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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3-洋后妈的三明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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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日记上网查信箱,几天不开电脑,ICQ的message和邮件箱都快挤爆了,贝蕾应接不暇,赶忙把自己隐藏起来。    
    罗老师也上ICQ了,发来message要求列入朋友名单,点一下“Yes”,她的名字跳到大卫下面,他们俩正on line,妈妈和“黑客”也on line。他们都返老还童,在网上云云雾雾比《流星花园》里的少男少女还青春。我倒是未老先衰,如那首流行歌曲唱的“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明明还不到十七岁,却扛着上一代人所有的烦恼,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    
    哼,不理睬他们!    
    信箱里有一封妈妈的信,“宝贝女儿,老妈见到米乐了,知道你一切都好,特别高兴,我十几年用心血守着你这块耕地,终于盼到收获的季节,我要感谢澳大利亚的阳光,使你成熟,使你茁壮。附上一篇小文章,这是应约为一家杂志写的关于小留学生的感想,请你批评指正。”    
    妈妈写了贝蕾出国之前如何任性,如何欲取欲求从来不知满足和感激,说这是中国独生子女的普遍的弊病,这是事实;妈妈写到女儿出国之后如何健康成长,如何春风得意,却好像写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与贝蕾无关。    
    贝蕾在文章后边写批注:这篇文章最好不要发表,否则有可能误导许多家长,出国留学是淬火,把钢炼成金子,把废铁炼成一摊水,并不是所有中学生都经受得住淬火的考验。    
    信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妈妈就在ICQ呼她:“你在线?为什么要隐藏?”    
    贝蕾回话:“你好像很忙,怕打扰你。”    
    “不要这样阴阳怪气话中有话,老妈分分钟牵挂惦记着你,那篇文章真的不值得发表?”    
    “不真实,不深刻,有机会你应该出国了解小留学生的真实生活,说不定可以写一部很好的小说。”    
    “那么,你出国后悔了吗?”    
    “经常后悔,不过全都逢凶化吉了。”    
    “我还想知道更多。”    
    “一言难尽,以后再慢慢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曾经发生了什么?今晚你不说,我就不睡觉。”    
    透过字面,贝蕾看到妈妈焦急还有些任性的样子。    
    “好吧,告诉你,你的前夫要跟我的洋后妈离婚,经办离婚案的律师叫我劝说你和大卫破镜重圆,你的意见?”    
    “他们不是经常吵架闹离婚吗?我只关心你,不要影响你的情绪。”    
    “谁都不相信狼来了,但这回狼真的来了,我想知道你的反应,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劝你跟大卫复婚,你会怎么想?”    
    “天哪,这好像是另一个星球上的问题,回想当年的生活我仍要窒息,我的前夫永远正确,在他眼里我的缺点太多太多,十几年自由生活,我的缺点一定更多了,我不想脱胎换骨,女儿,你已经大了,父母在不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拜托你,不要往这方面想。”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他们真要离婚,你住哪儿,怎么生活?”    
    “放心吧,我会跟王瑶住在一起,打工的钱加上大卫给的钱足够生活。”    
    “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跟王瑶在一起,房东老太太对我们特别好。”    
    多想敞开对妈妈说出全部真相,却仍旧报喜不报忧,妈妈凭借这些虚假情报怎么能写出好文章?    
