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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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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软磨硬泡求徐良做。在张鹤龄那惊奇的目光中,徐良竟满口答应下厨操持,不到大半个时辰就端出了一碗色香味美俱全的红烧肉并四个大碗来,自然而然引得朱厚照食指大动,不消一会儿就一股脑儿全下了肚去。

“兴安伯,徐勋有你这个爹,真好。”

酒足饭饱之际,朱厚照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张鹤龄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那脚尖去捅徐良,可紧跟着就发现朱厚照不满地瞪着自己。

“舅舅,你拿脚踢谁呢,难道我说错了?那些儒家君子只知道君子远庖厨,哪怕是对亲生儿女,也少有当爹的肯屈尊降贵地下厨做饭菜,哪有兴安伯有心?”

“殿下,这世上衡量为人父母者有心无心,可不止是做几道饭菜的事。”

徐良虽则是得到过徐勋的面授机宜,可是面对着这位太子殿下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仍然有些忍不住。此时驳了一句,见朱厚照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竟是脱口而出道,“殿下,我儿之能胜我百倍,我这为人父亲的帮不上别的,偶尔下厨,也算是父子之间难得的乐趣。但皇上胸怀天下,可爱子之心绝不会比臣少几分。不说别的,殿下觉得,政务之余,皇上在殿下面前是像寻常父亲,还是像至尊天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天大地大,规矩最大

之前徐勋对徐良晓以利害,教了不少话,可这最后一句话,徐勋却记得他并没有说过。然而,此时此刻躲在里屋,他对这番话的结果却并不担心。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朱厚照这位太子对亲情的看重——否则,这位小太子何至于当初因为谣传他不是张皇后亲生,结果就毫无城府地把这些情绪都放在了脸上,一度甚至和母后犯拧。而一旦证明这不过是流言,他就立即和张皇后亲近了起来?

有的人是从小拥有就不知道珍贵,而有的人却是从小拥有却生怕失去

果然,外间的朱厚照在踌躇了再踌躇之后,终于喃喃自语道:“你说得对,父皇对我更像父亲,而不是一国之君……可既然这样,他就更应该明白我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又不是一时冲动,可父皇居然给了我一巴掌”

这事儿刘瑾知道,徐良知道,屋子里的徐勋也知道,唯有作为今天主人的寿宁侯张鹤龄不知道。他张大了嘴巴正要质疑,可脚下突然被人踩了一脚,待发现一旁的刘瑾正冲着他使眼色,他才勉强按捺住了,可心里怎么想怎么没滋味。

他才是皇太子的舅舅,可这种天大的事,他的皇后姐姐竟是一个字都没提过

“太子殿下知道寻常人家的父子是怎么过的么?”徐良却没理会刚刚朱厚照的话题,冲着张鹤龄努了努嘴道,“您问问寿宁侯,他那些儿女若是犯了错,他都是怎么处置?”

张鹤龄虽是因张皇后对他的隐瞒而自怨自艾,可他又不是傻瓜,此时一下子就领悟了徐良的言下之意,忙说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动用家法狠狠责罚他们一顿就好比大郎曾经对兴安伯世子出言不逊,又在操练时偷过几次懒,等他回来我就要狠狠罚他,至少也得在祠堂里头跪个一晚上,挨上三十戒尺否则,他怎么记得住这次的教训?”

“正是如此。我家勋儿毕竟是年纪大了,这才被我认回来的,再加上他又懂事能干,我当然不曾弹过他一根手指头,可要是他年少轻狂做那些傻事的时候被我认回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结结实实揍他一顿什么不好非得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学坏,不打得他深深记住那个教训,那怎么使得”

这话说得内间的徐勋暗自汗颜——别看徐良如今好一个二十四孝老爹,可那会儿骑马带他突出重围的时候,却赫然好一个爆炭性子,这要是小时候那位徐勋犯在他手里,不被打死才怪。然而,他正胡思乱想着,外间就传来了朱厚照不满的声音。

“可张宗说是混账不晓事,徐勋那会儿是年少轻狂,可我之前说得又没错”朱厚照虽然勉强接受了寻常人家的父子都是有这般打骂的,可他对那一巴掌却依旧耿耿于怀,“那些面子上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半点意思,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让上上下下全都折腾得人仰马翻?这大热天父皇虽是一大早上朝,可每次都是热得满头大汗,而那些大臣,又不是人人都是特旨雨雪酷暑免朝的礼部尚书马文升,听说每天都有热昏过去的。可就为了这样的朝会,就为了这样被人称之为大治象征的鸦朝,我不过说出了真话,从来没弹过我一根指头的父皇……”

