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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罢,回头看着卦衣,给他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麝鼠则走过卦衣身边,紧挨着我在一张赌桌旁边坐下,桌上放着的赌具我完全不认识。不要说赌,就让我说出这些物件的名字都困难。我抓起桌子上一张骨牌模样的东西,学着曾经在禁宫中看见那些赌博的禁军卫模样,将骨牌在手中翻转了两圈,往桌子上一放道:“怎么玩?玩多大?”
坐在我对面的大汉道:“玩多大?和上次一样,一局定输赢把东西拿上来”
那大汉说完,旁边的两个小个子就搬上了两个一大一小的箱子。大汉先是把大箱子给打开,露出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伸手一指道:“和上次的数目一样,五千两白银,不多一分,不差一毫。”
我看着那箱子银锭,笑道:“看着这些钱,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大汉笑道:“忘记了?我可没忘记你,你不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谋臣吗?”
那大汉说到这,我顿时明白了,又是那个白甫。这普天之下,敢冒充我到处“招摇撞骗”的恐怕只有他一人。先是反字军,如今又是在这泉水城中的赌档,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想到这,又听到那大汉说:“泉水城中不光是这个赌档,几乎所有赌档你都光顾过,赢走了不少银钱,不过你说过,你要的是黄金,不喜欢白银。”
“是吗?”我问,“我曾经这样说过?我自己倒忘记了。”
“你当然说过。”大汉盯着我,皱起眉头,好像再看一个怪物。
我坐直身子,看着那箱银锭,问:“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准备金子,偏偏要准备这些白银?”
“金子我也想要,不过如今在这泉水城中,你根本没有办法找到金子,没有人有金子啦,都已经被人给收走了。”
金子都被人收走了?谁过这么大手笔?要收金子走,必定要用相等的东西来交换,要不是货物,要不就是用无数的白银兑换。虽然说这泉水城看似不富裕,但这些亡命之徒手中的金子加在一起,也有不少,谁会具备这种能力收走全部的金子?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玩弄着手中的骨牌:“是吗?不过没金子,我可不玩,我只对金子感兴趣,这白银在我眼中和石头一样。”
“**你开始说完,现在又说不玩,又想骗我们吗?”大汉怒骂道,在门口的卦衣刚要过来,我伸手制止他。
我起身,看着那大汉说:“你们有你们的规律,我有我的规律,刚才你已经说了,我上次就已经言明只要金子,不要白银……”
“放屁”大汉又骂道,“上次你在我这还是赢了五千两白银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我举起双手,示意他冷静一点:“好,好,就算我上次也拿了白银,不过走的时候却告诉过你,我再来的时候你们可要准备金子吧?”
大汉语塞,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的人想必也有不少人见过白甫,听过他所说的话,都只得不做声。此时,赌档的大门被推开了,尤幽情和张生站在门口,环视着这间赌档。随后尤幽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这来了?”
我身边的麝鼠笑道:“你的主子赌瘾犯了,想在这豪赌一把,五千两白银呀,晃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尤幽情的目光又投向那箱子白银,桌对面的那大汉见又来了两人,忙将箱子重新该上,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伸手指着我道:“姓谋的,你到底是玩还是不玩?告诉你今天不玩也得玩来,拿东西”
那大汉一挥手,旁边的人赶紧将小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让我惊讶不已的东西——棋盘。
我看着那棋盘,问:“你是要与我下棋吗?”
