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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不平清楚这次金盆洗手本就难以收场,全真教不必横生枝节,便瞪了成不忧一眼,道:“师弟……别闹了!”
“看在五岳同气连枝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哼哼!”成不忧斜了定逸一眼,扭过头去。
“哼……”定逸也扭过头去,不在看他。
刘正风对仪琳温言道:“仪琳师侄……你就接着说,令狐贤侄与田伯光后来怎么了……”
仪琳看了看师父,又全真教方向,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惹人怜爱,封不平抚须温和道:“仪琳师侄但说无妨……令狐冲行事偶有荒唐,可侠义之心还是不缺的……”
仪琳见他风度儒雅,气质怡然,心生亲切,便开口再次讲述令狐冲的光辉事迹……
好半响,仪琳讲述言毕,众人也都解除了对令狐冲的误解,可左等右等,偏偏不见令狐冲到来,不由颇为惊奇。
直到候人英、洪人雄、于人豪三人进来,余沧海问道:“人杰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于人豪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人杰和令狐师兄一起去群玉院了……”
“群玉院……”余沧海嘀咕一声,不说话了,他可清楚几个弟子的德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群玉院是什么地方,不由狠狠瞪了三个弟子一眼。
可封不平与成不忧不清楚群玉院是何地,便看向刘正风,定逸也跟着看去。
刘正风脸皮动了动,还是如实说道:“群玉院是衡阳城最大的青楼!”
余沧海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封不平颌成不忧可就脸色难看了。
定逸又加了把火,“成师兄……此事不是你教的吧?”
其实成不忧心理清楚,这些年学成下山的全真弟子极多,混迹江湖什么地方没去过,区区青楼不足为奇。
但令狐冲身为全真教首席大弟子,还未结业下山就光明正大的去青楼鬼混,传出去影响实在不好,更何况还有定逸在面前聒噪。
他当下一拍桌子,起身道:“我去将那小畜生揪回来……”
令狐冲从酒醉中醒来,迷迷糊糊只觉得左右身边各有一具滑腻腻、软绵绵的身*躯,挪手摸了一摸,猛地清醒过来,忙不迭坐起,又觉浑身酸软无力,睁大眼睛一看床上,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恰在此时,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狐兄……没想到你也是此中高手,功夫不错啊……整整一个时辰,真让田伯光自愧不如,啊哈哈!”
令狐冲脑袋一懵……
华山南峰思过崖,这次送饭,却是岳不群亲自来,而且径直送到风清扬栖身的隐蔽山洞。
风清扬还是懒洋洋的靠在大青石上打盹,毫不客气的接过好酒就喝,“你不是去黄山与东方不败比剑去了么,这么快就结束了?……看你这毫发无损的样子,应该没输吧?”
岳不群微笑道:“没输……”
风清扬点头,似是早有所料,“这次又有什么事?”
岳不群眼也不眨,随口叹道:“哎呀……眼看我们这一辈也快不中用了……”
噗……
风清扬一口酒喷在地上,分明被噎得不轻。
岳不群毫无所觉,继续道:“下一辈的弟子中,倒也有几个可造之材,只可惜功力浅了些,心性差了些……
您老是知道的,我平日忙于俗物,没有太多精力教导弟子,封师兄、成师弟剑术造诣到底有限,即使倾囊相授,也难以培养出真正的高手……
如此下去,全真就要陷入青黄不接的窘境,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不,您老日日清闲,可否帮忙调教调教小辈儿们?”
风清扬打心眼里不相信岳不群的话,可也不好一口拒绝,斜着眼问道:“都有哪些人啊?……资质太差,不堪造就的就不必说了!”
岳不群深谙漫天要价,着地还钱之理,立时回道:“首席大弟子令狐冲……真传弟子林平之、余人彦、罗繁、陆守痕、岳灵珊、岳灵瑚……”一口气报出二十多个真传以上的弟子。
风清扬摇头道:“别的先不说……灵珊、灵瑚那俩丫头调皮捣蛋、精灵古怪,你就别提了……
还有那个罗繁,你当我不知道?……他那一身龙象大力,明显练的是以力破巧的重剑剑法,与我的独孤九剑完全是两个极端!”
