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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商地大漠,殇人古城外。
卦衣和绿薨一前一后走在古城外,丝毫没有察觉到古城内发生的突变。卦衣此刻还有些享受与绿薨的之间的这种平静。入夜后,他和绿薨开始在古城外警戒漫步的同时,回想起来当年在禁宫中陪伴王菲在王子府邸花园中散步的情景,虽然那时候他表面上只是一名侍卫统领,负责保卫王子和王妃的安全,但实则自己与王菲之间的那种感情已经深埋进了两个人的心中。
这日子过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再过几个月,冬季一过,就应该到了王菲的忌日,遗憾的是他人身在商地大漠之中,没有办法去拜会自己的“亡妻”。妻子,这是卦衣不愿意强加给王菲的一个头衔,但同时又清楚那是王菲弥留之际最后的愿望,即便她没有说明……
在与绿薨的漫步之中,虽然寒冷,但心中却有着一股温暖。有时候这个轩部的统领会思考一件事,谁值得自己彻底去信任,不会出卖自己,谁又值得自己将身价性命全部搭上,如果说值得信任,恐怕眼下只有轩部的那些兄弟,还有许久以来一只和自己在一起的尤幽情、张生,而那个戴面具的小子,虽然口称主公,主子,但主子只是将自己当成一柄兵器,而自己这柄兵器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性。
绿薨呢?绿薨值得信任吗?每当卦衣想到这个问题,便下意识地去回想当年在泉眼城中所遇到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从那个孩子的眼中他知道,那只是一头还没有发现自己体内流淌着杀人之血的野兽,绿薨这头野兽,如果被人驯服,便会彻底听从那个人的命令,绝不会违抗命令。
自己就是那个驯服这头野兽的人。
让一个人,成为一头野兽,虽然会丧失两人都曾经拥有的人性,但能让他们都活下去。
也许自己驯服了绿薨,而那个谋臣驯服了自己吧。
乱世之中,谁又能准确地找到人性到底隐藏在身体的哪个部位。
卦衣突然停住脚步,绿薨也同时停住,但却将头转向了一边,看着天空中那个鲜红色的月亮,听说只要在天狗食日后的夜晚,天空中的月亮就会变成这个颜色,就好像有人用鲜血涂抹上去一般,很骇人,但却又能鸡发杀人者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
绿薨此时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同时将脸上的那张夜叉面具给摘了下来,转过头来冲卦衣笑了笑。
卦衣此刻也笑了,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女孩儿脸上会浮现出这种轻松的笑容,笑得那么开心,好像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的使命一样。
“我是夜叉,你是女人,戴着这面具,那就是母夜叉了。”卦衣开了一个玩笑,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得很高兴,笑着笑着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绿薨脸上依然还是挂着那种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在已经凝固了一般。
在这个天下,无论在什么时候,有人在笑,也有人肯定会哭。有一座城池被屠,也许同时在其他一些城池里同时会诞生无数新的生命,用以替代那些死去的人在这个人间的位置。
哭与笑,都只是短暂的,没有人可以笑一辈子,也没有人可以带着一张哭丧的脸活一生。
江中,泉眼城外,大漠边缘。
一个人背着双手站在一座沙丘之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个血红色的月亮。在他身后,几丈远的地方躺着一具无头尸体,那具尸体穿着普通行商的衣服,但从扯破的衣服里能清楚地看见一件黑色的夜行服。在他旁边还有一具尸体,跪着在那,双手撑着一柄长刀,刀柄撑着他的下巴……
那具尸体的胸口插入一柄和他手中相同的长刀,刀身刺穿了他的身体,刀尖从胸膛口穿过去,还滴着鲜血,但另外一只手却依然举着,指向大漠中千机城的方向。
看月亮的那个人垂下自己的双手,其中一只手还拿着面罩,借着血红色的月光,在他身上镶嵌着的那些铜片反射出如水面鱼鳞般的光芒。
