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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醒醒……”男人仍旧不停歇地唤着。
另一个男人说道：“别叫了，就让她睡吧。”
第一个男人说道：“回皇上，如若娘娘现在没醒，后果不堪设想啊！”
“会怎样？”
“永远睡去。”
男人慌张道：“那，还不赶紧唤醒？”接而声音近了，“夜儿，醒醒，朕来看你了，是朕啊，你醒醒，看看朕……”
朕？呵呵，皇上，您来啦？可你不再是我的胤禛了，对不对？你对我用上了“朕”的自称，我，不，臣妾不再是你的最爱。那么，我也不再是你的“夜儿”了。
任他们如何叫唤，我睡我的。累了，倦了，这么多年，总是浮浮沉沉，刚要得宠，便被囚禁；刚想放弃，他却又把我提起……皇上，臣妾累了，您就让臣妾睡去吧！胤禛，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一定把我的胤禛找到。
不知是不是母爱天性，我竟然还活着。虽然恨胤禛，连带恨上腹中胎儿，却还是在预产期前一个月醒来。
醒来时，房中没有人，我刚掀开被角，就绝一股寒气入侵，这才知道已是冬季。
霜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我醒来，“啊……”地大叫一声就往外跑，盆也丢掉了，水也倒掉了。不知情者必会以为她叫着鬼了，抑或我也闭气，她以为我诈尸？
正在猜测间，云姨的声音近了：“霜儿，你没看错，娘娘真醒了？”
“没有，我绝对没看错。”霜儿兴奋答道。
“那你还那么大声？小心吓到娘娘。”云姨责备道，继而掀帘而入，端详着我，“娘娘，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小双子已经去禀报皇上了，相信太医过不多会儿就会来的。”
“水……”我嘶哑地叫道，虚弱至极。
霜儿连忙倒水。
喝了水，润了润嗓子，说话流畅多了：“皇上又不是太医，去叫他干嘛？人家还要陪着谦嫔养儿子呢。”
“唉！你还恨他！”云姨道，拽拽被角，“你自初秋昏睡至今，都快四个月了，前一个月我们没有禀报皇上，可后来皇上得知后，立刻便来探望。这三个月，皇上可是天天都来啊，只盼着你早日醒来。”
四个月？我为什么不就那么永远睡着呢？为什么还要醒来？“天天探望本就是他曾经答应过我的条件，是老天让他在履行诺言吧？我清醒时他没有遵循承诺，便让我昏迷了。也好，就让我不用受气了。可是，老天何不让我就昏睡到老呢？醒来，不一样还是要受煎熬吗？”
“娘娘，你……”云姨还想说什么，外面小双子的声音响起：“皇上，您不进去？”
皇帝进来，带着太医。太医诊断后，连道奇迹，开了几个药方子，说是我无大碍，只需静心养身就成。接着就被雍正打发走了，房间其他人也都被赶走。
静心养身？静心……静心佛堂……没理会雍正要说什么，“皇上，臣妾饿了，请唤霜儿进来。”
雍正道：“饿了？朕马上吩咐御膳房准备膳食。”
“不用了，臣妾只吃霜儿做的饭菜。”
……我的行动能力太弱，不能自己动手，雍正想要喂我，被我拒绝。云姨说为了我的身体，劝皇帝顺着我的意，雍正无奈，只好罢手。
吃饱了，药也煎好了。雍正又想动手喂药，云姨直接端过：“皇上龙体为重，此种粗活，还是做奴才的动手就行，还请皇上一旁歇息。”原来，云姨也恨他啊。
肚子填了，药也吃了，又是倒头睡觉。我要养足精神，静心……静心佛堂……第二天醒来时，竟悲哀地发现雍正躺在我的床上，双手还紧紧搂抱着我。用力掰着他的手指，他就是不放开，抬眼，发现他正笑看着我。
“皇上，您弄得臣妾呼吸不畅，会影响龙胎的。”生疏地唤道，生疏地说道。
叹口气，他无奈松手，“夜儿，你恨朕？”
我低眉顺耳：“回皇上，臣妾不敢。已近四更，皇上还要早朝，该起床了。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夜儿……”胤禛还想说什么，看着我漠然的表情，没有再说话，任我挺着个大肚子摆弄着，只是看我的眼神，何时变得那么悲哀！
第七十四章 夜妃生女
