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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你是头一次来这儿,而且显然不知道罄吟楼是干什么的,否则方才冲入房中,看到那般景象,就不会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听白天枢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人观察何等细微,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那时姬绍熙冲动的推开房门,看见地上衣衫不整的两人,确实是刷的红了脸,宫闱之中糜烂之处甚多,不足为世人道,姬绍熙从小生在皇家,耳濡目染了不少,又怎会不知,当下意识到自己来到的是何等地方,可笑自己涉世未深,竟然误作酒家。待看清蓝霜琴被凌辱的场面,这份尴尬羞愧立刻转成了愤怒,倾泻而出。
我望着白天枢,他也望着我,却没有人作声。
这时,是那名唤作蓝霜琴的少年打破了尴尬。
他如同戏文一般,在地上长跪不起,感谢我替他解围,说有朝一日定要报这恩情。
我却苦笑道,只怕方才我的一时冲动,会给你招来更多麻烦。
霜琴听了也沉默不语,想来,过去必定吃过那纨绔子弟的不少苦头。
我正在愧疚,突然间灵机一动,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怕是要委屈你了。
那少年道,霜琴今日若非公子搭救,还不知身在何处,既是公子所言,即便做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我微微一笑,转向白天枢,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
他一脸性质盎然。
你不是正好需要一个剑童吗?那你便收了他做剑童,保得他安稳吧。
这于我又有何好处?
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吗?
他笑。……还从未有人在我面前谈过条件。
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我答应了。
这次轮到我笑了。
这白天枢必定是大有来头,只与罄吟楼老板进房言语几句,便换得了少年的自由之身。我们三人走出罄吟楼时,正是云淡霜天曙,来路清晰可见。
百恭一夜未找到我,必定焦急不已。
正欲告辞,白天枢却拉住了我。
想这么一走了之?莫非是忘记了自己许下的事情?
我回头,什么事?
霜琴既然已经成了白家的剑童,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说出你的身份?
我仰头看他,在下何曾答应过?
白天枢皱起眉头,眼中的神色染上了怒火,然而只片刻,却又退得干干净净。他笑了,没想到我白天枢竟然会被你耍了。你的确只是问我是否想知道你是谁,却未曾许诺说过什么。我输就输在对你太过好奇,结果被你存心误导。
他说着,放开手,道,君子不强人所难,你不说自有你的理由,你走吧。霜琴已是白家剑童,我不会为难他的。
我作揖,谢白公子大人大量,在下先行告辞。
走了几步,却又觉得不妥,回头,对着他们挥手,笑了,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街道上冷冷清清,不一会儿便开始淅淅沥沥的飘起细雨。在这杨柳堆烟,阴雨绵绵的微晓中,我沿着店铺的屋檐下行走,心情渐渐忐忑不安起来。
眼皮跳个不停。
——毫无缘故的坏预感。
我站在屋檐下暂作休憩,也不知道百恭现在如何了,是否彻夜未眠,冒雨找寻我呢?
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人翩然而下,那人头戴纱笠,身着青衣,手执玉萧,虽看不清样貌,飘逸清雅之姿却叫人心生神往,正是当日和青茗一同出现在栖霞寺的青衣人。
他说,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不及我再说什么道一声“失礼了”,便抱起我,施展轻功,腾空跃起。
我记得这人是天玄门的,只道是青茗那丫头吃了亏,所以靠门中之人讨回。
正要挣扎,却听见那青衣人道,殿下切勿乱动,莫非不想管同伴的死活了?
我僵硬着身体,声音也微微颤抖,百恭他……怎么啦?
……不好。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炸开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
19
若非有青衣人的萧声安抚,我见到百恭的时候,怕还是会颤抖不止。
他正安静的睡在床上。虽然一切都整洁有序,却掩不住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血腥味道。百恭苍白着脸,沉沉的睡,我轻轻的走过去,抚他的发丝。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质问身后的青衣人,他沉默了片刻,道,何公子被六月飞霜的手法打伤,虽无性命之优,却要修养个几日才行。
谁干的!
是傲雪山庄的人。
我对江湖上的事情只是偶尔才听百恭提起,对于门派业所知甚少,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傲雪山庄是什么来头,只是奇怪百恭竟然会和他们结仇。
……他们为什么要伤他?
这个问题一出口,青衣人再次沉默,似乎很是为难。
其实……
二师兄!
呼的人影一闪,便看见青茗婷婷的立于房中。
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自然还是由我来说的好。
她朝我走来,眼中毫无惧色,道,何公子和傲雪山庄的人无冤无仇,只是恰好卷进了我和他们的争斗中,替我挨了一掌。若是你要打要骂都请自便,青茗决不还手!
很少有人连累了别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但百恭自小被相士预言,说是注定死在女子手里。这本是我最为害怕的事情,现在看到百恭脸色苍白不省人事,又听见青茗说得如此天经地义,顿时气血上涌。
我盯着她,冷冷的道,说得倒轻巧,你若不是算准了我不可能动手打你一个女流之辈,又怎敢如此猖狂?如果真是敢作敢当,为何当时不这么做,现如今连累百恭了才出来逞什么英雄!况且你身为天玄门弟子,功夫总好过百恭,却要他替你受过一掌,岂不怪哉!纵使那日在栖霞寺是姬绍熙对不住你,你有什么阴损的招数就直接朝我来便罢,百恭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花尽心思拐着弯的害他!