说到这里,朱厚照仿佛觉得面前又浮现出了弘治皇帝那张失望之极的脸,一时只觉得心里一揪,突然一把抢过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继而重重放下了。

“我就不明白,是我重要,还是那些唠唠叨叨的老头儿和规矩重要”

这时候,内间的徐勋发现外面一下子鸦雀无声,他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出去了。于是,他便有意弄出了一点声响,又装作手忙脚乱似的收拾,结果反而让声响更大了。果然,只一会儿,一个人影就气咻咻地冲了进来,和他一打照面立时就大叫大嚷道:“好啊徐勋,你人躲在这儿干什么,听我的笑话,还是和他们一块儿串通起来骗我?”

“殿下,臣哪有那样的胆子,臣是被您堵在这里头,一时出去不得,谁知道会听到这些要命的事情”徐勋立时叫起了撞天屈,旋即又无辜地说,“臣奉命操练府军前卫,今天之所以偷个闲回来找寿宁侯,是代张小侯爷送个信回来。这火器上手才几天,他无论是装药也好射速也好准星也好,都是第一等的。用一个神机营老军官的话来说,那是天生的玩火器的材料。”

“哦,有这么神?”

朱厚照扭头看了张鹤龄一眼,见其立时手捋胡须,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一时倒觉得面上多了几分光彩。而这时候,刘瑾又凑趣地夸奖道:“要不是殿下曾经帮徐指挥镇着,寿宁侯世子兴许也会被人当成纨绔一般看待,可不是殿下有识人之明?”

被人这么一捧,朱厚照刚刚的愠怒不免消解了几分,但还是轻轻哼了一声:“徐勋,就算你是找寿宁侯有事,你又不是外人,干嘛鬼鬼祟祟躲在里头不敢见我?”

“臣当然是有苦衷的。”徐勋欲言又止,见朱厚照恼将上来拿眼睛瞪他,他方才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方便,可能单独听臣说几句?”

“准了。”朱厚照想都不想就冲着张鹤龄徐良和刘瑾一摆手,见三人虽脸色各有不同,但都依言退出了屋子,他这才抱着双手就这么在居中的那张湘妃竹榻上坐下了,“你说吧,究竟是有什么苦衷?要是说不出来,别怪本太子罚你……唔,罚你替本太子写七天的功课。每日一百个大字,看你这武将叫不叫苦”

对于朱厚照这连罚都罚得随心所欲,徐勋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瞠目结舌了,反而习以为常地笑着称是。在心里最后打点了一番此前得到的消息,他便走到朱厚照身侧,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应该还记得去岁年底郑旺冒认皇亲之案吧。那时候皇上凌迟处死了刘山,又将郑旺等人全数判了斩立决,可太子殿下可知道,如今除了刘山之外的其他人在何处?”

好端端的徐勋突然提起郑旺一案,朱厚照不禁有些意外,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他便问道:“他们还能在哪?既是父皇判了斩立决,这人总应该死了,在九幽黄泉才是正经吧。”

“殿下说得没错,但事实上,除却刘山死了,其他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什么”

见朱厚照又惊又怒,自己也是才打探得知这消息的徐勋霍然起身,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把跳起来要冲出去的朱厚照按着坐下,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刘山乃是内侍,所以皇上定下凌迟,文武百官并未有异议,但郑旺等人是军户,朝中免不了就有人劝谏了。虽不曾挽回圣意,可就算是斩立决,西四牌楼也不是时时刻刻杀人的。天象不好,会缓决;各地有灾异,会缓决;而宫中贵人若有身体不适,也会缓决……这样一次次地拖延下来,结果这些本该死的人现如今还在刑部的大狱中,至今还没杀”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徐勋死死摁着,暴跳如雷的朱厚照几乎想要拿寿宁侯这屋子里的摆设泄愤,如今尽管没能付诸行动,可他仍然是气得七窍生烟。而徐勋手上按着朱厚照的肩膀,嘴里却说道:“至于那个用种种理由拖延行刑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闵圭闵大人。而他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古往今来的圣皇大治之年,无不是刑狱极少,死人极少,这样杀人太多的刑狱,大大有伤当今皇上的圣明,况且如今已经久旱,皇上下诏释囚……”

