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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二爷来山东有十来个年头了,孟老太太有多久没见儿子,孟二奶奶就有多久没见女儿。
如今,谢氏留在长女身边伺候的心腹程妈妈来了信,心里还是爆炸性消息:孟老太太有意将大姑娘订给穆宁候嫡长子范钦舟!
“耿妈妈,立刻收拾行李,后天一早我们就回京城!”谢氏猛地站起身来,纤手握成拳,谁也不能再挡着她回家给女儿撑腰。
咦,娘要去京城了?孟宜珈眼睛顿时一亮,她出生至今还没出过这孟府的宅子,绝不能错过此等好事!
“二奶奶,这么匆忙回京,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安排?二爷一个人没人照看,两位少爷和六小姐还小,也离不开您啊。”这会儿耿妈妈思路清晰了,说起话来又一条一条的。
“所以如意你要留下,替我管着这家里上上下下的。”如意是耿妈妈的乳名,二奶奶出嫁后将她嫁给了家里的管事,人人都唤她耿妈妈,十多年没听,乍一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可使不得,二奶奶,奴婢一个下人,可没这本事……”耿妈妈有些愣了,忙着推辞。
“如意你不别推脱了,外面有唐总管看着,内宅有你坐镇,总不会出什么大事。如意,这院子里的我都不放心,只有你和平安两个是我娘家带来的,我只信你们俩。”谢氏都用上怀柔政策了。
耿妈妈想了想,咬咬牙,“行!二奶奶不在,奴婢一定把这家看的好好的,让那些牛鬼蛇神翻不出天来。”
“至于二爷,哼,后院里有的是莺莺燕燕,亏不了他,”谢氏有些咬牙,便宜那些狐狸精了。
“谨哥儿和诤哥儿每日读书习字又有他们父亲看着,不会出格。倒是珈儿年纪尚小,不知奶娘看不看的住她……”为娘的谢氏考虑的很详细很周到,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赶着上京看大女儿,一半留在这儿看着几个小的。
“六姑娘乖巧懂事,又有葛奶娘看着,因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二奶奶您就放宽心吧。”耿妈妈!你不要多嘴啊。宜珈心里默默呐喊。
“你说的是……”谢氏有些动摇。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宜珈迈开小腿,一路奔着扑进内室亲娘的怀抱,保住谢氏的细腰拼命撒娇:
“娘,娘,带宜珈一起去京里看大姐姐嘛!宜珈从来没有见过大姐姐,三姐姐说大姐姐最好了,宜珈想大姐姐,宜珈也想去京城!”一套话说的行云流水,还很有技巧。首先,开篇点题交代中心思想,中途穿插对长姐的仰慕之情,适度表达对亲人的思念关心,最好再次点题要去京城。小宜珈你三段式作文没少写吧!
“少给我灌迷魂汤,”谢氏头脑清晰,“门口站多久了,说吧。”
“没,没站多久。”娘你不要偏题……
“还没站多久,你鞋子上的泥都干成块了。”谢氏一针见血,花园里沾上的泥块都有些龟裂了,死丫头肯定从头偷听到尾。谢氏一早就发现了偷听的宜珈,为了惩罚她才一直没戳穿,谢氏对大女儿是内疚是心疼,把对大女儿的爱双倍转加在养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身上,罚站也就是谢氏能舍得的惩罚里程度比较高的了。
“娘,我最喜欢娘了,娘带宜珈去吗去吗,”眼见说理无用,宜珈开始撒娇耍无赖,谢氏之前很吃这一套。”
半个时辰后。
“娘——”两岁的小朋友体力有限,宜珈徘徊在放弃的边缘。
看着一脸可怜相的宜珈,谢氏也不逗她了,“行了你这泼猴,回去让奶娘收拾收拾,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看你大姐去。”
“谢谢娘!”宜珈眼神一亮,高兴的跳了起来。
耿妈妈见六姑娘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子,不放心的劝着谢氏,
“奶奶,六姑娘才两岁多,三岁都不到,年纪太小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要是有个什么的,恐是吃不消的。”这个年代孩子早夭率太高了,由不得耿妈妈不担心。“六姑娘以后总有机会回京的,等她再大点儿吧,奶奶可别因为疼姑娘而……”
