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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一定是乘“萤火虫”外出party,留在家里上网。但也说不定,“黑客”根本不是“萤火虫”的父亲?贝蕾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她还有点缅怀以往跟“黑客”聊天时的融洽,她需要一个可以无所不谈又绝对安全可靠的听众,仅限于纸上谈兵,永远不相干。
“爱?没有理解的爱比恨还可怕,不理解儿女的父母只好可怜吧。”
贝蕾很惊讶自己竟然写出如此富有哲理的句子。
第一部分北京女生缺的是淑女风范
“黑客”也被镇住了,“了不起的警世名言,但理解是彼此的。”
贝蕾借机迂回打探“黑客”,“在你的生活中,困扰你的是跟长辈的沟通问题?还是跟晚辈的沟通问题?”
“哈哈,你很狡猾,你想打听我的背景,概不回答。还是说说你后妈的三明治吧,吃惯了吗?”
“三明治不值得一提了,我想上MLC,希望能申请到部分奖学金,然后还要花很大力量说服妈妈交学费,我妈妈不了解澳大利亚,很难说服。”
“把你妈妈的ICQ号码告诉我,我来说服她,除非她真的没有钱,如果有钱读好学校是值得的,MLC的女生出来,个个都是淑女,北京女生缺的就是淑女风范。”
贝蕾把妈妈的ICQ号告诉“黑客”,同时给妈妈留言:“妈妈,给你介绍一个网友‘黑客 ’,可能是一个老头子,可能是个老太婆,有见识,很风趣,记住,聊天而已,不喜欢就删除。”
妈妈不会感到突兀的,贝蕾怕妈妈寂寞,已经陆陆续续介绍了好几个网友给妈妈,美国的“ 一分钟”、塔希提岛的“单身贵族”,他们都称呼妈妈为“妈咪”,妈妈说一上网就有人“ 妈咪”、“吗咪”的呼唤,让她兴奋无比。
过一会儿,“黑客”说他已经向妈妈发出邀请,还说他知道MLC有个董事是华人,还是市政府议员,很热心为华人服务,把地址姓名写给贝蕾,叫她给学校招生办公室写信的同时给这个董事也写封信。
“他对你会有帮助的,只要你是个求上进的中国女孩儿,记住千万别谦虚,要让校方感觉到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
“我的确很优秀,八岁开始学琵琶,考到七级证书,参加过很多演出,我还参加过几届北京市海淀区数学比赛,各种奖状满满一抽屉,海淀区是北京最好的学区,等于全中国最好的,也几乎是全世界最好的,MLC不收我,可真是有眼无珠。”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在中国是贬义的,但在西方是生存竞争的基本素质,你已经具备这种素质了,衷心地为你高兴。把你的各种证书奖状翻译成英文,复印两套连同申请信分别寄给MLC招生办公室和那位董事,我相信他们会给你奖学金,到那天,我真想让你请客,不过,那样就会见光死,我还是不要找死。”
“Good idea!Thank you very much!不跟你chat了,我要给妈妈写信,请她帮我翻译文件寄来,从现在开始给她洗脑子,让她有掏腰包的思想准备。如果我连四分之一奖学金都得不到,我只好放弃MLC,我妈妈挣钱不容易,不忍心让她为我上学倾家荡产。”
“Good girl,your mum will be proud of you,bye,chat with you next time.”
跟“黑客”say goodbye后,贝蕾发了一会儿呆,“黑客”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我chat的?他热情无比地支持我读MLC的时候内心一定十分悲凉。她想到“萤火虫 ”口袋里的学费,想到那个偷渡来的男人,明年“萤火虫”就可以登记结婚了,那个男人由此可以得到居住身份,他们就这么过一辈子吗?真是太可怕了!
嗨,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儿,还是给妈妈写E-mail吧。
一封洋洋数千字题为“十万火急”的电子信件发出去,贝蕾熄灯上床,在车库的“哦噢”声和客厅的啜泣声簇拥中安然入睡。
第二部分他把秘密告诉了贝蕾
达芙妮正在熨衣服,看到贝蕾放学回家,小跑着迎上前,笑眯眯地说有你的一封信,放在你的书桌上。
贝蕾报以同样的笑脸,典型的西方人的表情——皮笑肉不笑,说一声:“Thank you!”
