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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能有什么好衣服。”容楚皱眉,太史阑已经转身出去,到门口接着了沈梅花苏亚,沈梅花将一个包袱递给她,道:“你托我们做的东西都好了。”一边双手扒着门边探头探脑,嘴里啧啧称奇,“这里不是常年空着的?说是给京中贵客住的,啧啧太史阑你从哪认识的贵人,是刚才那男人吗?介绍认识一下……”
“今儿有事,过阵子来玩。”太史阑答得随意。
容楚远远听着她主人公一般答应了沈梅花,还允许那些俗气女人进园子采了一大把最好的花,顿时有些气闷——让这女人住进来,是不是件蠢事?随即又觉得,听她女主人一样邀请客人来玩,这感觉似乎不错,如果加上一句“等我家老爷同意。”那就更完美了。
屋里赵十三在给景泰蓝试衣服,容楚这次给他带了不少绫罗绸缎的小衣服来,景泰蓝正要穿,太史阑拎着大包回来了,她一眼看见景泰蓝身上那件生丝的小汗褂,立即二话不说给他扒了,换上苏亚做的一件棉布小衣。
赵十三脸上有点挂不住,容楚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这种外人做的东西怎么能给他穿?还是棉布?”
太史阑不理他,蹲下身给景泰蓝系带子,苏亚手艺很好,小衣很合适,太史阑挠了挠景泰蓝的小肥腰,景泰蓝怕痒,扭着身子,格格地笑。
“哪样舒服?”太史阑问景泰蓝。
景泰蓝扯扯身上白夏布的小衣,笑呵呵地道:“好……”
“绫罗绸缎冰凉不透汗。棉布吸汗透爽。”太史阑不看容楚,淡淡道,“富贵华丽的东西,虚有其表,娘娘腔才喜欢,男子汉不爱这个。”
“男子汉不爱这个。”景泰蓝奶声奶气地嚷。
容楚一听便知,某人又在人参公鸡了……
“你若亲手给我做件这样的。”他瞟一眼那白布汗褂,“我倒也可以将就。”
“你不适合这个。”太史阑一边给景泰蓝穿衣服一边道,“我给你另一种,蕾丝,锦缎,华丽,精致。”
她想起貌似离开研究所时,大波箱子塞不下那么多性感内衣,又哪件都不舍得丢,看她箱子空空的没东西,便塞了几件在她那里。
嗯,很适合容楚,她觉得。
“哦?”容楚瞄着她平静的神色,不相信她这么好心,“送我?”
“看心情。”太史阑不动声色。
她这么说,容楚倒放了心,眼底微有期待满意之色,觉得太史阑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总算上道了一回。
太史阑也很期待。
“等下咱们去练武场。”容楚心情好,懒懒躺在东厢房的美人椅上,半眯着眼睛,“你给学生们争取了自由选课,他们虽然没能拦住,但郑家人说,各人资质不同,随意选了自己不擅长的科目,也是浪费彼此精力时间。这理由倒也不好辩驳,所以从今天开始,三天之内,你们所有寒门学生要测试一下自己具有哪方面能力,再因材施教。”
太史阑点一点头,道:“你起来。”
容楚挑眉,似不可置信。
“这是我最近住的地方?”太史阑看看美轮美奂的屋子,问他。
“当然。”
“那就是我宿舍。”
容楚大概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不错。”
“我宿舍的床,不给男人睡。”太史阑道,“起来。”
“这是我的屋子。”容楚阴恻恻盯着她。
“你刚说了,现在是我的。”太史阑漠然,“不由我做主的屋子,我不住。”牵起景泰蓝就待转身。
“站住。”
太史阑好像没听见。
身影一闪,挡在门前,容楚俯脸看她,长发垂下一缕,散发间眼神微沉。
太史阑就好像没看见他危险的目光,手指指着他胸膛,道:“要我留。三条件。”
容楚不说话。
“不得我允许不能进入。”
“不得我允许不能偷窥。”
“不得我允许不能翻动我的东西。”
“太史阑。”容楚微笑,笑得牙白唇红,妖娆美貌,又像危险的兽,“总有一天,你会乖乖让出你床的一半位置,给我。”
“除非我不是太史阑。”太史阑平静抬眼看他。
“你会的。”容楚端起她下巴,水晶琉璃般的眼眸斜斜飞起,笑得几分邪气,“我期待你自荐枕席那一日。”
太史阑要让开,容楚的手指却如铁钳,捏得她丝毫动弹不得,看来金尊玉贵的国公虽然微笑如常,终究有了几分怒气。
太史阑仰头,两人对视,静默中似有劈啪声响,星火四溅。
“如真有那一日。”半晌太史阑一字字道,“我先睡了你。”
第一卷此心倾第四十六章不够资格!
