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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带着几分戏谑,他便站起身轻咳了一声道:“有道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管不住的事,他若是一心一意自然好,若是三心二意,我也另有主张。我都吃完了,先走一步。”
一夜酒意癫狂,钱宁一大早醒来便觉得腰酸背痛。挣扎着坐起身的他侧头看着枕边那个绝色容颜尤带泪的丽人,又看到地上零零落落散着一地的衣物,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昨儿个晚上的事情来。见佳人仿佛依旧昏睡在那儿,他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见那完全赤裸的胴体上,原本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上却留着昨夜肆意的痕迹,他忍不住觉得小腹一团火热,挣扎老半晌,最终只是在那软玉椒乳上狠狠抓了一把,方才赤条条站起身从她身上跨过,下床后若无其事地在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穿上,随即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他这一走,尚芬芬方才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上又酸又软又麻,简直连动弹一根手指头都难能。她在风月场上多年,费尽苦心想要给自己一个着落,可谁知道第一次竟是遇到这样粗暴直接的男人,一晚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拼命折腾,不管她如何求饶都没用。一想到从此之后便要委身于此等人,她就忍不住悲从心来,泪水一时糊了眼睛。
昨晚上汉子抱回了那么个女人回来,按照潘氏从前的脾气,恨不得当晚就闹起来。可想想自己已经是三品的诰命淑人,钱家大妇,她方才硬生生忍住了,早起何彩莲来给她请安,她甚至还冷嘲热讽讥刺了人好一番。然而,这会儿看到钱宁打着呵欠进了屋子,她仍是怒从心头起,霍然站起身就斥道:“这都什么时辰,居然才起来,都是那个小妖精迷得你昏头了!”
见何彩莲捏着帕子咬着嘴唇站在那儿,钱宁还有几分怜惜,可听到妻子这一声大吼,他顿时冷了脸。到居中主位一坐下,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别一口一个小妖精,那是刘公公送给我的人,容不得你怠慢了!”
“刘公公……”
见潘氏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了气势,他又沉声说道:“总而言之,之前你怎么待采莲的,如今就怎么待她……”
此话尚未说完,外头就传来了钱金的嚷嚷声:“爹,娘,外头来了客人!”
钱宁闻言一愣,连忙赶了出去,才出了二门就见孙聪笑吟吟地上了前,却是指着身后四个绮年玉貌的侍女说道:“昨夜太过匆忙,竟是忘了尚姑娘身边的这四个侍婢。如今都赎了出来,还让她们服侍旧主,也省得钱大人你家里分拨人手。另外,明月楼早就备了妆奁给小楼明月出嫁,今天我也一并把嫁妆都送了来,钱大人你清点清点。”
四个丫头,三十二抬的嫁妆,放在别处官宦人家嫁女儿也顶多就这么一个排场。钱宁有心说不收,可尚芬芬如今就在自己房里,已经是破瓜的人了,总不可能再把这些东西往外推。于是,他推辞了一番之后,终究是都收了进来,丝毫没注意身后妻子潘氏和何彩莲面对这么一些东西,那脸色有多难看。
经此一事,这天他进宫去内厂的时候,已经早就过了巳时。心事重重的他一路走一路想着该如何对徐勋解说收了刘瑾这样大礼的事,可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一茬没法解释,顿时头大了一圈都不止。几度发狠想把尚芬芬和那些侍女嫁妆一概转送了徐勋,可那些财物也就罢了,偏生那么个让人一看就想扑上去的女子他实在是舍不得,一直到最后都没个主意。
内厂就设在西安门内的惜薪司。除了钱宁之外,几个得力的全都是刘瑾调来的宦官。前些天他们对钱宁虽说还恭敬,可今天就大不相同了,一个个都是口口声声的厂督,把个钱宁闹得莫名其妙。待他得知是因为刘瑾把赫赫有名的小楼明月赎了出来给自己,众人都以为他是刘瑾面前的红人,一整天的阿谀奉承下来,他那心底萦绕的为难就渐渐都没了。
要说他给徐勋鞍前马后立功无数,更不要说沙城一役,若不是他建了头功,哪来后头他一战封伯的战功?不就是收了个刘瑾送的小楼明月吗,徐勋不应该在意才是,若是在意,那便真的是太小心眼了!再说,这种事情他必然都知道了,自己特意去解释,岂不是显得心虚?
