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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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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问,不想多问,姐姐需要的时候,他做便是。

太史阑放下景泰蓝,目光在那虎鞭上掠过,眉尖微微一蹙,转头对邰世涛道:“明天要我去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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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擂台赛继续的时候,一顶小轿抬到了擂台后面的一间屋子。

乘轿而来本来不是太史阑的风格,她更喜欢坐车或者骑马,前者敞亮后者快,可惜她伤势未愈。

很多人眼尖,发现一顶小轿进来,随即邰世涛抛下还在比武的人,亲自奔过去接,又看见一个黑衣女子,平平静静从轿中出来,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只令人觉得腰特别直,姿态特别峻拔,日光照着她的侧面,微微有些苍白,但那双狭长而明锐的眸子一转,连夏日厉烈的日光,都似瞬间退避。

几乎看见她的所有人,无论认识不认识,都毫不犹豫叫出声。“太史姑娘!”

是了,太史阑,北严新传奇,女英雄,在大家的感觉里,就该是这样的。

太史阑听见呼声,半转头,抬手对人群按了按。

人们立即噤声。只用欣慕的目光,追随着她进入擂台之后。

邰世涛也欣慕地瞧着——姐姐这样的沉稳气质,这样的自然天成的威慑力,似乎他只在上府老帅边乐成身上瞧见过。

领袖和统帅天生的掌控气质。

太史阑来得低调,可惜她的存在此刻在北严太显眼,擂台上两人很快察觉她来了,竟然双双停手。

“可是太史姑娘来了?”一个白衣男子朗声问,这人神情疏朗潇洒,将那不算俊秀的眉目,都提亮了几分颜色。

“哪,姐姐,擂台上这两个,正要你好好瞧瞧。”邰世涛赶紧介绍,“这位是于定,陇西名门之后,游历到咱们这边,听说姐姐芳名,特来一见,这人你也看见了,大气疏朗,潇洒自如,配姐姐……呃,配做姐姐的护卫!”

“哦。”

“我说,咱们在这里打了一场,连正主儿还没见过,是不是说不过去?”另一个男子大声笑道,“请太史姑娘出来一见吧!也好让我等瞻仰传奇女子的英姿!”

这人肤色微黑,大眼大嘴,一双眼睛灼灼有神,探头探脑地对擂台后瞧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这是雷元。”邰世涛介绍,“九华宗嫡传大弟子,家世也尚可,三代以上曾有叔祖官至四品,武功更是没得说,一身横练功夫,扛摔抗打,最合适护卫人才。”

“我不是用来给人看的。”太史阑坐下,喝茶,淡定地道,“打赢了再说。”

“太史姑娘。”两位候选人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酸腐气息,对太史阑的直性子倒都觉得对胃口,雷元朗声笑道,“你瞧我如何?”

太史阑略瞧一瞧,觉得还算顺眼,点一点头,道:“不错。”

“那么,太史姑娘对在下呢?是否尚可入眼?”于定笑问。

太史阑又瞧了瞧,觉得也还行,这两人气质家世,做护卫都算委屈,一边暗赞邰世涛会办事,一边也点一点头,道:“成!”

两人都喜动颜色,也同时感到危机,对望一眼,眼底斗志燃起。

“既然太史姑娘觉得你我都可入眼,那你我今日便在太史姑娘面前,放手一搏!”

太史阑懒懒打个呵欠,心想招护卫不是很多么?这两人还要拼什么?谁当队长?

“刚才两位比试武艺,不分上下。”邰世涛呵呵笑道,“也不必再打下去,就以平局论,第二局比文才,题目嘛,我想想……”

太史阑正在左顾右盼,忽然看到那幅她真人一般大的剪影画像,顺手一指,道:“两位,如果让你们给这画添上些别的,你们会画上什么?”

“忙了一夜,我要睡会……”书房里,堆积如山的文书里,容楚懒洋洋捧着茶壶站起身,打着呵欠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外头那擂台打得怎样了啊?”

“在打着呢。”赵十三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有空去看看,听说报名的人不少,可能还能挑出几个好的。”容楚眯着眼睛,进门往床上一躺,“家世出身要尤其注意,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混到她身边。”

“主子你放心,”赵十三撇撇嘴,“她吃香着呢,什么陇西世家,什么九华嫡传,什么松风山庄……”

“好了好了,我困了。”容楚根本没有认真听最后几句,摆摆手躺下来,赵十三给他盖上丝褥,容楚单手撑颊,睡意朦胧地道,“你去监场,记得每个选中的都好好……查……查……”

赵十三“哦”了一声,瞧一瞧主子海棠春睡的困模样,一甩手愤愤然出门去了。

某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某个女人真是不知惜福!