“这道理我晓得,这次我带着她,是要带去给太太看看,翊哥儿今年有六岁了吧?”谢氏说的是她娘家平鎏侯府谢家,翊哥儿是侯府嗣子谢宴的小儿子谢尚翊。
谢老侯爷出生没落世家,年少时弃笔从戎,征战沙场,几经生死关头,大起大伏,只有妻子崔氏始终不离不弃,一心相待。此后谢老爷子发迹,与太祖一同打天下,获封平鎏侯,而崔氏却因早年产后调理不当只得谢氏一个女儿。谢侯爷与崔氏鹣鲽情深不愿纳妾,便从谢家旁支过继了早年父母双亡的孤儿谢宴为嗣子继承家业,两人百年后谢氏也有兄弟可依。
崔夫人出生清河崔家,自幼熟知人走茶凉、世事多变这一道理,待他们老夫妻俩过身,谢宴不见得会全心全意为女儿着想,因而崔夫人一早就有意让谢氏的女儿嫁入侯府,到时生下曾孙继承侯府,岂不两全其美。可惜大姑娘年纪和翊哥儿差的太多,如今谢氏又生下小女儿,崔夫人的心思又重新活泛起来。
谢氏本没有这意思,可自从得知婆母有意将长女许给穆宁候嫡子谢氏就有些动摇了。天下间的侯府一般黑,就连人口简单的平鎏侯府也不乏藏污纳垢之事,其他豪门光鲜亮丽的表面之后勾心斗角简直是家常便饭。当年崔氏就是怕谢氏陷于这宅邸的龌龊才将她嫁给书香世家的孟府,谁想兜兜转转,她的两个女儿又要跳入当初她逃过的火坑。
与其在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贵族里犹豫,还不如选择自己娘家,好歹知根知底,谢宴亏欠平鎏侯府,又有外祖看着,女儿的日子必不会难过。谢氏心思百转,最后决定带上宜珈一同上京,不管成或不成,总没人拦着孙女见外祖的!
谢氏打定主意后,马不停蹄安排起来,葛奶娘要跟着一起,路上好看着宜珈,织锦懂事机灵留下帮耿妈妈一把,古香就跟着自己上路。家里奴仆要敲打,一群孩子要关照,还得说服二爷放行,马车行囊护卫女婢样样得考虑周到,紧赶慢赶,谢氏终于在第二天夜里一切准备妥当。
是夜,二爷和二奶奶共卧在黄花梨木雕花同心床上。
“这次回去,你代我好好看看父亲母亲,就说……就说儿子不能于身边伺候二老,实乃不孝,请二老好好保重自己。”想着妻子明日要带着幼女远行,孟二爷放不下心、睡不踏实,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是奉命离京为官,但这么多年未见老父老母,孟弘修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
“妾身知道了,公爹和婆母必不会怪罪老爷的。”谢氏也睡不着,看着床顶的龙凤呈祥葛纱帐子有些走神。
“还有岳父岳母,你也替我向他们问声好,我对不起他们,这些年来苦了你。”孟弘修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感触,谢氏这些年为自己尽心尽力,家里家外打点的妥妥帖帖,悉心教养子女,对待小老婆们宽容大度,也不曾亏待庶子庶女。在外和那些官太太们虚与委蛇,相处的也都不错,官场上那些同僚对自己多是羡慕不已。可孟弘修知道谢氏的辛苦,知道这帐有多难管,知道这后院的平静安宁是如何的得来不易,所以他敬重谢氏,从不反对谢氏的决定。
“妾身不苦,能陪着老爷是妾身的福气,父亲母亲必也是这么想的。”谢氏的声音很轻,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柔和。“老爷快睡吧,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衙里办差呢。”
“嗯,你也早点睡吧,”二爷沉沉的声音响起,“大姐的事儿,你别着急,我想太太总有她的道理。”
大姐儿是谢氏心里的痛,又何尝不是孟弘修心里的一根刺。大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女儿呱呱坠地,他用颤巍巍的手抱着软软的婴孩,心里的那份激动到现在他还记忆深刻。如今虽然孩子多了,可这第一次的感受却是无可取代的。不能看着大姐儿长大,孟弘修也有遗憾,有内疚,所以妻子要回京看望女儿,他说不出个不字。
