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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仿佛遇到明火的火药库,一下子爆发!
马无疆在半空呕出一腔鲜血,身体划出大大的弧线落下,在背撞到地面前,他用枪一点,利用枪身弯曲的弹力翻转身体落地。
痛苦地抬起头,马无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伤势严重影响了战斗的能力,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他又架起枪,摆出了战斗姿势,眼神中的斗志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越伤越烈。
赤麟王的攻击没有结束,在没打倒猎物之前都不会结束。而每承受一次攻击,马无疆的身体就被压低,仿佛在拉一根被绷紧到极限的弹簧,每一次都像是要迎接最后的瞬间。
但他一步也没有后退,全部承受住了异兽如怒涛般不停挥出的拳头,一波又一波,明知没有胜算,明知会战败,仍然屹立不倒,耐心地等待着逆转的机会。
“英雄,英雄,这才是英雄……”
“勇士,勇士,真正的勇士……”
围观的将士们也为这一幕动容,低声议论着,尽管是敌人,可这份坚强不屈的意志依旧令人动容,令人钦佩。更何况,比起另一边非人的怪物,相比之下,身躯大小远远不如的同类显然更能引起他们的共鸣。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公开支持,当然也有一部分讨厌捏古斯的启颜族将士,公然为马无疆呐喊助威。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吉仁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一边再施印对赤麟王进行狂化,一边暗中凝聚邪力。
“吼吼吼!”
赤麟王似乎也在马无疆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发觉连环的攻击不能彻底击倒猎物,它好像受伤的凶兽般疯狂地仰天咆哮,突然双手握紧成一拳,竭尽全身力量打出。
便是此刻!
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马无疆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被制压多时的力量全数爆发!
扭腰,展臂,递劲,他从赤麟王双拳的缝隙中钻过,刺向脖子下方巴掌大小的一块白色鳞片,这正是逆鳞,一直被本能的小心保护着,从不外露的弱点之处。
“霸王回马枪!”
白银枪扎在白色鳞片上,发出金属交鸣之声,竟是没能穿透!
“悬崖驾马不归途!”
马无疆攻势未止,银枪回旋,枪尖疯狂钻动,摩擦出零乱的火花,另一只手再施力,掌力打在枪尾,向里推进。
赤麟王痛吼连连,却因为被刺中要害,全身无力,加上马无疆站位巧妙,难以攻击。
崩然一声响,枪身断裂,马无疆握住半截银枪,再催神力,逆鳞出现龟裂痕迹,枪尖进入半寸。
眼见就要功成,将异兽毙命枪下,蓄力多时的吉仁泰匆忙出手,邪力形成九个骷髅头,桀桀怪叫着打在马无疆身上,枪势为之一顿。
赤麟王暂时恢复力量,拼死一击,重拳打在马无疆身上。被打飞的同时,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哪怕在狂风的呼啸声中也显得格外刺耳。
“咚”的一声,发出了重物坠地的声音,鲜血像装在酒桶中的液体般溅出,濡湿一片土地。
气氛一时沉寂,仿佛到了一切该谢幕的时候,激战的英雄也该下台了……
吉仁泰后怕的想着:这下你终于站不起来了吧……
在众多将士惊诧的目光中,一对伤痕累累的双手高高抬起,淋漓鲜血从掌心顺着手臂往下流。赤色双手奋力握住血白色的断枪,无法独力站起来的身体依靠着驻地的枪,一分一寸的站起来。
被刚才的一拳打中的半边身体早已血淋淋得不像人类的身躯,皮肤完全炸裂开,鲜血浸透了鳞甲,绽放开朵朵血花,残忍异常。
空洞的双眼,瞳孔仿佛失明般映不出任何东西,马无疆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站了起来,脆弱的身体上散发出不屈的意志,就像述说着,有些东西可以被击倒,有些东西却永远不会倒下。
“云涌风动惊铁骑,刀闪剑鸣现长戟……古来沙场谁完璧,不恨生死无人祭……”
微弱的声音伴随着血块吐出,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然而在千军万马的现场,却清晰得令每一个人都听见。
第四十三章英雄魂殇(下)
赤麟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它本能的感到了害怕,不是**,而是精神上。那残破的人类身躯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令它喘不过气。
吉仁泰气急败坏的大骂:“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没有听到吗!”
