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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从你们离婚中得到什么好处?如果你还怀疑我为我妈妈着想,你就错了,要不要我先搬出去,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过一段时间再决定签字或不签字。”
是该搬出去了,大卫、罗老师不知道她还留在达芙妮身旁,妈妈也不知道,没有人理解这所谓的“友情”,达芙妮还动不动怀疑抱怨我,这正是北京人说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达芙妮说,“你不能搬出去,我不习惯为自己一个人做饭,我不习惯只洗我自己一个人的衣服,至少目前还不行。”
“我有一个条件,我们只是朋友、室友,我住这儿与大卫无关,他根本不知道我还跟你住在一起。”
“好吧。”
达芙妮在厨房里忙一圈,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的是各种账单,“你放学以后再看,打勾的是你的消费,一共四百五十澳元。”
贝蕾有点意外,达芙妮也跟我AA制?原打算买一台健身器材送她的,也得三四百澳元,投李报桃,还是中国式的交友之道。嗯,这样更好,AA制才是真正的室友。只是达芙妮太浪费,伙食标准太高,对半分账我吃亏。
达芙妮开车送贝蕾上学,贝蕾疑惑地想:汽油费也AA制吗?
“不用送我,汽油费又涨价了,我想我分担不起。”
“在你的账上没有汽油费,我今天感到很紧张,很孤独,想跟你多说几句话,送你到学校,我要去律师楼签字。”
“找一个朋友陪你去,珍妮有空吗?”
“我和珍妮的友情已经结束了,她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以前大卫不喜欢她,我没有听大卫的意见,我很后悔。”
贝蕾想了想,“我打电话给江太太,她会很乐意陪你的。”
江太太在电话里满口应允,还夸了一通贝蕾,说她具有基督的博爱精神。
达芙妮格外用心打扮之后开车上路,眼圈还是一阵一阵的红。
贝蕾说:“快乐一些,达芙妮,上午去律师楼领了自由证书,江太太在律师楼附近咖啡馆等你,下午去看昨天你帮助过的那个妇女,告诉她,今天我签字离婚了,瞧,离婚并不可怕,律师楼不是医院,离婚不是癌症,晚上我打工下班陪你去看电影,我请客。”
“谢谢你为我安排的这么周到,我会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
到学校门口,贝蕾主动拥抱并亲吻了达芙妮。
俩人缠绵地分开了,贝蕾下车叹了一口气,心想:天哪,我亲妈碰到什么感情问题,我都不一定有这么多耐心和爱心。
达芙妮的车启动了又停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对不起,前天我出门遇见邮差,他把信交给我,我忘了。”
啊,是米乐的情书!Dear蕾:
我的英文不怎么好,见笑了。乐。
It hurts to love someone and not be loved in return,
But what is the most painful is,
To love someone and never find the
Courage to let the person know how you feelMaybe God wants us to meet a few wrong people
Before meeting the right one
So that when we finally meet the right person,
We should know how to be grateful for that giftLove is when you take away the feelings, the pas sion, the romance,
And you find you still care for that personA sad thing about life is that
When you meet someone who means a lot to you
Only to find out in the end,
It was never bound to be and
You just have to let it go这是米乐写的吗?还是在哪儿抄的?无论如何,贝蕾都很开心,走在学校操场上,想着两年前米乐往她书包里塞纸条,像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胡乱画符,记得有一张纸条写道:昨天老师又告状,我爸爸打我,我想自卫还击的,可是为了你我要做好孩子,我忍了。
贝蕾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惹得擦肩而过的同学们好奇地回眸打量她,这个中国女生出什么问题了?
第四部分露出人性恶的一面
上午最后一堂课,数学老师刚合上讲义道再见,贝蕾的手机就震动了,大卫和达芙妮几乎同时打电话找她。大卫说他已经在学校西门等她,有重大消息要告诉她。达芙妮哭丧地说:“ 辛迪,一切都结束了,我需要你,你可以用午休时间陪陪我吗?”
幸好贝蕾先接了大卫的电话,否则又要成为镜子里的猪八戒,那两个冤家碰到一起都以为她是对方的间谍。
“达芙妮,我非常想陪你,可是我需要为一个同学补课,事先约好了,对不起,希望你能坚强一些,吃过午饭,去看望那个伤心的妇女,我们晚上见面好吗?”
贝蕾问江太太在不在,达芙妮把电话给江太太,贝蕾恳求江太太陪着达芙妮,千万不要到学校来。
大卫站在西门口花坛旁,老远地在一群学生中辨认出贝蕾,情绪高昂地挥手:“嗨,贝蕾! ”
贝蕾从教室里出来,想着大卫一个人过日子不知过成怎样潦倒呢,会不会头发乱蓬蓬,裤腿一只长一只短,领子一边立着一边窝着(他跟达芙妮分居住在车库期间经常如此),还担心让同学看见了笑话她。眼前的大卫衣着整洁、身板挺直、精神矍铄,仿佛时空错位了,这才是她在幼儿园等待的爸爸,这才是扛着她走在王府井的爸爸,这才是在中山公园跟她拉钩的爸爸,来悉尼近一年了总有一种走错家门认错人的荒诞感,大卫的邋遢潦倒的模样已经冲淡了昔日留给她的印象,此刻焕然一新的大卫竟也让贝蕾觉得荒诞。
大卫拍拍贝蕾的肩膀:“恭喜我吧,你爸我胜利逃亡了,达芙妮无条件投降了!”