一句话声音不高,却极其清晰,清晰到坚定。
门外背对这边,东张西望乱看,好像对两人对峙毫不关心的护卫们,背影一瞬间都僵了僵。
正准备过来禀报事务的赵十三,一头撞在了墙上……
容楚也有瞬间错愕,手指不禁一松,太史阑快步向后一退,夺回了下颌的自主权。
手指一空,容楚醒神,下意识拈拈手指,一霎前的滑腻感似乎依旧在,这女人,真是一身的好肌肤……
他微微笑,盯着太史阑光洁的下颌,和淡粉色的唇,一边有点遗憾地想刚才怎么没有趁机一低头……一边沉沉笑道:“真想咬你一口……”
“欢迎之至。”太史阑也盯着他的唇,容楚忽然觉得舌头一痛。
这女人,眼光都像能杀人。
“我也欢迎之至。”他一摊手,笑得愉悦,“欢迎你来睡我。”
太史阑眼光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顺着容楚浑身勾勒一遍,容楚顿时觉得,仿佛自己瞬间脱光了站在太史阑面前……
他因此笑得越发愉悦——好,很好,有种。
“胸大肌太薄,肱二头肌太弱,三角肌未成型,斜方肌没有。”太史阑看完,转头,连轻蔑都免了,“目前还不够资格。”
前面的容楚听不懂,后面的再明白不过,他也不说话,笑吟吟随太史阑一路出去,一直到人多的地方,才忽然高声道:“太史姑娘,你放心,在下一定勤练身体,日夜不休。直至龙精虎猛,精力过人,好早日让你愿意委身。”
道路上熙熙攘攘往练武场奔去的人,步子齐齐打跌,傻傻回首——噫吁戏,惊呼猛哉,欲女当面!
太史阑大步向前走。
大声答:
“好的!”
……
容楚和太史阑一直到了练武场,那小火花还蹭蹭地冒着。
走在两人前后的本来有很多人,渐渐那些人都或者拖慢脚步或者加快脚步,早早离开了那处气场——有杀气!
只有赵十三紧紧跟着主子,比以往更加一步不离,眼神充满警惕。
这警惕一直维持了很久很久,据说后来赵十三经常做噩梦,经常大汗淋漓半夜翻身坐起——他梦见主子脱光光,被太史阑那个凶婆娘扑上来一阵猛捏,随即那凶婆娘大嚷,“胸大肌太薄!肱二头肌太弱!三角肌未成型!斜方肌没有!不配做男人!阉了!”
赵十三一次次冷汗涔涔,为此险些以为自己得了怪病……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两人紧绷绷地一直到了练武场,场上已经坐了一排二五营高层,李扶舟坐在人群中,正温和地送走两位前来“讨教”的女学生,看见太史阑,他微微一笑。
太史阑也点点头,点得容楚眼色又沉几分。
他向教官群走去,院正和营副看见他,下意识地要起身相迎,却被容楚一个眼色止住,容楚坐在教官群里,对院正微微颔首,院正心底苦笑,不明白国公大人难得光降,为什么竟要改名换姓换身份,难道贵人都有微服的爱好?
场上学生眼光齐刷刷落在容楚身上,目光有惊艳有好奇,院正只得简单介绍,道,“这位是楚先生,是二五营特聘新任‘行走教官’。”
学生们发出惊呼,行走教官向来位高少有,如今又添了新人,居然也和李扶舟一般年轻,女学生们尤其激动,沈梅花脸色红扑扑的,左脸是因李扶舟而生的春色,右脸是为容楚绽放的春光。
只有太史阑有点失望,她原先还以为容楚不过是路过视察。
当国公很闲吗?
接着院正便开始宣布,由各科教官开始测试挑选学生,太史阑皱皱眉——不展示素质,不进行考校,将学生的命运完全交托于教官的个人选择,遇上公正的,同情寒门的教官还好说,遇上郑家人呢?会有什么结果?好苗子也选不中吧?
