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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告诉他你住哪里吗?”
“没有,一开始只是告诉他个方向。”
“他也知道你的名字?”
“我告诉他了,看来他醉了也不会记得住。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柯白莎眼睛睁得滚圆,她说:“你假如要我完全发疯,从窗上跳出去,只要告诉我你曾经住过山雀公寓。”
“但是,我不但住过山雀公寓,我现在还是住山雀公寓。南费加洛路上的山雀公寓。你怎么会知道的?”
白莎一把掌拍向自己前额就放在那里拿不下来。
“怎么啦”戴瑟芬问。
“他奶奶的,”白莎说:“真他奶奶的。我见到大头鬼了。”
“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说下去,把之后的事告诉我。”
“没有什么了呀!车祸第二天早上我就不舒服。我去看医生,他叫我完全休息。我当时没有钱,但是知道有一笔钱会来。我想也许我可以安排一下——那就是,葛太太,梅先生的管家有一些钱保留着做日常开支的;此外也许我可以预支我的薪水。我想我应该先告诉你梅先生是我老板,他那天死了,死得相当突然——”
“这些我都知道。”白莎说:“告诉我有关钱的事就好。”
“我去找葛太太,她手上没有多余给我做我想做的事,但是她叫我进去躺下来,她来想想办法看。她真是能干,保险公司给我一个太有利,太有利的妥协。”
“怎样一个妥协?”
“他们同意我的医生,我应该全休1个月到6个星期。同意我应该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所以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把全世界的事抛诸脑后,也不要通知任何朋友来看我。我的老板死了,反正暂时也没工作做。保险公司同意送我这里来疗养,每1 分钱都由他们付,还照以前薪水付我两个月,离开洛杉矶时给我一张5 百元的支票,另外保证我出院的时候有工作做,够慷慨了吧。”
“你签了什么文件吗?”
“有。这是一个合法,完整的妥协,我签了字——应该叫作放弃权利书吧。”
白莎说:“老天!”
“我不懂,好像你不太舒服,是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吗?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那保险公司,”白莎说;“是不是共益保险公司,那个和你们接洽的人是不是R。L。傅?”
“不是,怎么啦?”
“那是什么人?”白莎问。
“好像是对等汽车保险会社,反正就差不多这样个名字。派来的人姓弥,很少的姓,是他办好一切手续的。”
“支票你用什么方法兑的现?”
“最后一刻付的是现钞,因为那是星期六的下午。弥先生银行都关门了,而我急着要来比较安静的这里,所以他方便我给的现钞。在签完字之后,你知道他告诉我什么?”
“不知道。他告诉你什么?”
她大笑道:“他的客户当时醉了,醉到不记得曾经撞倒过人。他承认喝了很多烈酒开车回家。他甚至不记得到过那个撞到我的路口。完全不记得出过车祸。我真的不相信会有……”
“等一下,”白莎问:“照你这样讲,你又是怎样能联络上那保险公司的呢?”
“是葛太太办的。”
“我知道,但是她又怎么能联络得上那保险公司的呢?凭了什么——”
“我记得那男人的汽车牌号?”
“你写下来了吗?”白莎问。
“没有,我没有写下来。我记住而已,我告诉葛太太是几号。当然回家之后我就写下来了,我刚才说没有写下来是说我没有在现场,当了汽车的面把它写下来,怎么啦,有关系吗?”
“你做了最笨的事了。”
“我?”
“是的。”
“什么事,我不懂。”
“你把汽车牌号记错了。”白莎道:“你记错了,可是无巧不成书,你记错车牌的那个主人,也正在这个时候,喝得烂醉在开他的车。”
“你说那个人——一那个保险公司——一”
“正是这意思。”白莎说:“你们弄到的一个人正好醉后开车,走的哪一条路都不记得,也不记得有没有撞到人,也许他撞了个别人。当葛太太找到他,他当然急了;他报告保险公司,保险公司急了。匆匆赶来,你们要什么,他们给什么。”
“你的意思这个人根本没有撞到我。”
“你要求赔偿的那个人,不是撞到你的那个人。”
“不可能。”
“我知道是巧了一点,”白莎说:“但是这是事实。”
“那对我有什么影响呢?”
白莎说:“使你站在世界的顶端,再来一次要什么有什么。”
“我不懂。”
白莎打开皮包,拿出一张公事卡片,脸上透着微笑。她说:“这是我的卡片。柯赖二氏—一”
“你说——一你是一个侦探?”
“是的。”
“哈,真过瘾!”
“不见得。”
“你一定有了不起的经历,你一定忙得错过吃饭时间,你有没有胃溃疡。看你昨晚上一定开夜车,没有睡——”
“是的,”白莎打断地说:“我们这一行是有不少奇怪经历和晚上不能睡觉,我现在不是找到你了吗?”
“但是,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柯白莎道:“我要替你赚一些钱,假如我给你找到钱,你肯不肯给我一半——50%呢?”
“什么钱?”
“保险公司赔偿,酒后驾车撞人的钱。”
“但是我已经得到赔偿了,柯太太,我们已经妥协了。”
“没有,你没有。你还没有叫真正撞你的人赔偿你,他们赔偿你的总价是多少?”
“你说这一家保险公司?”
