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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让卦衣去找个客栈吧,我们看来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然后再去北陆。”
尤幽情问:“为何不立即去北陆。”
我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理由,其一天佑宗扶持了卢成习登基为皇之后,周围大部分曾经被反字军占领过的城池都会竖起大滝皇朝的大旗,宣布自己重新回归皇朝,在这段期间内,势必会出现清洗反字军余孽的行动。一旦出现这些行动,城内的士兵必定会为了掩饰自己当初的行为,将知道自己过去行径的人以各种理由杀掉。”
尤幽情点头:“杀人灭口。”
“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个定律。要知道,眼下这些曾经归顺过反字军的太守、将领,还有普通的军士他们服从的并不是新皇卢成习,而是已经重新复苏的天佑宗,一个教派可以在京城内控制住皇帝,不用想便知他们的势力范围有多大,甚至在这城中估计也有不少天佑宗的门徒。”
“又是一场屠杀。”
我本想笑,但觉得自己笑不出来,因为这本就不是那么好笑的事情。就算是大滝皇朝并没有覆灭,天下也没有大乱,新皇登基都会出现一种情况,在大赦天下的掩饰下,进行大规模的清洗活动,杀掉那些曾经并不支持新皇的人。狡诈之人也会趁着这个时候,铲除自己的敌人……
“太守令”
此时,从马车外传来一个人声,还有百姓的喧哗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我看了尤幽情一眼,尤幽情知道我忍不住,便主动靠过来帮我将幕帘撩开,一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车刚驶过城墙下的断头台,这种断头台在每个城池入城口都有一个,那些死刑犯都会被押解到此处,根据所犯下罪的不同施加各种不同的刑法,或是斩首,或是绞刑,还有腰斩、车裂、凌迟处死等更为残酷的刑罚。
在宽大的断头台上,跪着十几个被捆绑并戴着锁架的死刑犯,他们的头上都被黑布所遮住,看不清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可以从微微发抖的身体来看,他们并不是那类不怕死的家伙。
“太守令今日处斩十五名反字军余孽立即处斩”担任监斩官的军士,念完手中的那纸公文后,大手一挥,从断头台旁便走上一个手持阔背大刀的侩子手。
侩子手手中还握着数支长香,随后在每个死刑犯面前都插上三支,最后走到第一个人跟前,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便砍下了第一名死刑犯的头颅,随后是第二人,第三人……但到第五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挣扎着准备起来,“呜呜呜呜”的喊着什么,还未真正站起来,就被旁边的监斩官一刀刺进了后背,随后侩子手再上前砍下脑袋。
尤幽情看到这皱起眉头,干脆将幕帘给放了下来:“为何不多安排几名侩子手,这样一个一个的来,是否太过于残忍了?”
是呀,太过于残忍了,死刑犯也是人,况且这些人是不是真正的反字军余孽还是一个疑问。换作是谁,跪在那,听着身边的人头撞击落地的声音,还有颈脖处鲜血喷洒出的“吱吱”声,都会被吓个半死。
“这就是现实。”我看着尤幽情,“新的世界,必定是少数人聚集起多数人,在少数人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来创造,随后经过漫长的岁月之后,新的世界创立起来,同时会诞生出新的秩序,而这新的秩序是由这少数人所指定,让在他们带领下一起创造出新世界的多数人来适应。”
“这很不公平,我记得你说过,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尤幽情叹了口气。
我摇头道:“这天下没有真正的公平,如果普天之下都实现了所谓的公平,那么就再没有生老病死,所有的轮回也即将停滞。”
尤幽情听到这笑了:“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不禁想起多年前在宫中的你。”
“为何?”我问,有些奇怪,我并不认为自己和宫中有什么区别。
“直觉,女人的直觉。”尤幽情很简单地回答。
尤幽情说完时,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在马车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我立刻撩开了幕帘,除了在一侧的卦衣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眼下马车所行驶的这条街道,人出奇的少,大概都去看告示和围观断头台了。
“你刚才还未说完,我们不能立即赶往北陆的第二个理由是什么?”尤幽情忽然想起来问道。
我放下幕帘道:“即便是天佑宗现在掌控了京城,挟持了天子,还是一样会来一个所谓的大赦天下,虽然只是一个形式,但这个形式也会变得异常可怕,你试想一下,天佑宗必定会从监狱中释放出一大批忠心于他们的亡命之徒,为的便是维持他们自己的统治。表面上来看,这种办法并没有错误,任何一个新皇登基都会做相同的事情,但细想下来,这些亡命之徒离开囚禁自己的监狱后,会做些什么?”
