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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冷冷地说道:“妈妈,稍等一下,二十万就能把那王姑娘赎了身,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啊。”
那中年美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边的上泉信之急道:“徐兄,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误了正经事。”
徐海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对那上泉信之说道:“这事我自有计较,别的女人都无所谓,唯独这个不可以让给你,也不能给那个贵人。”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毛海峰:“阿毛,我们这回是一起出来的,你代表了老行首,现在你说是跟着罗兄还是跟着我吧。”
毛海峰咬了咬牙,对徐海说道:“但这个女人确实很出色,如果你留下她,却给那贵人一个稍差一点的,若是此事被贵人知道,那可能会误了大事的。”
徐海冷笑道:“阿毛,你可别忘了,这次也不算是我们主动找那贵人,更多的是他需要我们,他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跟咱们翻脸,至少。这个女人对我,远比对他要重要。”
上泉信之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该跟你一起过来了。算啦,这事依你,我会严守秘密的,只是给那贵人的美女怎么办?”
徐海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一丝邪恶:“这一点,我自有计较。二位勿虑。”
说到这里时,徐海转向了那老鸨。沉声道:“二十万两银票在此,这王姑娘我要了,现在就要把她带走。没问题吧。”
老鸨的眼珠子一转,突然作势欲哭:“公子啊,你可真是好心,我女儿这辈子能碰到你这么一个痴心人。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我们这兰贵坊,全靠了翠翘在撑着场面,你要是把她就这么给买走了,我们这几十个姑娘都一下子要断了生计,就连老身我,也只能上街要饭啦!”
天狼心中冷笑,这老鸨一定是看徐海答应得太爽快了,这才临时起意加价。他刚才本来有意跟徐海争一下这个女人。至少不要让如此侠义的仙女落入严世藩的魔掌,但一听徐海并不打算把王翠翘送给严世藩。倒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另一方面,他以锦衣卫副总指挥的身份和陆炳给的金牌,从南京的锦衣卫分部调个几十万两银子来跟徐海血拼一下,倒也并非难事,只是仔细一想,徐海的钱都是打劫而来,没有成本,而且万一身上钱不够,还可以找严世藩要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金钱上胜过这个巨贪的,加上徐海要送别的女人给严世藩,这样只要把目标锁定在徐海新找的那个女人身上就可以了。
毛海峰却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与冲动,“啪”地一拳击在面前的小案上,直接把这张名贵的红木案几打得碎成几段,厉害声喝道:“好个贪得无厌的老鸡婆,给脸不要是不是,变着法儿地想黑大爷的钱,信不信老子毛了就把你这破鸡窝给全拆了?”
徐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默默看戏的屈彩凤和天狼二人,也不知道这二人刚才询价是想真买还是随便一问,但看这二人的装束,真要拼钱,未必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于是他咬了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了五张万两银票,冷冷地说道:“妈妈,多的也别罗嗦了,我再加五万,一共二十五万两银子,王姑娘也并非官奴,需要刑部的赎身公文,上下打点的钱就省了,而你这里是不是能开得下去,与我无关,再说有了这二十五万两银子,足以让你们这些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若是再找借口加价,那可别怪我的朋友不给面子了。”
那老鸨一把就接过了徐海递过去的这一沓银票,破泣为笑:“哎呀,公子果然出手大方,翠翘跟了您,可真是八辈子的福气啊,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两天后您过来领人就是。”
徐海的脸色一沉:“妈妈,钱都收了,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去领人?”
老鸨笑着挥了挥手巾:“公子啊,您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一行有自己的规矩,姑娘出阁的时候,要清点好自己的随身钱物,这些年贵客们打赏姑娘的钱,我们这里留一半,剩一半是给姑娘自己的,这些整理都需要时间,而且跟其他的姐妹们也总要道个别,您就放心吧,我这里收了您的钱,就不会有事,后天您过来接人就行。”
徐海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我去见那王姑娘一面,如何?”
