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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一样,有点脱力。
一整晚在山中搜寻,他也已经到了极点了。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山神并没有向着他,终究失之交臂。
看到她完好归来,他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倒更加的难受,心如刀割似的。
极端的想着,她还不如死在山里好了。
这样,他会永久的记着她,一辈子记得他生命里曾经短暂出现的如火般绚烂的精灵。
总好过看她活着和别的男人恩恩爱爱。
嫉妒是把刀。锋利的,淬毒的刀。
他在被凌迟。
他开始后悔来西藏这一趟,发了疯的后悔。
在得知聂素问身处危险时,他曾经不可抑制的,几乎不计后果的,找到了特种兵的指挥部,必须看到她,马上。
可是看到以后呢?
才发现原来那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他无声无息的离开,他宁愿她永远也不知道他来过,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因为她不爱自己。
这才是他,萧溶。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两侧是等着客人的三轮车,一个劲的招呼着他,问先生去哪。
萧溶抬起头,桃花眼里有一瞬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去哪。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萧媛的电话已经响了很多遍。只是他没有理会。
伫立在天地之间,他终于拿起电话:“怎么了?”依旧是清冷到无情的声音。
“我说你自己怎么跑到西藏去了,原来她在那儿。你不会真的去找聂素问了吧?”萧媛冷笑,今早她一看新闻就全明白了,难怪他好端端的丢下秘书,一个人跑西藏度假去了,扔着家里和公司一大堆的事儿,在那乐不思蜀了,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
气到极处,反而不怎么气了,她只是笑,笑得牙齿都打颤:“怎么,去学人英雄救美了?她被三哥甩了以后,是不是看见你就像看见金主一样,扑过来抱着你哭?”
“……”
萧溶没有回答,手机里是拉萨大街上嘈嚷的背景音。
平凡,真挚,却有点儿让人不能接受。
萧媛见他不答,愈加恼羞成怒:“怎么不说话?你难道还真爱上她了……”
没等她这句说完,萧溶倏的扬起手,将手机远远摔了出去。
手机砸在地上,碎裂。
萧媛那边只听见“啪”的一声刺耳噪音,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仍旧握着电话,里面嘟嘟嘟的断线声,良久,咬紧了唇:“萧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
……
……
光头老板开的酒吧里,萧溶的米爱你前,已经摆着七八只空瓶子,整个人也扑在桌上,和周围的其他醉鬼并无两样。
就算是好看的醉鬼,也终究只是醉鬼而已。
老光摇摇头,站到了萧溶的面前。
之前新闻一出,聂素问的身份已经无人不知,可他们这伙老驴友一点也不在乎,所以对萧溶,也并没有另眼相看。
感觉到有人坐到自己面前,萧溶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那双眼睛依旧是清透的,并没有多少醉意。
原来烂醉,只是表象而已。
这个人,这辈子,到底有没有真的醉过呢?
活得太清醒,其实也是种痛苦。
“萧溶先生,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萧溶在听到自己名字时,眉眼微动,仔细的看了老光一眼,又垂下眼眸去。
清泠泠的目光。
“佛说,善恶业因必生同类果报,自作自受,不由于他。”
自作自受,不由于他?
萧溶肩头一耸,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佛教信徒还可以经营这种声色场所?”
老光微微一笑,亦不在乎他的嘲讽:“佛还说,业由心生,转消有道。非一切业悉定得果,虽不定得,亦非不得。”
萧溶终于有点反应,翡翠冰晶般的眼睛,仿佛被流光扫过,蓦然间,变得锐利:“所以,你现在做的一切,点化我,就是为了消你自己的业障咯?”