我不用明说,尤幽情便已经明白,深吸了一口气道:“新皇登基只是乱上加乱而已,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只是在想,为何天佑宗要挑选在皓月国即将入侵东陆之前扶持新皇登基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天佑宗到底想做什么,到现在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且很是惊讶他们竟然从暗地中现身,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应该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无论如何,我们在避过这段时间之后,便想尽办法立即赶往北陆,找到贾鞠……”
我提到“贾鞠”名字时,注意到尤幽情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我意识到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我其实到现在也没有放下的人——苔伊。
“苔伊……听说一直都在贾鞠的身边对吗?”尤幽情终于开口问。
我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尤幽情浅浅一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模样是有些俏皮,但实际上我知道她将内心中涌出的一份感情给隐藏了起来。
马车又行驶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张生撩开门帘道:“到了,主公,你看住在这里是否合适?”
我和尤幽情走出马车,便看到一栋有五层楼的客栈。客栈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云集居”。
“嗯,这个名字倒是有点意思。”我自语道,随后率先走进客栈内,前脚刚踏进客栈一楼的食厅,我就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向我袭来,我一时间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尤幽情上前赶紧扶住我,在她的双手抓住我胳膊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她也浑身一震。
她也发现了那个人……那个背对着我们坐在食厅角落的白衣人。
客栈一楼的食堂内,此刻除了那个人之外,只有站在柜台中的客栈掌柜。
掌柜见我们进来,笑呵呵地迎了过来道:“几位住店呀?”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依然盯着那个背对着我们的白衣人。
那人似乎听见了掌柜的话,侧过头来看了我们这个方向一眼,只是一眼,我感觉浑身如同被人重击了一般。
真的是他这是天意吗?
就在我发呆的同时,从门口走进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同时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我微微侧过头,同时那个女人也侧过头。
四目相对,我们都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七十五回'当年情
客栈内的空气好像都被凝结了一般。
我从未和眼前这个女人站得这样近,近到我隔着面具都好像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甚至是她的体温。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顺着我的鼻腔流进了我的身体内,好像如一双裹着丝绸的手在体内慢慢抚摸,那么温柔,又让人无比难受。
不知道在客栈门口站了多久,一直到听到那个在食厅里背对着的那人,冲我这个方向说:“你去什么地方了?饭菜都快凉了。”
我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回答,依然盯着我的脸,应该说是我脸上这张面具,目光并没有移开。
从千机城逃出之后,每日我都在想要是到了北陆见到苔伊后,我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叫她的名字?亦或者问她是否还记得我?总之我想过很多,至少不下上千种见面时该说的话语,可没有一种让我觉得合适。当我在这个并不适合相见的地点再见到她时,才发现其实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身子转过一半来,又说:“苔伊,饭菜都已经凉了。”
不会错的,我眼前这个女人便是苔伊,那个我每夜都在思念的女人,一直希望她能够给我一个准确答案的女人。而背对我们所坐的那个白衣男人则是我曾经的恩师,在政变时一心想要杀死我以绝后患的男人——贾鞠。
