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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将自己手中那断刀扔进火堆之中,重新坐了下来。
笛爷也收起笛剑,重新吹起长笛来,这次的笛声听起来并不诡异,相反多了些温柔的感觉,就像母亲温暖的手在轻抚每个人的胸膛。
笛爷是这次行动的领队,也算是行动过的统领,风满楼中排行辰子号,按照武艺和行动成功几率他早已跻身为丑字号,可他却不愿意,虽然跻身为丑字号接到的买卖更多,得到的酬金也更丰厚,但同样杀的人也更多,欠下的血债也更多……
这次的行动,除了笛爷之外,剩下的都几乎是亥字号级别的杀手,几乎是风满楼级别最低的人,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五百人加起来的实力根本比不过五十人的虎贲鬼泣,就算围而杀之,顷刻之间就可以全数命丧当场。天佑宗大门主雇佣他们做这笔生意,老大却让杀手们抽签决定,看似公平,实际上却是直接指定了某些人,因为抽签只在酉字号、戌字号、亥字号三个级别中,当然抽到死签几率最高的还是人数最多的亥字号,这是只用头发丝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而这五百人还需要一个带队的,本老大想任命一个酉字号的杀手领头,听闻此消息的笛爷拨开人群,告诉所有人,他愿意去。这一趟,他并不是为了酬金,而仅仅是因为那些亥字号的年轻杀手们,一个个看起来就如多年前被仇家杀死的亲孙子。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恐怕现在也如他们年纪一样了,如果派一个没有经验的酉字号杀手领队,这些孩子活下来的几率肯定不高,如果是自己领队,或者他们还有一丝生机。
当然,这只是他的希望。
杀手也必须心存希望,希望任务成功,希望全身而退。
可那仅仅只是希望……
「笛爷鹰堡的大门开了」看着鹰堡大门打开的青衣男子站起来。
笛爷没有理他,吹奏完了那一曲之后,这才放下长笛,看着周围人,轻声说:「各位,任务你们都明白了吗?」
「都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如今鹰堡大门已开,他们也不再顾忌什么,反正这一趟都没有办法活着回去。
笛爷点头,又问:「那你们给我重复一遍,任务是什么。」
「取焚皇项上人头」众人又齐声回答。
笛爷忍不住笑了,苦笑,心中在嘲笑这些人那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他已经七十岁高龄,对东陆的局势也比平常人看得更清楚,当然清楚天佑宗大门主为何要雇用风满楼的杀手来做这样一件有去无回,完全亏本的买卖。
笛爷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几个白发男子身上,那些都是北陆人。
笛爷挥手叫其他人去准备准备,只留下那几个北陆人在自己跟前,随后才说:「北陆沦陷,你们是否知道?」
几个北陆人都垂下头,不再说话,这本是他们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你们想报仇吗?」笛爷又问,身子轻轻靠着马车。
北陆人都点点头,这也只是他们的希望之一。
「想报仇的话,就拼命活下来吧,完成任务活下来,再去北陆杀掉那些皓月国的家伙。」笛爷说完,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将多年未穿过的轻甲套在了里衣内,虽然活动起来有些不方便,但这毕竟是保命的玩意儿。
那几个北陆人没有走,他们知道这是去送死的行动,但却想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焚皇死了,纳昆群龙无首,对整个东陆接下来的战局没有半点好处。
笛爷转身,见几人还没走,笑道:「如果你们杀不了焚皇,取不了他的人头,那就把命送给他,告诉他,让他帮你们报仇。」
笛爷的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几个北陆人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明白用意何在。
此时,鹰堡敞开的大门处,出现了一队穿着青黑铁甲的虎贲武士,走在最前的那个人身后,举着一支巨大的旗帜,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众人推断出头马上坐的应该就是焚皇。
这么容易就能得手吗?笛爷盯着前方那个人,有些怀疑,不,这根本不可能是焚皇,毕竟他是皇帝,哪有皇帝出马亲自验货这个道理?听说焚皇麾下的大祭司阿克苏异常聪明,这种无疑是自杀的刺杀行动很容易被识破,还是谨慎一些,进到鹰堡内,借着杀手的速度找到目标再说。
