下派人去通知他。”杜蘅答道。
“不用,我去找他。”周玖时起身理好衣衫出门。
“掌柜你帮帮我吧!”哀求的语气。
还是在琳琅轩,正在交谈的两人仍是法衣和掌柜方英知,不过这次地点是在后堂。
“月公子,您这已经是本月第七次光顾小店了!”方英知愤愤地大声说道,随后却面不改色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时机不对,不要乱来。”
“我只不过想要下点猛药而已嘛。”月法衣更大声地喊,然后也低声说道:“周玖时近来越来越疯,非要当我是周风!”
外人看来,两人又在为了个琳琅轩的什么宝贝争执不下。掌柜也真是的,月公子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不就结了。缺了的帐,庄主还能怪到这边来不成?何必为了与月公子斗气,连店里的生意也不顾了。
“那不是很好吗?”方英知皮笑肉不笑道,“承蒙月公子关照,小店的生意一落千丈,小的今年的利是钱恐怕也飞了。”
“好什么?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月法衣“噌”的站起抱住方英知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他又不是真疯,明知道我不是周风,却事事都依我。你还在等什么时机?我可以告诉你周玖时要撤飞雪宫的人,你可以下猛药了。”
“下什么猛药?小的家里穷,买不起什么好药。”方英知无辜地抢回自己的胳膊。
“不要装傻,我是在替你做事啊。”法衣潸然欲泣道,“我师兄人在哪?”
“他很快便会出现的……啊!月公子!这个你不能拿走!”说话间方英知惨遭法衣上下其手,被搜到了藏于内袋的金线石香炉。
“我错了,我不该带着女人的手环招摇过市,也不该被你看到。”方英知捶胸顿足,悲痛哀叹。
“不是你的错,”法衣将鼻烟壶塞进腰包底部,装出一副受害者之貌,“这一切都怪我,是我不该长得和周风这么像。”
两个素来不合之人抱头痛哭。这时,周玖时走了进来……方英知悲戚的脸瞬间凝固。
“法衣,原来你在这里。”
法衣闻言也瞬间僵住,这回可惨了……微不可闻地在方英知耳边道:“逢年过节记得替我烧香……”
“谁给谁烧香还未可知……”方英知回复恭敬的样子行礼道,“庄主。”
周玖时点头,却是看着法衣道:“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法衣背对着他,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把外衣罩在头上,压粗声音含糊不清道:“我不是法衣,我只是路过的老人家。”
“别闹了。”周玖时走过去,扳过他的肩膀好笑道;“今天不是说好去游湖么?你忘记了?”
“哦……”真的是忘记了,好像。
“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老往这边跑。”周玖时把法衣的外袍解下来重新让他披好,推着他就走。
说起这个来法衣就显得很高兴,把香炉挖出来炫耀道:“这里的掌柜当真可恶,连你的帐也不买。我就喜欢来逗他,今天抢到了这个!”
“了不起。”周玖时慈爱地摸摸法衣的头。法衣忽然感到好冷……
方英知看着离开的某人直翻白眼。
下猛药吗?呵……出了事你可不要后悔。
叁拾叁 月中寻桂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现下数日秋雨刚过,是为秋日最寒冷之时,在飒飒秋风中游湖,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嗷……法衣意识到:好像是他自己……
画舫的门窗上都挂了挡风的帷幔,根本看不到湖面上的景色,这样游湖有何意义存在?难不成就是为了体验一下地板晃动的感觉么?
船舱中点着一盏小火炉取暖,为了不使腰包中的火药有被引燃的危险,法衣向来是不敢靠近明火的,此次当然也是坐在离火炉最远的位置——其实也只有两个位置。
常言道:秋高气爽,菊黄蟹肥,是赏菊啖蟹的好时节。可惜眼下是十月末,好时节已经错过。法衣随口说过的话周玖时都当了真,便成了今日这番情景,法衣怀疑他是不是有意的。
螃蟹非亲手剥壳不能感受其美味,不过月法衣面前有个殷情的人,不会等他自己动手,亲自把蟹肉挑出来放到他面前。调味的酱油中倒入了少许醋和糖,是周风喜欢的口味,为了抵消蟹肉的寒性,还放了些姜末进去。调味完毕的蟹肉,周玖时还有亲自喂到法衣嘴边。
法衣张嘴吞了,啜着酒不耐地想:他是不是应该坐在火炉旁边,炸死满湖的人一了百了。眼看就要进入十一月,而十二月之前他必须启程回西域。晚了师父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到时候有没有死得这么痛快就很难说了。冰魄的消息周玖时又没找到,旻王府那边的华雯也没有什么回音,莫非是被她哥哥半路拦截了?
法衣心中想着,脸上表情也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周玖时停下手中的“工作”问道:“法衣可是觉得乏了?”
