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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狭长深邃的眸抬起,黑曜石一般照耀在她身上,隔着半步远的距离与她对视:“恨我不顾一切冲破了禁忌喜欢上你,不知好歹,还要拉着你一起,是么?”
澜溪说不出话,被逼得涨红的小脸终于闪过一丝酸涩的委屈,泪光若隐若现。
俊脸更苍白了一些,他淡淡抿着的薄唇半晌才继续道:“不过就是喜欢……喜欢而已,澜溪,我就让你觉得那么难堪?”
难堪到让她排斥,抗拒,觉得羞耻,不惜竖起全身锋利的刺,冰冷相向。
胸口生疼,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了,澜溪浑身微颤地看着他,眼眶鼻尖红得像兔子一样。
“可是你不能……”
慕晏辰缓步抬脚走向她,压着眸子里的剧痛,苍白紧抿的薄唇缓声吐出最后一句话:“话都已经说出口……我早就没有退路了。”
☆、052 心脏被刺痛
黯沉沙哑的嗓音,如薄雾,带着那么强烈的悲怆与无力,氤氲在了空气里。
他说完,猩红的眸深深凝视她一眼,眸光移开,缓步走出了她的房间。
澜溪怔怔地站着,蹲下,纤细的双臂抱紧了自己。
满盈的泪水在晃,却已经不知道是慌乱,还是委屈!
***
教室门口传来叫声时,澜溪抬头,脸色平静,仿佛已经料到了。
纪姚扒扒头发,想着措辞安慰:“哎,你也不要难过,也不过就是一次没考好而已,你看,好歹也有——”
手抓过她桌上的卷子翻过来,霎时被那红艳艳的“39”分给震慑住了,纪姚脸顿时黑下来:“呃……”
这一次的突击大考来得突然,纪姚当天晚上晚自习被敲醒来做试卷做得直想骂娘,高三初始,课程本就没有全部完结再开始大复习,突然来个全盘摸底,纪姚只能揪着头发凑过去问旁边:“那个碱式碳酸铜,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就看到旁边的人怔怔的,正对着试卷发呆。
纪姚以为她没听到,半晌她却把试卷一翻,写上自己的名字学号,游魂般小声道:“没学过,不知道。”
纪姚觉得她真是天才,考试到一半才开始写名字学号。
澜溪怔了怔,把试卷拿过来折了两下,起身跟着那个传话的同学去了办公室。
“王贱贱”正跟其他老师说笑着,看她进来脸色立马沉了一些,交叠过穿着丝袜的双腿淡淡的一声道:“坐。”
澜溪拉开椅子坐下,整个训话的过程中,水眸一直盯着她牛仔短裤下的丝袜和不搭调的系带凉鞋看,脑海里闪过一张脸清晰俊逸的棱角,贝齿咬住唇瓣,歪过了小脸。
一句话就这样歪打正着地进了耳朵:“这样吧,你也不想配合,那就叫家长来一趟吧!”“王贱贱”铺平了桌面,表情冷漠,“或者我这周六去家访,你说呢?”
澜溪水眸瞪大,顿时反应过来,慌了。
“我……爸爸没有时间。”
“那你妈呢?”“王贱贱”抬起眼。
“……没有。”她憋红了脸垂眸。
“那我们还是家访吧……”
“我家里离这儿很远……”她揪着卷子扯谎。
“那你要如何?”“王贱贱”蹙眉。
澜溪吸气,白皙的小脸泛着一丝可怜的波光,她也想找办法,可处处都是死路,最后鼻尖狠狠地红了,嗫嚅出一声:“……我也,不知道。”
***
慕晏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澜溪两手卷着一张试卷靠在墙角,办公室满满的人,没有一个人理她,她清冷的小脸有些苍白,像是第一次到慕宅,看到她的时候,那种孤单得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表情。
心里被刺了一下,微疼。
“王贱贱”换了一身行头,笑容满面:“慕先生,你来了。”
慕晏辰深邃的眸扫过办公室,算是回应了那一圈惊艳又倾慕的目光,眸色却很冷,不顾对方的客套径自拉开椅子,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柔和:“到外面等我。”
他见不得她这种模样。
☆、053 澜溪,别哭(加更)
澜溪没有抬眼,径自走了出去。
教学楼的走廊很空旷,正值上课时间,左边的耳朵里是英语,右边耳朵里是六班那个高嗓门的老爷子班主任在训话,她抬眸望去,夏末秋初,天空都变得很高。
十几分钟后慕晏辰从办公室走出来,墨色的气场蔓延开来。
“王贱贱”跟他送别,笑容比他进去之前还要灿烂。
“走了。”慕晏辰低沉的嗓音擦过她的耳。
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他牵住,往前走,澜溪霎时怔了怔,回头看看老师再看他,开口道:“我不用回去上课吗?”