「不要轻举妄动,进到鹰堡内再说……」笛爷轻声嘱咐着周围的人,又对身边的青衣男子道,「你带二十个人,藏在马车内,不要出现,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进了鹰堡后,伺机潜入,找到焚皇的真身,杀之,你们二十人应该不成问题。」
「是,明……明白了,一定完成取焚皇的头颅」青衣男子答道,双手都在发抖,毕竟杀手要与军队抗衡,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对了,带上那几个北陆人吧。」笛爷看着前方说,「如果我们都失败了,那请你带着他们走,离开,走得远远的,到北陆关下,去找天启军。」
「什么?」青衣男子不明白笛爷为何话头一转,竟说出这样的话。
「报仇,他们想要报仇,就不能死在这。」笛爷说完,背着手,拿着长笛径直走向前方的纳昆马队。
不要嘲笑任何人的美好希望,即便那个人罪孽深重。
'第两百三十四回'送命
纳昆的马队在距离商队十丈处停下,为首之人后方的旗手上前,高声喊道:「请商队入堡验货。」
入堡?是要瓮中捉鳖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呀,进吧,如今不进也不行,焚皇是不可能亲自领马队出来「迎接」的,真身必定是在鹰堡之内。笛爷站定,看着旗手身后那个穿着看似像焚皇的人,青黑面具遮住他的脸部,根本看不清面容,就算能看清楚,也无法判定,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替身。
笛爷冲身后几乎看不到头的商队挥了挥手,自己走在前方,慢慢地向鹰堡大门方向走去。抬眼看去,那扇大门就像是一头黑色狮子的血盆大口,要将他们这五百人一口吞噬。
鹰堡内,隐藏在暗处的强弓手,拉弓上箭,对准了鹰堡大门入口,阿克苏的命令是,如果商队中有人妄动,立刻乱箭射杀,不用担心纳昆的马队,因为这些羽箭就算误伤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射穿身上所穿的青黑铁甲。
商队近百辆马车驶进鹰堡内,光是这个过程就花了两个时辰,等全部马车驶进鹰堡后,大门被身强力壮的武士合力推上,关押,同时两侧涌出无数手持利刃兵器的武士,将大门把守住,同时阿克苏从旁边的石房中走出,来到笛爷的跟前,拱手道:「有劳了。」
笛爷见这年轻人,当然不知道这就是大祭司阿克苏,因为此时的阿克苏换了一身江中人的衣衫,手中提了一柄长剑,俨然一副江中侠客的打扮,身后跟着两名身高巨大的纳昆武士,手中也都提着碑冥刀。
笛爷起手还礼,淡淡地说:「请验货吧。」
「不用了,留下马车,你们走吧。」阿克苏看着笛爷说。
笛爷反倒是觉得奇怪了:「没有验货,便叫我们离开?至少也应该付钱吧?」
「与商业协会的协议写得很清楚,货到之后半年付款,你难道不知道?」阿克苏说。
笛爷当然不知道协议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其实就连马车上实际拉了多少货物,都不清楚,因为他们的任务根本就不是运送货物,那只是额外附加的东西。
见笛爷沉默,阿克苏走近一步笑道:「我很好奇,你们从何而来?」
笛爷不语,装作不明白阿克苏的话,摇摇头:「这位先生话中是何意?」
「既是殇人商业协会,为何我连半个殇人都看不到,整个商队之中全是江中人,很奇怪,殇人一向很排斥外人,更不要说混裔了,你这马车之中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我还看见有两三个混裔在其中,想必你们不是殇人商业协会的人吧?而是他们雇佣的。」阿克苏说完,不给笛爷说话的机会,一举手,周围暗处的强弓手立刻现身,所有的羽箭都对准了商队。
此时,先前的纳昆马队拍马慢慢行到笛爷身边来,为首之人,盯着笛爷。笛爷从面具上的双孔中看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这种情况他已经预料到,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这些纳昆人又如此直接,一场戏根本连开场都不需要,直接就演到结束。
「我们是天佑宗雇佣的,前来刺杀焚皇。」笛爷直言不讳,听到他话的青衣男子与一同躲藏在马车下的那二十人都不由得一惊,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生怕这峡谷中其他人听不到一样。
阿克苏长吁一口气:「天佑宗派你们来送死。」
「不,天佑宗是派我们来送命,用我们的命来向你们传话,希望你们能够发兵北陆关。」笛爷又说。
阿克苏笑了笑,看向身旁石房子上端的窗口……
我站在窗口处,看着下面阿克苏和那个老者,听那个老者这样一说,我叹了口气,杀手真的没有智商吗?