这么一个美人不要,去挑那些歪瓜裂枣!

那边忙碌一夜的容楚,继续酣然高卧,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脑海里,忽然窜过一排字眼。

“……松风山庄……”

容楚霍然睁眼坐起!

==

“如果让你们给画添上内容,你们会画什么?”

一个问题问愣了在场所有人。

添什么?

这画已经画得相当不错,背景宏大、构图完整,用色协调,笔触雄健,不过寥寥几笔,一个侧影,便将太史阑的风神气质传神描绘,画师功力了得。非对人物揣摩良久不能为,现在已经有流言在说,画师也是太史阑的崇拜者。

而这两位高手,虽然年轻有为出身名门,可也不见得会比这画师更强吧?

擂台上两人面面相觑,太史阑唇角一勾,“不需要你们画,只要告诉我,你们觉得画上还适合添什么?”

两人这才松一口气,于定笑道:“如此甚好,刚才雷兄险胜我半招,那便让雷兄先来吧。”

邰世涛和太史阑都暗中点头——这人人品不错。

“好呀,我是粗人,叫我画画不来,说还是能说的。”雷元大笑,上前认真看了一会画,又探头对太史阑看看,道,“要我说,这画上还差一把剑。”

“嗯?”太史阑双手交叠,瞄着那画。画上女子侧首向山峦,披风飘举,确实没有拿武器。

“她英姿飒爽,坐镇城头。”雷元道,“万千西番,俱在脚下,这样英风烈烈的女子,手中怎么能没有剑?无剑何以动天下,何以驭千军,何以令八方?她当一剑在手,锋指番贼,如此,才可为这画,这人,这皎皎风神增色。”他大笑,“太史姑娘,以为然否?”

“嗯。说得好。”太史阑点头,雷元神情欢喜,却听她接道,“说得好剑。”

雷元一愕,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太史阑已经看向于定。

于定也在打量太史阑,他不似雷元粗豪,性情谨慎,今天来之前,就是真正打听过内幕,知道选护卫是假,为太史阑寻个如意良伴是真,他放下世家子弟身份,亲身来比试,是实实在在奔太史阑而来。

于定是陇西名门,家大业大,分支众多,普通子弟在于家很难出头,所以除了自身建功立业考取功名之外,娶个出身背景雄厚的妻子,也是一个提升家族地位的途径,只是于定自身是庶出子弟,很难聘得一门好亲事,低了他看不上,高了他攀不起,以至于蹉跎至今。

所以他听见这事儿,立即赶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太史阑出身,得知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这一点虽然不合他意,但孤女也有孤女的好处,清静少牵扯,何况这女子心性不凡,马上就要飞黄腾达,若能得她为妻,自然风光无限。

此时他细细打量太史阑,觉得这女子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绝色,但多看几眼,自能发觉她不同于别人的清亮,她的所有线条都是紧致的,不同于大家闺秀的纤细柔美,也不同于江湖女子的过于硬朗,有种收放自如的美,像满蕴力量的海,让人感觉投身其中会被那般的冷而激越的力道弹开。

这样奇特的女子,确实很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太史阑始终坐在擂台后侧,两人都只能看见她一个不太清楚的侧面,于定有点遗憾地转开目光,看看头顶的画,也是一个侧面剪影。

“我想。”他忽然心中一动,笑道,“这幅画已经是精品,已经什么都不缺,真要说还缺些什么的话,应该是画出太史姑娘的眉目。”

邰世涛哧哧一笑,笑完了揉揉鼻子,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太史阑神色不动,“哦?”

于定兴趣盎然地望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冷美人!

“剑也好,刀也好,其实都太过冷硬,这画上已经有雄关如铁,苍茫山色,太史姑娘临风而立,英姿洒脱,再加上一柄剑,画面未免显得过于生硬。”他存心讨好太史阑,笑容越发柔和,高声道,“所以在下以为,这画中最大缺憾,是没有画出太史姑娘无双眉目,令我等不得眼见那般出众容貌,实为遗憾。若画师能再泼墨添彩,绘上太史姑娘容颜,此画必能流芳百世,不过……”他话锋一转,对底下听得一愣一愣的人群道,“就是不知画师功底是否足够,是否能画出太史姑娘真正神韵之万一?”

