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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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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蒙古汉子巴特尔见老柴火蒙古话说得流利,怀疑便少了几分。打量着这少说也有两三百只的羊群,他虽说有心想要讨要,可心里却不无顾虑。

这次大战固然是掠夺了牛羊无数,可半数都是归了大汗金帐和大汗诸子,他们所得不多,而且牛羊都已经弄了回去,在这儿的就是那一千余掳来的汉人奴隶,准备回程带回去,而他们的首领脱火赤诺颜则是正率领精锐预备着下一次的进击。

自从大汗巴秃猛可一统诸部设立六万户之后,领各万户的就从原来的诸部领主变成了大汗的亲生儿子。这永谢布万户的亦思马因败死之后,其地归了大汗的第十个儿子鄂卜衮锡青台吉。这位台吉是大汗诸多儿子中倒数第二小的,平时脾气也很不小,纵使他们的大人脱火赤诺颜深得大汗信任,却是得罪不起这位主儿。

然而,这大汉正思量该留下人好,还是不为己甚放了人好,那边厢又是十几骑人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个赫然是此次留守的脱火赤大管家阿古拉。

“是发现有奸细?”

“大管家,是永谢布万户的人。”

眼见那带队过来的人衣着华贵,显见是有些身份的,钱宁连忙对老柴火使了个眼色,后者慌忙高声叫道:“我是永谢布万户的牧民巴图,这是我捡来的哑巴孙儿。他虽然不会说话,但骑射样样精通,只可惜我家台吉的卫队始终不肯要他,我家台吉的管家也不肯在永谢布万户名籍上写下他的名字。诸位如果肯收留他,我愿意把我的羊献给诸位尊贵的勇士!”

第三百零八章刀锋上赌一赌

咚咚咚——

一大清早,徐勋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他从前虽有些认床的毛病,可这些天折腾下来,他早就变成了倒头就睡,这会儿醒了醒神翻身下地,他趿拉着鞋子走到门边上,见是一个充作亲兵的幼军,他就开口问道:“何事?”

“探马,有探马从北边回来”

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徐勋立时困意全无,当即吩咐道:“把人带进来,我一会儿就到”

然而,等到徐勋装束整齐到了那间寒碜的议事厅内,见着那个一看便是满身匪气的刀疤脸,他顿时有些发愣。此前派出去的那些探马尽管并不是府军前卫的人,但都是他见过之后一一调拨下去的,记性极好的他分明不记得有此时面前这号人。而当看见这刀疤脸很不娴熟地行下军礼时,他就更加警惕了,皱了皱眉就瞧向了张俊。

“他拿的是府军前卫千户钱宁的腰牌。”

听到这解释,徐勋这才释然,可转瞬间就一下子愣住了。钱宁并不是宣府本地人,他此前也只是派其去万全右卫城打探消息,现如今怎么会成了探马?尽管心中满腹狐疑,可当着这刀疤脸,他也不好把这疑惑摆在脸上,当即问道:“钱宁让你禀报什么?”

那刀疤脸虽说在万全右卫城颇有些名气,可此时这屋子里坐着的都是他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人物,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见徐勋颇为和颜悦色,他方才镇定了些,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就行了个礼,说话最初却有些结巴。

“回禀大……大人,钱爷带着我们这些人从万全右卫城出发,找了曾经给商队做过向导的老柴火,扮成是放牧的蒙古祖孙俩,一路带着咱们到了兴和。在那附近晃了好几天,咱们遇见了好几拨牧民,居然打探到兴和再往北的沙城有郭尔罗斯部的人驻扎,说是其中还有被掳劫过去的宣府军民。因为再往北就是沙城,钱爷就和老柴火赶着羊过去了,留下七八个人在兴和废城接应,打发咱们几个先回来报信。”

这个钱宁,好大的胆子

徐勋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座上其他人全都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他忍不住暗自苦笑。只事已至此,他当然不会再追究钱宁的自作主张,微一沉吟就看着那刀疤脸问道:“你说钱宁是在万全右卫城中召集的你们,你们可都有军籍,军籍何处?钱宁对你们如何说的?”

