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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峙了许久,岳翎炎侧头对那名妇人说:「带孩子走,不要吓着她了。」
妇人赶紧磕头致谢,随后抱起孩子跑着离开了,跑了很远之后,两人依然能够听到孩子的哭喊声,还有妇人闷声的鼻息抽搐。
战争带来了死亡,带来了生死离别,将地狱的焰火带到了人间,这个小女孩儿只能算是众多遭受苦难中存活下来,还算幸运的一人。至少她还活着,还能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再苦再难,人生还是要开始,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自己的手臂能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长出来……
宋先清楚,如果他如那个小女孩儿一样大小,失去了手臂,或许他也会问出相同的话来,可悲哀的是他已经长大了,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知道了现实的残酷,再高明的谎言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作用。
「对不起……」岳翎炎向宋先鞠躬,也不管周围那些皓月国军士如何看待自己。
宋先坐下,盯着远处那些一脸惊讶表情的皓月国军士问:「你是在替他们道歉?」
「不,只是为我自己,因为我是领军的将领。」岳翎炎直起身子来,扭头看向远处。
「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道歉有什么用?道歉能让这场战争立即结束吗?」宋先淡淡地说。
岳翎炎直言道:「就算我们不带来战争,你们的战争也会持续下去,这事实,你我都无法逃避,不仅在东陆,还是在我们皓月国本土,有千千万万这样的断臂小女孩儿,可是战争永远都会继续,就算是战争平息,多年之后,还是会有人以各种理由挑起战争,我们只是被迫参与战争中的傻瓜,如果运气好,后世还会尊称我们为英雄。」
用一场火来扑灭另外一场大火,这就是人们战胜战争,战胜恐惧的唯一办法,制止杀戮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杀戮,所谓佛家之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佛的希望,众生的希望,可是希望往往是抓不到的。
「所以,你不必道歉,所以,我也不会自杀殉国,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宋先起身来走向在前方清理废墟的百姓群中,想要帮忙。
宋先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走近那个人群,人群中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抓起一块石头砸向他,骂道:「就是这个狗日的他是天启军的叛贼他来的时候见死不救,还投降了皓月国,当上了他们的将军打死你这个狗日的叛贼」
宋先站在那,任凭那孩子用石头砸向自己,却不躲闪,百姓中虽然没有人帮那孩子说话,但也没有人阻止那孩子的行为,当然远处的皓月国军士更不可能过来阻止,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今天看到的最刺鸡的一出大戏。
东陆猪打东陆猪,永远都是那么的好玩,刺鸡。
宋先侧头看着岳翎炎,笑了,额头上被石头砸中的地方流出了鲜血,鲜血趟进了眼眶中,渗得双眼血红,他却没有闭上眼睛。
宋先说:「看来后世会称我为叛贼……」
'第两百四十七回'不存在的联盟
每个清晨我都会被火炮的声音惊醒,披上衣服来到窗口,斜望在纳昆城墙头上那些正在学习如何操纵火炮的纳昆武士,如果每天这样试下去,不出几个月商队带来的那一千发炮弹就会全部用光,到时候这些石炮只能作为摆设。
半月前,焚皇已经亲率纳昆虎贲骑携带着一批火炮慢悠悠地上路,赶往了北陆关下,同行的只有大将北落,阿克苏依然留在鹰堡镇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还在这里的缘故,可很奇怪,这半月以来阿克苏完全没有与我见面的意思,只是有些时候能从窗口看到他坐在天焚殿的边缘,望着北陆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是时候应该走了,蜀南军也已经开拔向北陆关下,从前些日子的战报来看,天启军和铁甲卫在北陆关下一败涂地,而皓月国大军竟没有遭受半个人的损失,这听起来完全无法相信,这些都是正规军队,并不是反字军那类的乌合之众,在面对皓月国大军竟然败得如此彻底。