底下有人在哄笑,随即哗啦啦鼓掌,雷元大声道:“于少侠好会讨人欢心。”

邰世涛摸摸鼻子,咕哝,“马屁精!”

人群外二五营几个姑娘也在看热闹,沈梅花吸吸鼻子,嘟囔,“捧得天花乱坠,我怎么没瞧见她如何个‘眉目无双’?”

“比你美就得。”花寻欢抱着胸,笑嘻嘻看着那个于定,道,“本来瞧着还好,怎么这么会说话?花言巧语的男人最讨厌了!”

“太史阑会看中这个吧?”史小翠道,“有个会说话的人在身边有什么不好?”

“我倒觉得花教官看中了这个。”沈梅花阴阳怪气地道,“瞧你眼珠子都快粘上了。”

“本来瞧着不错。”花寻欢若无其事地道,“不过现在,算了。”

“我以为你会去抢。”一直不说话的苏亚忽然开口。

“花教官不和太史阑抢呗。”史小翠道。

“错。”花寻欢摇摇手指,“如果这男人我真喜欢,而且他也喜欢我,就算有太史阑横在那里,我该抢还是会抢,不过现在看他那样子,眼睛里只有太史阑,我抢来做什么?看脸色吗?”

“五越番女就是不知羞……”沈梅花又开始咕哝了,“大男人满嘴抢来抢去的,你当那是你家白菜啊?”

“总比只敢在心底抢来抢去的光明正大!”永远和沈梅花不对盘的史小翠立刻反唇相讥。

“你娘才心里抢来抢去呢!”沈梅花怒而反驳。

“你是我娘肚子里的蛔虫?”史小翠丝毫不让。

……

“吵什么!”花寻欢大叫一声,“关心正事儿成不!我听说……”她神秘兮兮对三个人手一招,四人头碰头凑在一起,“那个喊太史阑姐姐的邰世涛,说是给她找护卫,其实不是,其实是……哎呀,国公假如知道怎么办?会当街杀人吗?”

“其实什么,你倒是说呀。”沈梅花不耐烦地催促。

“对啊,其实是什么?”忽然一颗脑袋也凑了过来,笑吟吟地问。

“哪个混账插嘴……”花寻欢爪子一伸,就要把人脑袋给推出去,头一抬,眼珠子霍然大了一圈。

其余三人齐齐往后一蹦。

“呀!你!”

第二卷啭九天第四章一女百家求

“姐,你觉得这两人怎样?”邰世涛脑袋凑到太史阑身边,神情悻悻的,“一个正直,一个乖巧,我觉得都还行。”

太史阑瞧着邰世涛脸上神情——这家伙表情怎么这么古怪,十分之一欢喜,十分之三恼怒,十分之六怅惘,还有十分之一,复杂得连她也辨不出。

再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粗声大气就是正直了?甜言蜜语就是乖巧了?幺鸡嗷唔起来粗得惊天地泣鬼神,谁好意思说它正直?

“太史姑娘,我说的可对?”台上于定一个潇洒地转身,拂了拂衣襟上不存在的灰,笑道,“在下也粗通画技,如果太史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为此画添上惊艳一笔。”

太史阑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有人冷冷道:“这画,还轮不到你来添足。”

人到声到,众人都觉得眼前一花,定神再看时,台上已经多了个白衣人。

白衣服齐齐整整,缝边笔笔直直,腰带板板正正,头发服服帖帖,相貌端端正正。

太史阑乍一看见台上多个白衣人,难得来了点兴趣,武侠小说里,但凡江湖盛会,必然要有白衣的侠客,但凡白衣的侠客,必然潇洒落拓,武功惊人,或者深藏不露,伤心人别有怀抱,总之,白色的衣裳,在那些任侠江湖意气虹霓的故事里,就好比绿茶表的绿茶,是装叉卖萌伪文艺真泡妞之必备道具,如今可让她瞧见活的了。

然而这么一瞧,白衣是白了,侠客也侠了,却找不到一点人味儿,像墓园里惨白的石膏像,一尊孤零零墩在大门口,你不知是该烧香呢还是该绕道,半夜见了保准还得吓着。

那人抬手,虚空挠了挠自己头顶,太史阑没瞧明白他这动作,直到看见这家伙左边挠一次,右边挠一次,两次之后放下手,端端正正垂在袍子两侧,指缝紧贴袍缝,才恍然明白,敢情这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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