    贝蕾想问妈妈跟“黑客”的交往到什么程度,犹豫再三作罢了。    
    达芙妮轻声敲门,送进来一杯热牛奶,“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请坐。”


第三部分谢谢你救了我的生命

    达芙妮坐在床上,摸了摸叠得像砖块一样整齐的被子,“你跟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刚来的时候,为叠不叠被子没少跟达芙妮吵架,在北京妈妈也批评她不叠被子,但妈妈总是动手代劳,后妈堵在门口,不叠好被子不让出门,哪怕眼看着上学就迟到了,现在叠被子而且叠得一丝不苟已经成为贝蕾的习惯了。    
    达芙妮翻开《内心革命》,读一段文章,说:“上帝,她写的就是我呀!她从小缺乏父爱母爱,你要知道,我的父母也不爱我,因为我不是他们带大的,她十七岁跟一个男人私奔生孩子,我十七岁也做出同样愚蠢的事情,这里,还写到她第二次离婚的感觉,以为光明永远不存在了,活不下去了,她曾经三次割脉自杀,就是她,成为了美国妇女运动的领袖!你看她这样写着:这一天我要去希尔顿酒店会议厅演讲,我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裙,走进旋转玻璃门引来许多人的注目,我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很年轻,但我知道我具有非凡的魅力,魅力来自历尽苦难战胜软弱之后的从容和自信。”    
    “是啊,你也可以变得有魅力。”    
    达芙妮揪一把她那花白的头发,“明天我去染头发。”    
    “棒极了,新生活从染头发开始!”    
    “我还要去健身,她就是这么做的,她说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自己才是最应该被关爱的人,我还要去读书,将来我也要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    
    贝蕾笑着打趣:“将来,你穿上漂亮的连衣裙去希尔顿会议厅演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你吸引。”    
    “真的?我行吗?”    
    “一定会的。”    
    “谢谢你,辛迪,谢谢你留下来陪伴我,特别谢谢你救了我的生命。”    
    “应该谢谢这本书的作者,她才是真正救你的人。”    
    “是的,我会写信给她。”    
    贝蕾端起杯子往嘴里送,达芙妮阻止道:“牛奶凉了,我去热。”    
    微波炉转半分钟,达芙妮再进屋就换了一张脸:“如果我变得像书上写的那样有魅力,大卫会回到我身边吗?”    
    “达芙妮,你答应过我不说大卫的。”    
    “辛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得到你诚实的回答。”    
    “请说。”    
    “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大卫跟我离婚,然后跟你的母亲复婚?”    
    贝蕾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似乎所有人都会这样联想,借用妈妈的话回答达芙妮:“这是另外一个星球的问题,我妈妈在中国就是研究女性主义的,我想女性主义者应该是独身主义者,她不会再结婚,肯定不会。”    
    达芙妮将信将疑。    
    贝蕾在上班的火车里,车厢前方角落一个埋头看书的亚裔男生渐渐引起贝蕾的注意和好奇,他一直弓着腰看书,长长的头发遮了整张脸,火车开出几站地一动不动。他手里捧着一本很厚的英文书。大学生?可能是学法律的,只有法律系学生需要啃这么厚的著作。    
    贝蕾怀着敬仰的心情朝前挪几排,坐到大学生的对面,莫名的有点自卑局促,今天没有穿MLC的校服,这一身打工装太邋遢了,像“黄花鱼”,一看就是打工妹。    
    可能是受到贝蕾的目光滋扰,“学法律的大学生”翻书页的一刻抬起了头,表情顿时僵住了。    
    “刘念?!”贝蕾叫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公众场所高声喧哗了。    
    刘念的脸红了,“是你,好久不见了。”    
    贝蕾的心纠结成一团,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这个家伙仍然对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为什么?我还老说达芙妮没出息呢。    
    “是啊,好久不见,你好吗?”    
    “还不错,你呢?”    
    “我?‘黄花鱼’没跟你说到我吗?我常见到她的。”    
    “哦,是的,我从她那儿听到一些你的消息,都是good news。”    
    到此再也找不到话说了,贝蕾朝窗外看着,心里琢磨道:他像一座浓雾中的山峰,至今我都没能看清他的面目,我一定要拨开浓雾,战胜这座山峰。


第三部分感激是爱情吗

    “刘念。”她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我能邀请你一起喝一杯咖啡吗?我们在北京就认识的,到了悉尼反而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这不太对吧?”    
    刘念嗫嚅道:“我要去图书馆的。”    
    “我还要打工呢,你不应该拒绝我,而且应该是你主动请我喝咖啡,别忘了,我对你有过帮助,你欠我一个人情还没还。”    
    讲完这句话,贝蕾的腰杆硬了许多,按照西方习俗,欠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好吧,我请你喝咖啡,就算还清你的人情了?”    
