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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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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出来,无论是徐大人也好咱家也罢,都会替你奏报上去。若是你下头有什么可用的人,也不妨都一一列出来,徐大人和咱家一定会量才使用,不会让他们因此次之败而蒙受不白之冤。”

这两个人竟有如此大的野心,如此自信的手段!

此时此刻,张俊终于恍然大悟。可感慨归感慨,朱晖不待见他,他又和苗逵有旧怨,这偏生是他如今最大的软肋,他思来想去,最后咬咬牙道:“我在宣府多年,麾下精兵强将很不少,徐大人和张公公真的能保下他们?”

“那是自然!”徐勋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这四个字,继而又添了一句“我等在后方安享太平,岂能让将士在前头流血流汗又流泪?”

这话在后世是再普通不过,可此时此刻听在张俊耳中,相较以往那些对军伍之人素来居高临下的京城权贵,他不能不生出一种深深的悸动来。因而,一路沉默的他一进徐勋那间宽敞的营房,便立刻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得见徐大人,方才知道何谓天生气度。张俊虽不才,但麾下确实有好些个有勇有谋的,希望能举荐给徐大人!”

张俊这一留就是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连晚饭都是在府军前卫营房用的。而徐勋又把安大牛那些个军校都叫了过来在旁边伺候,他们这些虽认了错可依旧桀骜不驯的军官见老将主对徐勋都是客气而热络,早先的不服自然都丢到爪哇国了。待张俊临走之际一一告诫万事悉遵徐勋之命时,安大牛第一个使劲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将主,咱几个没别的奢求,只求朝廷能对您公道些”

张俊生怕安大牛这张嘴又没个管束,当即厉声喝道:“闭嘴,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立刻揪了你回去军法处置!”一口喝住了人之后,他见徐勋并不以为忤,这才冷哼一声道“若是称还记得我这老将主,就尽心竭力为徐夹人效力,到时候得了功勋,自然我脸上也有光!要是你敢阳奉阴违,到时候徐大人处置你不说,我也饶不了你!”

“是,老将主您便瞧着吧!”

眼看张俊拖着那一条伤腿步履蹒跚地往营房外走去,那背影苍凉落宾,徐勋突然扬声说道:“老骥伏杨,志在千里,张总兵且在家安心养伤,不日便有好消息!”

安大牛虽大字不识一箩筐,这老骥伏杨什么意思不明白,但志在千里他还隐约知道是赞扬的好意思,一时间对一旁这个娃娃军官添了几分好感。因而等张俊走后徐勋转身过来,对他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名字,令他即刻去召集了来帐中议事,他二话不说就应声而去了。

等到张俊和安大牛先后去了,张永笑说要回去给朱厚照写信禀报,先回了房,徐勋便叫了徐延彻齐济良和钱宇回屋。坐下之后,他吩咐徐延彻明日去见定国公府在宣府那些产业的管事等等,询问之前败战的内情细节,又如是吩咐了齐济良。等两人退去之后,他才看着钱宁说道:“钱宁,你知道此番我缘何要带上你?”

钱宁今天抱月馆不曾与会,只是听说了那一起冲突,但今晚张俊前来,他却一直都是陪侍在侧,乍一听徐勋此时的问话,他连忙提起精神道:“卑职知道,大人是想提携卑职!”

“说得好!”徐勋赞许地点了点头,旋即说道“你勇武过人,弓马娴熟,这般武艺留在京城,顶多也就是在皇上面前露两手,没有真正战功傍身,终究是显不出来。你去挑三十骑人,即刻驰往万全右卫城,先把当日战事内情都打探清楚,哪怕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也不能放过。然后在那里找个地方,我不日就要带人过去!”

“是!”钱宁精神一振,行过礼后便快步离去。

等到人全都走了,只余下自己一个,徐勋方才长嘘一口气坐了下来。双腿已经是又麻又酸又涨。这一路数百里地骑马过来,哪怕每日就是六十里八十里,可在马上不能随地下来,足以让每日顶多就在城里城外骑马来回的他磨破了双腿的油皮,而乍一刚到又遇到这样突发状况,马不停蹄忙到现在,他自然更疲累欲死。只不过,能够在朱晖苗逵的眼皮子底下暂且拉住这么一帮人,总算他也不是一无所得。

