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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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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话。”

“哦?”

弘治皇帝才问了这么一句,外头就突然传来了一个兴冲冲的声音:“兴安伯府闹了什么笑话,快说来我听听”

随着这清亮的声音,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不是太子朱厚照还有谁?瞧见面前一大堆人忙不迭地行礼,朱厚照一面不耐烦地摆手叫道免了免了,一面快步到了弘治皇帝身前,膝盖一弯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一把扶了起来。他笑吟吟地叫了一声父皇,旋即就蹭到弘治皇帝身边站直了,眼睛往几个大太监身上直瞟。

眼见小太子这般模样,再加上皇帝也以目示意,王岳就清了清嗓子,把兴安伯府当时的状况如实说来。倘若徐勋人在这儿,必然会惊叹王岳说得仿若亲见一般,显然,那会儿不是兴安伯府里有东厂探子,就是来客当中有人给东厂当了探子。临到末了,王岳又说道:“定长孙平日出门少,但今次代为操持丧事,竟是面面俱到,并未因为此前那哭闹灵堂的侍妾而让事情惊动官府,于徐毅徐良两方虽最初稍有偏向,但之后便一直公正主事。因而傍晚时分几位公侯伯亲自前来吊祭时,亦是纹丝不乱。”

“不错不错,这个徐光祚不错”

朱厚照使劲夸奖了徐光祚两句,继而就悄悄拿眼角余光去看父皇,发现弘治皇帝并未接话茬,他立时老老实实地坐好,接下来竟是一句话都没说。一直等到萧敬和其他人一块磕头告退,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立时使劲蹦了上去和父皇坐在了一块。

刚刚当着外人,弘治皇帝只能板着一张脸,此刻见儿子仰头看着自己,他顿时有些心软了,思量片刻就意味深长地说道:“厚照,你前次偷偷出宫到徐勋那新居去贺乔迁之喜,以为朕不知道?”

见朱厚照瞪大眼睛瞧着自己,旋即就又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弘治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轻喝道:“父皇知道你想些什么,但身为天子,当不偏不倚,不可因一时喜好就做出判断。好在这个徐勋看来不是恃宠而骄的人,否则那时候便铁定求了你在朕面前说话,以你的个性,可是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他本以为儿子大约会耍个滑头,岂料朱厚照竟是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的,他顿时为之气结,当即脸就板得更严肃了:“这就对了你已经因为私下的那点喜好,忘了你这太子应该做的事你看看他,在兴安伯府灵堂发生了那样的闹腾,定长孙分明是他请过去的,却没有借着这由头把事情闹大,而是竭尽全力压了下去,只是把治丧大权从那徐毅手中夺了回来,这叫做什么?这就叫名正言顺。你是太子,日后治国也需得记着这妙用无方的四个字。”

“名正言顺……”朱厚照眨巴了一下眼睛,旋即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做什么事都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吗”

“哈哈哈哈,我儿,你这次是说对了”

弘治皇帝宠溺地摩挲着朱厚照的头,随即方才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这世上做什么事,都少不了借口和理由,只要让别人哑口无言,这事情做起来就能少了三分掣肘。为人君者,也同样如此,不能为所欲为,而且,一举一动还要让人捉摸不透。就拿那个徐勋来说,你即便喜爱他,也不能都挂在脸上,否则便不能让他打从心底里敬畏你”

听着这些复杂到极点的帝王心术,朱厚照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心里却转着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念头。要是让父皇知道,他居然让徐勋去调查他是不是母后亲生,父皇会不会一气之下砍了徐勋的脑袋?话说回来,内阁的那三位阁老动作也太慢了,他都已经对徐勋把愿许出去了,那什么府军前卫的事怎么到现在连个下文都没有?

