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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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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官还是早有准备,笑容可掬地道,“代府尹大人说了,她的婚事自己做主,不是谁掏出只鸟就可以换她终身。当然,如果你们东堂实在没有女人,世子找不到老婆,她不介意在南齐给他介绍一个,收点介绍费就行。”

有听见的百姓哧哧地笑,司空昱也不生气,反而瞪了那个说话的少年一眼,冷笑道:“太史阑教你这么说的吧?行,我知道她就这德行,既然她不要我进去,我就在外头给她掠场,男人,没必要和女人计较。”

他下马,退后一步,手一挥,带来的人也早有准备,就在警戒线外一步,支起棚子,备下桌子茶水,司空昱带着他的人,施施然在棚子里坐了,正对着昭阳府。他棚子搭得宽大,四面百姓有人挤进来遮阳,这少爷今天也好性子,一概不管。

那边容楚正要进昭阳府,回头看见这边动静,一笑,遥遥抱了抱拳。

司空昱抬起脸,冷哼一声。

他今日坐在这里,确实可以算是掠阵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东堂每年来参加天授大比的使者,都是受到两国契约保护的,南齐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便会带来不小麻烦。东堂使者身在何处,该地官府所有军事力量都会给予一级警戒保护。

本来因为上府兵换防,现在守卫整个昭阳府的是天纪军,这对太史阑不利,但司空昱今日坐在这里,负责治安的天纪军就必须先保证他的安全,这便等于给太史阑去掉了一重麻烦。

这是容楚谢他的原因。

司空昱当然不会接受这谢意,要谢就太史阑亲自来,你容楚算啥代表?

他坐定,喝一口茶,里头,登堂鼓声传来。

==

鼓声传来!

开堂!

南齐开国以来第一大案,大的不是案情,而是涉案者的身份。

南齐开国以来最华丽的旁听队伍,代表政界的三公,代表军界的纪连城,代表勋爵的容楚。

朝廷三大势力的顶尖人物,到齐!

今日刑部尚书主审,监察御史副审,昭阳代府尹陪审。

鼓声一响,左右两侧,坐下当朝大佬。

左边大司空章凝、天纪少帅纪连城、西凌总督董旷,西局副都指挥使乔雨润。

右边晋国公容楚,大司马宋山昊,大司徒席哲。

三公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头有令,这次的过堂不需要他们亲审,而主审刑部尚书和监察御史都是康王的人,太史阑官职低,只能做个陪审,就是点头的份,所以这次过堂虽然简单,但要顺利拿到供词——难!

主审副审的屁股都坐在被告那里,案子要怎么办?

他们很忧心,倒是太史阑还是那睥睨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子看在容楚眼里那叫天生自信,看在三公眼里那叫盲目自信——这女人是不是皇太后坐在上头反对,她也觉得她有办法让太后闭嘴?

六个人对面坐下,互相目光一触。

乔雨润目光忽然一直。

纪连城眉头一皱。

董旷眉毛高高挑起。

三公面面相觑,然后开始咳嗽。

几个高官的眼神都在容国公的脖子上转来转去,充满诡异。

国公爷的脖子上,有道形状更诡异的紫红色痕迹。

国公爷坦然高坐,对所有人点头微笑,他一点头,脖子上那一道红印便一跳一跳,很明显,很明显。

那印痕,在场的人大多是过来人,眼神疑惑,都觉得似乎像咬痕,又似乎像吻痕,但是咬痕没这么轻,吻痕嘛……又似乎只有一半?

但不管是咬痕还是吻痕,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人的嘴巴才能造成的。

三公瞧着容楚坦然自若模样,都恨不得捂起老脸。

脖子上顶着这么个玩意,也敢招摇过市!还笑得一脸淫荡!

纪连城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一脸鄙视。

乔雨润瞄一眼那痕迹,望望后堂,若有所思。

容楚微笑,面上从容,心里其实也没这么舒坦。

那个坏女人!

啃哪里不好,位置啃那么高,高领都无法遮住,生生让他带着这么个痕迹来公堂,免费给所有人观赏。

不过国公脸皮厚,第一轮目光洗礼完了,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唯一的小小遗憾是——如果这是个完整的美妙的吻痕,该多好。

当然,他知道这个臭女人绝不肯成全他的……

后堂一响,主审官员们到场,太史阑走在最后,懒洋洋的容楚,立即腰直了。

太史阑靛蓝色官袍,上绣红色朱鸟,没有戴那个她觉得傻兮兮的官帽,男子一般束发,长身玉立,步履带风。

望去就是个精精神神的俊俏少年。

纪连城眼底鄙视更浓——不男不女!