老光不置可否:“可以这么说。”
“……”萧溶呆呆愣了一会,忽然间推荐面前的空酒瓶子站了起来,“我不像你——我没有做亏心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他甩下一沓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酒吧。并不是所有人喝了酒,都会把对方当树洞一样倾诉的,至少,他萧溶不是。
他不需要倾诉。
也不需要任何朋友。
即便是倾诉,也只会在至深的午夜,一遍遍的对自己说:只能如此。
他也不需要谁的点化,他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有什么错?什么狗屁佛学,因果报应,佛若真有圣明,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葬身深山!
酒量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萧溶感觉自己还没醉,因为心还是那么痛,好像被生生剜掉一块似的。
脚仿佛踩到棉花上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找到另一家酒吧,磕磕碰碰,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多少桌椅,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酒,还是酒……不记得多少瓶了,一切都是浑噩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醉,他总是最清醒的那个人,在真实与虚假之间穿梭自如,有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情,什么时候是假意,没关系,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了。
可是今天,他却是真的醉了。
他竟然因为那几句狗屁佛学,开始怀疑自己。
他觉得恨,是恨陆铮,还是恨聂素问,亦或是萧媛,还是自己的父亲?谁都怨不起来啊,也不能去怨,正如那句话所说,自作自受,不由于他……
萧溶突然有种发自心底的厌恶与地处,而所有的负面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被放得无限大。几乎要将他炸掉。
“酒——我还要酒!”
这是他此时唯一想到该做的。
就这样撞进了一家小酒馆,在那些以豪饮出名的藏族人面前,萧溶照样喝下了让他们咂舌的数量,然后他真醉了,烂醉,烂醉在拉萨一条阴冷的,潮湿的,不知名的小巷。
像只被抛弃的狗。
……
……
……
聂素问如愿以偿的成了陆铮醒过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
即使他已经胡子邋遢,面容颓废,瘦得像经历了几个沧桑一样了。
素问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
很平静的下午。
大雪后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远远的,还能看到布达拉宫的全景,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恍若仙境。
聂素问就坐在这样的阳光中,她的背后,展开的就是这样一副仙境。
陆铮心头一动,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可是动了动,才发现根本抬不起手来。
素问慌忙低下头:“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陆铮只是看着她,笑了笑,静静的。
素问睁着眼睛,任他看了好久,才听见他沙哑微弱的声音:“没什么,只是想近一点看看你。”
因为他突然觉得,经历过这一难,在他的素素身上,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说不上来。
只要她还在那里,便是真的世事无常,人心易变,皓首白发,沧海桑田,又有什么关系?
都一样。
她在,他在,足矣。
*
一周后,陆铮被接回部队休养,同时经上级批准,为表彰他在救援行动中的英勇表现,颁发给他一枚二级英模奖章。奖证和勋章是祁连张亲自颁发给他的,全连热烈鼓掌,连曹排私下都说羡慕他。
碍于他的身体情况,回到部队后,连长特批让他不用参加各项训练,等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说。每天都有训练完的战友们来看他,说是慰问病人,其实更多的是追问他和女朋友的浪漫爱情故事。
这次救援行动,对外了讲,那是隆子县的边防连战士为了营救伤员,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连队里的战士们都知道,那是陆铮的女朋友,能不上心么?
部队里的时光寂寞,没什么消遣,好多来西藏当兵的大老爷们都还打着光棍,自然对这门子事,格外的……热情。
几天下来,陆铮就有点招架不住了,看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就主动下床,要求恢复训练。
被曹排臭骂了一顿,说别人想休息还没机会呢。
到祁连长那,祁连长思索再三,下决定道:“适当的恢复训练,对身体也有好处。不过你要约法三章,一每天训练时间不超过三小时,二不许执行巡逻戍边任务,三任何对体力有要求的工作不可以参加。你能做到么?”
“那怎么行?那不跟躺着没区别了吗?”
祁连长不理他的抗议,兀自说道:“不同意也可以,我马上就给团部打报告,让他们来把你接走。”
“连长!”没等陆铮继续抗议,曹自彬已经敬了个礼,把他给拉出去了。
连长办公室外,曹自彬瞪他一眼:“回去准备准备,待会有人来要给你送表彰红旗。”
吓?