送走了雍正，洗漱完毕，吃了点东西，斜躺在榻上就又睡着了。这么着的一个月，仿佛是进入了冬眠期，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及至太医恐吓我再不多走动走动，只怕到时候生时不好受。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难产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正不想活呢，要是为了给他生孩子走的，至少以后他看到孩子时还能想起曾经有我这么个人。
雍正虽然在我昏迷期间天天过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自我醒来后，就很少见到他。听说他天天都出现在谦嫔的寝宫，享受天伦之乐呢。可话又说回来，谁让人家谦嫔喜欢吃酸，而我只喜欢吃辣呢？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转眼腹痛就开始了，我没告诉任何人，自己默默承担着这份痛。说实话，我不想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干嘛呢，没爹疼的孩子在皇宫里是活受罪。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她，让她胎死腹中吧。
腹痛一时强似一时，我仍然咬牙忍着，甚至在别人面前不露出一点迹象，就算云姨问起我的状况时，我仍瞒着，只说预产期可能推迟了。
坐在窗前，忍受着腹中疼痛，晶莹的液体刷刷而下，只有身体上的疼痛多一分，才能让我心痛减轻一分。胤禛仍然没来，我天天盼的，他就是没来看我一眼。
胤禛，你说的话就那么没有分量？以前那么多的情话，说什么我是你的最爱，说什么一辈子都不让我再受苦？你的承诺，你的关爱，你的深情，难道都是假的？
我正哭得不亦乐乎呢，云姨把太医请来了。
忙擦干眼泪说道：“你们把太医请来做什么？这没病没灾的，都快过年了，多不吉利啊！何况太医们也忙着呢，还是送太医回去吧。”
“娘娘。”云姨道，“你的产期早该到了，可一点动静都没，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娘娘，还是让老臣给您把把脉吧。”太医凑上来道。
“把什么脉，我说了没事就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么？”我一把站起来，扯动了某根筋，小腹疼得我都快晕过去，但还得忍着，不让大家看出点端倪来，“你们还不出去？本宫的话就这么没有分量？”
“这……”太医为难道。
“大人先回去吧，我送送你。”云姨说道，接着送太医出去了。
刚要松一口气，一阵强痛袭上，“啊……”我大叫一声，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不知在忙着什么。
刚睁开眼睛，便见到一位不认识的婆婆高兴地叫道：“哎呀，娘娘醒了，娘娘醒啦，太好了。”
接着一些纯女性一拥而进，又被婆婆赶了出去，接着，刚走的那位太医又进来了，他检查一遍后就退出去道：“回皇上，娘娘目前情况还好，事情还不严重，如若再延迟一天半天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怎样？”久违的胤禛的声音响起。
“母婴不保。”
“哼，不知天高地厚！”雍正重重哼一声。
我猛地一震，“娘娘，是不是痛了？”稳婆忙问道。
“痛什么？我根本就没事，你们别瞎忙活了。”说着就要爬起来。
“娘娘，快别动，您得躺下，躺好了，孩子才能生出来。”稳婆连忙阻止我。
“谁说要生孩子啦？放开我。”我一把甩开她，“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需要你们，都滚！”
“是吗？朕也得滚吗？”雍正掀帘进来。
“皇上，女人生孩子，男人请出去。”稳婆毫不客气地赶他走。也是，这时候，稳婆最大。
但是，雍正没理会她，仍旧待在原地瞪着我，我仰头，倔强道：“滚，为嘛不滚，都给我滚！”
“你！”他扬手就要扇过来，我毫无退色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你打啊，打啊！打死更好，反正我也不想活。”
“你不想活也得把孩子生下来！”雍正道，仍旧扬起手。
“生下来干什么？爹不爱，娘不在，孩子生下来也是遭罪。”我道，“你要打就趁早，可别扬着手在那，您不酸，看着的人还累了呢。”