“我已经吃了三只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没味道了。”法衣随口回道。
“你说得对,”周玖时微笑地点头,“惜福养生嘛。”于是吩咐侍女小净端水洗手。
桌子一被收拾干净,法衣就趴在桌上。周玖时抚摸着他的头发道:“累了我们这便回去了。”法衣细细的发丝从他指尖穿过,不长的头发却在发梢变得粗糙,卷曲扭结在一起,火光下更透出不自然的金黄色。“也不好好打点自己。”周玖时关心地责怪道。
“炫耀你头发好?”法衣有气无力回嘴。
“回去让萧大夫开药给你。”周玖时笑着拍拍他的脸。
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岸边,离画舫百尺之外,有人正拉满长弓,瞄准船舱中其中一人的身影。
利器破空,尖声刺耳,习武之人都能听到。但来袭的利器来势过于迅猛,法衣猛然间坐起,却再无时间躲避,眼看胸膛将被刺穿,却在身前一寸硬生生停住。
周玖时右手握住箭身,方才抚摸他头发的指尖渗出丝丝鲜血。
“小心暗箭!”周玖时朝外喊。
方才那一支利箭已引起了周玖时的护卫们的警觉,听到周玖时的命令,纷纷拔出刀剑。法衣此时一个箭步冲出船舱外,周玖时担心他有个闪失,也跟他出来。
果然第一箭后紧跟着又袭来二三十支箭,但都失了第一支的准头和刚劲,被护卫们轻易隔开,这些箭显然不是同一人所为。周玖时原想替法衣挡下暗箭,却见法衣抽出背上的宝贝伞,展开,竟然是一把从伞骨到伞面皆由铁质的奇物。箭打在伞面上铿锵作响,看似薄的铁片却不能损坏一丝一毫。
“他们要杀的好像是你,差点让我当了替死鬼。”箭雨一停,法衣收起伞道。船舱被帷幔遮盖,看不清里边的人,射箭的人大抵是想堵一下运气,可是却没堵对。
“我已经好几年没碰到这样的事了。”周玖时举起手看了看那支箭,顺手扔给属下道,“去查一下何处所造。”
射箭的一群人乱射一通之后便四散跑,周玖时命令上岸,但船开得再快,也无法在他们逃跑前抵岸。
将近岸边之时,从另一边飞出来一道黑影,直向船头扑来。周玖时看清来人,命警戒的下属退开。武直接从岸边飞掠上船头。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法衣欣喜地扑上去。总算方英知没骗他。
“武公子,刚才射箭之人是你找来的?”周玖时问道。
“那些人我不认识,我是来找法衣的。”武不想与周玖时多说,面对着法衣问道,“你玩够了吧,我们该走了。”看上去气仍未消。
“我不是来玩的……”法衣撇嘴,不过刚才明明是在游湖。
“你已经忘记你来中原是为了什么了?”武一把扯过他的手臂。
“干嘛这么大火气?”法衣吃痛,不悦道。
“武公子,有话好说,何必动怒……”周玖时难得低声下气说话,护雏一样把法衣挡在身后。
“你放开他!”武二话不说拔刀横袭。
武出刀极快,周玖时慌忙推开法衣,凝力于指尖,刀刃直接砍在手指之上,竟发出兵器碰撞之声。周玖时原本就被箭擦破表皮的手顿时血流成股。
法衣跌坐到地上,向武怒道:“你给我冷静点!”
“真是厉害。”武似乎不服气地将刀还入鞘。
法衣爬起来拉起周玖时的手,食指和中指被切出一道很深的口子。法衣转头责问道:“什么时候变得和小孩子一样了?”
武没有心情再和他吵下去,“我现在住在北镇巷,三天之内自己来找我,不来的话我自己走。”言罢又转身掠过湖面,顷刻消失在林间,再难寻觅。
叁拾肆 风雨所漂摇
周风的房间中现在住的是法衣,周风原先摆设的一些小玩意儿都被他收进了柜子。现在上面摆的是他从琳琅轩得来的“战利品”,和一些他私藏的瓶瓶罐罐。周玖时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任由他移动房间里的东西。金线石香炉被放在床头柜上,徐徐飘出的清香淡似无味,能令人心情放松。
“包扎好了。”法衣剪下多余的绷带,捧起周玖时的手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轻轻摸一摸,问道:“还疼不疼?”
周玖时微笑着摇头。
“我代师兄向你赔不是,”法衣低头道,“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冲动。”
“没什么。”周玖时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只是皮肉伤,养两天就好了。”心中不认为他是真的不知道武是怎么了。
“这么漂亮的手,不要留下伤疤才好。”坐在床边的法衣惋惜道。法衣的想法常常和别人不太一样,周玖时与他相处半月也不太习惯。
“武公子那边,你什么时候去?”周玖时手受了点伤就被当成伤患,半躺在床上,心里却挺欢喜。
“嗯,我会去看看。他生这么大气,说不定真的会自己回去了。”法衣想的是,周玖时卧病在床的样子才会显得柔弱,他虽然长得并不刚毅,却很难见到这幅模样。尤其是在法衣面前,他往往以保护者自居,展现给他的只是他慈爱和值得依赖的一面。
“若是武公子执意要带你回去,你会怎么做?”
“我……也是时候回去了。”法衣低头看着周玖时手上一圈圈雪白的绷带,不让周玖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冰魄,还没有找到……我问了很多江南出名的大夫……”周玖时靠在床头,渐渐感到有些疲倦。
窗外天已黑,但夜还未深。
“所以我更要去其他地方找,我的时间不多了。”
“……别走。”周玖时觉得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累得说不出话。
“我又不是你的儿子,你还是不要管我了。”
周玖时闭上眼睛,轻声呢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