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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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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地王子跪下,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旁边所跪的北陆王子现在已经俯下,头都太不起来。

皇上瘫倒在了龙椅之上,问:有谁可以带兵平叛商地?

无人回答,蜀南王子面无表情,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纳昆王子站在,手握刀柄,看着皇上,而大王子却转身看着内殿之外。

最终皇上还是问我:谋臣,你认为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摇头:皇上,臣不知

皇上又问:你是谋臣你不知谁知?

我依然摇头,但一直抬头看着皇上。

皇上又说: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说吧,什么都可以说,只要能平叛朕都答应

我看了一眼大王子,随后说:将廖荒将军所聚集的周围各地驻军,包括原本的三十万水陆大军一分为二,廖荒将军和军师贾掬各领一半,廖荒将军平叛北陆,贾掬军师领军平叛商地,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说完之后,大王子很是奇怪的看着我,我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看着皇上。

皇上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同意了我的提议,又下了第二道圣旨,让飞鹰信使快马加鞭的赶去北陆。

我步出内殿的时候,再抬头已经是漫天乌云遮日,但雨却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的。我想随着云飘来的方向,一定能找到贾掬所在位置,因为我还记得他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榕之上天恩浩荡。

前八个字,我明白,非常明白,但后八个字,我还没有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本应该由大王子口中说出来,但我却抢先了,因为我知道皇上在这种时候不会第二次询问大王子的意见,在皇上的心里我是那个操纵木偶的木偶,我拿着线控制着王子,而他拿着线控制着我,而我从未步出禁宫之外,对外一无所知,这样的人对他并没有任何威胁。

贾掬,我与你师徒一场,当**离开,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会还你一份人情,如今这份人情已还,你我各不相欠,此时的你,在营帐之内一定在等着飞鹰信使的第二道圣旨,这份圣旨到你手上的时候,便是你我师徒情分已尽。

第三十九回

两日后,内殿,大王子、纳昆王子以及蜀南王子坐在我的对面,静等着北陆和商地传回的消息。

蜀南王子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手捧一本诗书,口中念念有词,纳昆王子依然手握着刀柄,而大王子则不时侧过头看着外面。

皇上坐在内殿之上,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

脚步声传来,所有人都抬头将目光投向门外,除了蜀南王子。

斥候到,进殿时又摔了一跤,爬了几步后,说:皇上廖荒将军首战已败全军后撤百里

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指着斥候问:你说什么?

斥候又重复道:廖荒将军首战已败

皇上惊讶无比:为何?

斥候摇头。

皇上见状大怒: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就算败,也应该有败的原因

斥候继续说:军师贾掬首战也败,但全军依然在商地牛角谷苦战……

皇上脸色突变,指着斥候的那只手久久没有放下。

大王子一脸的惊恐,看着斥候,又转头看着皇上,最后又看着我,我不动声色,只是偷偷地看着依然在看诗书的蜀南王子。

蜀南王子读着诗书,并未说一句话,也没有看着任何人。

大王子突然起身,走到斥候前,问:中……中了埋伏?

斥候点头:廖荒将军和军师贾掬都应该中了叛军的埋伏,军中传出有奸细的谣言,但还没有查明。

蜀南王子抬头,与我四目相对,只是微微一笑。

那一刻,我浑身犹如被浇了一瓢冰水。

皇上此时反应过来,立刻对纳昆王子说:老三,即刻回纳昆,调遣虎贲骑,赶援廖荒,先平北陆

纳昆王子起身就大步向殿外走去,蜀南王子望着他的身影,面带笑容。

皇上又指着蜀南王子说:老五,蜀南还有多少兵马?