移民局事件之后,贝蕾每天都跟达芙妮说hi和thank you,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她不恨达芙妮,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场闹剧。移民局官员并没有找贝蕾验明正身,也许是在调查中得知这个家鸡犬不宁,当地警察和家庭问题援助中心都为之头疼,他们就不来添乱了。其结果是达芙妮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大卫砸进车库,每天吃着达芙妮做的饭,穿着达芙妮洗的衣服,抱着电脑跟沈阳女生闹网恋。贝蕾继续“关注”着他们的进展,两人的对话已经到了肉麻的程度,沈阳女生还发来照片,顶多二十来岁,长得还不错。搞不好哪天她也会偷渡来悉尼寻找梦中情人,那才有好戏看呢。
贝蕾不但不恨达芙妮,而且还渐渐地把同情移向她,她真像一只天性忠诚的狗,小时候北京家里养过一只名叫欢欢的狗,她经常恶作剧逗欢欢,把它扔在小区公园里,或是带到同学家故意装作不要它了,欢欢总是嗷嗷哭着跑回家,不论路多远地形多复杂,它都能找到家。大卫不理达芙妮了,但达芙妮还是忠贞不渝地要这个家,她每天找各种理由接近大卫,往车库里送果汁点心,并转而巴结贝蕾,厨房里悄然多了几瓶中餐作料,看到那些瓶瓶罐罐,贝蕾心中的敌意彻底消失了。
乜一眼信封,贝蕾就激动得要休克,那位华人董事议员回信了!
“看了你的个人资料,MLC欢迎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我已经向奖学金评审委员会做了推荐,我也是委员之一,如果你能通过面试,我手中的票会投给你……”
great!我站在MLC门口了!
贝蕾抓着信纸满屋子乱窜,真想向全世界传达喜悦心情。达芙妮还在熨衣服,停住手困惑地看着她。
“达芙妮,我要上MLC了!”
达芙妮的表情更加困惑了,这个中国女孩除了吵架,什么时候主动跟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该有所回应:“Oh,that's great!”
“Yes,great!”
“But,……”达芙妮欲言又止。
老外的but意义重大,无论前面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加上一个but便全盘否定。
贝蕾知道她but什么,学费,她在说别做梦了学费那么昂贵。
“哦,学费?不,学校会给我奖学金。”
“Really”
贝蕾十分肯定地答道:“Yes!”
“Oh,Congratulations!”
忽然,耳边传来大卫冷冷的声音:虚荣!贝蕾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打算让大卫和达芙妮知道妈妈出部分学费,还可能是大部分学费。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虚荣?但虚荣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个家太不给我面子了,家丑闹得沸沸扬扬,教会里那些华人看她的眼光都充满同情,被同情是很没有自尊的事情。在北京,谁都知道她的妈妈是个资深记者,从小学到中学,妈妈帮学校解决不少困难,例如学校乐队演出请记者发稿见报,教工宿舍受建筑工地困扰向报社投诉,贝蕾始终有一种精神贵族式的优越感,到这里成了小可怜虫,她无法适应巨大的心理落差,强烈地想找回那份感觉。
虚荣就虚荣吧,虚荣是上进的动力,只要我把书读好,对得起妈妈付的学费,以后挣钱回报妈妈……
贝蕾心里有点混乱,钻进小屋,双手合十向上帝祈祷:主啊,耶和华,保佑我得到奖学金,我会好好读书,传播主的福音。
牧师说主无所不在,他随时会伸手帮助你。许多教友现身说法,讲述如何得到主的帮助,贝蕾还真有点信呢。
做过祈祷心情舒畅了许多,记起自己应该恢复练琴,面试的时候那个华人董事可能在场,胡乱弹琴不可能蒙混过关。本来她不想带琵琶来悉尼的,还是刘念提醒她“中国文化不能丢” ,当时刘念的话就像圣旨,她不但带了琴,还买了很多乐谱和备用的琴弦。谢谢你,刘念,好久没联系了,你好吗?