岳不群为难道:“那您总得挑两个吧……”
风清扬扫了他一眼,心里沉吟:看岳不群这样子,我这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随意调教个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岳不群将令狐冲放在第一位,说明主要目标就是他,那小子剑法天赋不赖,就他吧!
“只能一个啊……”
岳不群装模作样迟疑了一下,颔首道:“那就令狐冲吧……过些日子,我会将他罚到思过崖来面壁,您老见机行事就行!”
出了山洞,岳不群施展轻功下崖,心里暗道:“风清扬啊风清扬……任你女干似鬼,还不得喝本教主的洗脚水……
一旦入瓮,有了牵挂,你可就脱不了身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恩威并施
噼里啪啦……
鞭炮声久久不绝,刘正风送走了给自己宣旨封官的张大人,回身恭请众宾客就坐。
居中首座唯有左冷禅、岳不群这五岳正、副盟主,或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丐帮帮主等武林名宿有资格落座。
但以上诸位均为亲至,在场无人敢坐首位,便任其空着。
左首是年寿最高的六合门夏老拳师,事实上六合门一直跟少林牵扯不清,与韦陀门一般,隐隐属于少林外围。
右首是全真教长老封不平,其次才是丐帮副帮主张金鳌。
毕竟,丐帮固然还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解风武功名望亦高,可比之如日中天的全真教及岳不群那就远远不如了。
因而论江湖地位,全真长老自然高于丐帮副帮主。
接着,刘正风一番例行公事,发表了一通金盆洗手感言,可惜口才不佳,无人喝彩……
直到他即将金盆洗手,却被嵩山派喝止,家眷尽数被制。
封不平、成不忧对此早有所料,一直冷眼旁观,但也准备及时出手救下刘正风妻儿。此事关乎岳不群今后的谋划,全真教须得提早开始收拢衡山派人心……
须臾间,嵩山派费彬、丁勉、陆柏先后现身,指责刘正风勾结魔教长老曲洋,而刘正风也坦然承认自己与曲洋交好,引得群雄议论纷纷……
刘正风还微笑解释道:“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不但对他钦佩,抑且仰慕。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这位君子。”
封不平劝道:“刘师兄此言差矣……
二十年前曲洋就是名震西南的大魔头,双手染血,杀人无算,一手‘黑血神针’不知害过多少侠义之士……
如今他老来雄心不再,又不得东方不败信任,唯恐死无葬身之地,就想着归隐山林,逃避纷争?
若他真是性行高洁、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就该幡然悔悟,要么自戕以谢天下,要么遁入空门,诵经忏悔……
想来嵩山少林寺、武当山紫霄宫以及我全真终南山黄极宫不缺容人之量,佛祖、道祖尽皆慈悲为怀,自会引*渡曲洋改邪归正……
只消他诚心诚意去终南山跪拜请罪,封某定会求岳教主亲自为他受戒出家,皈依道门。
如此一来,你二人即可光明正大交流往来,琴箫和谐,方不失君子坦荡、英雄本色!”
此一番冠冕堂皇之语,立时引得群雄喝彩。
刘正风一时语塞,而丁勉、陆柏等嵩山太保则心下暗骂,全真教包藏祸心,分明是趁机捡便宜,想要收编刘正风、曲洋两大高手……
其实刘正风未必看不出封不平的潜台词,但他更担心曲洋一入终南山黄极宫,就进了精钢囚笼,暗黑石室,还怎么弹琴吹箫……
况且,一旦曲洋入了全真教,就得与过去的魔教袍泽兄弟厮杀,绝非曲洋所愿!
当下刘正风接着道:“曲大哥早已当着我的面,向他魔教祖师爷立下重誓,今后不论魔教和白道如何争斗,他一定置身事外,决不插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费彬冷笑道:“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我们白道中人去犯了他呢?”
……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费彬再次祭出五岳盟主令旗,逼迫五岳各派表明立场。
除了向大年、米为义等几个刘正风的亲传弟子,就连衡山派的其他弟子也尽数与刘正风划清界限。
米为义拔剑护在刘正风身前之举,彻底引爆争斗。
丁勉向米为义射出银针,刘正风推开米为义,向大年又挺身挡在刘正风身前,眼看就要被射中心口。
封不平稍运内劲,以岳不群所授的‘弹指神通’功夫射出一缕细细劲风,后发先至,叮的击飞银针,接着劝道:“丁师兄……此番错在刘正风一人,切莫牵连无辜!”
