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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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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四声爆响,火星迸溅,宇文直身形剧震,双臂酸麻,而脸色通红,额头现汗,更表示他已运功过度,伤了气血及经脉。

感觉最后一支实在无力抵挡,他只得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却仍被箭簇划破了肋下衣甲,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下一瞬,又是“嗖嗖嗖”三声厉啸迫近,宇文直只来得及再翻了一个轱辘,勉强躲开一支劲箭,就被剩余两支劲箭破开护体劲气及甲胄铁叶,贯入肌体。

杀猪似的惨嚎响起,一支劲箭射穿他的右肩胛,将他钉在地上,另一支劲箭则擦着他的大*腿*内*侧透过,在腿肉上开了一溜血槽。

委顿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大汉将此幕尽收眼底,嘴角无力的拉起一个微笑,沾满血渍的络腮胡子颤颤巍巍,表情却比哭还渗人……终于脑袋一歪,气绝而去。

“嗖嗖嗖……”又是三支劲箭联袂而至,在宇文直的腰侧、腿侧、耳畔再开三溜或大或小的血槽,令他冷汗淋漓中挣扎着爬起,连长戟都没拿,便慌不择路的蹿向小巷尽头……

远远地,石之轩揉了揉酸软的手腕,抬头瞧了瞧天空,嘴角流露出一丝满意——本是两只雄鹰徘徊的天空,此时只剩他的“全球鹰”形单影只,而宇文直所养的鹰儿则没了踪影……

“呼……”

倏地身化银光,几个飘忽纵跃,石之轩就消失在重重屋宇之间。

………………………………………………………………………………

“呼嗤……呼哧……”

窝在一处隐蔽的墙角,宇文直剧烈喘息着,浑身五处箭伤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特别是右肩胛的贯穿伤,更让他疼得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宇文邕应该进城了,宇文直才四处扫视一番,入目的民居尽皆大门紧闭,无有人影,他才不停的“嘶嘶……”吸着冷气站起,奔向主街道。

“哗哗哗……”

密集的周军列阵走过,旌旗猎猎,一片金黄的天子仪仗之后,宇文邕率着诸将乘马缓行,视线扫视着街道两旁的民居,见得很少有火烧或坍塌痕迹,不由暗暗满意。

在他心里,这些城池及百姓都是他的,没有被战火损毁,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皇兄……皇兄……”

一个狼狈身影从转角处呼喊着蹿出来,肩头插着一支羽箭,踉踉跄跄的奔至宇文邕马前,若非没了头盔的那张脸还算清晰,差点儿引起禁卫高手们的误会。

宇文邕惊呼一声,连忙下马,扶着宇文直道:“皇弟怎伤得如此严重?”

宇文直恨声道:“都是裴矩那厮……”说着戛然而止,手指着宇文邕身后端坐马背的一道身影,“好啊,你还敢回来?”

石之轩翻身下马,满脸疑惑道:“卫公此乃何意?怎的没带回那敌将的人头?”

宇文直怒极攻心,指着他的手指都颤抖起来,厉喝道:“尖贼,你竟敢放冷箭暗算本公,罪不可赦!

本公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石之轩瞪大眼睛,惊讶道:“卫公在说什么?……本将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顿了顿,石之轩向宇文邕拱手道:“陛下,看来卫公伤势过重,心神受损,已有呓语(说胡话)之兆!”

宇文邕嘴角微微抽了抽,“咳咳……裴卿,既然你精擅医术,不妨先给卫公简单处理一下伤势吧!”

石之轩恭声道:“微臣遵旨!”说着开始一脸郑重其事的打量着宇文直浑身上下的箭创,心头暗暗发笑。

然而宇文直听到宇文邕的话,却是如遭雷击,一脸不敢置信之色,喃喃道:“皇兄,这厮放冷箭暗害我,你怎么……”

宇文邕拍了拍宇文直的肩膀,安慰道:“皇弟误会啦!

裴卿之前空手而归,已经向朕禀告过了,那敌将设下陷阱,故意引你们去追,又在与你们交手之时,令暗中隐藏的高手施以冷箭偷袭,连裴卿自己都险些遭了毒手!

你能安然归来,朕已经很欣慰了,至于无功而返……胜负乃兵家常事,皇弟不必挂心!”

宇文直一口气噎住,只能双目赤红的瞪着石之轩。

石之轩无视他要吃人的表情,两指轻轻夹住他肩胛外露着的箭杆,稍稍用力,多余的箭杆便无声无息的断开。

“卫公忍一忍……”提醒一句,石之轩倏地屈指一弹箭杆断处,只闻“嗖”的一声,半截断箭带着一溜鲜血从宇文直背后射出……

“啊……”

杀猪似的惨嚎再起。

旁观的诸将不禁面面相觑,各自嘴角抽动,想笑又不敢笑。

宇文邕不禁皱了皱眉头,暗觉丢人,堂堂上将,取个断箭之痛都忍不了?

他却不知,宇文直确实准备强忍住,但石之轩故意在弹飞断箭时加了点儿震劲,令宇文直伤口的疼痛几何倍增,让他想忍也忍不住!

