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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荒摇头:“不知,从北陆沦陷前发出的信函来看,这种火炮的距离至少可以打出五里之外。”
“我们姑且就以五里来算,信函之中还称皓月国大军军士所用的火枪可打四百步之远,而咱们的弓箭,弩弓顶多百步都了不起了,而最好的强弓能达一百五十步,如果我们强制攻城,下场就是全军覆没,同一道理,如果我们在城下驻营,只能成为他们火炮的活靶子。”宋先说,扬起右臂的斩击斧,“眼下元帅的难题又来了。”
“难题?”廖荒问,“什么难题?攻城吗?”
“不仅仅是攻城,还有最大的一个难题,那就是军心和士气。”宋先说。
廖荒招手,旁边一位军士立刻搬过来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凳放在他的旁边。
廖荒坐下后说:“你说说,军心和士气算什么难题?”
军心和士气这两者恰恰是现在廖荒最不担心的两件事,还在江中武都城下的时候,得知北陆沦陷的消息,天启军中士气低落,军心也十分涣散,平日的操练都没有进行,所有的军士几乎都活在往日的回忆和当下的伤心之中。但宋先的借头计加之自己下令全军立即赶回北陆夺回家园,稳固了军心,也让士气大增,目前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攻下北陆关。
宋先看着山岗下那些正在扎营的军士,说:“元帅,如今我们已经兵临关下,一日不发兵攻打,可。两日不发兵,也可。甚至十日不发兵,也可。但十日之后呢?我们这些率兵的将领可以为大局考虑,可以等,但他们等不了,这些可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战士,虽然急行军赶路到此,早已疲惫不堪,但你现在下令让他们进攻北陆关,他们依然会提起兵器就往前冲,可下场只能是在北陆关下扔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丁甲听完后,默默地点头,廖荒见到丁甲这个动作,有些厌恶,当初在佳通关内天辅说什么,他也只是点头表示支持,虽然这个人作战勇猛,但确实没有什么脑子,一介武夫,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思考。
宋先又说:“如果再这样等下去,恐怕会引起下面军士的质疑,军队也没有百姓那么好欺骗。军队永远都是站在前线,某些重要的讯息无论你再怎么掩饰,迟早会传遍全军,到时候下级军士们就会质疑我们怯战、怕战,甚至有妥协投降的打算,到时候元帅如何应对?”
廖荒闭上双眼,沉思着,宋先说得确实在理,军心和士气在北陆关下如何稳定和提升已经是眼下最大的难题。曾经他和贾鞠率大滝皇朝的军队前去平乱的时候,因为首战失利,导致京城上下,无论是官员和百姓都着实不满,更多的是百姓的怨言,战事一起,物价飞涨,扰乱了百姓的生活,不管你如何去粉饰太平,但实际生活中的困难还是会敲打那些生活在朝廷谎言中的百姓。百姓都如此,更何况是军人?再说,这些天启军都是清一色的北陆人,如果不战,说不定迟早会兵变,不可不防。
廖荒想到这,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带着众人回到营地之中,进了营帐,叫退了自己的亲卫和丁甲,只留下宋先一人。自己又亲手泡了一壶北陆的雪芽,放在桌案前,倒上两杯后,让宋先上前来。
宋先端着那杯雪芽,那姿势好像是用滚烫的茶杯暖手,并不喝茶,也不说话。
廖荒盯着这个快速成长起来的少年将军,觉得很不可思议。从佳通关战役到建州城战役,这时间不过短短半年,竟然成长得如此快速?难道真如天辅曾经对自己说的那样,痛苦不仅可以让人堕落,还可以开启人的心智,让人快速成长吗?但道理虽然是这样,如今平日内总是皱着眉头,一脸愁容的宋先相比从前那个宋家三公子来说,应该算是堕落了吧。
“军师……”最终是廖荒打破了沉默,他叫出这个称呼之后,喝了一口茶。
宋先抬眼,看着廖荒,淡淡地说:“元帅,还是叫我宋先,军师的头衔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光环,也是一股有形的压力,会压得我什么事都想不出来。”
廖荒淡淡一笑:“也好,那我还是叫你宋先好了。本帅一直不明白,你我之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成为了非敌非友的一种状态,仅仅是因为你要报父亲的仇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是廖荒话中的意思。
宋先放下茶杯:“元帅,若干年前,你我都只是普通人,难道说你一生下来就会提刀杀人?凡事都有因有果,有些时种下的因并不是你的自愿,有可能是前一辈长者,或者毫不相干的人将你拖入其中,到最终要食下那苦果的人则是你自己,公平吗?无所谓公平,你如果一直盯着公平,则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怨天尤人。我不是为了报仇,只是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选择的一条路……”
说完后,宋先停顿了一下,看向廖荒旁边的一张座椅,那张座椅是曾经天辅坐的位置,他又说:“这是天辅告诉我的。”
“师父和徒弟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是很微妙的。”廖荒道,“你现在是站在天辅的角度来思考所有的问题,还是站在你自身的角度?”