“请了假。”前面是他淡淡的一声。
车子平稳地前进,慕晏辰沉稳地开着,深邃的眸淡漠如常,他已经问过她想要去哪儿,她不做声,他便缄默下来,朝着他想去的方向开。
“你为什么不骂我?”她突然问道。
清冷的小脸泛着苍白的波光,澜溪侧过脸看他,清晰问道:“为什么不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对自己负责,你不是很爱管我的吗?”
慕晏辰的眸子渐次冷冽起来。
手握住方向盘转弯,他冰冷得哑声道:“这些你爸应该说过很多遍了,不用我来说。”
“你也说过。你不也是我的长辈么?”
像是柔软的一拳砸在胸口,不重,却闷痛得厉害。慕晏辰俊脸紧绷起来。
澜溪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委屈,清冷的眸也软了,无力地靠回去。
到了地方她也没有动静,慕晏辰稳了稳心神,下车,余光却瞥到她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他眸色沉了沉,走到对面,打开车门。
做好了被她单纯却锋利的言语伤害的准备,他倾身而下,低低道:“澜溪……”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发现她脸色苍白而哀伤,鼻尖和眼眶是红的。
瞬间拧眉,慕晏辰下意识地靠近,低哑的嗓音不知道柔了几度:“怎么了?”
澜溪把手背放在眼睛上,捂住:“39分,我妈要是知道了会难过……”
一丝哽咽,声音颤抖起来。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胡闹过后,她也会觉得自己很差劲,非常差劲。她是真的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东西,可是到最后,一个失去了,一个变质了。
慕晏辰胸口的重锤再次落下,闷痛袭身。
他冷峻的脸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状态,痛得无措,始料未及,锋利的薄唇紧紧抿着,轻轻托起她的后脑揉着她的发丝,呼吸喷洒在她额上,连声音都飘渺不定:“澜溪……澜溪,别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吻上去的,他的薄唇缠着她的发丝轻轻辗转,在澜溪的感官里,滚烫的眼泪覆盖了一切,她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抱住的她,只感觉到身体一轻,他已经将她抱出了车子,像贴心的物件一般禁锢在胸口。
他带她来的,居然是那一栋他在C城的私有公寓。
清醒过来的时候澜溪已经不知道自己侧躺在那个宽大的沙发上哭了过久,眼泪把枕着的一小块地方都浸湿,她水眸泛红,还有一两滴泪挂在眼角。
她看了看,这套沙发若是把靠背放下,可以撑起一张足够松软厚实的床了。
趴了一小会,不想起来。
半晌周身都听不到一丁点的动静,她才爬起来,下去,小脸宛若雨后青山,开始找起慕晏辰来。
☆、054 他还是要她
书房里,慕晏辰领带解开扔在桌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拿着一份文件像是在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抬眸,动作顿了顿。
“先到这里。”他对着电脑沉声说道,按下了结束键。
澜溪没敢进来,怔怔看了一眼,手从门把上松开,哑哑地小声问:“你为什么不去公司办公?”
他深邃眸子里的疲惫和紧绷无比不透露一个讯息,他忙,很忙。
将笔和文件放在桌上,慕晏辰起身走过去,把门拉开再关上,掩去眸色里的疲惫,淡淡道:“饿了吗?”
刚刚哭得耗尽力气,胃里是有点空,有点疼,她睫毛微颤,点点头。
“要吃什么?”
“……蛋炒饭。可以吗?”她小声嗫嚅。
慕晏辰凝视她半晌,压下黑眸里的疲惫与灼热,手掌抚过她的头顶,哑声道:“去坐一会。”
刚刚抱她进来的时候她哭得太厉害,像个被家长狠狠批评过,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孩子,他并没有尝试过用这样哭喊的方式缅怀逝去亲人的感觉,但,应该是痛彻心肺的。
所以,他不敢抱她太久。
太疼她,太想吻她,唇上灼热的温度渐次失控,他险些将她吃下肚。
——你为什么不骂我?不管我?
