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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榕一转头,正看见他的侧脸,耳朵都红成萝卜色,她怔了一怔,低头看看自己,脸色又是一红,赶紧向船头缩了缩,侧身背对邰世涛。
她穿的依旧是男装,这段日子,她的女性意识虽然多少得到了开发,但很多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子,此刻心中又懊恼又烦躁,不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从哪里来,忍不住偷偷煽自己一耳光——奇怪!脸红什么?扭捏什么?婆婆妈妈和大姑娘似的!
她这个小动作正看在邰世涛眼里,他觉得这丫头神神怪怪的好玩,眼神忍不住泛起微微笑意。
容榕将他眼神看了个正着,又觉得羞赧,瞪他一眼,深深低下头去。
她这个模样,邰世涛顿觉尴尬,两人都默了一默,只闻操桨之声。
半晌还是容榕抵受不住这尴尬的静默,嘤嘤地道:“我这次来也是找人的,等咱们出海回来我就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
“你找谁?”
“我嫂子。”容榕微笑,“她是个很特别的人,我很羡慕她,也很喜欢她。可惜却让我哥哥捷足先登了……唉。”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我说我要和她在一起,嬷嬷说保不准嫂子都有哥哥的娃娃了……哎,嬷嬷骗我,他们还没成亲,哪来的娃娃!”
邰世涛听她言语天真,果然是大户人家纯洁得要命的小姐,就是说话奇奇怪怪了点,什么你喜欢她喜欢捷足先登的不对味,不过他此刻心情烦乱,也没心思问她这哥哥嫂嫂是谁,只随意“嗯”了一声。
倒是容榕,说了几句闲话终于自然了点,掠掠头发,笑问他:“那你冒险出海,要找的是谁呢?”
……
太史阑一觉醒来,皱着眉头。
她似乎梦见了容楚,但却不是什么喜悦的梦,具体的内容不记得了,醒来时却觉得心情压抑。
她偶尔梦见容楚,从来都记得很清晰,醒来也很愉悦,这次却是例外。这令她一时不想起床,睁着眼睛仔细想了想。
她在想自己失踪的消息会有多久传到容楚那里,容楚又会做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消息应该已经到了容楚那里,但是她知道此刻丽京的局势,知道容楚那军制改革的重大举措到了紧要关头,他此时出京,万万不能。
如果他要出京,必须先别人放心他出不了京,然后还要牵制好康王和太后。这三件事没一件好办的。尤其康王和太后现在是利益同盟,对他戒心又重,就算他使什么挑拨离间计,在这个涉及军制改革的关口,康王和太后也不会相信。
太史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容楚能有什么办法出京。但正是因为这样,她反而更加担心起来。
她想不出办法,不代表容楚想不出办法,他这人最擅长隔山打牛,迂回千里,空手套白狼。他做出来的一件事,看起来和他的目的风马牛不相及,但直到最后一步,别人才恍然大悟他要做什么。
太史阑沉思了一会,决定无论胜算有几成,一定要冒险拿下海姑奶奶,抢到船扬帆回静海。就算容楚不来,随着她在外头羁留时日越长,她留在静海的部下也越危险。
她知道苏亚等人的死心眼,绝不会屈从于任何人。她现在就希望纪连城黄万两等人,顾忌着苏亚手中那几分转让兵权的约书,不敢下杀手。
她转头看看,司空昱已经不在地铺上,也不知道他昨晚睡了没有。
忽然门吱呀一声推开,她不想让司空昱看见自己正在看他铺位,怕引起误会,便闭上眼睛装睡。随即听见司空昱脚步轻轻,走向床边,接着隐约感觉到热气扑面,忍不住睁开眼睛。
司空昱正站在她床头,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小菜热粥冒出热气,白气氤氲里,他深沉的明丽眸光,正深深地凝视着她。
看见太史阑醒来,他仿若也一醒,掩饰地道:“你睡相可真难看。”顺手放下托盘,道:“起来吃了早饭,辛小鱼让咱们等会过去。”