老鸨有些迟疑:“公子啊,我们这里按说没这个规矩的,姑娘被赎回之前见客人,有可能反而会生出变数,不太吉利啊。”
徐海不耐烦地从怀里又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扔给了老鸨:“这个就算见面费好了,我只要两个时辰,说说话就行。”
老鸨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一下子半抢半接地抓过了金元宝,笑道:“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啦。您请稍待,我这就去安排。”
老鸨转过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走向了屈彩凤和天狼二人,一副鄙夷的神情挂在了脸上,一手叉着腰,说道:“二位,酒也喝过了,花船也看过了,本坊这就关门歇业了,还请二位把晚上看船的钱和酒钱给结一下。”
屈彩凤恼恨这老鸨的势利眼,也不起身,自斟自饮了一杯,淡淡地说道:“不是说这几位贵客包场了吗,怎么还问我们要钱?”
那老鸨的眉毛倒竖了起来 :“吆嗬,想喝霸王酒是不是,也不看看我们兰贵坊是什么地方,容你们这么放肆,来人哪!”
老鸨的话音刚落,里间就冲出来二十几个打手,个个拿着茶杯口粗的大棒,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打人。
天狼冷笑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杯,满满地倒了一整杯酒,然后手腕一运力,把那酒杯直接以暗器手法掷了出去,只听“笃”的一声,天青瓷制的酒杯居然生生地嵌进了水榭的柱子上,而里面留着的酒却是半滴也没洒出,这份功力,看得连对面的三个倭寇都脸色微微一变。
那老鸨虽然势利蛮横,但平时也见识过不少江湖人物,多少也识点货,一看天狼露的这一手,马上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呀,二位爷,刚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呢,今天大家这么高兴,老身只是助个兴罢了,来人,还不快给这位大爷换个酒杯!”
屈彩凤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襟,冷冷地说道:“不用了。我们走吧。”她也不看那老鸨,对着徐海抱拳一笑,径自就向门外走去,而天狼也紧紧地跟在她身后,那老鸨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飘了过来:“公子下回再来玩儿啊。”
两人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兰贵坊始终在他们的视线之内,而那些守在门外的倭寇护卫们也一直抱剑而立,进了小巷后,屈彩凤低声道:“天狼,接下来怎么办?”
天狼的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换装易容了,那徐海好象有了别的目标,不过他应该会在两个时辰后再有所行动,你先回去把夜行服拿来,我这里有现成的面具,一会儿换了衣服后跟踪这帮倭寇。”(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回 东洋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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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彩凤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话,身形就在这小巷中一闪而没,很快,远往的屋顶上就有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天狼回头看了一眼屈彩凤远去的方向,转过头来继续盯着那兰贵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迈着罗圈腿,一路狂奔而至,天狼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显然是一个打扮成汉人的倭寇,来这里不知道所为何事。
果然,这倭寇进门后,只片刻功夫,徐海,上泉信之和毛海峰三人鱼贯而出,那徐海的表情略有些不舍,想必是和那王翠翘还没说完话,但有事在身,不得不暂时分开,只见他出来后,和上泉信之耳语了几句后,一行倭寇全都一路小跑地向着城南方向而去。
天狼暗道糟糕,早知道就不把屈彩凤叫开了,可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上去,他匆匆地在墙上写了一行字:急事,我跟踪徐海等人出城北而去。然后把外面穿的这身衣服脱下,扔在地上,从怀里摸了一张备用的人皮面具戴上,又用块黑巾蒙住面。