事实证明,请了定长孙徐光祚去兴安伯府帮忙治丧是一步绝妙的棋。哪怕徐勋不知道这消息传到御前得到了怎样的评判,但他自己对这位未来的定国公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出身世家的徐光祚早年丧父,祖父又是个不管事的,素来就在掌管定国公府,料理事情自然井井有条,别人是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挑不出来。兼且徐勋又暗示皇帝应该在关注这边的情形,徐光祚越发不偏不倚公正公平,就连兴安伯府原本有些骚动的下人都心悦诚服。

一直忙碌到大晚上,徐勋方才搀扶着徐良从兴安伯府出来。眼见徐毅狠狠剜了自己一眼方才气咻咻地径直上车,他只哂然一笑,把徐良推上马车后,他又笑眯眯地请了王世坤一块上车,待到金六一甩鞭子起行,他才说道:“王兄,这次可是多亏了你”

“什么多亏不多亏的,你别看徐光祚按照辈分比我矮一辈,那可是真正的人精。要不是你把老四弄去了国子监,要不是你我才从太子手上顺到了这么一对玉佩,他会出面那就是见鬼了”当着徐勋父子的面,王世坤直截了当地现开销了,这才竖起大拇指晃了晃,“我算是服你了,居然端出同姓这一条让徐光祚去帮忙治丧不过我实在闹不明白,今儿个灵堂上那样好的借口,你竟然不用”

“那样反而落了下乘。你以为今儿个这情景的不闹到官府去,就不会有人流传?”徐勋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徐良,连忙从一旁的蒲包中拿出一直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老爹,随即看着王世坤说道,“这一次对定长孙也是莫大的机会,让朝廷看到了能耐,他将来就不会是一个闲置的国公。对了,你可让人对国子监的徐叙提过太子的身份?”

“我本来是懒得理他,可他让人带了一封长信来赔礼道歉。我想想怕他心怀怨望,就亲自去看了他一趟,也是为了震一震他,省得他不老实。不过这家伙我不抱多大希望,我大姐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他居然还说出那种话来。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章老大人让我带给北监谢祭酒一封信,我一直没空送过去。我身上有孝,而且接下来打算闭门在家看看书,若是你那外甥真长了记性,倒可以请他代劳。不过听你这么说,还不如你亲自去跑一趟了。你虽不走文科,可和那位顶尖的大儒打打交道,也是历练不是吗?”

面对满脸狡黠的徐勋,王世坤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比他年纪还小,居然老气横秋对他说什么历练?

第一百五十三章张永说告密,请阁老旁听

在定长孙徐光祚的操持下,再加上礼部那位姗姗来迟的主事是办老了那些宗室丧事的,接下来兴安伯徐盛的丧事自然办得四平八稳,再没有先头灵堂上那大闹一场的风波。即便如此,徐毅借助徐盛遗折上书好容易扳回来的一丁点优势,又就此消耗殆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光祚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兴安伯府的那些“刁滑”小人,其中十个里头竟有九个是戴姨娘的心腹,亦或是是他有勾结的。

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再加上徐毅自忖打通了马文升的门路,头七一过,急不可耐的他便上书吏部,以自己继室嫡孙的名义请求袭封兴安伯爵位。他特意找了一位坊间出了名文采华丽的秀才,那妙笔生花洋洋洒洒一大篇好文章送上去,旋即又走了一趟马府,虽没再见到马公子,得到了马公子底下一个得力小厮真真切切的保证之后,他犹嫌不够,又是投书礼部,甚至还想方设法买通了人从右顺门送了一份直达天听的奏章上去,除却指斥徐良昔日不肖之外,还少不得直言其子身份可疑云云,另外又往李荣那干儿子那里送了一份厚礼。

即便他有钱,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是已经用掉了整整三千两银子,伤筋动骨自不必说。相较之下,徐良和徐勋就安静多了。父子俩除却按照日子前去兴安伯府参与种种丧仪,其余日子就按照服丧的规矩,在家里闭门不出,除去吏部的投书之外,哪都没去。傅容派来的几个护卫对拘在家里颇有微词,但他重赏过一次之后,一众人就都老实了。

这一日父子俩在西屋整理东西,东屋里头,正在整理架子上书籍的木怀恩见京不乐走了进来,瞅了瞅没别人,就笑着调侃道:“这主人家闭门不出,京公公可是觉着闲得发慌了?”

“发慌倒不至于,咱家毕竟打着的旗号是傅公公派来送礼的,还能出门走一走。咱家就是觉得傅公公这一趟派错了人,那徐勋小小年纪,竟是人家四十多的还老成些,简直是成精了。”萧敬和李荣是徐勋亲自去送的礼,而陈宽王岳以及其他各监的管事大太监那儿却是京不乐去的,自然听到了司礼监诸公对徐勋的评价,小眼睛眯了眯,嘴角那颗痦子竟是也轻轻抖动了两下,“他这以静制动,比起那边上蹿下跳,那简直是强太多了。幸好徐良有他这儿子相助,否则非得被恶心人给恶心死。”

“想不到难得服人的京公公,也会这样评判徐公子。”木怀恩哂然一笑,擦拭了最后一个书架,这才放下抹布转身过来说,“那京公公觉得,此番希望有多大?”