这一天,徐勋一直泡在西山的左官厅,太阳落山将士回营,他和张永一起看了军器监送来的神机营新式火器的图纸,一直到阿宝第三次提醒说再迟就要关城门了,这才伸了个懒腰。等到汇集了护卫回城之际,他方才仿佛不经意似的向阿宝问道:“今天可有城里来人找我?”
“回禀少爷,没有。”
“哦。”
徐勋上马之后沉吟片刻,最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风驰电掣回城之际,他却不免暗想,倘若钱宁连文过饰非都不乐意,这要说仍然一心一意,那便实在是值得商榷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旗开得胜,红娘难为
十月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
城里还稍稍好些,山间林里,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就连棉衣裹在身上也难以御寒。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固然是难捱的时节,而对于占山为王的山匪响马盗来说,也同样是一年里最难捱的时日。首先得备办过冬的粮食,二来则是过冬的柴炭和棉衣被服等等,若是那些人多的寨子,还能够下山从来往商旅的身上打打牙祭,而若是人少的寨子,对付这冬天多数成群结队,甚至还雇佣人看护的商旅就有些无计可施了。
于是,这时节弄钱的最好法子便只有一个,肉票。
一连几天,三五条大汉包下了易州城西南的一处小客栈。因为小客栈总共就三间屋子,全是大通铺,客栈掌柜的看在钱的面子上,再加上这些大汉一个个满脸横肉凶蛮得很,他自然不去理会他们在自己这小客栈里头做什么。哪怕第四天傍晚,几个人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回来,他也装成没看见。一直到第五天一大早起来,发现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他才舒了一口气,可再去检视自己的箱底时,掌柜却发现不但先头所得的十两纹银不见踪影,就连自家积攒了好些年的三四十两银子也都被人一卷而空,他立刻捶胸顿足了起来,慌忙去报官。
然而,易州县衙中却早有另一拨报案的人,却是本县有名的大户黄家,告的是家主幺子被人绑走。原本央着相熟衙役想赶紧立案的掌柜打听得是三五条大汉绑走了黄家小少爷,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哪里还顾得上报案,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就溜了回来。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他就听说,这事是附近穷独山上的一拨山匪干的,让黄家出银子两千两赎人。倘若三日之内不见银钱,那肉票也就没命了。得知此事,那掌柜是连念了无数的阿弥陀佛,暗自庆幸自己丢得只是几十两银子,倘若别人要灭口,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易州虽是畿南要地,但山匪和响马盗横行也不是一两天了,纵使黄家老爷曾经做过一任+县令,如今的长子还是举人,可压根就没想着去说服官兵围剿——前些年也不是没有遭殃的大户如此行事,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久而久之就成了惯例。穷独山上的那一股山匪虽说不过百多人,传言却说和畿南一带名头极响的杨虎相通。向来遇到这种事,官府藏着掖着不往上报,大户自己掏银子出来赎人,山匪得了银钱自己乐呵。
早习惯了这一套的扇子吴便笃定得很。此时此刻山寨中那简陋的议事堂中,他端起斟满了酒的大碗冲着几个跟着自己走这一趟的大汉一敬,自己就首先喝干了,随即摇着招牌的扇子嘿然笑道:“这一票你们干得漂亮!这黄老贼家财万贯,平素里却小气的一毛不拔,这一次合该狠狠宰他一刀。等做成了这一票,过冬的棉袄也好柴炭也好粮食也好,连带着酒水兵器,也足够咱们鸟枪换炮了!”
“都是大当家的神机妙算。那黄家老幺看着人高马大,谁知道那么没骨气没能耐,而且眼光实在是不咋的,安小白抛两个媚眼就把人手到擒来,这一趟差事却做得轻省!”
“以后若再有这样的好事,管教安小白一个人出马就行了,扮起婆娘来活灵活现!”
虽说被其他人又是打趣又是嘲笑,但那身材颀长肤色白皙,半点不像其他人满身泥腿子气的安小白却头都不抬一声不吭,满脸的恭顺。扇子吴想着这小子被人抢上山的时候说自己识字,他留着没杀,果真是用处不小,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后还要有这种事,就让他一个人出马,省得大伙费心费力还被人跑了!有了他这个识字的,咱们省多少事!”