——你不也是我长辈吗?
也许。
也许是长辈,就会恨铁不成钢,会教育,会责骂。
可如果爱了,就知道那些事有多无关紧要。考得不好怎样?不听话又怎样?她就算笨得像头猪,就算叛逆得让人掌控不住,他还是要她。
揉揉眉心,将眸子里的灼热压下去,慕晏辰让自己专心,将食材下锅。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客厅,头枕着胳膊看旁边鱼缸里的金鱼,突然之间金鱼一跳,游走了,香气腾腾的蛋炒饭放在了她面前。
她怔怔的,起身,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低头,手握住了他递来的勺子。
香气勾着她的食欲,满腔都是温暖。
澜溪舀了一口放在嘴里,跟闻起来一样是很好的味道,她长长的睫毛一颤,突然觉得鼻头微酸,舌尖涩涩的没办法吞咽,眼眶一阵温热。
慕晏辰察觉了她的异样,目光从空中笼罩她,低哑问道:“咸了?”
她的手在桌上握紧,忍住不说话,僵硬点头。
“……我下回注意。”他的眸光依旧温柔灼热,半晌才答道,嗓音更哑。
“吃完休息一下,”极力遏制着快要破涌而出的感情,慕晏辰别开眸,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试卷拿出来,我帮你分析。”
饭后的氛围安静得不像话,外面天色沉沉,澜溪恍惚了一下,这才感觉到膝盖被矮桌碰到,她只能蜷起来,往后稍微动了一下,贴上一个健硕的臂弯。
桌上,试卷平铺开来。
慕晏辰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不紧不慢,一点点地渗入到她的脑海里,那么难分析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寥寥三两句就解释得清,讲到一半她就已经懂了,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她侧过脸来,仔细地看他的侧脸,英挺的线条,俊逸的弧度,像上帝完美的雕琢。
可那种眉宇间柔软的温情与柔和,她以前从未见过。
澜溪的小脸闪过一丝苍白,眸光闪烁两下——其实,她早就该注意到了。
☆、055 仔细看看我
早该注意到他对她那种,突破了兄妹禁忌的疼宠。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过亲密的相处,她几乎都要忘记了他慕晏辰是怎样生冷漠的人,他艰涩,隐忍,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智慧,他厌恶和排斥任何人自以为是的靠近与亲昵。
十几年的异国生涯,中秋,端午,甚至春节,他应该都是对着冷冰冰的四面墙壁度过,没有人给过他温情,冰冷早就渗入到他的骨髓里面。
他何曾这样温柔地覆身过来问她怎么了?
他何曾这样关心她的口味,习惯,甚至发丝和唇膏的味道?
他何曾耐心地,耗费全部的精力应付她的眼泪和情绪,只为了一张小小的惹哭了她的试卷?
小脸一阵酸涩的痛楚,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目光,就已经与他淡淡垂下来的深眸直直撞在一起,闪躲不得。
“怎么了?”慕晏辰察觉到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试卷上,低低问道。
压下心底焚烧般的灼热,她目光沉静如水,嗓音里带了一丝哑哑的乞求味道:“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像以前一样。管她,训她,看她不顺眼的时候轰她出去,忙起来把她晾在一边也没关系。
慕晏辰霎时脸色一沉,眸子冷冽下来,听懂了她的意思。
浑身寒冽的气场如墨水版晕散开来,他薄唇冷漠地抿着,半晌起身,开口道:“渴了么?我去倒点水过来。”
澜溪心里一酸,仰头:“哥你不要逃避我,我不想再这样了。”
慕晏辰英挺不凡的身影蒙上一层森冷寒的味道,转身,他冷笑:“不想怎样?你可以再说清楚一点,直接让我放弃你,离你远一点,是这个意思么?”
她脸上顿时一阵烧,心里疼得泛酸,抱膝,说不出话。
他俊逸不凡的脸,蒙着冰霜,可怕得不像话。
半晌他缓步走回来蹲下了身,澜溪感觉到那可怕的气场袭来,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逃窜,胳膊却第一时间被攥住,两个人在地毯上无声地争执起来,她一直挣扎不停,慕晏辰眸色一凛,掐紧她的腰抱她过来,单手扣紧她的背贴向自己!
澜溪还想再挣扎,却看到他再次因受到刺激而变得猩红的眸子,心里狠狠一疼,眼里冒着水汽固执地别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