“是的,跟你要协的一家,那家汽车保险会社。”
“他们要付我两个月薪水,两个月是250 元。他们要付这里全部的费用。我不知道多少,但我想大概是10元一天。两个月是大概600元,已经给了我500元。老天!柯太太,他们要花1300多元。”
“你说,”白莎道:“你签过一张放弃权利状,你是放弃那一家保险公司的投保人,一切你可以控诉他的权利。你并没签放弃控诉共益保险公司任何投保人的文件,现在,我告诉你怎样办,你把一切控诉权交给白莎。我可以从共益保险公司得到一大堆的钱,我不论弄到它多少,你要付出其中一半给我,我保证你的一份至少两千元以上。”
“你说两千元现钞。”
“是的。”白莎道:“拆帐之后,你的一份,至少会有两千元。当然,我的一份和你的一份一样,也是至少两千元。那是最低估计。我有把握可以多弄一点,每一份也许3千元,4千元。”
“但是,柯太太,这就不诚实了。”
“有什么不诚实。”
“因为我已经签了一张放弃权利状给保险公司。”
“但是那是个错误的保险公司,错误的驾车人。”
“我现在知道了,但无论如何,为这件事,我收过钱了。”
“他们付过钱了,那是他们运气不好。”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伦理上不可以这样做,这不诚实。”
“听着。”白莎说:“保险公司钞票太多了,他们大笔大笔的赚,那个人酒后驾车,醉到在做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葛太太告诉他,他撞了你,把你撞昏,又调戏你,他还真信了他马上叫保险公司出面来摆平。也许他对保险公司说:‘我闯祸了,昨天下午我开你们保险的车,我喝醉了,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我撞了一个年轻女人。她现在有脑震荡,躺在她老板家里。你们快出面来摆平它。”
“他说了,又怎么样?”戴瑟芬问。
“你看不出吗?他根本没有撞你,你给他一张放弃权利状,算哪门子,什么意义也没有。换言之,有人撞了你,由我来给你1 千元,叫你签张放弃权利状给我,那是没有用,并不是说你不能再控告真正撞你的人了,你还是可以要求真正撞你的人赔偿你的。”
戴瑟芬平整的前额皱起横纹,她转头望向窗外研究白莎给她的建议,太阳光跟了她在移动的金发闪闪发光。然后,她下决心给白莎一个坚决的摇头。
“不行,柯太太,我不能这样做,这是不公平的。”
“假如你一定要公平,”白莎说:“你该打电话给那保险公司,就告诉他们这是一场误会,是你把车牌号记错了。”
怀疑的眼光立即自戴瑟芬眼光中看出来。“我绝对不会记错车牌号码的。”她说。
“我告诉你,你记错了。”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知道真正在处理这件案子的保险公司。”
“好吧!”戴瑟芬说:“既然你知道那么许多,那么你来告诉我,我记错在哪里,那辆真正撞我的车子是什么牌号?”
白莎避开这一点,她说:“我实际上真的和那家保险公司的代理谈过话,他告诉我假如你——”
“那辆撞我的车子,是什么车牌号码?”戴瑟芬打断她说话,坚定地问道。
“我不知道。”白莎承认道。
“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戴瑟芬道:“柯太太,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但是我怕你的目的总有几分对我不利的。依我看来,我现在的妥协已经很满意了。”
“但是,依你的说法,这家保险公司没有义务,可是付了你赔偿,这是不公——”
“不过柯太太。你才说过,保险公司大笔大笔赚钱,他们钞票太多了,你意思是用点他们的钱没关系的,是吗?”
“那是我的理论。”白莎说:“当然,假如你报在意的话。”
“那就算也是我的理论好了。”
“那你要由我来对付另一家保险公司?”
戴瑟芬摇她的头。
“请求你。”白莎殷勤地说:“让我来替你工作,我告诉你我可以那么简单替你弄到钱。”白莎用两手指爆出一声响来。
戴瑟芬微笑着,“柯太太,我想你是在搞我的鬼。我听到过很多人说保险公司会捣鬼,我看到弥先生那样有效率还真的印象深刻。是不是总公司不同意他那么慷慨,叫作出马要赖一点债,是不是?”
白莎无力地说:“不是的,事实正像我刚才说的,你把车牌号码记错了。”
“但是你说不出来记错在哪里?”
“说不出来。”
“恐怕你这牌照上的一个字也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对那个人毫无所知。我只知道这家保险公司。”
“你知道那一人姓名吗?”
白莎生气道:“我告诉过你,我对这浑蛋人毫无所知。”
戴瑟芬拿起她的小说。“柯太太,真抱歉,我想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要再见了。”
“不过,戴小姐,你知不知道贾玛雅在公寓里假扮是你?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柯太太,我说过我不再讨论这件事了,再见!”
“但是——”
“再见,柯太太!”
第三十章
柯白莎到了星期三的早上才回到她办公室去上班。
“你一直在哪里呀?”卜爱茜问。
白莎明显日晒过度的脸上挂起微笑。她说:“我去做我比较内行的一件事了。”
“什么呀?”
“钓鱼”
“你是说昨天一天你都在钓鱼呀?”
“是的,这一两天倒霉倒到人都快炸疯了。我决定去它的,血压一定到280 了。我爬上车,开到海滨,租了些用具,自己独乐一番。你知道发生什么了,乱七八糟,巧也不能再巧了。可以登上今古奇观,巧到没有人会相信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爱茜问。
“撞到戴瑟芬的人是酒醉了的,戴瑟芬以为她记住了他的汽车牌号。她没有,她记错了一个号码,多半是把几个数字颠倒了,但是无巧不巧的,这个牌号的车主,相同时间,也喝多了酒在街上跑。因为喝多了,他都不知道是否撞过她。所以她目前的情况可以叫两家保险公司付她钞票,只是她笨到不能理会……”
“柯太太,你最好先念一下赖唐诺给你的信。”爱茜说。
“唐诺又来信了吗?”
“他命令我听写下来的。”
“叫你听写?”
“是的。”
“什么时候?”
“昨晚上。”
“什么地方?”
“就在这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