太史阑若无其事地起身,心想司空昱现在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是每次尴尬或者想掩饰什么的时候,就会露出旧日刻薄的德行。不过她倒觉得,这样她更适应些,看司空昱沉默老练,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她一起来,司空昱就背过身去。等她穿好衣服才回身,亲自给她试了粥的温度,催她,“快吃,不然就冷了。”
太史阑三口两口吃完,便听得外头声音喧闹,想必那著名的海姑奶奶终于到了。
太史阑倒不急,把袍子好好打理打理,又认真梳了头发,站起身来。司空昱一直紧紧盯着她,看她回身不禁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好个俊美儿郎。”
太史阑本就高挑,天生中性气质,男装毫无女子扭捏之态,只见落落风范。近年越发位高权重,养移体居移气,英秀之中更添清贵。和司空昱站在一起,一个艳美一个高华,好一对芝兰玉树。
太史阑不过扯扯唇角,她一向少有心思打扮,这么认真捯饬自己,自然有原因。
忽然一个海匪探头进来,道:“鱼姑奶奶请两位不要轻易出去,等她传召再说。”
两人应了,却根本没打算听话,眼看海匪都去迎海姑奶奶,便相携出门,刚走出去太史阑就感觉到背后似有异样目光,回头一瞧,正见那水姑姑站在人群之前,正盯着她后背发怔,看太史阑回看过来,又急忙闪躲目光。
太史阑哪里会将这些渔家女的心思放在眼里,一眼瞥过便看向前方,果然岸边高船停泊,整整一个船队十数条船,高桅林立,连帆蔽日。首船上下来一堆衣着华贵的男女,这些人个个神情彪悍,作风粗犷,衣裳虽穿得好,却大多敞胸捋袖,透着股不羁的气息。
当中一人海蓝色衣裙,身形微微丰腴,被围拥着向岸上走,辛小鱼站在岸边,正含笑接着,想必就是海鲨的独女,海姑奶奶了。
海姑奶奶正和辛小鱼搭话,两人神情颇亲热,“这一趟海上行,可瞧见什么好的?”
“正要禀告海姑奶奶。”辛小鱼笑道,“寻到株好珊瑚,好身条儿!”
“是吗?倒要见识见识。”海姑奶奶笑起来。
两人女人对望,笑得几分暧昧。其余人也咧嘴笑——一些亲信是明白这暗语的意思的,所谓“好珊瑚”,不过是指貌美壮健的男子而已。
“先谈正事。”海姑奶奶拍拍辛小鱼的手,一行人先去了早已准备好的屋子里,相随的还有附近诸岛的岛主。
趁人都进去了,太史阑便瞧了瞧海姑奶奶的大船,发现上面人影幢幢,很多人还没下船,而且看海姑奶奶下船时也没带什么换洗衣物,很明显是打算住在船上的。
那这样她就没法抢船了。
司空昱看她皱眉,也明白她的意思,指了指船身一侧。太史阑看见那里有备用小船,却摇了摇头。
小船在大海中危险系数太高,靠救生小船得漂到什么时候?她要么不抢,要抢就抢大的。
她回身看了看那岛主开会的屋子,如果没猜错的话,海大姑奶奶是要召集诸岛人力,回归静海,助她父亲夺回静海大权的。
太史阑立在海滩一角,想着刚才辛小鱼和海姑奶奶对谈时暧昧的神情,想着辛小鱼有意无意向司空昱居住的屋子望过一眼,想着先前她让海匪带来的嘱咐,心中一动,忽然便有了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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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笑凭阑第四十一章诱
原先太史阑想着煽动本地人闹事,挟持或者杀了海姑奶奶,夺了大船回静海,如今见海姑奶奶防备这么严密,倒不好轻举妄动了。
司空昱瞧着她笔直而衣袂飘举的背影,只觉得这女子沉思时气质越发威重,近在咫尺,却若远在天涯。
或者,她一直就在那片天涯,他从未有福走近。
或从内心深处,他也知道他不应真正走近她。
他有点茫然地抚抚心口,触手空虚,才想起来随她赴宴时,已经将随身带的簪子解下。想到簪子他微微有些恍惚,想起当初在天授大比时,接到的那封信。
恍如晴天霹雳,劈散灵魂意志,惊骇、怀疑、不解、犹豫……二十载旧梦忽成真,颠覆的却是一生。
之后才有那暗室交锋,和她一场生死相搏,清醒后更觉迷茫——二十年执念和当前所恋,到底孰轻孰重?