“还真是顽强呀。”那人转过头来,盯着那具高举着手的尸体,“这是杀手与刺客第一次大规模的正面交锋吧,只不过首战我们赢了。”
风满楼的老大从沙丘上缓缓地走下来,同时围过来一群他手下的精锐杀手们,杀手都穿着各式的衣服,虽说样式不一,但颜色都是清一色的全黑,有的戴着面罩,有的只是简单地用黑布蒙着自己的脸,武器也完全不同,长刀、长剑、长矛、铁锤甚至还有一般普通农户家的工具,这些东西都能在顷刻之间取人的性命。
那些精锐杀手跨过自己面前的尸体,慢慢地围到老大的身边,其中有一人吃力地将自己手中的镰刀从一个死去的人头颅上拔出来,拔出来的瞬间头颅中的脑浆混合着鲜血溅了出来,沾满了他的胸膛。那名杀手只是用手在胸口上抹了抹,跨过尸体便走了过去。
“泉眼城中还剩下多少轩部的刺客?”老大沉声问道,说话间坐在了一具尸体的身上,扭头去看着那人的瞪大的眼睛,双眼中透露出临死前的信息,似乎完全不相信会有此遭遇。
“已经出城准备趁夜进入大漠的有三十人,城中大概有了四十人,不过已经在清理了,相信很快就能清理干净,老大请放心。”一名杀手在旁边回答,从他轻装的打扮来看,属于风满楼杀手中的探子,负责着打探和传递消息。
“七十人?”老大点点头,“看来轩部这个组织的人数不少,天佑老头子的消息还真是准确,就能具体的人数都和我们所查到的完全一样,呵……”
老大笑着,盯着自己屁股下的这具尸体,他将那个人的捏紧的拳头掰开,看着掌心中的老茧:“是个干活的人……轩部的刺客身份隐藏得还真够彻底,什么样的人都有,难怪不容易发现他们具体的行踪,不过失误就失误在他们大批人行动,在泉眼城这个地方太容易暴露了。”
“老大,这些人让我想起来多年前,我们从平武城返回那次,跟踪我们的一个家伙,不过那家伙穿着黑衣软护甲,身手也比这些喽啰要好上很多。”旁边一名年纪较大的人说道。
老大咧嘴一笑道:“是,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还以为只是朝廷派来跟踪的斥候呢,都是做相同事情的人,不同的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些刺客到底是属于哪方势力的?为何天佑老头子现在才决定动手,将他们逐步给清除干净?”
年纪较大的杀手道:“不管如何,这笔买卖算是做成了,雇主给多少钱?”
“雇主?钱?”老大收起了笑容,“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清理干净这批轩部的刺客,对我们也有好处,这天下一乱,但凡能杀人的都算是咱们的同行吧?况且你们都属于我们风满楼等级较高的杀手,身手自然在这些轩部的喽啰之上,不过按照我估计,这些只是个小鱼,真正的大鱼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老大话好没有说话,就听到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随后在他不远处的一名杀手应声倒地,倒地之后刚才在地上躺着的一名轩部的刺客站了起来,伸手将外面罩着的衣服扯去,露出里面的黑色夜行服,喘着粗气道:“谁是你们的同行,你们只是一些蚂蚁……”
旁边几名杀手正要举起手中的兵器时,却被老大伸手制止住到:“还有一个活口,既然这笔买卖是为咱们自己,那就可以有点时间来玩玩。”
老大说完后,周围围过来的杀手都收起了兵器,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是谁告诉你们这条消息的?”轩部的刺客环视周围一眼,一只手握着一支断了半截的短剑,另外一只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咬着牙将已经掉落出来的肠子塞进去。
“是个硬汉。”老大淡淡地说,但这种场面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当年的天佑宗惨案中这种情景比比皆是。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要不成为屠夫,要不就成为被屠杀待宰的羔羊……
他清楚,自己不是羔羊,因为羔羊总是会被沦为屠夫在举起屠刀前的玩具。
“给我几枚镖,什么样的都行。”老大向旁边的一名杀手伸出手去,那名杀手递过去五枚铁镖。
老大起身,转身向后走着,便走便说:“我手中有五枚飞镖,我们来打个赌,玩个游戏,如果你躲过了这五枚飞镖,我……放你走,绝不食言,或者是你中了五枚飞镖,还不死,我也放你走,很公平吧?”