蜀南王子脸色一变,苦着脸说:父皇,蜀南治下多年太平,儿臣一直放兵屯田,能上阵打仗的不足万人……

皇上眉头凸起,怒喝:边疆重地,你竟然放兵屯田

蜀南王子不慌不忙地跪下说:父皇,蜀南边疆部落多年前便已归顺儿臣,故儿臣……

皇上泄了气,摆手道:万人也罢,调齐万人,即刻起赶援贾掬,朕会下旨,沿途各州城兵马都听你调遣,与贾掬会和之后,由你统一调动兵马,去吧……

蜀南王子起身,竟然绕了一圈,从我身后走过,毫不掩饰地张口轻轻说:谋臣大人,不日我们皇城相聚……

我看着蜀南王子离开内殿,消失在大门口。

要战,而怯战;能战,而不战。

能胜,则绝不胜。

这种人最可怕……

不,这些人最可怕……

不,这些人背后的那个人最可怕……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短短一刻,整个人苍老了不少,他微微抬起手,指着殿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到底说些什么只有自己能听见。

皇上身边的太监试图去听清楚他的话语,靠近之时,却被皇上一掌推倒,艰难地起身后半天才从旁边的侍卫身上拔出那把镶龙剑,剑锋直指那名太监。太监想叫,又不敢叫,只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皇上,又看着我。

我没有起身,而是坐在那静静地等着,等着皇上将全身的那股愤怒之气发泄出来,而发泄愤怒之气的最好、最快的办法便是杀人。

如果我现在起身去阻止皇上,那么死的便是我。

我很理解皇上,这场景就如在“择秀”时看到青叶时,我的那种感觉,憋着,拼命的憋着,一直到毫无声息地倒下。

太监被皇上用剑刺了三十五次,前面三十剑刺在了胸口,最后五剑刺在了脸部。

那名替皇上背剑的侍卫面无表情,无论那太监发出什么样的惨叫,他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就如一个耳聋眼瞎的人一般,或者说,和我一般。

皇上发泄完之后,将剑递给侍卫,侍卫将剑锋上的血迹擦掉之后,招呼其他几名在殿外候着的侍卫一起将太监的尸体处理掉,又叫出其他几名太监打扫了内殿地板上的血迹。

此时,皇上向我招手,我起身上前。

皇上又招手示意我靠近他,我俯身,皇上凑在我耳边说:反了,都反了……

我点头。

我侧开脸,看见皇上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皇上问:是你主使的吗?

我摇头。

皇上不信,轻轻地拉过我,声音低沉得吓人:每逢天下大乱,是反是平,都有谋臣的一份,罪也一份,功也一份,你是罪还是功?

我说了一个字:功

皇上点头,又摇头,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有些疯癫的状态,他看着我呵呵笑着,笑了许久后,又一把将我拉过说:如果有一份功?你告诉朕,朕想听听。

我平静地回答皇上:还未到时候。

皇上使劲摇头:对,到时候了,朕就成了你的刀下冤魂,你想朕死,所有人都想朕死,因为你们都认为伴君如伴虎。

我点头,我不得不承认“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所以想要自己不要随时随地都处于危险之中,某些人穷尽一生都想当上那只危险的老虎,但其实当上那只老虎之后,才真正地随时随地处于危险之中。

道理谁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老虎还是要当的。

皇上放开我,低着头说:伴君如伴虎,君如虎,但实际上是君骑虎背,骑虎难下……

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打扫干净了,但留下的还有那些小太监们的泪迹,我看得很清楚,他们一边打扫,一边偷偷地流泪,眼泪大滴大滴地滴在地板上,每滴落一滴眼泪就会出现一只手将那滴地上的眼泪给擦掉,随后又会出现另外一只手擦去眼角的眼泪。

伴君如伴虎,此话说得没错,但这后面还有五个字……

伴君如伴虎,持国如骑虎。

我离开内殿之时,偷偷往后看了一眼,皇上已经没了往日的威严,而是如一只快死的老虎,趴在龙椅之上,这是一个很可笑的场景。

如果说皇帝是一只凶猛无比的万兽之王老虎,但却忘记了自己终日坐在一只可以随时腾空飞翔,在云端任意遨游的金龙背上。

金龙一个翻身,就会让老虎从空中跌落到地上,摔成重伤,成为一只可以让人任意践踏的残虎。

皇上,现在已经是一只残虎,没了獠牙,没了利爪,连那一身虎皮都开始黯然失色。

我摇摇头离开,转身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大王子的贴身侍卫卦衣。

卦衣冲我微微点头,示意我随他而去。

我跟在卦衣身后,与他相隔十米,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辗转皇宫几大院,终于绕到了那颗大榕树下。