任何改革必然遭遇阻力,在小小一个二五营内,一次选课的变动,都会引发各种抵触和反弹。太史阑忽然有些理解,容楚为什么在建立光武营的基本制度之后,并没有对存在的弊端做急迫的修正,或许,他也有他的打算。
她在这里审视改革激进的弊端,那头,赵十三在容楚耳边低低道:“主子,当初李大总管劝过您多次,说光武营建立初衷是为了广招英才,去除贵贱之别。现在为了争取地方支持,导致光武营被豪门把持,这是失却初衷的,建议您适当遏制地方豪门插手光武分营,您都说不妨,再看看,从来没出手管过,如今怎么愿意管这个最弱的二五营?”
容楚笑而不语,慢慢饮茶,好半晌才道:“先前太史阑有句话说得好,被别人扶上去,不如靠自己爬上去。如果这些寒门子弟甘于永远被豪门欺压,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赵十三怔了怔,瞠目结舌,“那……如今是出现了太史阑,那如果始终没有人出来抗争,那光武分营的设立,岂不就是白费了……”
容楚笑得随意,“这不出现了一个太史阑了吗?”
赵十三似有所悟,但还有点不明白,他的主子,不参与,不干涉,难道始终是在冷眼旁观,等待那个振衣而起,一呼百应的人的到来?
“宁花费十年等待一个英杰,不日日努力试图挖掘庸才。”容楚淡笑,“废物要来何用?不值当我的力气。”
他端起杯盖,指指太史阑的方向,“压迫日久,终有反弹一日,现在缺的就是那敢于一剑挑起,火花四溅的领头人。沉默的力量一旦爆发,或有你我都为之惊讶的震动。”他笑笑,饮茶,“期待吧,号称最弱的二五营,或许将来能带给我,乃至南齐,一个奇迹。”
……
“萧大强!”场上学生按序接受挑选,不多久,便有人大声道:“军阵!”
底下一阵欢呼,这意味着小白脸攻萧大强,可以去学艺科里的军阵,将来五成机会可以做军官。
“熊小佳!搏击!”花寻欢的大嗓门传来,又一阵欢呼。
场上在一个个报名,轮番进行教官挑选,许是因为容楚在,郑家人也不敢过分,几乎每个寒门学生,都相应找到了适合自己学习的科目。苏亚被箭术教官选中,连沈梅花都被选去学指挥——那位有气无力的指挥教官,经过一盘棋的考验,便认为,沈梅花天性狡黠,擅长出其不意,看似懦弱其实足够冷酷,除了她自己的命别人的命都是数字,天生的大型战役指挥官,敢于将人命当数字往里填的那种。
沈梅花的好运因此也让别人啧啧称羡,因为那位教官十分满意沈梅花的德行,干脆表示不再需要其他学生,直接领走了沈梅花,后者乐不可支,频频回首抛媚眼大呼:“姐妹们,将来我做大将军,一定提携你们——”
“呸。”姐妹们齐齐答。
忽然一声报名,让所有人都静了静。
“太史阑!”
第一卷此心倾第四十九章容楚之怒
一声呼唤,众人皆静。
要说当下风云人物,非太史阑莫属,虽然她才来了短短几天,但她一举掀动光武营多年铁规,毁了豪门把持一切的固定格局,还让郑四少生生吃哑巴亏,如今隐然已经是寒门学生心中的领袖。
品流子弟那边也目光灼灼,眼色打得满天飞。
太史阑平静地走上前去,面前一字排开二五营教官,除了已经走掉的指挥教官,其余箭术、枪法、内修、军阵、搏击、政论、理学、文赋、治事等等诸助教都在。
太史阑直接从文助教们前面走过,她没兴趣。
文助教对她也没兴趣,一看就不是能静下心读书的主儿。
箭术助教最先走上来,他觉得这女子身板笔直,眼神犀利,应该适合练箭。
谁知他满怀希望上前来,一捏太史阑臂上肌骨,便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摇头走开去。
在场的人都怔了怔,没想到第一个就没选中,寒门学生们还沉得住气,品流子弟们眼神欢喜,忍耐着没讥嘲。
随即内修助教上前,所谓内修,便是学习内功,年轻学生热血,向往真刀真枪的拼杀,对需要长时间打坐,短期内无法奏功的内气功没什么兴趣,太史阑却知道内功若能有成,远超外功,眼神也带了几分希冀。
谁知内修助教把了把她的脉,也叹口气,走开。
接着又走上几位助教,都是武技类,都摇头走开。
场上开始窃窃私语,寒门子弟面露失望之色,品流子弟们大声讥笑,“武技难学,内功也不能学,哈,还真是人才!”
“胡扯。”熊小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