只是,张俊的前车之鉴犹在,纵使泼天的功劳,却经不起一败,这便是武将的宿命!这天下晚清那样整个局面都坏了,曾国藩那样屡败屡战的能挺到最后,也是时势使然。

现如今的大明是只以成败论英雄,既然来都来了,他就不能灰头土脸地回去!!。

第三百章分庭抗礼

按照大明制度,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这三司分管民政司法军事,互不节制,而宣府等地因为战事频频,三司分权平日里还好,可打仗时就麻烦了。于是,当原本只战时才有的总兵成了常设,为免总兵独大,自正统年间,朝廷就渐渐将巡抚也变成了常设,又加赞理军务的名头。最初巡抚不过是和总兵分庭抗礼,可很快文官们就凭着朝中势头占据了上风。

此前李进巡抚宣府,和张俊亦算是文武相得,两人一搭一档维持了宣府多年太平,可大败之后,张俊固然岌岌可危,他也同样成了戴罪之身。保国公朱晖和御马监太监苗逵一进城,李进便先行让人送去书信,索性把自己那座宽敞的巡抚衙门让了出来给朱晖及其帐下参将等等居住,自己则是和家眷全都挪到了一处院子里。因着他这一点识相,朱晖自然也领情,带着大队亲兵搬进来的同时,也吩咐人不许少了李进的吃穿用度,在上书的时候更附带提了一笔为人求情,也算是卖了朝中几位老大人的一个大大的人情。

毕竟,巡抚兼右都御史李进是天顺八年的进士,当年少年得志,可之后却一直在外任上辗转蹉跎,升迁远远比不上李东阳刘大夏闵珪那些同年,可终究那一科是大明朝这些年里最群星璀璨的一科,同年之情总是回避不开的。

然而,帮李进说了好话,但对于宣府此次的大败,朱晖自然不会吝惜笔墨大肆渲染,直把形势说得十万分糟糕,把前头的神英陈雄那一拨援军和自己这一拨主力援军的作用夸大了再夸大,横竖有苗逵在,这奏章不愁会卡在哪个环节送不到御前

这会儿,他对一个最擅文墨的幕僚口授了今天这一份奏折的大意,见斑竹帘外影影绰绰仿佛有人窥伺,不禁沉下脸喝道:“谁竟敢在外窥伺?”

“大帅,是小的听说您正在拟奏折,故而不敢打扰。苗公公已经回来了。”

这前后丝毫不搭界的两句话引得朱晖面色微微一变。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攒眉苦思,不时伏案疾书的幕僚一眼,旋即就背手大步出了门去,见是一个心腹家将,他便在居中主位上坐了下来,因问道:“苗公公不是说宴请徐勋吗,怎么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禀大帅,据说是在宴请的时候出了点岔子。”那家将有意加重了“据说”两个字,见朱晖果然是面色霁和,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才低头继续说道,“听说苗公公大发雷霆,徐大人也发了好一阵脾气,张俊那些手下灰头土脸地在外头呆了许久,最后被徐大人带回了营房处置,料想至少也是一顿军棍。若是闹得不好,拿他们做法斩首示众也不是没可能。”

“少年人年轻气盛,一时忍不住气,况且他在京城那些老大人面前也是敢抗颜直语的,哪里能容得这些小人物在太岁头上动土?”

朱瞠微微一笑,心里着实得意得很。请苗逵出面去给徐勋接风,再选了张俊从前常常用的那个包厢,紧跟着又派人在张俊那些心腹下属当中撩拨了几句,立刻就激起了这些莽军汉的怒火,果然立时三刻就冲突了起来。苗逵和张俊是有旧怨的,徐勋初来乍到就遇着这种事,料想更忍不住气,若两人借机整治宣府军马,他之后令行禁止自不必说,而这宣府总兵的位子,也能够设法留在自己一系人手里。须知自打他父亲朱永死后,他兜兜转转一直在京营和团营,对于宣府大同这一系的控制力越来越低,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况且,如此一来,他轻轻巧巧点让徐勋孤立了起来,接下来此子要成事,怎么也不能撇开他,这就——举两得!

“我知道了,你去苗公公那边说一声,就说我晚间就去见他。”

那家将答应一声,临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忙又折返了回来躬身洗礼道:“大帅,这徐勋此前已经派人到巡抚衙门投书求见,您今儿个真的不召见他?传言出去会不今……。

“没事!真要说军职,此番援军的几个主将里头,人人高过他,今日上午下午一连两次议事,我当然抽不出空来,晚上召见未免没个体统。再说他远道而来路上疲乏,且歇一晚上养精蓄锐,这也是我这个主帅体谅后辈。”朱骥见那家将心悦诚服地连连应是,等人走了之后,他这才得意地喃喃自语道,“况且,现如今这会儿给他去发火立威,我何必去搅和了?”