贝蕾很想表现得高兴些,却心酸得要哭,不是为这桩婚姻的死亡伤心,而是为自己在死亡过程中经受的磨砺,那个夜晚达芙妮自杀的每一个细节历历在目,每每想起仍心惊胆战。
大卫开的车是罗老师的,马自达929,贝蕾为罗老师看孩子的时候常坐这辆车。
“我没有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快,这么顺利,我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还是罗博士厉害,竟然能把达芙妮降服了。”
“……”
“对了,想吃什么?午休有两个小时,上哪儿吃都来得及。”
“随便。”
大卫的情绪舒展,人也变得有点幽默感,“好,随便,达芙妮的三明治怎么样?”
达芙妮的三明治就揣在书包里,为了省钱中午还得啃三明治,当然,三明治的内容已然今非昔比。
大卫带贝蕾到一家中餐馆,把菜谱递给她,“放开了点,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告别西餐了…… ”
说着,愕然发现贝蕾在悄悄抹眼泪,大卫沉默了一会儿,“都怪我,我没有把生活安排好就接你来,让你受了几个月苦,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我很快就会回悉尼的,我一定给你一个很好的家庭环境。”
贝蕾强忍着回肠荡气的滋味,“你的生活是你的生活,不要考虑我,我不会参加你的新生活。”
“贝蕾,你还在怨恨我,要有一点宽容心嘛,这不,我跟她离婚了。”
“是我害得你们离婚。”
“不能这么说,是你来了以后,她暴露出人性恶的一面,我没有料到她会那么恶,会向移民局告黑状!”
“这说明她简单呗,不知道科学发展有DNA了,反正,她挺可怜的。”
“贝蕾,你让我刮目相看了,能原谅达芙妮,就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原谅的,是吧?”
大卫点了炒年糕和酸辣汤,“这是你妈的拿手把戏,你一定爱吃,如果将来我还娶妻子,一定娶一个中国人,而且中国饭烧得比你妈还好。”
“是不是已经找好了?”
“谁会要我?没钱没房子,一无所有的。”
贝蕾看出大卫很想诱导她一道憧憬未来,故意装傻不搭碴儿,转而言他,“我配了眼镜还没取,你赞助我吧,一百九十八。”
“没问题,”大卫接着说,“罗博士特别善良,她希望我跟你母亲言归于好。”
“你是什么意思?”
“听听你的意见。”
伪善。无非是再把妈妈攻击一通,证明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表示不是他对不起我,然后让我接受他未来的新妻子。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妈有男朋友了。”
大卫目光里一阵错愕苍凉,接着流露出不满,“你对一切都满不在乎,我真的有点担心你的将来,你的生活没有好的榜样。”
“别杞人忧天了,我比你想象的好得很多很多,咦,对了,你要付达芙妮赡养费吗?”
“她没有要求,我主动提出每月给她二百五十澳元。”
“应该的,而且太少了。”
第四部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卫困惑了,开玩笑道:“达芙妮是不是在三明治里放了什么药,让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
“同情弱者呀,这是今天早上我们英文写作老师说的,你不是学文学的吗?”
贝蕾转而想道:我不要再做镜子里的猪八戒了。
“实话告诉你,我一直跟达芙妮保持联系。”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搬出来?”
“搬是搬了,房子租了,但还在她那儿住。”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贝蕾,你很不安全,知道吗?我真不能理解,你该不会是为需要一个保姆,这么胡作非为吧”
“胡作非为?你想听你走之后发生的故事吗?”
贝蕾看看手表,下午是游泳课,找眼镜店的医生开张假条逃课算了,正好还可以逼大卫把上周配眼镜的钱付了。原先觉得大卫对钱很敏感,现在她比谁都敏感。
“下午没什么重要的课,我不去学校了,给你讲故事吧?你先开车带我去眼镜店。” 坐在马自达929里,贝蕾心里揣摩着大卫听了这两个多月里发生的故事,会有什么反应?她跟米乐说过,米乐听罢难过地说“我的肝疼”。她在“我的故事”里写过这段故事,题为《洋后妈的三明治》,三天之内点击率攀升到第一位,超过了艾琳写的爱情故事,许多网友发表评论,说看哭了。贝蕾最想把一切告诉妈妈,等到回家探亲的时候,坐在长沙发上,向妈妈娓娓细说,她知道妈妈会心疼地抱住她,她要钻进妈妈怀里为自己痛哭一场。
从眼镜店出来,大卫脸色沉郁,他不满贝蕾叫医生开假证明(眼部感染不宜游泳),而且贝蕾跟那个上海人医生很熟络,推测她经常逃课;他还不满贝蕾配隐形有色眼镜,认为这是赶时髦,浪费钱。
贝蕾提议去中央火车站附近找个地方说话,那儿交通拥挤,碰见达芙妮的机率等于零。
大卫上车就开始说教,“我必须尽快回悉尼,你没人管束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后你每天做什么,跟什么人交往,花多少钱,都要向我详细汇报。”
“你回悉尼,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生活。”
“你还不满十八岁,我有权监护并管教你。”
“权利跟义务绝对值相等!”
贝蕾嘟囔着,突然停住,我怎么还跟他使性子呢?我要像一个成年人跟另一个成年人那样说话,我要他真正对我刮目相看,让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经过风雨见过世面,足够成熟的大人。
她打断大卫的演讲,“大卫,你必须先听我说,了解我怎样想的,怎样做的,之后再讲大道理。”
大卫固执地接着说教,贝蕾屡屡打断他,迫不得已,还没到中央火车站就将包袱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