“你！”他终于放下了，“唉！”挥挥手，一群人都退得干干净净。
……“夜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先打破沉默。
我忍着阵痛：“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只怕皇上早已忘了；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皇上也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以前你虽然也总是吃醋，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你看看你，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心再狠，孩子不还得生出来吗？”雍正仍然数落着我。
“是吗？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了，生下来只会害了她，既然如此，何必生？”我含泪道，“别人都说皇帝说的话是金科玉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知皇上您的话，有多少没有被马追回来啊？”
看着他，见他没有说话，还略显恼怒，我激动地坐起来，龇牙咧嘴忍受着晕眩般的痛楚：“到底是谁变了？别人都说，男人靠得住，母猪爬上树，果不其然，这话真是对极了！”
“还没人敢这么跟朕说话，你是第一个。”面对我激动的吼叫，他反而冷静了，叹气道，“夜儿，你也是唯一一个吼了我，却没事的……唉，还要我来哄你的。到底谁是受害者啊？”
“唯一？谦嫔没有吗？别人肚子里的是儿，可贵着呢。”我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啊，我倒是忘了，谦嫔谦嫔，她是不会吼皇上的，那么谦逊贤惠的女子，只会让皇上看着顺心、抱着舒心。”
“夜儿……”雍正无语，伸手想要来碰我，被我一把甩开，却又牵动肚腹，眉头皱了皱，忍住了。
“为什么明明腹痛了还要瞒着，这是你自己受苦啊？痛着不难受吗？你可是最怕痛了的啊。”见我皱紧眉头，他也一脸疼惜，可是，我怎么都觉得是那么的假。
“我痛不痛管你什么事，心痛都忍受过了，何在乎身体的疼痛？”我别过脸，仰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夜儿……”他低头道，“是，我食言了，没有天天来看你。可是，你想过没，我很气愤，气愤你把我往谦嫔宫里推。我知道你醋性大，以前就算要利用年羹尧时必须宠幸年妃，也得趁你睡着了。但是，几个月前，你却神情平静地推着我去找其她嫔妃。夜儿，你知道吗，当时我好心痛，是你不爱我了吗？在宫里，甚至整个天下，曾经只有你一人是真正的爱我，不求回报，然而，现在你变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敢确定你的感情了。既然你要我去找别人，好，我走，不来烦你了，可以不？”
他说着，也别过脸去，甚至背过身。但是，在他斜对面的镜子里，我还是看到透明的液体闪闪发光。
“那你走啊，以后别来烦我了。”
“夜儿，你还爱我吗？”胤禛仍是背转身，声音有些期待。
我淡淡道：“爱是相互的，当两人不再信任，爱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么说，是我错了？那你，为什么要推着我去别的女人那里？”雍正回身低头问道。
“我不需要解释我的言行，你爱怎么认为，就是怎么样，现在请出去。”我的态度仍然强硬。
“夜儿，我陪你……”
“出去，滚！”我激动地抬起身，用力过猛，“啊……”一声叫唤，稳婆全都进来了。
“皇上，请您出去，否则娘娘会有危险啦。”稳婆急道。
“朕在此陪候，你们继续……”他稳稳坐着。
“是，那……娘娘，用力！”稳婆顺按着我的腹部，一边喊着。
“不，啊……”我不能动，一动就牵动腹部，可是这一次，也许是心结解开，疼痛一阵强比一阵，“啊……好痛，我不要生……”
“夜儿，我知道你很痛，你咬我吧！”胤禛紧紧握着我的手，汗从我的额前流下，也从他额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