“小的是万全右卫的军余,家里大哥如今吃着钱粮,小的是老幺,一直都闲着,这次右参将陈大人让钱爷挑人,小的侥幸给选上了。”那刀疤脸想到钱宁的许诺,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钱爷说,只要敢跟着他去打探鞑子下落,去了就先赏银二十两,事成之后另外赏银百两。至于那老柴火,定金就给了他五十两,事成之后是五百两。”

说到这儿,他心里很对那老家伙的丰厚待遇有些不忿,忍不住竟是把心里话倒了出来:“钱爷也忒看得起他,要我说,既然已经扣着那老东西的孙子,他敢不从命,还给他那许多银子作甚”话一出口,他方才醒悟到自己竟是捅出了钱宁的不光彩手段,想起那位爷收拾人时的狠辣,一时不禁心惊肉跳,忙补救说道,“不过,钱爷对那老柴火一直是很礼遇的……”

“你不用说了。”

要换成平时,徐勋免不了要光火,但现如今非常时刻,钱宁连违反军令扯起虎皮做大旗这种事都敢做,要挟人就更不用提了。因而,打断了那刀疤脸之后,他就说道:“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你便算划归府军前卫,到时候我自然会把你的军籍归属转过来。我不管你们这些人从前是干什么的,转过来之后便得守我这里的规矩。只要能够令行禁止,各种军饷衣食不用你们操心,赏赐更是优厚。但要是你们敢在我这儿耍奸犯事,那罚亦是加倍”

这重赏罚的话各军主官都会喊,可往往是罚重赏轻。钱宁此前就对众人宣扬过府军前卫的诸多好处,因而徐勋再这么一说,那刀疤脸虽说心里一凛,但旋即立刻跪下磕头道:“大人放心,只要是您发的话,小的几个一定遵命”

“起来吧。”

张永见徐勋叫起之后看向了自己,他便轻咳一声道:“听说你们一共带回来几百头羊,还有五个首级?”

见那刀疤脸连声应是,张永就嘿然笑道:“这几百头羊当成是从鞑子那里抢回来的,这事儿咱家可以一力做主,但这几个首级的猫腻,你们就别想这么糊弄过去了。在座的张总兵和神参将都是多年的老军伍了,这点把戏还是明白的。朝廷的明令,是军户从虏中夺回牛羊归己,若是民众则是四成。你之前不是正军,按照赏格,这几百头羊分出七成给你们几个,其余的……”

他原想说缴入国库,可见那刀疤脸微微有些不忿,一顿之后就福至心灵地说道:“总共就这么一些,也不用往上缴了,张家口堡的弟兄们再加上咱们这几千号人,每天吃喝就得不少。今天先杀上一百头,让上上下下好好吃顿肉打个牙祭有了力气,才好打仗”

苗逵也是刚刚才知道,徐勋在从张俊手里要了两百多号探马撒出去之前,竟已经派了府军前卫的千户钱宁出马,心里在吃惊之余,却也有几分敬佩。此刻听张永竟是截留了这些按理该报上总兵再行处置的战利品,而且直接宰杀了犒劳三军,他不禁也对这个对自己位置虎视眈眈的旧日东宫内侍刮目相看。

看看这样两个的组合,再想想朱晖和自个,旋即遥想从前搭档过一阵的王越和朱永,他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很不是滋味的感慨。要不是朱骥胆子太小,人家何至于一说起他们俩,首先想到的就是虚报战功?

将那刀疤脸打发下去,徐勋便吩咐人去请守御张家口堡的指挥佥事骆远。这位从前是独当一面的主官,可现如今在座每一个人都比他官阶高,他一进来自是满心忐忑。待听到是宰羊劳军,他立时劲头十足了起来,只听徐勋问了那一句话,他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咱们这许多兵马突然出现在张家口堡枪近,鞑子可会侦知?”

尽管骆远有心打包票说不会,可事实摆在那儿,他偷瞥了一眼张俊这个老上司,又斜睨了一眼神英,老半晌才讷讷说道:“鞑子那边通晓汉语的人现如今很不少,而且因为常常攀长城入关,对宣府镇上下颇为熟悉,再加上张家口堡容不下这许多军马,看见附近营帐的话,应该会侦知到如今张家口堡有了援军。”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旦徐勋并没有责难的意思,骆远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屋子。接下来,屋子里的一众人等略说道几句,也就各自散了。然而,张永才一回屋,外头就传来了咚咚叩门声,他一开门见是徐勋,不禁有些意外,等见着徐勋后头的刘清露出身形,他就更加疑惑了。让了两人进屋之后,他听到徐勋开口说出的话,一时间立时露出了谨慎的表情。