廖荒这个问题其中带着陷阱,宋先已经听出来了,如果是天辅的角度,那必定不是为了天启军,而是为了自身,而如果站在自身的角度考虑问题,依然是为了报仇,这两个选择,无论宋先选哪一个,最终的结果都会让廖荒不满意,甚至会因此埋下杀意。
宋先笑了笑,将自己右臂的斩击斧轻轻地放在桌案之上,说:“我站在现在建州卫将军宋先的角度,来思考大局。”
毫无破绽的回答,让廖荒都有些吃惊。
建州卫将军是廖荒亲封的,而大局则是刚才廖荒一直话语中最重要的意思。
廖荒知道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少年将军果然已与往日不同,又问:“将军,对如今的局势,你如何考虑?”
宋先道:“首先要知道皓月国大军在北陆境内到底部署有多少兵力,有多少火炮,战斗力如何,不知道这些,我们没有办法与其作战。”
“那是当然,不过要如何得知?就算现在他们打开北陆关大门,我们有再好的斥候和细作都没有办法混进去。”廖荒道。
宋先摇头:“元帅,有时候交战之时,使者就是最好的细作和斥候,能够堂而皇之地进入敌人的阵营之中查探消息,虽然带回来的必定是虚虚实实的消息,但总比没有消息要好。”
廖荒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你的意思是,派使者去关内?”
宋先点头:“当然,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我已经定下十天为限,十天之后必须开战,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选择一个绝佳的开战方式。”
“派谁去为好?”
“我。”
“为何?”廖荒不解。
宋先笑笑道:“难道你还派丁甲去吗?这不是羊入虎口?还是一头傻羊,说不定将咱们的部署都全部告诉了敌人,回来时脑子中却是一片空白。”
宋先说完,将斩击斧从桌案上拿起,垂下,收在身后的披风之中,起身走了。
桌案上那杯茶,他没喝一口,原本滚烫的茶杯,已经没有先前烫手,而廖荒手中那杯,却带着先前的温度。
如果贾鞠在就好了。也许早已想出了进攻的办法,不过……
廖荒摸着宋先握过的那杯茶。
不过这个建州卫将军的手为什么如此冰凉?
'第两百二十二回'阿克苏关上的「门」
江中与纳昆交界处,纳昆鹰堡。
天焚殿上,大祭司阿克苏和焚皇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鹰堡峡谷内那九匹战马。就算来人不表露自己的身份,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他们来自遥远的蜀南,至少走了有一个月之久,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那些不同于纳昆高大马匹的矮小战马,以及身体瘦弱的,还手持短弓的军士。
焚皇和阿克苏两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站在最前方的,脸戴面具的人身上,随后焚皇的目光跳转,又落到了那人身边的一名身穿轻甲的女子身上,女子和手下的七名军士都紧握手中的兵器,警惕地看着周围那些欢迎他们到来的虎贲骑武士,虽然那些武士脸上没有敌意。
「终于见到那个让东陆翻天覆地的大滝皇朝的最后一任谋臣了。」阿克苏说,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但内心中却相当兴奋,如今东陆这片土地之上,论谋士,能在他心中留下名字的,只有贾鞠和谋臣二人,但贾鞠已死,他就连相遇贾鞠对棋一局的小小愿望都落空了。
焚皇目光收了回来:「此人并没有在东陆掀起多大的风浪吧?」