纳昆与蜀南依然没有真正的缔结盟约,有时候白纸黑字虽然不代表什么,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毕竟必须存在,为的只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战局会发生些许的变化,因为些许的变化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希望。
门被推开了,我转过头去,看见尤幽情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点心和粥碗。
她轻轻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将托盘中的东西一一端出,随后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如果盟约缔结,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我看着窗外,往上看,能够清楚地看到阿克苏又站在天焚殿的边缘,不过这次他只是在那放鹰,用手中的干肉喂食那些盘旋在鹰堡峡谷中的老鹰。
「纳昆虎贲骑和蜀南飞骑一到北陆关下,战局肯定会改变,说不定能一举拿下北陆关,将皓月国大军赶回到冰海上。」尤幽情的话中也充满了希望。
我摇头:「不,不可能,退一步来说,就算四方合力拿下了北陆关,皓月国大军也不会撤退到冰海之上,肯定会兵分两路,一路人回冰海边缘的战船上,将战船行到海上,除非我们有相同的战船,否则根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第二路人马立刻会撤退,直接前往商地千机城,我们都去过千机城,那如同碉堡的城市,就算敌人没有火器要攻下都难。」
「你的意思是,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尤幽情端起粥碗,放在离我最近的桌面上,示意我用早点。
冷静下来,分析各方势力最终的目的,不难看出,不管是谁都希望能在北陆关战役之中消耗其他势力的实力,从而达到独大的目的,我想就算是蜀南王也不例外。天佑宗控制了卢成家,挟天子以令诸侯,让铁甲卫攻打北陆关,其目的也是为了消耗铁甲卫的实力,因为天佑宗还没有彻底控制铁甲卫,铁甲卫实力一旦减弱,京城内就只剩下皇立圣教铁甲团,换言之,那才是天佑宗能够随意操纵的军队。
天启军看来是如今联盟军中最名正言顺的军队,皓月国大军占领的是他们祖先的土地,理所当然要夺回来。可摆在廖荒面前的残酷事实是,天启军消耗的兵力和粮草等,完全找不到地方补充,就算建州城如今还在他们的手中,又如何?那只是一片废墟,没有粮食也没有兵源补充,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纳昆军的突袭,虽说现在纳昆军已经对建州城没有任何兴趣,但威胁始终是威胁,就如半月前纳昆军浩浩荡荡开往北陆关下,途经建州城和佳通关时,虽然天启军知道他们是前往北陆关下,便一路放行,但依然保持了多日的最高警戒状态。
再说纳昆军,焚皇的目的再清楚不过,就算是不期望蜀南军能够消耗全部的军力,以那种缓慢的速度前进,无非就是期望着在他们行军的期间,皓月国大军能够完全吞噬掉天启军与铁甲卫,到时候北陆关战役如何打?怎么打?只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因为和蜀南军的盟约中写明了这一点,联盟的统帅必须为焚皇,而战役胜利击败皓月国大军后,卢成梦便会交出玉玺来,让他顺利登基为皇。
卢成梦和白甫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说这个人对皇位从来都没有感兴趣过吗?这是我一直很想明白的一点,论民心,卢成梦算是万民拥戴,就算在江中大地上也到处流传着他如何爱民如子的故事。论军事实力,他也不输给任何一方势力,况且在乱世开始前后,蜀南军都没有真正的打过几场像样的战役,从表面上来看,这对卢成梦不利,但聪明人会看得出,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蜀南军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而老百姓也对这种不会随意开启战争的军队抱有好感。
皓月国占领北陆之后,蜀南军才大张旗鼓开拔出蜀南境内,一路浩浩荡荡向北陆关下行去,这种时候打一场看起来必输无疑的战争,实际上抓稳的还是民心,再蠢的老百姓也清楚,皓月国是外贼,蜀南军打的是外贼,并没有和东陆土地上的其他势力开战。
民心就是最好的玉玺……
我想起卢成梦当年的那句话,再想想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如果这是他下的一盘棋,那么无论北陆关战役是胜是败,对蜀南军来说,都是有利的。赢了,乘胜追击,赶皓月国离开;输了,大不了重新撤回易守难攻的蜀南,修养重振后卷土重来。
「你在想什么?」尤幽情用筷子敲了敲粥碗。
我回过神来,坐到桌边说:「那年我离开武都城,现在看来是一个错误。」
「为什么?」
「如果我还在武都城内,也许能够拉起一支自己的军队,当然,前提是我知道有皓月国大军入侵的这个消息,不过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依附于蜀南军,也只能这样一步步走下去,但时至今日,我突然意识到,我根本没有什么宏大的目标。」