“老张,刘公公是我请来的。有一件事我得拜托你们两个。”

宣府是军镇,镇守太监看似不像江南淮扬之地那么油水丰厚,但刘清这镇守太监这些年也收入颇丰。然而,现如今新帝登基,他当年却是走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荣的路子,可李荣早已经年过八十,张永一招揽,他便立马靠了过去。原以为这趟能顺顺当当戴罪立功,可等到随着进屋,听徐勋把那一通计划说出来,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里头惊骇莫名。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

张永也一样吃惊,可他深知徐勋的秉性,此时根本没费事去说服,歪着头思量片刻就说道:“刘清在宣府这么久,再加上还有我,这点事办起来还是容易的。可真要做成,风险太大不说,不是我说你,你在带兵上还是半吊子,要你出马,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要是让深悉地形的神英领军呢?”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张永本能地说了这么一句,见徐勋不置可否,他知道对方主意已定,忍不住无可奈何地说道,“也罢,我也说不过你。你既是打算刀锋上赌一赌,那我奉陪就是。可就算这样,苗逵那心……”。

“我亲自去说。”

身为御马监太监,苗逵早就习惯了外头那整齐划一的巡行脚步声。而此时此刻虽说已经很不早了,可他丝毫没有睡下的打算,依旧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大开的窗户外头并没有什么凉风进来,屋子里白天的燥热也尚未完全散力,他那一身单衣裳后头已经隐现汗迹,可即便如此,他那又急又快的步子依旧没有慢下来。突然,他听到门外一阵叩门声,紧跟着就有人唤苗公公,他微微一愣就听出了那是谁,连忙快步上前开门。

然而,把人让进门后才寒暄了两句,徐勋那一句话就让他一下子沉默了。

“苗公公,若我能弓出窟子主力,你可能让保国公出动大军?”

第三百零九章奔袭和诱饵

狭小的房间里,一盏油灯里那黄豆般的火光正上下窜动着,带动得人影亦是随之簌簌跳动。徐勋摩挲着那把弘治皇帝之前颁赐给他和王守仁一人一把的宝弓,突然用尽全力的拉开了弓弦,许久才将其徐徐复位,一时又回想起了刚刚他和苗逵商量时,这老太监那意味深长的话。

“孤军深入,险之又险,徐大人你可得想好了。”

徐勋自嘲地一笑,将宝弓放回桌子上,又取了布来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那把锋刃犹如一汪水般明亮的腰刀,足足老半晌,这才将其归入鞘中,继而就吹熄灯上了床。然而,即便在一片黑暗中,他仍然能听清楚自己那剧烈的心跳,那其中不但有恐惧,隐隐之中甚至还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这次出京完全是被人逼着赶鸭子上架,如果真的想混一混,他大可跟着保国公朱晖的屁股后头就好,料想那位也不至于真的把他赶入什么险地绝地,指不定还会分润些子虚乌有的功劳。可朝中文官虎视眈眈,他没有过人的资历过人的才能,倘若不能抓住如今这机会,那么别人就会自始至终只当他是个幸进的佞臣,他休想通过自己发出声音来,更不要说招揽人手建立自己的班底。

相比从前在金陵那次空手套白狼的豪赌,这一次他的赌注更大但既然出了京城,开弓没有回头路,他只能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徐勋突然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床来,又到桌子旁边点燃了油灯,从行李褡裢中找出了笔墨纸砚,磨开了墨之后,他斟酌片刻,就笔走龙蛇地在纸上写了起来。半个时辰之后,桌上便多出了七八张摊开晾着的小笺纸。他等到墨迹干了之后,将这些一一装进了信封用印泥封好,又盖上了自己的私章,旋即把这些一股脑儿塞在了自己枕头下。

次日一大清早起床,徐勋便唤来了此次带来的一个府军前卫幼军,两封信嘱咐立时回京送兴安伯府,另一封信则是吩咐其送刘瑾,随即就唤了安大牛进来,让他派两人护送这幼军回京。等到做完了这些,他方才回房整理了全副行头。

等出现在苗逵张俊神英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身戎装,军袍之外盔甲一应俱全。见他这幅光景,张俊即便已经知道了,也不免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而苗逵则直截了当地说道:“徐大人真想好了?就算那边只有区区两百多的虏寇,论理咱们精挑细选一千余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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