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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绝尘而去,把咒骂声远远抛在后面。
被人背叛是什么感觉,铁心慈深有体会,中学时他们三剑客聚在一起四处横行,三人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没想到自从东窗事发,班主任家访过后,那两个杂碎竟撇下他各自单飞,一人去了澳大利亚,一人去了新加坡,从此杳无音讯,他跑了好几趟都没从他们父母那里得到联系方法,气得恨不得放火烧他们房子。
当然,火他还是没敢放,房子也没烧成,他从此把那两个家伙列为头号敌人,发誓如果以后见到,绝对要在他们屁股上印上自己鞋印。
看着程严和梅林嚣张地离去,旧事仿佛又重演,他一口牙齿几乎咬得粉碎,终于明白电视里那些人捉奸在床是什么感觉,他的程严,刚刚还赤裸着躺在他怀中的程严,下一秒竟然跟别人跑了,那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沮丧,在地上几乎坐成雕塑。山哥带着那男孩气呼呼走出来,正准备绕道,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挑头胡闹,也没有今天这事,程严面皮薄,肯定见不得这种场面,只怕这小铁以后又有许久苦头吃。
他心生愧疚,叫辆的士把男孩送走,回头把仍在离魂状态的铁心慈拉起来,好声好气道:“别发呆了,你们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回头哄哄他就好了。来,我们回去继续玩,他们还没走呢!”
铁心慈起来茫然地盯着他,“山哥,你为什么喜欢男人,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山哥愣住了,突然哈哈大笑,“小铁,原来你还没上道啊!来,今天让老哥好好给你介绍介绍,保你食髓知味,从此都好这口!”
铁心慈忽然有些生气,“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捅屁眼,恶心!”
山哥拉着他边走边说,“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带你去看些好东西。”
两人坐上车,山哥直接开上中心区的一条偏僻小街,沿着茶庄西餐厅等霓虹闪烁的招牌进去,一个全是蓝色灯光,妖魅异常的门出现在眼前,门口用一串小灯组成“天堂”两个大字 。
两人一进去,一个穿着白衬衣黑马甲黑裤的服务生连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山哥,今天想找谁?”
山哥摆摆手,“给我留了包厢没?”
服务生笑得十分娇媚,“当然留了,老地方,我带您去!”
铁心慈这才发现,里面的客人和服务员全是男人,客人一对对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神情亲密,有的正在沙发上拥抱亲吻。
进了只有一张布艺沙发,一张茶几,一台电视音响和电脑的小房间,山哥才为铁心慈解惑,“这里就是GAY吧,S市只有这一家,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
他坐在电脑前点了些东西,回头对他说:“这里有很多同志电影和GAY片,你要看什么样的都有,你慢慢欣赏,我出去找个人。”
他要人送了瓶XO来,把门一关就出去了,屏幕上出现两个男人在亲吻的场面,一人十分健壮,一个娇小玲珑,那娇小的男子跪在床上,屁股撅得高高的,拍摄者从后面给了个特写,把他那隐秘的洞口清楚地显露出来,另外那男子用手指拨开他洞口的皱襞,伴随着他的阵阵呻吟,把手指慢慢插了进去。 。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看着四根手指全没入那洞中,铁心慈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喝了两杯,那高壮男子已把凶器对准洞口,在放大的镜头里,直直插了进去。
白浊的液体从两人交合处慢慢溢出,一点点沾湿两人的睾丸,底下那人的呻吟愈发急促,高壮男子扶在他腰上,奋力抽插,更多液体涌出,把两人浓厚的毛发染成白色。
铁心慈受不住了,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下体,捉住那早已粗大的分身。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底下那人,他的脸似乎与另外一人的脸重合,他悚然一惊,硬生生从情欲中抽身,拉开门往外狂奔。
走到街口,他截住一辆的士坐了进去,司机今天似乎谈兴很浓,听他说要去S大,笑眯眯道:“你还在上大学吧?”