自从他和素问从崖底逃出生天,采访,报道,授章,一系列的事,没完没了。他回到连队才好些,毕竟隆子县地势偏远,那些记者才没追来。
不过聂素问是公众人物,事发的第二天,医院就被各路媒体团团围住了,她不得已,已经先秘密回京,转到北京的医院治疗了。
两人劫后逢生,才短暂的重逢,就被迫分开,不得不说,也是个遗憾。
曹自彬瞅他一眼,忍着笑,正了正面色说:“你救了人家公司的台柱,人单位也得表示表示啊。这也是咱们连队的荣耀,你懂的。”
陆铮点点头,回营房去换上了常服。自从他这次立功,也迅速的从列兵提干到了上等兵,领花从一拐成了两拐,同寝的赵文江还开他玩笑:“行啊你,我当了半年班长才两拐,你小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一回去,等在他房里的兵崽子们就一齐从门后涌出,叠罗汉般齐齐将他压在了最下,旁边还有个站着负责指挥的。
“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别把咱陆铮真压出病来了。”
陆铮从人肉罗汉底下勉强抬起头来,瞪着赵文江:“你们……搞什么?”
压在他上头那个不怀好意的哼哼:“陆儿,老实交代吧,把手机藏哪儿了?赵班长说你没事老瞅着手机发呆,是不是里面藏着女朋友照片?”
“就是啊,陆儿,你忘了咱连队的规矩了么?”
在部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谈了女朋友,都得把照片带过来,给全连的人过过眼。因为到了部队,战友们就是你的亲人,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得见见未来媳妇长啥样咯?
陆铮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一边咳嗽一边说:“别……别闹了,曹排说了,待会外边集合……你们再闹,要来不及了!”
这话一落,赵文江赶紧从窗外往外一瞧,果真见曹自彬已换好了常服,在操场上整队看表。几个兵崽子顿时一慌,连滚带爬的从陆铮身上下来了,各自溜回营房换衣服去了。
陆铮和赵文江理着常服的腰带,也加入了队列。
曹自彬整队报数后,朗声说:“报告连长,一排集合完毕,请指示。”
祁连张向官兵们敬了个礼,才朗声道:“今天,我们要欢迎一位特殊的客人。她远道而来,不嫌咱们这条件艰苦,并且要向我们的英雄,授予荣誉的红旗,大家鼓掌欢迎!”
陆铮还在想,是谁会代表华谊公司来授这面表彰红旗,这时,不远处的皑皑白雪里,已经走出一个窈窕秀致的身影。
呃,还是个女人。
全连战士们都竖起了眼睛。
好像还长得挺漂亮。
还没来及看清,就听见祁连张忽然厉喝一声:“全体立正!”
所有的士兵立刻站成整齐的军姿。
身穿边防连特质军大衣的窈窕身影手捧红旗向他们走来,她的容颜在夕阳落下的霞光里慢慢显现,那灿若朝霞的笑脸,眼角眉梢的光芒,瞬间就夺走了陆铮的全部呼吸……
素素。
是他的素素!
是她来了,她没有走!
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他的心脏都快从胸口跳了出来,近的她一眨眼一回眸,都能清数清她覆着冰花的睫毛到底有几簇。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竭力克制着,才能阻止他的脚不往那抹凝立在他身前几米远处的身影奔去。
“咳——”曹排长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
可是怎么能按耐,心里头那股喷薄欲出的心情?
素问仿佛全然不觉似的,依旧笑吟吟的向祁连长,向全军问好,祁连长瞥了队伍一眼,扬声道:“一排二班,陆铮,出列!”
陆铮眨了眨泛起波涛的黑眸,端正跑步姿势,小跑到连长和素问的面前,站定。
祁连长向素问笑了笑:“你亲自向他授旗吧。”
素问也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面对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