弟子幸免一死,刘正风固然欣喜,但也心知封不平等人不保他本人,只保他家眷弟子之举怕是心思叵测……
而丁勉等人却对封不平刚刚轻描淡写间,单凭指力遥遥击飞银针所显露的强劲功力大为忌惮……
时近傍晚,令狐冲带着仪琳在荒郊野外乱晃。
上午先是被两个青楼女子迷女干,将他二十余年的童子身存货榨得一干二净,腰酸腿软,又被封不平和成不忧轮番批斗教育,还要当众挨巴掌……
令狐冲只得挣脱师长,跑了出来……此举并非无礼,恰恰乃是当世儒家孝道——子女徒弟若是犯了错,在受父母师长惩罚责骂之时,先是乖乖认罪,不得辩驳,等到父母师长真的动手开打时,先是挨上两下,表示认罪态度诚恳,随后应该立马逃跑,给长辈一个台阶下,等着他们消气就行。否则,硬挨打着不跑,被长辈打伤打坏了,就是陷父母师长于“不慈”,于儿女徒弟自身来说就是“不孝”……
当然,令狐冲本来糊里糊涂,不通人情世故,对这里面的道道儿根本一无所知,脑子又一根筋,只以为既然自己犯了错,给师长打死也是活该。
这还是罗人杰经验丰富,又看在跟他一起宿过女昌,二人交情更进一步的份儿上,友情奉献的提醒。
要不然,令狐冲还真会糊里糊涂的当着天下各路武林同道的面,死扛着封不平的巴掌,让封不平和成不忧下不来台!
不过,纵然道理如此,令狐冲对于自己犯了事,没给封不平重重的打,心里还是非常过意不去。
即使美若天仙的仪琳妹子陪在身边,还是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听闻琴箫合奏之音渐渐临近,疑心之下,拉着仪琳躲了起来……
远远地,封不平小心潜藏在密林之中,某种紫芒闪烁,将莫大杀死费彬的一幕收入眼中。
心里暗暗惊叹莫大在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上的造诣,此剑法他也会,但毕竟未曾精修专研,使出来的威力怕是稍稍不及莫大。
眼看莫大离去,令狐冲竟轻易答应曲洋相求,还不经大脑,毫不犹豫的说什么“前辈但有所命,自当遵从”……
不管曲洋这个魔教长老说什么遗言,令狐冲如此毫无政治城府的应对,都让封不平心里对他失望透顶,最后一丝期望也黯然消逝。
稍一分神,封不平随即收起感伤,悄然追着莫大离开的方向而去。
缭绕徘徊的胡琴之音固然凄凉,却远不及莫大心凉。
下午金盆洗手之时,他就隐在左近,将刘正风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尽数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可他却自始至终不曾现身。
只因他很清楚,一旦他这个衡山掌门现身,不仅帮不了刘正风,还会被丁勉等人逼着亲手清理门户。
莫大不是刘正风,身为衡山掌门,他不可能没有政治智慧,也不可能说出‘武林门户之见,正邪争斗殊属无谓’这般天真之语。
可以说,五岳当代的诸位掌门,除了泰山派天门道长武功有限,脾气刚直,城府也浅,其余四位掌门都是心有沟壑之辈。
旁人只见到今日嵩山派咄咄逼人,欲灭刘府满门,全真教心慈大量,保下了刘正风的弟子妻儿,而刘正风误教邪魔,下场凄惨,殊为可悲……
但莫大却清楚的看出来,嵩山左冷禅和全真教岳不群都迫不及待的开始吞并五岳!
所不同者,仅在恩威之施罢了!
嵩山派欲灭刘正风满门,乃是威逼,而全真教不救刘正风,只庇护刘正风的家小弟子,乃是示恩拉拢衡山的同时,又借着嵩山派的手施威……
相对而言,华山朝阳峰那位的心机手段可比嵩山胜观峰那位厉害多了!
对于刘正风被嵩山派逼迫杀死,莫大固然悲伤,更愤而出手击杀费彬,但他心里最大的情绪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急切,是无奈……
其实自从刘正风开始与曲洋交好,他就多多少少料到刘正风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多次暗示劝阻无果之后,为顾全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