容楚眼神大亮,他还是第一次看太史阑穿官服的模样,南齐官服那么丑,嗯,只有他家太史,才能穿这么好看!

“带马管家!”

三公为了避免多生枝节,之前就表示首告证人证据已经落实,无须再次过堂,这次过堂只审重要新人证马管家一人。刑部尚书和监察御史本想反对,终究拗不过三公,所以一坐定,便直入主题。

纪连城听见这句,眼睛一亮,手一挥,外头一队衣甲整齐的天纪士兵立即进来。

太史阑一看见那群人,眼睛也一亮,邰世涛赫然在其中——他终于进入精兵营,成为纪连城的亲信了?

她心中狂喜,却立即低下头,装作翻案卷。

纪连城此刻倒没注意她,只是对三公道:“听说上次押解案犯上堂,曾经延误过久?想必这昭阳府内警卫还不够安全,我天纪军既然已经入驻昭阳,昭阳府大小事责无旁贷,就让他们陪同去提领人犯,以免发生问题。如何?”

三公笑笑,脸颊上皮肉抽动——你派人保护?你派人保护才会出问题!

乔雨润皱皱眉,低头喝茶,她不认为这是好主意,上次她拦截不成,以太史阑的性子,这次还会给人机会?

不过她和纪连城,说到底也不算一个阵营的,只不过暂时有共同敌人罢了,纪连城不会听她建议,她也懒得劝。

她算是发觉了,和太史阑玩心眼阴招,难有胜算。

唯有以强权,以无法回避的强权,压她!

“人犯押在昭阳大牢,可由昭阳府尹安排提领。哦,太史大人,你就不用亲自去了,我们这里还要看案卷。”刑部尚书不待太史阑答应,便主动做了安排。

纪连城唇角浮现一个阴冷的笑,手一挥。

“哦,既然少帅愿意帮助加强我这昭阳府治安,下官自然十分乐意。”太史阑点头,挥挥手,几个衙役转身向后堂走,纪连城那队精兵立即跟上。

邰世涛走过太史阑身边时,太史阑抬起头,两人目光瞬间交汇,太史阑给了他一个“什么都不要做”的眼神。

邰世涛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跟着往后衙去了。

纪连城望着自己属下的背影,眼神阴狠——他要做的,会比乔雨润想象得更狠,抢夺或者灭口一个人证算什么?那还是会惹上麻烦,他要搅乱整个府衙,放走整个大牢的犯人,再以追剿为名,将昭阳府搅得寸瓦不留,好好出一口恶气,也让这场审判,永远无法进行!

纪连城这边的人一出去,容楚目光也对外头转了转。

一阵风声掠过去了。

那边纪连城的手下跟着昭阳兵丁一出大堂,就将那些兵丁包围,“带我们去大牢,把钥匙带着!”

兵丁们乖乖照办,带他们去隐在地下的昭阳大牢,开了门,里头黑沉沉的,一股酸腐的气息冲了出来,天纪军领头的士兵用刀抵住狱卒的脖子,“开门!”

“军爷……”狱卒抖抖索索地问,“是开那个人犯的牢门么……”

“开所有的门!”那士兵一声狞笑。

“这……”

“钥匙给我!”那士兵劈手夺过钥匙,带人下到牢狱,也不管牢里都是些什么人,哗啦啦一起把锁都开了,站在门口大喝,“里面的人听着,半刻钟内这里要起火,想活,就自己出来!”

里头静了静,随即一群脸乌漆抹黑的人冲了出来,天纪士兵冷笑着让到一边,等着这些人冲出去,惊动了别人,然后他们再大叫“昭阳府监管不力,囚犯大量越狱”追出去。

那群人冲了出来,天纪军冷笑抱胸等着,有人开始往地上浇油,准备烧得更乱些。

一个汉子冲过那个小头目的身边。

忽然一伸手,夺过了那士兵的刀!

他这边一出手,随即那些冲出来的“囚犯”,都纷纷出手,一把夺了身边那些天纪士兵的武器。

那些士兵还在等“囚犯”冲出去一段距离再闹起来,哪里想到这些人突然出手,只觉得手腕一痛或者肩头一轻,武器已经到了别人手里。

抢到武器的“囚犯”,齐齐咧嘴一笑,手中大刀一反,刀背啪地敲在天纪士兵的头上。

天纪士兵一个个无声昏倒。

角落里只剩一个邰世涛,他的武器没有被抢去,正和抢他刀的汉子对峙。

那汉子忽然对他龇牙一笑。

邰世涛一怔,觉得这笑容有点熟悉,仔细一瞧,惊道:“周七!”