“屁话”

朱厚照脱口而出骂了这两个字,待想再骂的时候,他竟是罕有地不知道该骂什么是好,于是只能在那咬牙切齿。这时候,觑着空子的徐勋才说道:“殿下,皇上身为如今朝野人人称颂的贤明圣君,就得遵守贤明圣君的规矩;而那些臣子要想被人称作是贤臣名臣,那也都有他们必得遵守的规矩,否则就会被人说成是逢迎皇上,操行有亏。所以,您说的朝会之事,无论皇上也好,那些大臣也罢,都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朱厚照尽管任性,可终究是天生聪颖,此时听着徐勋这些话,他心里不免一动,竟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打我那一巴掌,是为了不让我那天气急之下在那些老大人们面前把这话说出来,是为了我好?”

“是,殿下,因为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天子更大,那就是规矩。皇上怕的,是您坏了规矩,所以才会有那样激烈的举动。”见朱厚照显然是已经给自己说动了,徐勋便又加上了最后的砝码,“当然,有些规矩是好的,确实应该沿袭;而有些规矩是不好的,确实应该废除。但这世上最强大的是习惯的力量,是把一些陈规陋俗说成祖宗家法的力量,殿下要想废除这些,就不能把这些从嘴里说出来,而是应该先汇聚一切力量做好一切准备,然后突如其来地出击,把这些一举砸一个粉碎。”

“徐勋,你说得好不愧是我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朱厚照只觉得这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一时为之大悦。然而,就在他想要再说几句勉励的话儿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刘瑾的声音。

“殿下,司礼监陈公公来了,请您赶紧回宫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五雷轰顶!

司礼监的太监林林总总不下十几个,这其中,担当南京守备的傅容和郑强等人,在外放之前必得先挂一个司礼监太监的名号,这基本上已经是惯例了。而这些太监当中,唯有挂着秉笔二字的,这才是真正的天子心腹。陈宽的资历和萧敬李荣仿佛,只是岁数差着一星半点,出宫传旨的人轻易用不着他,就是刘健李东阳这样的大佬,等闲也见不着他的面。然而,此时此刻这位却出现在寿宁侯府里,而且刚刚竟是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连起头想要拖延的侯府大管家都给厉声训斥过了。

“陈宽,我才出来多久,你怎么这么快的耳报神”朱厚照大步从里头走出来,脸上很不好看,“我这些天可是再没逃过文华殿的讲学,只不过是来瞧瞧舅舅,又不是上别处去……”

朱厚照这话还没说完,陈宽就快步迎上前去,甚至连磕头都来不及就急声说道:“殿下,眼下不说这些,还请您尽快回宫……”

“我不回去”朱厚照才被徐勋那一番话说得心里五味杂陈,这会儿陈宽一出现就让他回宫,他顿时更觉得憋气透了,“我一个做外甥的,在舅舅家里多坐一会儿,难道这也犯了那什么规矩?如果是那样,让父皇罚我就是了”

要是搁在平常,太子口口声声叫自己舅舅,甚至肯为了自己和皇帝起冲突,张鹤龄高兴都来不及,可眼下发现陈宽脸色如同锅底似的,他心中不免就有些惴惴然了,忙从旁赔笑劝道:“太子殿下,陈公公想来也是……”

“舅舅,我又没问你”朱厚照怒瞪了张鹤龄一眼,这会儿竟是丝毫没有把人当成长辈敬的意思,又恼怒地说道,“陈公公你只要说清楚,要这真是父皇的意思,我立刻就跟着你走。但从今往后,这寿宁侯府的门我再也不踏进半步”

陈宽哪能料到朱厚照竟然在这种时候犯了执拗,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着急。有心哄了这位太子屏退闲杂人等解说解说,可他伺候过英宗宪宗和当今,唯独没遇到过朱厚照这样性子的,一时就有些犯难。正当他把心一横打算说出实情的时候,后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殿下还请不要心急,陈公公平时少有出来,今天却特地赶到了寿宁侯府,可不是证明皇上对殿下关心至深,哪有什么要罚的意思。”

陈宽这才发现徐勋竟然也在。虽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张鹤龄安排的,但这会儿他也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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