“虽说他做得很好,但朝中风向近来不算好。”京不乐走动的都是那些消息灵通的大太监,但他不是徐勋的私人,对方不问,他也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皱了皱眉就说道,“内阁那三位老先生不哼不哈,仿佛不在意这种小事。六部尚书那儿,马文升是主张嫡庶有别的,应当主张徐毅承袭,其他大佬也还没有表态,至于皇上,就算有偏向,这些年也没驳过部议廷议的结果。唉,要说太子毕竟不管事……”

“老爷,少爷,朱小侯爷差人来了”

这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大声嚷嚷。这一声朱小侯爷,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木怀恩立时撂下了手边还没干完的活,迅速上前推开了支摘窗,看到院子里一个快步走进来的人,他便朝一旁的京不乐努了努嘴。而京不乐仔细端详了片刻,当即眼睛一亮:“是太子东宫的张永,虽只是奉御,但说是很得宠。”

两人眼瞅着徐勋亲自出来把张永迎了进去,便索性站在窗前低声商议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又看见徐勋和张永一块出来,竟是把人送出了门。正在他们琢磨张永这特地跑一趟,究竟是太子让其捎带了什么消息,外头就传来了陶泓的声音。

“京公公,京公公可在?少爷请您去一趟。”

“这下京公公不会闲着了。”木怀恩笑眯眯地冲着的京不乐虚手一引,见此人冲自己一点头,就立时打起门帘出去了,他不觉耸了耸肩微微一笑,又拿了浮尘去各处掸灰,嘴里却喃喃自语道,“傅公公急流勇退享清福,可你不同,若有机会重新在宫里谋一个位子,你只怕求之不得,否则宫中朝堂人事何必摸那么清楚?傅公公心知肚明,这才把你派了出来。”

要比耐心,徐勋前世里能蛰伏上十年,现如今闷在家里不能四处走动,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唯一的烦恼就是小丫头那儿只有李庆娘往来两边传递书信,竟是没法去偷溜出去见人。因此,张永此番送来的讯息,他自然不会等闲视之,这会儿京不乐一来,他和人厮见过后一坐下,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京公公,刚刚张公公来访说,有人向他告密,吏部尚书马文升之子收了徐毅的钱财,因而使其父为徐毅言。你觉得此事真有可能?”

告密?

京不乐原本以为今天张永来,必定是太子朱厚照有什么话要对徐勋嘱咐,却不料事实更令人震惊。他几乎只是心里一合计就反问道:“太子可知道?”

“张公公心下犯难,特地来找我提醒一声。我对张公公说了,这样的道听途说,不用在太子面前提起。”徐勋顿了一顿,这才诚恳地说道,“马尚书为人我不清楚,这告密的人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我也不清楚,所以有请京公公教我。”

徐勋因缘巧合际遇太子,又因此而得天子召见,哪怕这次爵位失手,决计也另有一番别的机缘,因而京不乐哪怕为了自己的将来,也打定主意要为这位多盘算盘算。可是,面对徐勋这样的谦和态度,他仍然受用十分,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更亲切了。

“教是不敢当,只能说为徐公子分说一二。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情形相当复杂,如今马尚书已经年近八十,屡次请致仕却不准,自然碍着了别人的路……”

一大通长篇大论分析完,徐勋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看似不太重要的一件小事,却是成了大佬角力的舞台。既如此,他还是拿着之前的宗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好给人当成了枪使,那又何必

勋贵大臣身后无嗣,这爵位该怎么承袭,朝廷是向来有成例的。若是此人生前有恶名被人提出来,抑或是天子心里本就有疙瘩,那么爵位多半是到此为止;而除此之外的大多数都是等到丧事办好了之后,再慢慢寻访直系亲属,一个爵位空个三五年不奇怪,空个十几年司空见惯,空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君不见信国公汤和连胡惟庸案和蓝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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