天狼做完这一切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远处的倭寇还在视线之中,他施展出轻功身法,在后面跟着这帮倭寇,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双方的战斗力。今天他没带斩龙刀,只带了一把寻常的长剑,真要是动起手来。对面有三个高手在,只怕很难占得便宜。
一边想,一边走,只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倭寇便纷纷从南门的城楼处下了城,南京城的防备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松懈,守城的卫所兵居然就睡起了觉。一段两百多米长的城墙完全无人防守,在这些武功高强的倭寇面前那可是如履平地一般,天狼一边叹息这大明的守卫松懈。一边却也只能跟着这些倭寇一路向南。
这个地方很熟悉,天狼甚至依稀记得当年和钱广来一起出城,跟着沈链和谭纶一起抗倭的往事,只是一隔数年。物是人非。今天的倭寇居然可以大摇大摆地在南京城内出现,又可以来去自如,这让他半是痛心,半是愤怒,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会是何种重要的事情,能让徐海放弃那个他非常看重的女人。
而从刚才的一系列举动可以看出,上泉信之这个真正的东洋倭寇,看起来地位还要稍低于徐海。甚至可能还不如那蛮汉子毛海峰,这二人天狼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从他们说话可以听出,那徐海带有些杭州腔,而毛海峰的话有点徽州口音,应该是地道的中国人。
天狼在锦衣卫时也曾问过陆炳有关倭寇的一些情况,所得的回答和当年与柳生雄霸,公孙豪等人交流的结果一般无二,由于嘉靖皇帝为了个人面子实行的海禁令,沿海的渔民被迫内迁,离开他们生活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土地,更是放弃祖祖辈辈们靠海吃饭的营生,由于朝廷只知迁民,不知抚恤,这些人多数生计无着,只有咬咬牙,学着倭寇那样,剃成月袋头,做起海盗的营生。
随着这种中日合壁的倭寇不断发展,只知打打杀杀的日本倭寇渐渐地沦为了倭寇中的炮灰和打手,由于这些东洋武士武艺高强,又没有太大的野心,所图的不过是饮酒吃肉,奸……淫掳掠这些基本需求罢了,所以被更有野心,头脑也更精明的中国海商巨盗们逐渐地把持了话语权。
现在在浙江福建两省的倭寇中,势力最大的就数徽州商人汪直领导的海盗集团了,汪直号称五峰先生,原来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最早是跑吕宋那一带的海外贸易,靠着他精明的生意头脑和狠辣的手段,汪直很快就吞并了几个合伙生意人,成为船主。
到了嘉靖十九年的时候,汪直又和日本的倭寇扯上了关系,与上泉信之等东洋黑道大概也是那时候建立的合作关系,开始建造巨大的战舰,样式和火炮均仿制在这个时代称雄海上的佛朗机人(西班牙和葡萄牙在远东的殖民者,此时以巨舰大炮见长),战船可以建到六七层楼高,容纳二千人,甚至在上面可以跑马。
由于汪直这个海盗头子也是中国人,因此投奔他的沿海渔民络绎不绝,现在的汪直,手下战船千艘,走私海船更是数倍于此,海贼数万,都是装备精良,穷凶极恶之徒,如此实力甚至连日本的领主也不敢招惹他,日本九州的萨摩藩号称关西数一数二的强藩(诸候),碰到汪直也只能乖乖地允许他的庞大船队在自己的领海里通行,甚至专门划出了一个叫松浦津的小岛供汪直作为基地。
于是汪直在宁波外海的双屿(今千岛群岛里的一个大岛)以及萨摩的松浦津分别建立了基地,大肆地进行走私和贸易,大明的海禁令虽严,但仍然架不住有不怕死的商人暗中与汪直通商,卖给他大量的丝绸与瓷器,而汪直用了这些东西南下吕宋,和佛郎机人换得洋枪大炮或者是西洋玩意,再到日本去倒卖,赚得日本的大量白银,也就十年功夫,汪直就兼并了几乎所有的沿海倭寇,成为名副其实的海贼王。
只是陆炳还说过,汪直的目的并非杀人放火,自从他接手倭寇以来,也开始约束手下,那种针对沿海村镇无差别的劫掠与屠杀,比起以前已经少了许多,这也多少归于汪直的约束之功,他的目标是希望能打开海禁政策,可以合法地与大明做海外贸易,如果嘉靖皇帝逼得急了或者派军围剿,汪直则会毫不客气地给予回击。并报复性地抢劫几个沿海城镇以显示自己的实力,本质上,汪直可以说是俺答汗基本上是一类人。以战逼商而已。
而汪直手下除了有装备火枪大炮的数万海盗以外,武艺高强的护卫也是层出不穷,凶悍的东洋武士,精于火枪与剑术的佛郎机剑客,以及不少被重金吸引,加入他的海贼团伙的中原武林高手,数量足有几千。单纯论门派实力也足以笑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