选一曲《小十面埋伏》潜心弹练,贝蕾有考级经验,只要准备两三个曲子,弹得出神入化就足矣。
达芙妮又笑眯眯地出现了:“Nice music,dinner's ready”
大卫还没回来,最近他接一些上门修电脑的活儿,客户会付现金,这样可以躲过达芙妮的监控,现金藏在汽车工具箱的夹层里,他把秘密告诉了贝蕾。
第二部分你身上看到你妈的劣根性
今天的dinner有西红柿汤,这是西餐中贝蕾惟一能够接受的,甚至还有点喜欢。她意识到达芙妮又在讨好自己,喝一口汤,虚伪地笑笑,说:“Delicious soup.”
达芙妮握着叉子看着贝蕾,“很高兴你能喜欢,嗯,我听说中国人喜欢吃饺子,你可不可以教我包饺子?”
“饺子?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可惜我没有动手做过,不过可以试试。”
我得问妈妈怎么和馅,妈妈包的饺子举世无双,太香了!
达芙妮从第一天发动侵略战争到现在举白旗彻底投降,简直就像荒诞的梦,她为什么这么害怕离婚呢?归根结底还是金钱的力量,房租和各种贷款保险全靠大卫挣钱维持,如果离婚了,她就上不起美容院,开不起卡迪拉克,她没什么文化,又不年轻了,找不到好工作。啊,可怜,不读书,靠丈夫养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怜。
达芙妮仍然呆呆看着贝蕾,盘中的食物一口未动,突然问:“大卫是不是想跟我离婚?”
“没听说过,应该不会吧?”
“我真的很爱大卫,很爱这个家。”
“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那些事情……”
“当然,都过去了。”
“如果大卫跟我离婚,你怎么想?”
“我很遗憾,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参加意见。”
达芙妮的眼睛湿了,“你想知道我们的爱情故事吗?”
你们还有什么爱情故事?大卫需要你做饭,你需要大卫挣钱,如此而已。
贝蕾心里这么想着,不置可否地看一眼达芙妮。
“那是非常非常罗曼蒂克的故事……”
大卫刚来澳大利亚的时候,住在一个很老的老太婆家里,周末陪老太太上街购物、去海边晒太阳、换取免费住宿。达芙妮那会儿在老太太常去的超市做收银员,就这么认识了大卫。她说是大卫主动约她的,当时,她的意大利籍丈夫跟一个意大利女人跑回老家了,丢下两个孩子,她正愁苦不堪。那年生日她自己都忘了,下班的时候突然看到大卫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她的汽车边上,一句“生日快乐”让达芙妮悲喜交集,蹲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哼,他肯定不知道我妈的生日是哪天)。俩人上次约会,大卫请她喝咖啡,偷看了她的驾照(真够用心的)。达芙妮住在父母家,不可能带个中国男人回家,他们就在老太婆房子里幽会,每天晚上拎着鞋子进去,又拎着鞋子出来(狗男狗女),达芙妮兴奋地说“那真的很刺激”,可怜的房东老太婆整天嚷嚷家里有耗子,拖着大卫去达芙妮那儿买了好几个灭鼠器。
有一天,大卫流着眼泪向达芙妮告别,说他不愿离开她,不愿意离开澳大利亚,但是他的签证到期了,他不想像某些人那样非法滞留下来,也不想去申请什么政治庇护,只能对澳大利亚对情人说再见了(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达芙妮已经鬼迷心窍了,怎么可能放走他?她立刻找律师无条件解除与前夫的婚姻关系,跟大卫结婚,使他获得永久居留权(阴谋得逞)。
原来如此。我得把这个“爱情与阴谋”的故事告诉妈妈,为她提供写作素材。
“我爱大卫,大卫也爱我,只是自从你来了,我们之间有一些小小的误会,我不要离婚,如果离婚我会死的……”
达芙妮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贝蕾不停给洋后妈递纸巾,她的心却不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