意识到自己的害怕,就像为了掩饰刚才的退缩,赤麟王恼羞成怒的扑食,想要将那挺立的身躯撕碎。
“卑鄙!”
“无耻!”
一旁的狄族将士们无不破口大骂,对将死之人下手,这种行径更在马无疆豪杰气概下更显卑劣,鄙夷的目光,刺得吉仁泰脸皮发红。
就在赤麟王大口即将咬上不能动弹的马无疆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在它的脑门上,桄榔一声响,纵然有坚固的鳞片保护,也被震得双耳轰鸣,一阵头晕目眩。
“是谁?居然敢坏我好事!”吉仁泰愤怒寻找射箭之人。
萨仁斯琴毫不在意的摊开双手,淡淡道:“抱歉,手滑了。”
“你――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会再手滑一次?”若是在平日,面对美女,他说不定会调戏一番,可现在实在被气晕了头,顾不得退让。
娜仁托雅自然是站在妹妹那一边,冷哼一声,大有出手之意,气氛一时凝滞,变得一触即发。
“两位何必动怒呢?都是自家人,各自退一步吧。”
这时一名身披白色狐皮的中年女性缓缓骑马而来,来到众人中心后跳下马背,将缰绳递给侍从。此女是捏古斯族的掌权者阿古丽,她年幼的儿子是捏古斯的族长。
“主母大人,此事……”
吉仁泰刚要说话,阿古丽一挥手道:“这是一名真正的勇士,就让他保留最后一口气,跟人交代后事吧。”
“这……尊令。”吉仁泰脸上阴晴变幻不定,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离开前任不忿道,“就让他经受将死未死的煎熬,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阿古丽暗自摇头,心道此人真正蠢材,难堪大用。阿摩罗复活,启颜部落重新恢复昔日光辉的时刻值日可待,为一死人而得罪根本不值得。若不是系命契约的存在,杀了他那头赤麟王也会跟着一块死,哪会让他存活至今,大萨满的位置就更别想了。
吉仁泰被阿古丽带走,剩余的人也在娜仁托雅的主持下散开回营,被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再去追汉军已不可能。不少战士在离开前,都向血染的马无疆深深鞠躬,表达心中敬意。
片刻后,原本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只留下一人,披头散发,孤独地拄着半截银枪,脚下积成浅浅的一滩赤血,落日余辉下显得无比苍凉。
又过了片刻,东南方向,一人骑马疾驰而来,不停的挥鞭,心急如焚。当他看见伫立在战场中央的马无疆后,身躯一晃,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勉强稳住身体没有摔倒。
“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白庸失神的来到马无疆面前,口中喃喃着道歉。
眼前之人已无半点气息,心脏已无跳动,明明前几日还在一起畅谈未来,现在却只余冰冷。
“咝――”
微弱的呼吸声,瞬间被风掩盖,但白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用手去探查。
“以真元护住心脉,只余一口鼻息,这是残息回光之法。”
残息回光之法,便是将人最后一点回光返照的时间延后,用来交代后事的方法。运用此法,痛苦非常,使用者必须在生死线上徘徊,意志薄弱者,瞬间就被痛苦淹没,拖入死亡。
而且一旦运用此法,就相当于将死亡提前,既然是回光返照,就注定了死亡的命运,即便是原来的伤势可以救回,运用后也再无可能了。也因此,之前的阿古丽才会说留他最后一口气。
白庸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抬手点在对方的胸口,开启了残息回光,并用手托住身体,避免倒下。
染血的散发中,一双不屈的眼睛渐渐聚焦,当看见白庸后,明显地露出了笑意,仿佛在说“就知道你会回来”。
“有什么,是我能够替你做的吗?”白庸咬着下唇,尽量控制住心中的悲伤。
残息回光的效果渐渐增强,马无疆脸色变得红润,他缓缓抬起僵硬的手,探入胸口扯下一枚玉佩,交到白庸手中。
“告诉她,我已娶了元帅的女儿,追求富贵利禄去了,她的恩情,只有辜负了。”
白庸一个踉跄,心中震惊无比,他已明白对方的用意,但这种结果又如何忍心目睹:“这种事,我不能……你还是说其他未完的心愿吧。”
马无疆把另一只手也放到白庸的掌心,虚弱道:“拜托了,仅此一事。”