周七“嘘”了一声,邰世涛立即住口,周七看看别人都昏了,才悄声问他,“怎么说?也照样拍昏你,还是放过你,让你去和纪连城表功?”

“不。”邰世涛稍稍思索,答,“我一个人逃出来,纪连城会怀疑,你也拍昏后,稍后我自己想办法。”

“好。”周七一笑,大刀一反,啪一声把邰世涛也干脆地敲昏。

“一群傻叉。”周七低头看看那些昏迷的士兵,学了一句太史阑的口头语。那群“囚犯”嘻嘻笑着聚拢来,脸上泥灰掉下来,赫然一半是容楚护卫,一半是太史阑护卫于定雷元等人。

“按计划来?”

“按计划。”

低声问答后,护卫们将这些昏迷士兵都拖了下去,扔回底下大牢,每座牢里,都直直坐着一个囚犯,囚犯身后,又有护卫,用刀顶着他们的背心。

刚才天纪士兵等在大牢门口,看见牢里有人奔出来就以为是囚犯了,其实这是人的一个认识盲区,太史阑就是利用了这个意识盲点。一个牢里其实有三个人,一个是扮演囚犯好出去制住天纪军的,一个是真正的囚犯,还有一个是看守囚犯的护卫,以避免牢门被打开后,囚犯真的冲出来带来麻烦。

她和容楚事先推算过纪连城等人的行事,觉得乔雨润在牢门前吃过亏,这次绝对不会再打大牢的主意,而以纪连城的性格作风,以及拥有军力这种情形来分析,他想的必然是要搅乱昭阳整个府衙的治安,当然他的兵不能公然在昭阳府内烧杀抢掠,那么能煽动或者说放纵的,只有昭阳大牢里的囚犯了。

这是推理,对于两只狐狸来讲不在话下。

天纪军的士兵被扔回大牢,在牢里负责看守囚犯的护卫也走了出来,把牢门重新锁上,把这些士兵的武器扔在地下,然后拍拍手,走了。

他们一言不发,牢里的囚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些人出出进进是要干什么。

随即他们就发现躺在地下的士兵,穿着质地良好的青色软甲,软甲上每片铁片都擦得闪亮,黄色军衣,上好的牛皮靴,靴子以及软甲上都有清晰的印记“天纪”。

“天纪军!”

“外三家军之一的天纪军!”

囚犯们大多是江洋大盗,各有必死之罪,都知道天纪军的威势,一惊之下又是一喜,反应快的瞬间明白——这是给他们送人质的!

虽然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但生机面前谁肯放过任何机会,囚犯们纷纷捡起地上武器,架在那些昏迷的士兵脖子上,随即仰头对上面大叫,“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不然我们就杀了这些天纪士兵!”

……

半刻钟后,大堂上还在等待押解人犯的官员们,忽然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惊动。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不好了!”一个典史匆匆奔了进来,大叫,“出事了!大牢里出事了!”

“啊哈!”纪连城立即站了起来,跳得太快扯到伤处,他俊脸扯扁,导致脸上的笑意十分怪异,“太史阑,你怎么管理昭阳大狱的!这押解证人的节骨眼儿,你管理的牢狱里囚犯竟然暴动越狱!”

他身边乔雨润忽然皱一皱眉,伸手一拉他衣襟,可惜纪连城正在兴奋中,根本没注意。

“哦?”太史阑抬起眼,眼神讥诮,“少帅真是神人!我们都坐在这里,典史只是说大牢出事,怎么少帅就知道,是囚犯暴动越狱了呢?”

“呃。”纪连城脸色一青,这才发觉失言,随即冷笑一声道,“大牢出事,自然是囚犯暴动越狱,还能有什么?”

“这也未见得。”容楚忽然笑吟吟接口,“或者有人得了急病,或者有人要害受伤,疝气啊什么的。”说完眼角对纪连城裤裆瞟了瞟。

“少帅是嫌我这昭阳府凳子太窄了么?”太史阑立即接上,“这么叉腿坐着,想必不舒服,要么下官给少帅换个宽大的凳子?”

说完她喝茶,容楚也喝茶,两人茶杯上对望一眼,太史阑扯扯嘴角,容楚傲娇地转头。

别扭。甚别扭。

纪连城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还要装模作样,叉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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