我转过头去,看着贾鞠,那一刻贾鞠也好像在看着我,但我心中却有一种感觉,我和他此刻眼中虽然都在注视对方,可心中却只有一个人:苔伊。
这个女人似乎是我与贾鞠之间无形的桥梁,将我们牵扯在了一起。如果没有苔伊的出现,恐怕我和贾鞠讨论的话题永远都是如何在险恶的宫中生存下来,又如何逃离,亦或者是这个满目疮痍的天下应该如何去修复。
贾鞠又转过身去,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动作一如从前那般优雅,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产生出一丝慌乱,好像他早已经预料到我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许久,苔伊才“嗯”了一声,看向贾鞠的方向,挪动了脚步,同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快步向贾鞠方向走去。
我好像看到在那一瞬间,她回头看我的瞬间,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其实,有这么一丝笑容也就够了,至少证明她并没有忘记我,也没有忘记在宫中的那四年。
宫中四年,同床共寝,清清白白。
对吗?我很想叫住苔伊,向她问出我心中一直压抑着的这个问题,可惜我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迈着稳重的步子走向贾鞠。可我注意到了她脚上所穿的那双鞋,那双熟悉的绣花鞋,和当年她向我下毒之后,离开时穿的一样。
有些人喜欢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变,就如苔伊喜欢那种样式的绣花鞋一样,换言之,她也许一直就深爱着贾鞠,永远不会变。宫中四年,所上演的也许只是一出属于她和贾鞠的大戏,而我只是戏中的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色,被人操控,心甘情愿。
“几位,是要住店吗?”客栈的掌柜有些奇怪地盯着我们,又回头看了看贾鞠和已经落座的苔伊,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意。
一只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手中还握着两锭整银:“住店,上房四间,紧挨在一起,都要清静的房间,伺候得好,还有打赏。”
掌柜见到两锭整银,眼前一亮,立即接了过去,身子也俯低了一半。
拿银子给掌柜的卦衣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还真巧。”
我们四人来到柜台前,让掌柜登记着我们的马车和马匹,还有随身所带的大件行装,同时等待着小二领我们去房间。四人站在柜台前,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我相信除了我之外的三人也都在注意着不远处桌边的贾鞠和苔伊。同时,我也能感觉到在桌旁的苔伊也一直在注视我们这个方向。
小二很快现身,迎我们上楼,就在我转身的刹那,卦衣伸手拦住我道:“小心。”
我一抬头,看见楼梯口上方拐角处站着一个白发男子,是个北陆人。虽然他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可放在背后的双手也许就拿着可以瞬间致我于死地的武器。
北陆男子哼着小调慢慢从楼梯上走下,经过我们身边时,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并不能算为动作的细节让卦衣拦住我的那只手一紧,身子又向我前面挪动了一步。
北陆男子也在刹那间停下脚步,低声道:“杀手?刺客?呵,其实都一样。”
我身边的三人没有任何动作,但我知道此刻如果对方再有任何哪怕是细微的动作,这间客栈都会立刻成为他们之间的战场
“主公,我们上楼。”卦衣轻轻扶了我一把,一只手放在腰间。
张生上前一步,挡在我和那名北陆男子之间道:“主公先行。”
北陆男子也同时走向贾鞠那张桌子,落座在他的侧面,端起碗,拿起筷子,但目光依然落在我身上。
我侧过头,看着楼梯,第一步刚踏上楼梯时,便听到贾鞠说:“有些日子没见,可好。”
我抓住楼梯的扶手,侧头看着他道:“还好,听说你离开了?”
我不能直接说明他离开了天启军,那样的话即便是客栈掌柜和小二都是傻子,也会猜中他的身份一定与天启军有关系。现在的城中正在清除反字军的余孽,换言之也是在清除所谓的叛党,像贾鞠这种身份的人,一旦暴露,我们所在的客栈瞬间就会被人给包围,不管是刚刚脱下反字军军服的新大滝军,亦或者民间想要拿到赏银的亡命之徒。
“对呀,离开了,准备回家安享晚年。”贾鞠说完,看了一眼在身边的苔伊。
苔伊目光落在桌面,并没有吭声,但我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