他不愿再面对这苦痛抉择,自请远赴静海。不想没过多久,她竟然也就藩静海。
或者这就是命,兜兜转转避不开。
司空昱长吁一口气——他真愿和她长避这世外小岛,弃一切无谓繁华,永远不染人间尘埃。
可他知道她必定回去,她的归宿,不在他处。
海潮来去,机械不休,不知人内心辗转起伏。
那边屋子里忽然有喧闹之声,一改先前的凝重气氛,想来会议已经结束,并议定了章程,随即有几个海匪奔过来,拉司空昱道:“鱼姑奶奶叫你去呢。”
司空昱看了太史阑一眼,太史阑点点头,眼看司空昱随着海匪去了,自己趁人不注意,也慢慢跟了上去。
屋子里众人正说得欢快,辛小鱼坐在海姑奶奶下首,笑吟吟道:“姑奶奶此去,定然旗开得胜,斩杀巨獠,顺利助老爷子夺回静海,扬威海上!”
海姑奶奶微微一笑,神情自得,眼角瞄着她,道:“别只说得好听,如此大事,可有重礼相贺?”
辛小鱼笑得更加谄媚,“自然要献上最好的,我已经派人去请。”
正说着,人声一静,海姑奶奶抬头,便见司空昱进门来。
她眼睛一亮,满堂闹哄哄的粗豪男女安静下来,很多人盯着司空昱的脸,露出嫉妒又鄙薄的神情。
司空昱皱着眉,他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在这些女人直勾勾的眼神里,是只上钩的漂亮鱼儿,依他的性子,定然没有好脸色,不过惦记着太史阑另有打算,只好先忍着。
对面高坐的海姑奶奶,相貌和海鲨有点相似,大眼大嘴大五官,不算很美,笑起来时却眼角弯弯,几分冶艳,身材微微丰腴得恰到好处,周身透出久经欢场的成熟妇人才有的风情。
她眼角微弯,只一霎便将司空昱从头扫到脚,眯着眼睛,满意地笑起来,“鱼妹子,你这株珊瑚,可真是株好树。”
“当然,”辛小鱼满脸诚恳,“最好的自然要献给海姑奶奶。”
海姑奶奶笑吟吟颔首,伸手款款招司空昱,“过来我仔细瞧瞧……”
“瞧什么瞧,果真一帮海匪,没见过世面。”忽然有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清冷讥诮,如冰珠落玉盘。
众人将这话听得清楚,齐齐变色。
海姑奶奶眉梢一挑,放下手,似笑非笑看向人群中,声音来源处。
屋外的众人被她眼光所扫,齐齐向两边避开,便现出一个人来。
海姑奶奶一怔。
屋子门户宽大,没有庭院,对面就是沙滩,透过大开的门,可以看见人群中那人,修长挺拔,卓然而立,一袭淡青色镶金边长袍,迎风飘举。
隔得远,看不清那人面貌,只觉得一双宝光凌厉的乌黑眸子,远远扫过来,接触这人目光的所有人,都心中一震。
海姑奶奶微微直起了腰。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
步伐微快,却不显急促,既无女子娇柔之态,也无男子虎步之形,却依旧令人觉得凌厉,像刀锋忽然从天外劈来,还未接近,便凛然而觉压力。
海姑奶奶眼睛一亮。
那人迅速走近,宽大衣袍被海风掀起,一双穿着雪白长裤的腿修长笔直。众人目光痴迷地上移,正看见一张难以描述的脸。
有点清瘦,乍一看并不惊艳,并不如司空昱眉目艳美。但众人心中还没来得及失望,便被那双乌黑细长的眼睛所摄取。一时间沧海茫茫,星光暗沉,浮云退避,众生失色,脑海中只留下那双眼睛,淡而冷地一瞥,四海便只剩了那束光——
海姑奶奶醒觉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槛前,伸手去接那少年的手。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太史阑淡淡地看她一眼,注意到她眼神发直,心中满意自己的摄魄果然是练成了。
这一门鸡肋功夫,当初练了只是因为她不服气,一直也以为不能成功,谁知道海上一试,居然真有效果。
海姑奶奶却被这一眼瞧得心头发紧——这样俯视睥睨的眼神,她从自己父亲身上都没瞧见过。
太史阑让过她的手,一步跨进了屋子,迎上辛小鱼怪异的眼神,淡淡道:“为何唤我兄弟过来,却不让我进?”
辛小鱼脸色大变。
海姑奶奶转过脸来,冷冷瞧着辛小鱼,哼声笑道:“好一株最珍贵的珊瑚树儿!”
辛小鱼脸色惨白——太史阑只一句,便揭了她的私心。
她连忙站起,赔笑道:“姑奶奶,您听我说……”
“够了。”海姑奶奶不耐烦地一挥手,“别的都不必说,我只问这一个,你让不让给我?”
“属下不敢。”辛小鱼立即躬身,垂下的脸咬紧了腮帮,声音依旧恭谨,“自然由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