大汉盯着我:“和上次一样一局定输赢这可是你说的我这赌档什么都玩骨牌、棋盘,随客人的喜好”
“是吗?”我笑了,刚才的担心已经一扫而光,剩下的就是一种久违的兴奋。
'第一百零三回'黄金战争
江中,沉香山,公望山庄。
智囊堂内,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口铁箱,所有铁箱的盖子都已经被掀开,露出装在箱子中金光闪闪的金子——金条、金元宝、金制首饰甚至还有不少的龙鼎金。
北陆男子拿着账本在旁边计算着,而庄主则围着那些箱子一圈又一圈地走着。走了好一阵后,终于听到那北陆男子抬头说:“庄主,都已经点算清楚了,一共七十五箱,全是黄金……”
北陆男子正要往下说具体的数目,被看见庄主挥手道:“不用给我说具体数目,运送到库房中时,只需要称一下每箱黄金净重就行了。”
北陆男子点点头,往堂外喊了一声,此时从智囊堂外陆续走进三十个和他一样穿着白衣的大汉,那些系着鞭子黑发棕色眼睛的大汉一看就知道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纳昆人。
“庄主,是要放在庄内的库房中吗?”北陆男子问道。
庄主沉思了片刻,反问北陆男子:“你觉得这些黄金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庄内的库房只能装下如今放在堂内的这些黄金,还有五万两黄金正从龙途京城运来的路上,因为东西过于贵重,随行护送的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还有五日左右才能到庄内,到时候库房根本装不下。”
庄主点头:“那送到什么地方?除了这里,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最为安全。”
“风——满——楼。”
北陆男子缓缓说出这三个字。庄主一愣,随即笑道:“为何要选在风满楼?”
“天佑宗旧址就在那,曾经大滝军剿灭天佑宗惨案的时候,都没有查清楚过到底天佑宗的旧址到底在何处。如今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敢靠近风满楼的领域之内,因为那是找死。”北陆男子面无表情。
“聪明。”庄主赞赏道,“如今这天下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天佑宗本部的旧址就在商地大漠之中吧?放在那里的确安全,不过我倒担心老大会吞了这笔黄金,那可是一个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人,更何况他手下还有那群完全不要命的家伙。”
北陆男子笑道:“不会,因为不管怎样,他额头上那个标记永远都洗脱不掉,和我一样……”
北陆男子说着,撩开了自己额头前的头发,露出那个天佑宗的标志——不用鲜血抹上就能清楚看见的标志。
庄主笑笑,点头道:“先放在山庄的库房之中,择日我飞书去商地,告诉老大……”
说到这,庄主转身坐回那张木椅之上,摸着椅子上的龙头,沉声道:“山雨玉来风满楼……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开始。”
北陆男子在下面伸出大拇指,放在手掌心中,然后又高举拇指道:“取民有道”
说罢,身边其他三十名大汉,都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齐声道:“取民有道”
“取民有道……”庄主说完那四个字,好像还有其他话要说,但却没有再说下去,刚才还放光的双眼此时突然黯淡下去,长叹了一口气。
那五万两黄金到了庄内之后,已经是第二次从龙途京城将黄金给运送出来,加起来一共有十万两,这十万两黄金中大部分都是价值连城,比平常黄金制品还要贵重的龙鼎金。按照这个速度,估计还要半年才能将龙途京城国库之中的黄金全数运送出来,只要掌握了这些贵重金属,就相当于掌握了天下,这些这样一来,还没有全面展开的战争就会进行得比计划中还要快,战争也会比预期中提前结束吧?
不过谁才是宿命中的那个人呢?谋臣?不,他不应该去,虽然只是一枚比较厉害,且不能随意抛弃的棋子,但他肯定不是那个救主。
庄主回头看着那张巨大的画卷,目光落在“蜀南”之上,随后起身正视着画卷上那个地方。是蜀南王卢成梦吗?那不就和白甫所料到的一样。
“白兰”庄主叫着北陆男子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叫出他的名字,这让白兰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庄主。”白兰知道庄主这样叫出自己的名字,必定有什么大事。
庄主没有转身,依然盯着那张画卷,说:“去查查,最近是否有人和我们一样,正在收集黄金,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们进行得有些过于顺利了,感觉会有人先我们一步……另外,在收黄金的同时,有多少白银也全数给我收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不可”白兰忙阻止道,也不等庄主发问,又说,“如今天下已经进入乱世,我们收取黄金本就容易引人注意,如果再大肆收集白银,恐怕很容易就被人察觉,再者,我们一步步收集黄金,那些进行大宗交易的行商必定会改变交易方式,以前是使用黄金交易大宗货物,如今市面上黄金逐渐稀少,他们只得转成用大量的白银交易。我们如果再大肆收集白银,他们用什么?铜钱?”