榕树下,摆着一张木桌,木桌旁坐着一个穿着民间服侍的女人,毫无疑问,是王菲。

卦衣停住脚步,我从他身边走过之时,听到他说:大王子已出宫,三日后归,请大人心安。

我微微点头,随着面前那条碎石小路慢慢向王菲走去。

第四十回

茶杯杯底朝上,所有点心都翻转过来放在盘子的中心,桌面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调转过来,设置连王菲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都是手心朝上,手心的中间放着一颗晶莹透亮的宝石。我见过很多漂亮的宝石,但从未对宝石有任何研究,但看得出来这种模样的宝石,价值一定不菲,另则能从王菲手里拿出来的宝石也必须不会是什么次品。

王菲看着那颗石头,对我说:大人,这颗北陆雪石,千年才出一颗,简直连城,其价值可以买下整个北陆。

我看着那颗宝石:但北陆却不是任何人可以买下的,王妃,有事情直说吧。

王菲收起宝石,笑道:果然用钱财是不能收买大人的。

我点头:我已聚几世财富……

王菲说:果然是谋臣,敛财都无声无息。

我摇头:我是明目张胆,并且还不是出自自愿……王妃所托之事,我无法办到,不明白为何还要找我。

王菲深吸一口气,侧头看着北面,说:大王子恐怕已经无法登基了。

我摇头: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王菲道:天下乱,银鱼当。

我看着王菲:难道王妃明白这六个字的意思?

王菲摇头:不知道,只是我有一个预感,大王子无法登基,如果能侥幸活着,也顶多成为一名普通百姓,如果到那一天,我希望大人能手下留情,放我走,留我一条性命。

我沉默,没有任何表示,我心里清楚,如果大王子无法登基,在这个前提之前,就根本不可能存在侥幸存活这个可能性,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就好比他如果登基,我就一定只有死路一条,是一样的道理。

大王子未登基前,我只是一个木偶挡箭牌,存在潜在的威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登基之后,危机必显,我也必被他所除。

王菲又说:这件事对大人来说,并不难,我的前提是大王子无法登基,且被贬为庶民。

我彷佛听明白了王菲的言下之意,我点头说:只放你一人吗?

王菲愣了一下,随后说:放我一人就可,其他人……不用谋臣操心。

我点头:王子成为庶民,一样是你的丈夫,到了民间,他也只能有你一人。

王菲说:但他是王子,生下来便是,这是事实,无法改变,所以我从未期望他只有我一个女人。

我问:那你期望什么?

王菲说:我期望自己能在民间成为一个真心爱我,只有我一个女人的男人的妻子。

我笑道:有些绕口,听不明白。

王菲笑了,将那颗宝石放在桌子之上,说:一切都反了,唯一不变的便是钱财,你拿着吧,算是一份酬劳。

我拿过那颗宝石,放好,又问:你爹呢?

王菲摇头:不知,他是他,我是我,我生下来就注定是他的女儿,这个是我无法改变的,但我想改变的是……从一个王子的摆设,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点头:明白了,我答应你,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王菲说:信我,一定有的。

我问:为何?

王菲说:天下乱,银鱼当。

我笑了,道谢起身离开,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绕道走向谋臣府,因为我知道在这条路上尤幽情还在等着我,不,她现在还是叫肆酉。

书房内,肆酉掌灯,屋内亮堂起来,猛然发现书房内四下竟然结了不少蜘蛛网。肆酉正要用扫帚去打扫,我拿住她的手:扫了蛛网,蜘蛛便没了家。

肆酉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停住了手,问我:蜘蛛快没了家,是因为它把家建错了地方。

我看着蜘蛛网说:那是因为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建错了地方,只是我们认为它建错了地方,阻碍了我们,天下生灵同居一地,在它们眼中,人是神,而在人之上,还有显贵,显贵之上,还有天下,天子之上还有神,你认为我们现在的家建错了地方吗?

肆酉摇头。

我说:没有还是不知道?不管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如果神认为我们建错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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