尤幽情放下筷子,许久终于抬眼看着我,问:「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吗?」
我点头:「第二次离开武都城时,我想过,但那个念头没有持续多久,在贾鞠死后,我更清楚那只是很荒谬的想法,贾鞠胜于我数倍之上都没有过那样的念头,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身世不明,连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这个天下,谁都有资格当皇帝的,只要你有那个实力。」尤幽情说,不知道她是否在怂恿我。
我摇头:「我记得当年天义帝死前,说过一句话,伴君如伴虎,持国如骑虎,皇帝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在宫中的时候,我还没有见过天义帝能像我一样那么悠闲地喝茶读书,整日不是上朝就是呆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世人只看到皇帝风光的一面,并不知道身为皇帝的苦处,我想那就是代价吧。」
我正说到这的时候,一名随行的蜀南军卫士敲开大门,手中捏着一封书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尤幽情,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正要问他何事时,那名卫士却将目光放在了尤幽情的身上道:「尤将军,蜀南来了急报……」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卫士并不回答我的话,好像刻意要避开我一样,只是将书信递交到了尤幽情的手中,然后转身便离开了,我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我,好像这封信的内容与我有很大的关系。
尤幽情展开叠好的书信,刚看了几眼又马上合上,随后起身道:「我出去一下,你先用早点。」
不知为何,那时我心跳的速度变得很快,总觉得那书信中写了什么会改变我命运的东西,于是猛地起身来,一把将尤幽情手中的书信抢了过来,同时尤幽情又想将书信给抢回去,但被我制止了。
我瞪着她,示意她不要再上前,随后慢慢展开了书信,看上一眼后,我的浑身一震,感觉浑身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冰水,握信的双手也开始止不住地抖动,最终我没有站稳,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座椅上。
我将那封书信放在桌案上,大脑一片空白,尤幽情此时快步走过来扶住我,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想将书信收好,可当她的手抓住书信的边缘时,我伸手将书信按住,好半天才低声说:「你去告诉阿克苏,我们等下便启程返回蜀南。」
「我……去告诉纳昆大祭司,合适吗?」尤幽情道,我知道她的眼神还放在那封书信上。
我默默点头:「没有什么合适与不合适的,如果阿克苏说要签署任何盟约,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可不是玩笑不能因为你……」
「不能因为什么?」我沉声道,抬头看着尤幽情。
尤幽情没有说话,好像是我双眼中的怒火已经喷出,烧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消息,不一定属实。」尤幽情安慰我。
我展开信,指着信上那个鲜红色的蜀南王大印,用手狠狠地点了点,又点了一点,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那个蜀南王的大印已盖,代表事已经成定局,只能算是消息吗?
「好,我去见阿克苏,顺便告诉卫士,我们准备即刻启程回蜀南。」尤幽情转身离开,但还是用力将那封信从我手中扯走。
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尊石像。
其实,我很希望现在成为一尊毫无感情的石像。
'第两百四十八回'嫁衣
东陆,蜀南,绵州郡,蜀南王府。
后殿的主殿内,挂满了红色绸缎的寝屋内四下都点着大红色的高烛,这是白天,但天空却很昏暗,高烛的火光照亮了半间寝屋,却没有办法照亮坐在那面铜镜前的女人。
屋内只有穿着红色嫁衣的那个女人,女人静坐在那面铜镜前,好半天才伸手从铜镜前拿起那支发簪,双手握紧,随后将发簪倒转抵住了自己咽喉处,正要用力时,便听到身后有人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那样做。」
女人抬眼看着铜镜内反照出的那个身影,那人是到蜀南后她唯一还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