青茗的脸色红了又白,握紧拳头,浑身颤抖,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这女孩被保护得太好,心思单纯,以为打骂便是世间最厉害的刑罚,却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只凭只言片语便能叫人生不如死。
我冷笑,继续穷追猛打,不反驳便是被说中了吧。若你要报复我就趁现在来吧,反正这是天玄门的地盘,帮手嘛,一呼百应!
少女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扫下八仙桌上的杯盏,倏的冲出门外。
姬绍熙从没这样言辞激烈的责骂过任何一个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隐忍的人,他总是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可事情一旦牵扯到百恭的生死,一切就变得不对劲了。
我稍稍平复,一转头,正见到那青衣人站在一旁,他明明有千百种方法可以阻止我包藏恶毒的话语,却选择了在一旁默默关注。我想起那日在栖霞寺,也是经过他提醒才抓到青茗装扮的小僧,而同样是他在最后关头却又救走了青茗。
那青衣人微微作揖,向我告辞。
他走过我身边时,我忍不住出声,为什么不制止我?
他停下,回头,似乎笑了。
他说,殿下向来明辨是非,又何须在下多言?
我默不作声,骂完青茗,不仅没有丝毫畅快淋漓的感觉,反而多了一种负罪感。
百恭直到翌日清晨才醒转,姬绍熙则趴在床边睡着了。从来都是姬绍熙睡觉,百恭在一旁守候,在这看来天经地义的事逆转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百恭的辛劳。
醒过来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百恭的笑容,一如春日般明媚而温暖。
他说,绍熙,你来啦。
我抓着他的手,拼命点头。
胸口突然间被什么充满了,膨胀到喉咙口,连语言都被挤压得支离破碎。
别担心,他说,你看,我没事了。
我却还是抓着他的手,颤抖着,仿佛一放开便再也抓不住了似的。
百恭苦笑道,绍熙,我正口渴得很,想起来喝口茶,你这样抓着我叫我如何倒茶饮水?
我赶忙强迫自己松开,急匆匆去寻杯盏。昨日一地碎片不知何时已经被打扫干净,桌上放上了新的杯壶,壶中有茶,叶片自然舒展,刚泡好不久的样子。我的手莫名的颤抖着,茶水在桌面上肆意纵横。即便用左手按住右手,还是无法停止颤抖。
越是着急,越是颤抖得厉害,我心中懊恼,眼见茶水就要被全数晃出,耳旁忽然传来萧声,悠扬婉转如天籁一般。这是我第三次听见这萧声。第一次是在栖霞寺,第二次是昨日见到百恭不省人事之时,我害怕极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炸开,无可抑制的颤抖着。是这萧声给了我力量,那种感觉,如同躺在最为柔软的丝绸中,仰头便是明媚的阳光,温暖就这样一点点地回复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害怕,百恭没事的,百恭不会有事的。
当第三次的萧声沉寂,我早已恢复了平静,把茶盏端给百恭。
百恭说,方才的萧声真好听。
我点头附和。
……也很及时。
我默不作声。
百恭说,绍熙,其实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吧?天玄门人并不如你昨日所说的那样。
我不说话,这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懊恼,只是百恭又从何得知?
百恭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他说,昨日上的药有安神的作用,所以我虽然听见你说的话,却睁不开眼睛。
我的脸烧灼起来,这样的姬绍熙竟会让百恭知道。
百恭摸摸我的头,如同要我忘却所有的烦恼般,再次笑起来,他说,现在我们去道个歉,顺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你也饿了吧?
我扶着百恭正要走出房门,却有人迎面进来,依然是那身青色衣衫,和那顶沙笠。
他让百恭坐下,伸手把脉,又问了几句,确定百恭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嘱咐百恭身子还虚,不要随意外出,以免着凉。至于饭菜过会儿会叫人送来,不必特意出去了。他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就要离开,我连忙叫住他。
殿下,有什么事吗?
我终于鼓起勇气,道,绍熙昨日鲁莽,言语有失,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多加海涵。
青衣人在沙笠后淡淡的笑了。
哪里,殿下的明辨是非在下早已知晓。
这个世上有姬绍熙这种天生便不叫人喜欢的类型,也有如同青衣人般一眼望之,便心生好感的。虽然看不见他的长相,那一身青色衣衫也平凡的紧,可总是让我觉得,这个人有哪里是特别的,而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指引着我,迅速的和这个人化解了干戈。
之后每每用膳,他都会过来,吃食虽无宫廷中的气派奢华,却有着意想不到的精致细腻。叫人不得不佩服菜肴的独具匠心。
百恭每日都在喝药,那药竟不似普通汤药苦涩,散发着淡淡清香,不出三日便同过去一样了,我心里奇怪,百恭看上去并不比普通人强壮多少,天玄门的一切就叫我惊奇,也许吃食和汤药真的与众不同,才有此般效果吧。
多亏席间畅谈,我终于弄清百恭受伤的来龙去脉。
那日百恭得邀书下楼,发现上当,回来寻我时已经晚了。他彻夜寻找,怎奈何岔路太多,他在天亮时,才终于开始在青茗拐我走的那条路上寻找,未过多时,便见到两方对峙的场面。一边正是青茗,而另一边是个白衣男子和他的剑童,后来才知道这两个正是傲雪山庄的人。虽然那白衣男子面目俊秀一表人才,但恃强凌弱的欺负一个十四岁少女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于是,就有了接下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