“妾身自是省得,婆母从小看着大姐儿长大,对大姐儿的心只比妾身多,”谢氏的眼睛有些湿润,“不过是这做母亲的,不自己亲眼看了亲耳听了,就始终放不下心。妾身是俗人,让二爷见笑了。”谢氏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控诉婆母残忍拆散骨肉至亲只能引起丈夫的反感,他也离开了父母,日子过得不也挺好,难不成你女儿格外金贵,还是说你暗示我母亲恶毒刻薄?谢氏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二爷感觉到了谢氏的动作,默默的拍了拍谢氏的左手不作声。
内室外的红烛噼啪的声音在这黑夜中静静绽放。
10、孟老太太 。。。
官宦家眷出行都是有标配的,一般大家都不会超过这个标准,以免引起御史注意参上一本,害得老爷的乌纱帽不保。正四品的官在京城这种一个招牌砸下来压中三个红顶戴的地方不稀奇,在山东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地位一下子就崇高了起来。除了顶头上司府尹大人和几个吃饱了撑着没事爱打小报告的御史外,就数孟二爷这个按察司地位最高了。再加上孟家老太爷在京城里很吃得开,丈人家平鎏侯府又位列公卿,所以孟家女眷出门的装备略高于标配要求,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孟宜珈被奶娘抱出府时看到眼前的豪华马车时,很是震惊了一把!
咱家不是书香门第么!咱不是信奉低调嘛低调!这这这……这排成一溜的四辆胡桃木铜顶四轮马车是肿么一回事?马车壁上雕着的十字图案是支笔和把剑?难道是家徽?车子旁站的十六个官兵打扮的壮士充当保镖?这不是假公济私么……会被参的吧!
喂喂,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马车,那种木板木架有小窗户,还挂着小布帘随时可以翻起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很有爱很复古的马车在哪里?驾着马车一般都是坏人装的不靠谱车夫在哪里……
织锦从奶娘怀里抱过宜珈,跟在谢氏后面进了第三辆马车,关上车门吩咐车把式启程。刚受了不小打击的宜珈在环视车内环境后,又深深被打击到了。
说古代马车颠得死人一点没现代轿车舒服的人一定是没做过高级马车的人!孟家的马车很宽敞,躺着打滚也不会一个滚就撞到车壁,孟氏怕宜珈小孩子心性磕着碰着,还在马车里铺上了层棕色鹿皮,有角的矮几柜子全撤了,就剩了张顶墙放置的卧榻。车夫是个有经验的老手,几乎匀速着前进,车里的人如履平地也就不觉得那么颠簸难受。
十天后,宜珈一行人到了京城。
彼时的山东已算得上繁华热闹了,但和国都京城相比,仍是相去甚远。连京里的街道都比山东宽敞了近一倍,更不用说这儿鳞次栉比的商铺和穿梭如流的人群了。
这会儿的京城并不像后世的北京那般划分成一个个环,但阶级层次也区分的颇为清晰。以皇城为中心扩散开去,东边住的大多是老牌豪门世家,那儿的土地千金难买,若不是三代以上的世袭贵族,就算再多的银子也换不来东城的一片瓦砾。因而东城里的人,哪怕只是个门房,脾气也傲得很,老子可是X府的,X府知道不,前朝就在这儿扎根了!
若说东城是老一代的天下,南城便是新贵们的地盘了。近几十年新兴崛起的家族们大多盘踞在南城一带,是以这片地区也成了官员密集度最高的地方。什么,你家老爷是户部侍郎?我家老爷可是吏部尚书!怎么,你小子想去大狱里呆上几天?
西城则彻底脱离了上层阶级,主要居住人成了商人和良民,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商业繁荣,气氛融洽,一派兴兴向荣之景。而北城就像是西城的对照组,西城人民生活安定自给自足,北城便是投机分子的乐园,寻花问柳之处自不必说,赌坊酒肆也随处可见,正经人家少有踏足北城者。
宜珈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位于南城的孟府门前。
门房一早得了消息,朱门大开,殷勤的前来迎接孟家二奶奶和六小姐。
织锦先下了马车,扶着谢氏施施然而下,葛奶娘紧跟着上前接住宜珈,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刚过了仪门,便听得一声略带颤声的“是纯娘回来了么?我的纯娘……”
宜珈正疑惑纯娘是谁的时候,只见谢氏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