老大说完之后,已经来到了离那名轩部刺客很远的地方,但并没有转身,只是抬起一只手高举在空中,手中捏着一枚飞镖。
“我赌五百两,第一下他就会倒地。”一名杀手冷笑道,同时掏出几锭银子扔在那名刺客的脚下。
“我这还有两张金票。”
两张金票被另外一人揉成一团,扔过去,和那几锭银子堆在一起。
不多一会儿,那名刺客的脚下已经堆满了银锭和金票,好像他的生命就被这些银钱所堆砌起来一般,毫无生气可言,而就在那些银钱的下面,有一双死神的手正在捧着,那些钱就是用来买他的性命。
那名已经奄奄一息的刺客,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低头看着那堆银钱,又抬头看着远处背对着他高举飞镖的老大,在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机会,虽然他知道不管怎样都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百三十六回'轩部的手指
“第一队,准备冲进去。”
“第二队,包围客栈。”
“第三队,守住外围,无论进出者一律杀无赦”
泉眼城内,大批的风满楼刺客包围了城中的一个客栈,据情报中所说这座客栈之中还藏有五名轩部的刺客,准备明日才动身前往千机城。这些刺客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身份,都将兵器亮在手中,将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推开,行事的方法和从前的军队、快捕司的捕快们一样,好像是在抓捕朝廷通缉的要犯。
“大门被锁上了”一个杀手用力撞了下客栈的大门后高声喊道。
“撞开只有五个人”一个辰子号杀手在后面喊道,那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杀手,反倒像是一名军官。
巨大的木桩撞着门,但里面似乎被什么重物所挡住,根本撞不开,任凭抱着木桩的众人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站在门外那名指挥的辰子号杀手抬头看看天,天色已经渐亮,要是太阳升起来,恐怕就会惹出其他的**烦。他显得很是不耐烦,挥手道:“放火把这客栈给烧了弓箭手准备无论什么人出来都一律射杀”
一些在外围把守的杀手,极不情愿地举起了随身所携带的弓箭,这笔没有酬金的买卖让这些以酬劳之上的家伙显得非常不积极,也许是因为他们等级较低的原因,并没有那么嗜血,仅仅是为了钱。
在没有酬劳的前提下杀手,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在做善事……
客栈瞬时间燃起来大火,因为大漠边缘的干燥,这片大火烧得异常地快,火焰中的恶魔瞬间便吞噬了整座客栈。客栈中跑出无数的住客,都被外围的弓箭手乱箭射死,不过对他们来说,也许这就是一种解脱,被人一击必杀总比活活烧死在客栈中要好。
卦衣没有看到这一幕,如果他看到,肯定不会相信包围这座客栈的是一群杀手,相反会认为那是一支庞大的军队。风满楼的杀手蜂拥而出,虽然人数比不上普通的军队,但竟然有五六百人之多,虽说泉眼城中到处都是亡命之徒,但这些亡命之徒在这些风满楼的杀手面前,似乎就是一头饿狼站在一头发狂嗜血的狮子跟前,饿狼会准确地判断敌人与自己实力差距,但发狂嗜血的狮子不会,就算是和它对阵的是一头巨龙,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
因为发狂嗜血的狮子已经丧失了心智。
有时候,寻死就是一种英雄的表现。
杀手和刺客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但却是出于不同的目的,最大的不同之点便是,杀手永远没有办法流芳百世,只能遗臭万年,而刺客却能在那两者之间选择,成为恶徒或者成为英雄。
恶徒和英雄只是一步之遥,要成为也只是一刻之间,虽然杀手和刺客都同样躲在暗处,等候时机一击必杀,常被世人嘲笑并不光明正大,但往往在成为英雄时只需要顷刻间,所以需要做出选择,是要成为一刻的英雄,或者是一世的懦夫。
大火快要燃尽的时候,从客栈里冲杀出来五个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的人,从他们奔走的速度和犀利的身手可以看出和先前那些被射杀的普通人不一样。
那些围困客栈的杀手们,脸上满是惊讶,没有想到在烧了半个时辰之后,里面这些已经被烧成一团黑炭的人还能完整地走出来。就在他们思考之间,已经有几名杀手的人头落地,而那个挥手在指挥的人也被一柄长刀刺穿了胸膛,狠狠地穿插在了身后的木桩之上,双眼瞪得老大,看着手持长刀的主人。
那还是人吗?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还成样的肉,通体漆黑,除了一双带着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