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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马把脑袋瓜摇向祖母谢氏。
谢氏可算体会到婆媳代沟了,她心里头恨不得亲自前去抱了孙子过门槛,可理智上她也知道儿媳的做法没错可寻,可怜巴巴的孙子,强作坚强的儿媳,谢氏尴尴尬尬的笑了一声,“要不霖哥儿再试一回儿?”
霖哥儿孤立无援,祖母不管,娘亲不理,平时总是给自己偷偷送香喷喷奶糖的六姑姑……她正笑眼弯弯给小表哥擦汗!孤立无援的霖哥儿双唇紧抿,握紧小肉拳,颤巍巍的一条小腿努力翘到门槛上,整个身子向前一趴,很好,他正以骑马的标准姿势横坐在平鎏侯府门槛上!
小男孩折腾了这么会儿,身心俱疲,再也翻不动了,深吸一口气,眼睛里迅速弥漫起水雾。不好!要水漫京山了!六姑娘一直用余光关注着门槛上挂着的小侄子,她娘和嫂子一致决定磨练霖哥儿,她不好出言维护,这会儿娃娃都要哭了,宜珈侧过身连忙把门槛上的小包子一把抱起来,搂在怀里拍了拍,安慰道,“我们霖哥儿年纪小,等和两个哥哥一般大了,别说一条门槛了,十条百条都没问题。”跨个门槛你们都上纲上线的,又不指着孩子将来做新一代刘翔,虐待儿童有木有!
谢氏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孔氏,孔氏乖觉的低头温顺状,婆媳之争,千古流传啊!宜珈很无奈,看了看怀里的小侄子,眼神示意奶娘过来抱着,奶娘赶忙伸手想接过孩子,谁知霖哥儿小手牢牢抓着宜珈的外衫衣襟,死命往六姨怀里拱了又拱,奶娘不敢硬拽,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把孩子拉出来。宜珈一脸黑线的看着她的衣襟跟着侄子的肉拳头往外松了又松,这衫子只有条腰带系着,再扯她就要走光了啊!
孔氏神色严肃,走上前来想把霖哥儿强拉走,霖哥儿看看亲娘,又看看六姨,委委屈屈的开口,“六姑姑抱……”
宜珈瞬间被萌倒,手上紧了紧,对着嫂子扯出个牲畜无害的笑容,“四嫂,这大门口的,咱进屋再说。”不能再扯衣服了!再扯外衫开了她就该去尼姑庵关禁闭了。
孔氏愣了一愣,众人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居然就在大门口看孩子爬门槛看了一炷香……众人默,谢氏做主,“老人家该等急了,咱快些进去再说。”
谢老侯爷急得连位子都坐不住了,几次跳起来伸头往屋外打量,他的将门虎崽捏?继承他衣钵的好曾孙捏?谢老夫人几次那眼神睨他,都没能扑灭老侯爷胸腔里的熊熊热情——老纸好多年没小朋友玩了啊!闻谨武艺平平,也就刀耍的还不错,还学他祖宗考科举去了,老谢扼腕不已,如今终于来了两个血管里流着沙场英杰基因的曾外孙,他没冲去孟府打劫过来就很给面子了好不?!
这时,谢氏带着一群人进来了,老谢一眼就望见地上走着的两个小不点,抬头挺胸,走的有模有样,再看看,咦,小六怀里怎么还抱着个?唔,老头认出那是霖哥儿,心里不由燃起一股骄傲,还是咱武官家的孩子精神!老谢一看到活灵活现的豆丁,就把满屋子女眷撇在脑后了,兴致勃勃重复多年前的招数——兵器诱惑之。
霖哥儿在宜珈怀里睡着了,小嘴嚅嚅,宜珈无力的发现她保护了好久的外衫上濡湿一片——丫流口水了……
宜珈轻轻把孩子交给孔氏,跟着谢同璧换衣服去。同璧较宜珈大四岁,按说早该出嫁了,两年前谢家也为她订了婚事,夫家是三等伯长信伯家的嫡三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定亲后不久长信伯家的老太太年迈过世,婚期因守孝延迟三年,以致同璧十八了还待字闺中。
宜珈仔细看了看表姐,不得不说,这个小时候彪悍的小胖妞如今也成熟了。有谢老夫人的悉心教养,又加上婚期在前,同璧仪态举止娴淑端静,稳重了不少。再者人也瘦了下来,虽看着仍比一般姑娘圆润上一圈,可宜珈觉得这刚好够上“丰腴”的标准。抱着一定比她这身排骨舒服,宜珈阴暗的想到。
同璧少言少语,引着宜珈到了她房里,指挥着丫鬟挑了件鲜艳的桃红色衣裳给宜珈换上,随后将丫鬟们打发到外间候着,自己拉着表妹到里屋窗口旁的椅子上坐着。
宜珈有些糊涂,以为同璧要说悄悄话,闭了嘴巴乖乖等着。
同璧扭捏了一下,眼神往次间的雕花大柜飞了一眼,期期艾艾开了口,“六妹妹,你有十四了吧?”