看他快速变得无力的样子,残息回光的短暂时间就要结束了。
白庸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身子不停的颤抖。
心中万般思绪纠结着,最终慢慢地,点了点头。
马无疆的面部已然僵硬,但他仍试着努力露出笑容,道:“好兄弟……”
语毕,放在白庸掌心的手变得无力,缓缓垂落,一直如高峰般屹立着的身躯终于倒下,依靠在好友的身上。
马无疆,终究是累了。
白庸扶着他的身躯,不让不屈的战士倒在地上,任凭残留的血液沾湿衣襟。
他看了看掌心,那枚交托的玉佩血迹斑驳,并无奇特之处,只有在正反两面各刻有一个字,分别是“不”和“负”。
心中悲痛交加,直欲仰天狂吼,白庸却紧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哪怕咬出血也毫不在意。
他要忍住这股悲愤,不让怒气就此散离。
战场上生死各安天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怨不得他人。这些道理白庸都明白,然而明白归明白,心中抑郁之感宛如炼狱之火,烧得他想找个目标狠狠发泄一通。
目光如炬,直直望向北方。那是狄族的军营,在两支部落汇合,军力更胜往昔。大胜之后,人声鼎沸,到处欢歌载舞,喧嚣庆贺。
主帅重伤,大军重创,军师大将接连阵亡,我弱敌强。无论是军队战力,高端力量,还是士气上的比较,都已没有抵抗的余地,一切似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难回天。
然而白庸双手紧紧一握,眼神锐利如剑,未来该怎么做,已有决断。
从来只以旁观者看完整个棋局的他,终于下定决心,接过执棋者的位置与人对弈,誓要将这大势已去的棋局彻底逆转!
第四十四章军中争议
在汉军主帅的营帐中,站着白庸、齐无憾、鹤姨阿青,以及端坐在中央,身患死亡诅咒的东方易。
“师尊伤势如何?”
鹤姨满是担心道:“外伤严重,内伤不轻,但都没有伤及根本,修养几天便能复原,只是那支终末之箭的诅咒,恐怕只有带回玄宗才能解除。”
东方易皱眉道:“此时吾不能离去,阿摩罗虽也受了重伤,但以他粉碎虚空的修为,估计不出三日便能恢复,到时候我方并无能牵制他的强者,必败无疑。”
“就算如此,那又能怎样?您现在的伤势,根本不可能跟人动武。”
“吾有一玄宗秘术,能暂时压住伤势。”
终末之箭出自玄宗,三百年前玄尊以此箭击杀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阿摩罗,因此对于此箭的威力,东方易非常清楚,并非自己能清楚得了的。
“我不同意,这种秘术一定会有反作用的,您现在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再强撑,只会毁了自己。”
东方易肃然道:“在此紧要关头,已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丢下大军,任凭异族侵略神洲大地,涂炭生灵。”
鹤姨一步也不退让:“其他人的生死我不管,我只要您能平安无事。”
“你!”
眼见就要争吵,齐无憾连忙道:“前辈莫要着急,我有一法宝,对巫术诅咒有奇特的净化效果。”
说着他拿出一方鼎炉,鼎身上有龙凤飞舞,仙气缭绕,足见不是凡物。可惜三鼎足缺其一,美中不足。
“这是道器原始仙鼎,虽有残缺,令其失去了最大的炼器效果,但对怯毒疗伤,净化诅咒的效果依旧保存着。死亡诅咒虽然厉害,可并不以诡怪称奇,仍在净化范围之内,前辈只需在鼎中以太初之火淬炼九天,就能完好如初。”
东方易皱眉道:“需要九天吗?可阿摩罗只需三天便能复原,这点就……”
白庸在这时插话道:“师尊,你就进入此炉中淬炼吧,我保证九天内阿摩罗不会出战。”
从未听过弟子用这等坚决的语气说话,东方易略感讶异,看了白庸一言,沉默片刻后答应道:“好吧,就依你之言,吾将一切交托于你了。”
他没有多问什么,语气中充满信任。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齐师兄,那支终末之箭暂且由我保管,另有用处。接下来我去一趟军帐中,跟众将军商议接下来的战术。”白庸说完退出营帐。
齐无憾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同,疑惑道:“白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