如果他所说的是实情,只需要去做,而不是说明,因为做和说明完全就是两回事。你刺杀焚皇如果付诸于行动,那么以焚皇的性格,在不知原因所在的时候,必然会大怒之下发兵北陆关,因为先前我已经告诉阿克苏,风满楼、殇人商业协会、天佑宗和皓月国有干系,属于同盟,商队中隐藏着杀手,理所当然会认为是皓月国所雇佣,来一招愚蠢的「擒贼擒王」,虽然愚蠢,但很奏效。不过如果将这些话说明白,这种简单又管用的计谋就成为了一个笑话,阿克苏不笨,本就与我在商谈关于这场战役结束后,两方利益分配的问题,到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一档子事,算什么?
「完了,这场戏演不下去了,现在那些个杀手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进退两难,攻也是死,逃也是死,而且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我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手持长弓的尤幽情站在我身边,和我一样看着窗外,也点点头:「这才叫好戏。」
我看着窗外峡谷中站着的阿克苏,阿克苏也同样看着我这个方向。
峡谷内……
阿克苏转过头来,又看着笛爷:「刺杀焚皇,比登天还难,不过现在焚皇就在你们身边,你可以马上动手,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错失了这个良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
阿克苏说到这,单手握拳往下一沉,远处一支羽箭破风而来,射进他与笛爷中间的地面,羽箭的箭身没入地面的石板中。
笛爷盯着地上那支羽箭,笑了笑:「我们既然来,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每个人死都要有价值,即便是杀手,你们完不成任务,难道还能拿到酬金?拿不到酬金,你们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一辈子就甘心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被自己人玩了,还被敌人玩?」阿克苏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一种想法,想要说服这些杀手,没有理由。
「少废话既然被你们给识破了,那……」在笛爷身后的一名杀手冲上前,笛爷伸手想去挡住,但已经迟了,一道裂风之声从阿克苏身后传来,笛爷清楚地看到一道长形的黑影刺来,瞬间便洞穿了那汉子的胸膛。
羽箭强大的冲击力将那汉子的身体掀翻,直接倒地。身体和石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四肢一展,瞪目死去。
「何必呢……」阿克苏盯着那汉子的尸体,「你们要是死了,真的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东陆的战局已不是从前,不需要再自己人打自己人。」
「这位先生,我们可是杀手,杀手没有固定的主子,谁给钱,谁就是主子,主子下令杀谁,我们就得杀谁,我们是为钱活着的,没有希望……」笛爷说到「希望」的时候,背在身后的长笛吐出笛剑来。
笛剑机关发动的声音,传进阿克苏的耳中,他略微退后一步,身后两名武士立刻闪身上前,抽刀护在胸前。
笛爷并没有发动攻势,而是抬头四下看了看,看着峡谷四周那些已经露头的强弓手,相当清楚只要自己一动,就立刻会被万箭穿心。
「山雨玉来……风满楼。」笛爷道,说罢向后一个翻滚,手中的笛剑径直刺向纳昆马队上为首的人,同时那人身边的旗手挥动手中的大旗,将笛爷的笛剑挡开。
笛爷落地,喝道:「动手」
这声「动手」似乎也对那些强弓手在下令,铺天的羽箭从四周射出……
「为什么?」阿克苏躲在两名武士的身后,看见那些杀手们纷纷中箭,大部分人连兵器都来不及抽出来。
对呀,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要来这里?」
北陆关中,悬挂在城楼的铁笼外,岳翎炎手持火把站在那,许久后终于开口问宋先这个问题。
宋先没有回答,依然是盘腿坐在那,看着已成废墟的关内城镇,虽然入夜他什么都看不见,银白色的月光只能照亮他眼前铁笼的栏杆,看起来栏杆就如房檐下的冰柱一样,只能给他带来一阵阵的寒意。
「你难道不怕死吗?」岳翎炎又问,在他脚下还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