这一夜,有人总茗是睡了一个久违的安稳觉,有人在连夜赶工布置,有人在长吁短叹决断不下,也有人自恃万无一失高枕无忧。当一夜过去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巡抚衙门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鼓声。

佩征虏将军印总兵官保国公朱蜓要升帐了!不但得到消息的么方参将游击将军仓都一大早赶到了……就连半夜才得到讯息的徐勋亦是准时赶到了这座从巡抚衙门改成的临时总兵异辕之外。在一大群少说都有三四十的将领之中,一身戎装的他显得格外碍眼。无论是在朱骥之前率兵援宣府的神英李俊也好,跟着朱耀一块来的其他几个参将和游击也罢,一个个都用或挑剔或诧异的眼神审视着他,直到前方传来一声大喝,众人方才收回目光肃然站好。

“大帅升帐!”

起居八座一呼百诺这等风光,穷措大即便奋斗一辈子位居内阁首辅,却也难能体会到。毕竟,如今这中明的内阁首辅,除却见内阁阁老和部院大臣,除却朝会和廷议部议,等闲人就是想对着磕头也没处磕去,回了家自然更不会随意召见外人,如后头张居正独掌大权一般居广厦豪宅蓄美婢娇童,总兵具帖称门下走狗这等勾当就更不用说了,如此招摇简直是自讨苦吃。所以,能够常常体会到这等风光的,只有在外的诸镇总兵亦或是家境豪侈的勋贵。

而保国公朱骥一人兼得两项,再加上长身美髯威重不凡,此时往那居中主位上一坐,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来。当诸将——行礼参见之后,他方才吩咐传见徐勋进来。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相见了,可见这样一个年轻小将从外头大步进来,不畏不怯不慌不忙以军礼相见,就是他此前存了别样心思,也不禁在心里喝一声彩。

光是这样的品格气度,也难怪小皇帝喜欢!就是他,又何尝希望手底下都是那些歪瓜裂枣面目可憎看着让人心烦的人?幸好他此前和京城里那些老大人们达成了协议,否则小皇帝把这么一个宠臣派到前头来,足够他喝一壶的!

“此次大军出动,虽不及前时出征延绥那般动用数十万大军,但亦是近年来少有的。可恨姑虏知我大军出动趁机远遁,如今探马摸不准他们动向,大军动弹不得,偏是鞑虏侦骑四处,最远竟是在京城附近转悠,所幸有徐指挥使联同西缉事厂和锦衣卫,一举荡清了奸细数人,让京畿附近为之一清,于是我这才调了他来宣府,主持侦缉探马一事。

说到这里,朱瞠就看着徐勋和颜悦色地说道:“徐指挥使初来乍到,未免人生地不熟,况且所带五百人未必够用。这样,我从大军之中调两千人给你,若是还不够你只管说,至于钱粮开销,全都不在话下。只要能够顺利找到姑虏下落,便是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朱瞠这样翼爽的做派,一时徐勋身上更是聚集了无数目光。在这些或善意或恶意的注视下,徐勋从容地再次深深施礼道:“保国公好意,末将心领了。只是此番大军多数都是从京营和团营征调而来,所属军户也大多是京畿猴近,于宣府万全地形不甚了然。末将昨日已奉旨晤宣府总兵张俊,征调其下指挥使三人,千百户六人,精选军乖探马二百余人,今日一大早已经集合完毕,打算让他们赴张家口堡新开堡,出虞台岭野狐岭等地搜寻然虏踪迹。”

此话一出,见一时大堂中安安静静,徐勋停顿片刻,这才继续说道:“末将蒙保国公看重,朝堂诸位大人举荐,皇上授予重任来宣府,本是极其惶恐。但既然担责,便不敢尸位素餐,而宣府去万全虽不远,却毕竟在众军拱卫之中,因而末将请令即刻前往万全右卫城。”

昨日苗逵设宴给徐勋接风,结果在酒楼和张俊的属下发生冲突,徐勋愤而把人全都拘回了营,紧跟着张俊前去却被晾在营房大门外好一会儿,最后虽被迎了进去,可出府军前卫营房时却是一个人都没能带走,这些在场的将领们几乎都已经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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