    “嗯,从此两清。”    
    贝蕾打电话到服装店,向老板请两个小时假。坐在西悉尼的露天咖啡座,贝蕾捏着小勺搅动着咖啡,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澳大利亚秋天的阳光暖暖懒懒地流淌着,风儿也暖暖懒懒地轻拂着,商业街两旁的建筑像电影里的欧洲,出国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异国情调。    
    这算是什么样的约会呢?如果隔案而坐的是在书信、电话、ICQ里爱了很久很深的白马王子,那该多么浪漫多么美好啊。    
    刘念低着头,眼睛藏在长长的头发后面,他似乎只是被逼还债,满心的无奈。    
    贝蕾很想跟刘念谈谈对爱情的理解,渴望了解他究竟为什么跟“黄花鱼”在一起,却说:“ 这儿真美,我没想到悉尼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刘念听到这句话精神放松了许多,抬起头说:“西悉尼也叫老悉尼,当年库克船长登陆后,英国人在这里聚居,发展成最早的城镇。”    
    无论我怎样想蔑视他,可都不得不承认他是最优秀的,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贝蕾暗自感叹。可他跟“黄花鱼”在一起,能有共同语言吗?    
    “刘念,你懂得真多,我一直希望有一个让我佩服的人成为我的好朋友……”    
    她想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紧急刹车打住了,昨天还嘲笑达芙妮要跟大卫做朋友呢,我可不能这么没出息。    
    “其实,你也挺优秀的,在女生中你是佼佼者,否则MLC怎么会把奖学金给你呢?”    
    贝蕾心中很是得意,虽然MLC只给四分之一奖学金,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她欲扬故抑说:“我一直很自卑,很多方面连‘黄花鱼’都不如。”    
    “你用了一个连字儿,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样不平等也不公平,她也很优秀,只是跟你不一样而已,她有很强的生存能力,吃苦耐劳,善解人意,我很感激她。”    
    “刘念,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打听你的隐私,但你们是因为我而认识的,你和‘黄花鱼’的事情使我很困惑,原谅我的冒昧,我想问你感激是爱情吗?”    
    贝蕾很惊讶自己把话说得这么委婉世故,大卫的指责言犹在耳,红卫兵、造反派、愣头青,开口都是杀伤力极大的铁砂钢弹。    
    刘念再也没有退路了,他很有风度地清清嗓子:“我读过很多伟人的传记,在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性,在世俗的眼光中他们根本不相配,但你能说那不是爱情吗?作为社会的人我提倡妇女追求自我,但是我希望跟我共同生活的女性不要太自我,她要以我的追求为追求,以我的事业为事业,‘黄花鱼’是最好的人选,她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专心读书参加各种比赛,不可能拿到奖学金。你一定要问我爱不爱她,我想感激也是一种爱。”    
    明明是利用他人的感情,还振振有词堂而皇之,贝蕾想反驳,却感到理屈词穷力不从心。    
    “假如明年你考上美国的名牌大学,会带‘黄花鱼’去吗?”    
    “这个问题还遥远了点儿。”    
    “对于‘黄花鱼’来说,遥远的未来是她每一天生活工作的动力。”    
    “我们都在为未来努力着,你不是吗?”    
    “我说不过你,你应该去当律师,我妈妈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把黑变成白,油漆匠和律师。”    
    “你说对了,我要先学法律,之后再读政治学博士。”    
    答案得到了,可贝蕾仍是困惑混乱,她继续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刘念问:“要不要加一杯热的?”    
    “不用了,你只欠我一杯咖啡的人情。”    
    “我无债一身轻了。你还上班吗?”    
    “你先走吧,我还想呆会儿,欣赏街景。”    
    刘念如获大赦,站起来伸手道:“再见了,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说不定将来我们会一起竞选悉尼市长,你很优秀,努力吧。”    
    贝蕾不接他的手,“我只对挣钱感兴趣。”    
    刘念尴尬地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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