铁心慈唔了一声,司机神神秘秘道:“同学,我劝你一句,以后少到这里来,这里很多同性恋,那些人表面人模人样,其实龌龊得很,还有些人你一看就能认出来,男不男女不女,比泰国的人妖还恶心……”
铁心慈死死盯在窗户上那点污迹,拳头已经握得死紧,他在心里反复低喃,“我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人,我不是同性恋……”
车很快停在S大学的大门口,铁心慈摔下车费,一口气跑到宿舍门口,寝室里漆黑一片,不知为何,他突然松了口气,转身走到操场。
天气转暖,梧桐已抽出嫩芽,仍有许多挂着枝头的枯叶簌簌响着,一片片随风起舞,打着旋飞进大地的怀抱。铁心慈坐在树下,对面的北斗星似乎在云里穿行,闪烁着微茫的光亮,似乎遥遥欲坠,仿佛,等不及开花结果,所有的恋情便将撒手尘寰。
他长长叹息,心底有种感情蹑手蹑脚而来,躲藏在重重门后,鬼鬼祟祟地窥探。他仿佛听到命运的冷笑声,还不曾沉醉,便已惊惧莫名,伤痕累累。
如果不曾感受那人微笑的甜美,他也不会如此彷徨,山峦的俊秀,河流的奔腾,花朵的艳丽,天下之大,竟没有比他的笑容更让人动心的地方。
一对恋人相拥而来,两个交叠的长长影子扫过他,男生笑得得意洋洋,“看,失恋的人看起来真可怜。”
女生娇笑着,“学校女生少,失恋的人多了去了,你可怜得过来么!”
“女生少可以找男生嘛!”男生戏谑道:“许多男生比女生还要漂亮,我听说大一一个叫程严的男生现在就好几个人追,人家把他抱进背出,不知有多亲密,连学生会的梅林也有份。唉……我要是有他这么漂亮就好了,我也找梅林当靠山,听说他爸爸是S市的市长,以后分配就不用愁了。”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已出现一个铁塔般的影子。他还没反应过来,后领立刻被人拎住,刚转头,脸上已吃了一记重拳,鼻血飞溅到那女生身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后,校园从沉睡中醒过来。
梅林再次慨叹自己的苦命,也再次后悔招惹到那个瘟神。他这几天真是疲于奔命,又要安抚被打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又要到各级领导处周旋,还要回去面对老头子的责问,更麻烦的是,那个姓铁的混蛋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一副不合作态度,一见他就吼,“我打他怎么啦,谁要他乱嚼舌根,好死不死正好被我听到!你们把我开除好了,出去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好在那女同学见梅林出面,心虚不已,嗫嚅着把当天的事情说了。梅林按捺住怒火,当下就找到那男同学质问。那男同学一听他的口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暗叫流年不利,别人私下议论都没事,轮到自己挨打了不说,还正好撞到嚼舌根的对象,他的来头不小,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挟恨报复。他又惊又怕,原本强硬的态度顿时软化,在梅林或明或暗的指点下,先出面到校领导面前承认错误。
等这头安排妥当,梅林火急火燎地跑到他们寝室,把正上网玩游戏的铁心慈拉起来,当着他的面对仍然满脸不忿的程严道:“算我怕了你们,你们以后的事情我都不管,不过这次小铁如果态度还这么恶劣,他很可能会被开除!”
原来,自从那天回来,两人一直处于冷战阶段,互相不理不睬。程严恨他玩得过分,完全不顾惜自己的感受。铁心慈则是心中如一团乱麻,明明看到他就想起那天那淫糜的景象,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压在身下,又对自己这种欲望深恶痛绝,对自己奇怪的感情十分鄙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连书都不想读了。
听到梅林的话,程严冷冷瞥了他一眼,恨恨道:“人渣,开除了正好!”
铁心慈眉一挑,眼看就要暴跳如雷,梅林连忙拦住他,转头对程严说:“其实他是为了维护你才打人。”他把那女同学的话复述一遍,程严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铁心慈已喘着粗气坐到电脑前。
梅林见目的达到,扭头就走,边大声道:“小铁,我已经尽力了,要怎么样随便你!我回去还要跟老头子汇报,他不知收到什么风声,这两天一直追问你的事!”
梅林一走,程严呆楞半晌,慢慢走到他身后,轻声道:“以后教我玩游戏好吗?”