这个开场白……真没营养。
宜珈心里吐槽,嘴上顺着她,是啊是啊,我十四了。
同璧莫名其妙的脸红了,“我十八了,我哥快二十了呢。”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要不是她唯一的亲哥哥,她绝对能掐死他!
宜珈心里一突,这话接得怎么那么怪呢?少说少错,宜珈低头盯着新衣服上的牡丹花使劲看,呀,纯金丝掐的,每朵牡丹花蕊里都镶着颗颗小东珠,挺……奢华的啊。一般侯府不比皇亲贵戚,何况平鎏侯身份特殊,缴了兵权后为了免受上头猜忌,老侯爷可是一点差事都没领,秉着低调原则过活,连这侯府都往平民化走,极力显示咱牲畜无害的淳朴特性,和同等爵位的穆宁侯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如今突然改风格了?还改的……这么暴发户十足?!
宜珈心里头天马行空,同璧见她没反应,心里有些急,又看了一眼柜子,握了握拳头,开门见山问宜珈,“六妹妹,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柜子里发出“咚”的一声响,宜珈跟着回过神来,疑惑的往衣柜处看了看,站起身还想往那儿走,同璧心里一颤,一把抓住宜珈的胳膊,把她按回椅子里,机关枪似的说了一串话,“别人在我哥这年岁,大胖小子都抱上了,你别告诉我你就一点不知道!”
小胖妞许是憋了很久,一下子爆发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哥憨厚老实,最是心眼实,我娘几次要给他想看姑娘,他都挡了回去,气得我娘跟什么似的。他嘴上没说,可谁不知道他一颗心全用来惦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了,这么多年看的我心肝都疼了!今儿你得给我个准信,成就回去准备嫁妆明年进我们家的门,不成也亲口说出来叫人家断了念想!”小胖妞一掌拍在桌上,惊得茶盏杯盖都抖了抖。
“撕拉”一声,外间的衣柜也跟着颤了颤,宜珈有意识的往那儿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混乱,天知道这几年她都没见过谢表哥几面,即使见了面两人从来说的也是些嘘寒问暖的场面话,她一点儿都没把谢表哥往未来夫婿上想!她纯粹把这当做了少男少女之间懵懂的好感,长大了见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把她当做过眼云烟忘了,谁知谢表哥竟是个千里挑一的痴心汉!
宜珈很快就理清了头绪,她,打心底只是将谢尚翊当做表哥,即使接下来的话很残忍,她也要亲口说出来,快刀斩乱麻一次切除毒瘤总比拖泥带水给了希望又送去绝望好得多!
宜珈抬起双眸看向同璧,眼神清澈明晰,“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谢尚翊都是我的表哥,也永远只会是表哥。”
话音清脆有力,坚定铿锵,同璧死死盯着宜珈,宜珈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荡,半响,同璧收回视线,不由自主的往衣柜看了看,挥挥手对宜珈说,“你先回前头去吧,我有些累,歇一歇再去。”
宜珈点点头,轻步往外间走去,杭白一脸担忧,宜珈向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跨出屋子的一瞬,宜珈下意识转头往屋内那雕花大柜看了一眼,无声无息,仿佛那真是个普通的柜子而已。宜珈回过身,步履坚定,往前方走去。
同璧待屋外没了声响,急急朝柜子跑去,一把来开柜门,只见谢尚翊坐在柜子底上,头埋在手臂中。同璧有些害怕,小声喃喃着,“哥哥,你没事吧?”
谢尚翊双肩动了动,慢慢仰起头,牵起嘴角,对妹妹笑道,“妹妹的衣服脂粉味儿太重了,熏得我眼圈儿都湿了。”
同璧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哥哥红着眼,努力忍着不流泪,心里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谢尚翊听了更是难受,把妹妹搂在怀里笨拙的拍着背,想要笑她,话说出口却满是苦涩,“我尚未哭呢,你哭什么?”