见一群人又哄笑了起来,安小白按照扇子吴的吩咐给一个个人斟酒,虽是形同小厮,但没有半点怨言。酒酣之际,一个糟鼻子的山匪便毫无顾忌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随即嘿然笑道:“话说回来,大当家的,听说最近马头寨那边的大刀冯招揽了一批人。咱们是不是得提溜着人马去那儿转一圈,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怕他个鸟!他那大刀片子吓得了别人,可吓不倒我,这家伙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别说就让他招揽十几个人,就是他真的拉上数百人,也成不了气候!再说,咱们这百十号人背后是谁,是咱们畿南一虎,他敢来惹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被扇子吴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都哄笑了起来,一个个更是喝得酒酣耳热。恰在此时,派去易州城中打探消息的一个精干人进来禀报,道是黄家上下正在紧急筹钱,扇子吴不禁更是志得意满地一口喝干碗中烈酒,随即狠狠把碗往地上一摔。
“弟兄们,送钱的这几天肯定会来,都给我看好那个财神爷,到时候把他太太平平送回去,咱们才好干下一票!”
“哦!”
大头目们在议事堂中喝酒吃肉,下头巡山的人就没那么好命了,一个个虽死死拉紧棉衣,可无孔不入的山风仍然可劲往脖子里袖子里钻。因而,这种时节,自然不会有人太过用心,不过虚应故事到处溜达一圈就完了。毕竟,这寨子是扇子吴选的朝廷当年一座废弃的巡检司,竖在极其险要的位置,整修整修之后恰是易守难攻。再加上易州官兵完全没有动静,自然谁都不怕有人来攻,交班的时候,负责岗哨的两个老山匪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看那黄家小少爷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可拿他去过火?”
“那是价值两千两的肉票,如今就算不能供起来,可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大当家又不是那等因小失大的人。要说细皮嫩肉,咱们寨子里难道没有更合适的人?”
两个人暧昧地对视一笑,随即又咂巴着嘴。山寨里头都是男人,头目一级虽说也有人娶上婆娘,可大多都小心安置在城里乡间的隐秘处,而偶尔抢上来的女人,轮到他们享用的机会也少之又少。打了一辈子光棍的他们,也只有偶尔下山的时候在城里相好处丢几个钱泻泻火。久而久之,一伙人里那些细皮嫩肉又没多少本事的小子自然被人觊觎,只可惜安小白是大当家身边的人,别人相碰也碰不得,只有背后说道几句罢了。
入伙多年的老兄弟两个正在那嘀咕着,突然只听一声唿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狠狠推了一记,竟是同时往前跌了出去,随即才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待到他们醒悟到是敌袭的时候,人已经如同狗啃泥似的跌在了地上,想要挣扎亦是难能,其中一个奋起余力,却也只来得及高声叫了一声。
“敌……袭!”
第二个袭字直接断在了喉咙口。另一个没叫出来的眼见一条灰衣大汉跃了上来,手起刀落,竟是把同伴血淋淋的首级直接提了在手,顿时骇得直接昏死了过去。那灰衣大汉提着刀本待把另一个也宰了,见人已是趴在地上不动,这才呸了一声骂了一句晦气,随即高掣着刀往后头挥了挥,不消一会儿,二三十个人便鱼贯从那岗哨下头的断崖一个个敏捷地翻了上来。最后上来的也是一个手提鬼头刀的大汉,他上来之后,见眼前横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和另外一个背后中箭死活不知的人,顿时也打了个寒噤。
这一伙投上山来的人,真是好生凶悍!刘家兄弟这次被人赶出霸州,想不到竟是收拢了这么一批人回来报仇,还非得藏着招牌,拿他出来顶缸!他婆娘孩子全都捏在这两兄弟手里,竟是不得不当人的傀儡。可是,这扇子吴一伙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天了,吃了肉却让他连汤都喝不着,既如此,灭了这群***也没什么不好!
“大当家,发令吧!”
虽是被人叫一声大当家,可大刀冯听不出里头有多少恭敬之意,因而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几个心腹手下,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挥着自己的鬼头刀叫道:“杀上去,这穷独山从今往后,就再没有扇子吴三个字!”
“没错,这穷独山今后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