“不”庄主挥挥手,示意白兰暂时不要说下去,自己思考了片刻之后,拿过旁边的一张纸来看着,随即说,“金票、银票都可,用金票和银票暂时代替真金白银交易,我们在东陆各地所建的商铺、当铺和银号都停止使用真金白银,都转用金票、银票和铜钱交易。”
白兰上前一步又说:“可这样下去,那些行商迟早会去银号中用金票、银票兑换,到时候我们不换,这天下恐怕会比从前还要乱。”
“对,我们不就是让这天下更乱一些吗?我们可以将金票和银票都开出小数目,甚至可以让他们使用银票在街上购买点心、糖果,虽然短时间内人们不会适应,但久而久之,他们最终还是会接受这种方式。白兰,记住,只要我们手中掌握了这些真金白银,我们就相当于掌控了天下。”庄主说,此时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了脸上,“不管是天启军、纳昆军或是蜀南军,他们打仗都需要钱,因为购买马匹、兵器、铠甲、粮草都需要用钱来买。只要百姓中流通了这些银票,他们也会逐渐接受,一旦接受,那就完全受我们所控制白兰,我这样说,你是否明白了?”
白兰半晌才点点头,明白了那庄主的意思,同时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街道上再也没有人使用真金白银购买物品,而是转而使用天佑宗银号中所开出的金票和银票……没有真金白银的天下,那会是什么样?
“对了,还有其他的那些银号,你下去查一查,现在东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多少大户银号,列个明细给我。”庄主说到这,双眼已经闭上,挥了挥手,示意白兰和那些大汉可以将箱子全部入库。
白兰微微点头,整个人还没有从自己刚才的想象之中彻底拔出来,只是挥了挥手让那些大汉搬箱入库。那些大汉不愧为纳昆人,普通这种箱子,要让江中人或者北陆人来搬运,至少四个人才能抬动,而纳昆人只需要一双手。
白兰盯着一个大汉的那双手,这些纳昆人或许可以不使用真金白银,因为在他们纳昆草原之上,有些地方还使用最古老的“物物交换”的办法,不过就算有强壮的身躯,也没有精良的武器和铠甲,甚至纳昆虎贲鬼泣的鬼马都是由商地饲养……想到这,白兰猛然意识到商地、风满楼、殇人部落这之间或许有什么独特的联系。跟随这个庄主多年,虽然知道天佑宗其中的一些秘密,但那些秘密是单反天佑宗门徒都知道的。
等等,白兰走到智囊堂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身去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庄主,随后将目光移到了那副画卷之上,在北陆上插有天启军赤雪营的大旗,纳昆有焚皇虎贲骑,蜀南有蜀南飞骑,龙途京城有铁甲卫,如今江中平原的反字军也已经名存实亡。各方土地之上都好像有一方势力驻扎,唯独没有竖起旗帜拥有军队的便只有——商地。
还未政变之前,商地的军队就已经被廖荒和贾鞠想尽办法给吞并了,不,不是吞并,表面上是吞并,实际上是全部被剿灭了,几乎没有剩下活口。为何要那样做?用商地原有的兵力来扩充军队不是上策吗?为何要对外称是吞并,但实则却全部剿杀呢?况且,商地在进入乱世之后,一直没有哪一方势力挥军商地,连最基本的企图都没有,为何?是因为千机城中制造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铠甲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白兰转身向院落之中走出,来到井边的樱花树下,盯着地面上那些掉落的花瓣。
如果将商地比喻成为一个聚宝盆,而周围都是一些需要聚宝盆之中宝贝的人,没有理由不想去占有,而只是站在远处静等聚宝盆之中掉落出来的宝贝,这又是为什么呢?白兰俯身捡起一片花瓣,放在手中凝视着,随后目光一抬看见那些抬着箱子的大汉。
一个大汉喊道:“将这些箱子都不要搬进库房最里面,放在外面就行,过几天还会搬走的。”
听到这里,白兰将花瓣捏在手掌之中。对,庄主早就打算将这些黄金放入风满楼之中的天佑宗旧址,因为他从来不会询问我意见,唯独这次却问了,是因为在试探我吗?如果真的是试探,那我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