同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只一味抽泣着往哥哥怀里靠。
两兄妹相依相偎,温情脉脉,忽然一道喝叱传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同璧和尚翊一抬眼,竟是父亲谢宴,尚翊认真跪好,将同璧挡在身后,“父亲,是儿子的不是,好端端竟将妹妹惹哭了。”
同璧在他身后挣扎,却被尚翊挡得严严实实。
谢宴狐疑的打量了儿子女儿,见两人眼眶通红,心下深知并非尚翊说的如此简单,着两人仔细梳洗,稍后再训。尚翊和同璧各自回屋后,谢宴招来几个小厮丫鬟一问,大致有了了解,他心里烧起一把怒火,这些年他做的还不够么?!他孝顺双亲,循规蹈矩,压制妻子,厚待嫡姐,不敢有一丝懈怠,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儿女能有个好前程!可如今儿子挖了心肝出来,居然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尚翊和同璧的泪水一滴滴打在他心头,烫出一个个窟窿,鲜血四溢。
68私奔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别经年,再见不知几何。
三天归宁,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分离之时,谢氏心里再不舍,也只得扯了笑容将女儿送出门,老太太索性躺在屋子里,好过出去哭的昏天黑地一不小心嗝屁了。
大姑娘省亲时带来两枚豆丁,回去时带走一个孟六少。
孟闻诤年初便成亲了,娶的是外祖母谢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清河崔氏家的嫡出小姐。崔家百年望族,唐朝鼎盛之时先后曾出了二十三位宰相,即使如今辉煌不在,却依旧人才辈出。拿出大乾撵图划拉一下,不论哪个犄角旮旯都能翻出个姓崔的,从知县师爷到跑腿的小衙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崔家就这么不扎眼、稳扎稳打的历经多个朝代不倒。
二太太谢氏的心思和当年的孟老太太重合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嫡长子固然重要,可次子也是心肝上的肉,力所能及的拉一把,不求他大富大贵出人头地,衣食无忧前途稳当总还是想的。谢老夫人“举贤不避亲”,麻利爽快的把自家侄孙女拿出来显摆,谢氏一看眼睛就亮了,小姑娘窈窈窕窕,不卑不怯,和宜珈一般高,年龄也只大了两岁,性子爽利,正合闻诤那直脾气!谢氏一口一个乖侄女,把人骗去给孟老太太看,老太太歪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直把人看得头皮发麻,这才吐出口浊气,眯了眼睛装弥勒佛,乐呵呵的左送个镯子,右送盒绒花,两相一合计,没多久崔丹庭就贴上了孟家的标签。
父母总盼着孩子平安和顺,闻诤从小受谢老侯爷“荼毒”,总想着沙场扬名、封妻荫子。娶了媳妇,小两口过得也算和乐,可眼见兄弟们各各都有了差使,嫡兄颇受赏识远赴江南办差,而自个儿却原地踏步,庶吉士出生,靠着祖父荫庇挂了个闲差,他心里头那股不甘日益壮大,直到大姐姐回宁的消息传来,他灵光乍现,何不随用这一身武艺随姐夫保家卫国,亲自给丹庭争个诰命,给儿子争个爵位回来!
想到做到,闻诤深知父母必不会答应,他索性一并瞒着,连素来亲近的六妹都瞒的和铁桶似的,只和小妻子交代了打算。丹庭沉默了片刻,确定丈夫的去意已决,柔顺的收拾起细软。闻诤一看傻了眼,这不是自家媳妇惯用的东西么,“你,你这是做什么?”闻诤一把按住丹庭的手,不可置信的问她。
丹庭朝他笑了笑,轻松却又坚定的回答,“丈夫就是天,天在哪儿,我当然就在哪儿。”
闻诤从来不知道温婉柔顺的世家女子竟能如此决绝,如此坚定。多少个夜晚,他看着熟睡的妻子,偷偷起身想走,不待穿戴完毕,身边人便已清醒,跟着一道穿衣起身,眼里波澜不兴,一声抱怨都没有。白日他当差,小妻子便天天候着时辰在正院口等着,风雨无阻,竟让他不敢正视。夫妻本是一体,或许,他们就应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宜琼走的那一日,天下起了毛毛细雨,细密无声,打在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是雨。
谢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一双眼胶在宜琼身上,像要把女儿刻进脑海里。
宜琼捂着嘴忍住哭声,另一只手握紧了母亲的手,平安和长寿见母亲和外祖母泪意涟涟,体贴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吱声,眼珠子直转溜,平安一眼扫到宜珈,想起了车里的九连环。
“六姨,那九连环,您还有多的么,再给我几个行么?”平安仰着头看向宜珈,童音袅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