「非也。」阿克苏学着江中那些读书人的模样说出这两个字,又道,「湖泊中有无数藏于岩石缝隙的鱼,你就算站在湖边大喊大叫都没有办法召唤它们出来,可如果你向湖面扔进去一把鱼食,肥鱼们自然就浮出水面,谋臣就是那把鱼食,如果没有他在武都城与反字军的那场恶战,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战事,这就是起因,有起因才会有过程,随后才是结果。」
焚皇依然不同意阿克苏的话:「就算没有他,依然会有战争。」
阿克苏后退一步,看着焚皇:「陛下,你要清楚,我说的并不是战争是因他而起,而是说的战争因他而改变,如果没有他在武都城一战中重挫反字军,天启军不会那么快兵出北陆关,我们也不会在反字军城防空虚之时前往攻打。战事如果没有因武都城而改变,也许如今江中之主会是宋一方。」
焚皇轻笑道:「天佑宗不会让宋一方得偿所愿。」
「是呀,天佑宗不会让宋一方如愿,那现在呢?天佑宗会让我们所愿吗?众所周知,皓月国大军是天佑宗引来的,他们想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眼下你们卢成家的两个兄弟想到了一起,那就是联盟。」阿克苏说完,重新坐回了石台前,抬眼去看旁边的十二星灯。
焚皇走到阿克苏的身后,抬眼看着天焚殿门口等候的那名侍者,问:「难道你就让谋臣一行人在下面等着?」
「陛下,谋臣是代表蜀南王来与我们谈判的,谈判有结果才会谈到联盟的事情,首先我们没有让他们吃闭门羹,而让他们进到了鹰堡中,已经表明了诚意,接下来就看谁有耐心了。」阿克苏又开始摆弄石台上的巨鹰之骨。
焚皇坐下,十分不解:「既是联盟,为何又要等待?」
「我们最终的目的当然是联盟,谋臣知道,我也知道,可事情不会如我们双方想的那样顺利。陛下,我们曾经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击败了皓月国大军,东陆的局势是会变回现在一样,亦或者恢复平安之世?我有个推断,到那时候东陆还有实力争夺天下的只有我们与蜀南军,如果现在我与他们谈判有了结果,至少可以避免到时候战事重起。」
「战事重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个相信卢成梦也清楚。」
「必须避免,打仗不是孩童的游戏,苦的始终是天下百姓,天下百姓都死光了,成为皇帝的那个人统治谁去?」
「我明白了。你是说现在故意避而不见,只是为了占得谈判的先机?」焚皇此时领悟到了阿克苏的用意。
阿克苏举起巨鹰的头骨:「陛下,战场之上通常进行谈判的时候,绝对是某一方落入劣势,而另外一方也深感疲惫,否则永远不会出现双方坐在一起饮茶谈判的情况。而在谈判桌上占有先机的肯定是在战场上维持胜利的一方。如今我们与蜀南军没有任何战事,却坐在了一起谈判,这种局面不仅我头疼,谋臣肯定也不好过,因为无形之中还是形成了一个战场,有了一场属于我与谋臣之间不流血的战争,这场战争决定着未来东陆的整个战局。」
阿克苏说完,一阵春风吹来,竟吹灭了十二星灯中的其中一盏。
在天焚殿门口一直等候的那名侍者身子微微一抖,因为星灯熄灭对这些信奉神明的下人来说,无疑就是灾祸降临的预兆。可星灯熄灭,阿克苏和焚皇丝毫不在意,阿克苏只是起身用火折子重新将那盏熄灭的星灯点燃,又坐了下来,挥手让那名侍者上前。
侍者跪下,双膝跪地快速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来到石台前,随后身子全部趴在地上,向焚皇和阿克苏行着大礼。
阿克苏对那名侍者说:「传话下去,好生对待从蜀南来的贵客,以贵族之礼对待,不得怠慢,撤走卫兵,如果他们问起我,你们便说我受了风寒,如果要是问起了陛下,你便告诉他,陛下正在草原上练兵,不日便归,明白了吗?」
「是……」侍者拖长声音回答道,随后后退着挪动出去,挪动至天焚殿门口的时候,这才起身向外面跑去,那模样相当滑稽。
侍者走后,阿克苏抬头看着焚皇道:「陛下,可否简化一下这种礼仪?」
焚皇笑道:「我也想简化,可是……」
「可是无能为力。」阿克苏拨动着星灯的灯芯,「身份对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