铁心慈唔了一声,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听后面那个软软的声音道:“我陪你去认错。”他霍地站起来,回头瞪着他,却在那清亮的眼中迷失了神志,心中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铁心慈到底没逃出被处分的命令,只是学校从轻给了他一个严重警告。他因祸得福,在保卫科认错时,保卫科的唐科长和他闲聊,听说他会打拳,也有心和梅林套近乎,便把他拉进了学生纠察队,戴上一个红袖章在学校巡查。
他脾气收敛许多,个性却愈发阴沉,上课下课都冷着脸跟在程严身后,上课时仍和程严坐在最后一排,一声不吭地睡觉看小说,谁想跟程严说话都得经过他那刀子般目光的审查。同学们避之不及,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经过两次打人事件,连平时敢顶他两句的班长田天伟见到他也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程严更是陪上十二万分的小心伺候,再也不敢顶撞他半句。梅林满腹苦楚,自己只伸了次手护程严,结果就闹出这么大的事,跑得腿断不说,在校领导面前也面子里子丢尽,还挨了老头子好一顿骂。老头不管那瘟神是什么原因打人,竟只怪他没照顾好,老首长把儿子托付给他,出了什么事全是他的不对。梅林有口难言,只好退避三舍,惹不起总躲得起。
知道他脾气臭,S市的朋友也全都不敢找他,生怕他一句不合就翻脸,铁心慈乐得清净,下课后或假日没事就拉着程严上健身房健身。程严开始还心不甘情不愿,后来真爱上这个地方,他本就对铁心慈的拳头心有忌惮,只盼着把身体练好,哪天那拳头打来时自己少吃点苦头。
于是,健身房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一个高壮的男子戴着拳击手套对着沙包当仇人打,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不停在器械区锻炼,要不就在有跆拳道课时在一旁跟着教练比划,对着空气闷吼着直踢侧踢,又或者跟着教练对着墙上的大镜子跳健美操。
感情可以压制,身体的欲望却无法抗拒,铁心慈时常会在洗澡时叫他进去,让他用手帮忙解决,每次喷出来后,他又会一脸厌恶地把他赶走,自己在浴室洗得全身发红才出来。
日子不尴不尬地一天天过去,梧桐树抽了新芽,新芽又长成大片的绿叶,满树的紫色花朵高高挂着,让整个校园花香满溢。
梧桐树下,一对对的渐渐多起来,小情侣们头颈交缠,轻言细语,说得兴起时女生巧笑着扑到男生怀里,两人犹如合二为一。
程严虽然暗暗羡慕,到底连想都不敢想,除去身边有个瘟神虎视眈眈看着不说,环顾四周,班上的女生凤毛麟角,还个个是“娇小姐”。班上仅有五个女生,外貌都是差强人意,偏偏个个都恃宠而“娇”,眼睛长在头顶,把班里的男生不放在眼里,聚在一起不是说这个难看就说那个脚臭,笑得花枝乱颤。
就这德性,五个女生还全部早早被追走,现在都是名花有主,除了一个是班里的男生,其他竟都是学长,把班里三十多号男性同胞气得跳脚,只恨自己当初刚进学校,犹豫期太长,没痛下杀手。
虽然一直战战兢兢生活在铁心慈的阴影下,也不是没有快乐,铁心慈晚上出去巡查时,经常会把程严带在身边,两人并肩走在高高的梧桐树下,程严只要把目光移到那一对对情侣身上,铁心慈的手电筒光也立刻会跟上,把那些正情意绵绵的交颈鸳鸯惊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这时,铁心慈脸上总会显出恶作剧得逞的顽皮笑容,示威一般在他头上敲一记,越过他抬头挺胸而去。
有时,铁心慈还会教他玩游戏,他不太懂,反应奇慢,老是被杀得丢盔弃甲,撑不到过第一关就GAME OVER,铁心慈总敲着他的头骂他笨,笑得直捶桌子,有次力气太大,还真把桌子给捶出个窟窿来。
天气越来越热,铁心慈也一天比一天烦躁,程严动辄得咎,每天都惶恐不安,到了快暑假的时候,铁心慈已经憋不住开始动手,经常把他打得脸上身上一道道印记,程严敢怒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