“嘶嘶……”

石之轩鼻子凑近宇文直的箭创出闻了闻鲜血的味道,松了口气道:“还好箭簇并未淬毒,否则不堪设想!”说着出指如电,将宇文直肩胛处的几个穴道封住,为其止血。

第三百五十四章天亮还早

夜幕降临,地牢昏暗而空寂。

“啪啪啪……”

一个军卒拍了拍牢房粗木门,粗声提醒一句,“太守老爷,开饭喽!”从粗木栏杆间隔处往里放入一碗饭菜及貌似筷子的两根竹棍。

瞧着牢房角落那佝偻身影动了动,军卒哼哼两声,再次吆喝一声:“开饭喽!”随即提着饭篮子走向下一个牢房,再次放入一碗粗粮青菜饭……

须臾之后,一连放完十余碗牢饭,军卒转身绕过墙角,来到地牢口的过道。

油灯昏黄,墙上悬着两柄带鞘战刀,一张桌子贴墙安置,另一个军卒坐在桌后,面向着地通向牢口的台阶,分明亦是临时充当牢卒的军卒。

桌上放着两菜一汤,分发饭菜的军卒放下竹篮子,一边坐下开饭,一边嘟囔道:“好家伙,这太守府的地牢真宽敞,他们十多个人一人一间还没住满一半房间……”

另一军卒嗤笑道:“这是太守大老爷有先见之明!”

“怎么说?”

“嗨……之前跟那狱卒交接钥匙的时候,你没听说么?这地牢原本并没有这般大,是这位太守大老爷年初着人扩建修整了一番……”

这军卒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墙壁,“你瞧瞧,这墙壁粉刷的,那叫一个滑溜,还有七八成新哩!”

“啧啧……不愧是爬到从四品河阴郡太守老爷的人,脑瓜子真是贼精明,知道他自己迟早会进来住,就提前把地牢整治整治,免得委屈他自己!”

“可不是嘛!”

“哈哈哈……”

两人一边扒犯,一边肆意说笑。

转角第一间牢房中,从太守沦为阶下囚的高冀,听着两个军卒的嘲讽,皱巴巴的老脸泛起无声的凄惨苦笑。

天可怜见,当初他之所以扩建和修整地牢,是因为每次来视察犯人之时,受不了地牢的那股污秽湿臭,没想到如今还是便宜了他自己,最少能有个干爽的雅间。

长长叹息一声,他还是提溜着手上的镣铐锁链来到牢门处,拿起久违了的粗粮苦菜饭,一口一口艰难下咽……

地牢口乃是一走廊尽头,墙壁上插着几只火把。火光范围内,十个兵卒肃立守卫。

“呼……”

一阵大风吹过,黑暗中倏地闪出一抹儿窈窕身影,疾速掠向地牢口。

十个兵卒齐声喝道:“什么人?”手中刀枪联合戒备。

娇哼一声,黑衣蒙面的来者左手洒出一蓬银芒,漫天劲射,右手倒持一柄锋利匕首,欺近地牢口。

“呃……”

六人猝不及防,给银针射倒,但仍有四人或依仗甲胄防护,或挥舞兵器抵挡,侥幸未死,便合力扑向黑衣人。

“叮叮叮……”

电光火石间,黑衣人的匕首幻出重重寒影,与四人各交换一招,于血花飞溅中擦身而过。

“砰砰……”

四人依次倒地,均是咽喉淌血,黑衣人亦稍稍喘了口气,才冲到地牢口。

青砖地面镶着丈许方圆的精钢牢门,上着锁链,透过拇指粗的铁棍间隙,还可看到下方的粗矿石条垒成的二十余级台阶,却不见一个人影。

黑衣人不敢怠慢,运足劲气挥舞匕首,“叮叮叮”三下,火星迸溅中斩断锁链,掀开沉重的牢门。

快步走下台阶,黑衣人露在面巾外的水汪汪大眼睛扫视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不动声色的继续向着转角疾奔而去。

“嗤嗤……”

两道雪亮刀光乍现,一上一下袭向黑衣人,正是地牢内的两个精锐军卒,在听到外面的交战声之后,机警的埋伏在转角处,对擅闯地牢者实施偷袭截杀。

娇哼声中,黑衣人右手匕首疾挥,荡开袭向上身的一刀,并顺势反袭出刀者的咽喉,同时她一脚踢在下方一刀的刀面,左手一掌斜劈下方出刀者的肩膀。

“嗤……蓬!”

一军卒咽喉喷出血线,无力倒地,另一军卒则肩膀中掌,嘴角溢血,惨哼着跌撞在墙角。

黑衣人快走两步,视线投入第一间牢房内,待看清老太守高冀那佝偻身影后,不由惊喜的唤道:“爷爷,快过来……”

“你是……”高冀先是一愣,随即浑浊的老眼一亮,同样惊喜道:“你是怡儿!”顿了顿,又连忙呼道:“怡儿,你快走,快走啊!”

墙角那军卒伏在地上,眼皮滚动,却并未起身厮杀,反而悄然倾听着黑衣人与老太守的对话。

黑衣人娇嗔道:“爷爷……我就是来救你的,你快随我走!”说着运足劲气挥舞匕首,但闻“叮叮叮……”脆响,匕首斩得牢门精铁锁链火星四射。

老太守急切道:“怡儿,大周皇帝就在太守府下榻,禁卫高手众多,单凭你一人如何救得了我?

怡儿你听爷爷的话,快走吧,晚了就迟了!”

“叮!”

又一声脆响,牢门锁链终于断裂。

黑衣人抬脚踹开牢门,“走吧爷爷……”不顾老太守唉声叹气,将他强拉着奔向地牢出口。

可怜老太守年迈,腿脚无力,又不会武功,一路跑得踉踉跄跄……

片刻后,墙角趴伏的那军卒吃力的爬起。

“嘶嘶……”,左肩骨碎裂的剧痛让他不断倒吸凉气,额头冷汗滢滢。

但他还是踉踉跄跄的奔出地牢,右手在走廊上倒毙的其中一个同袍腰带里摸索一番,取出一只小竹筒。

左肩伤重难以动弹,他唯有用牙齿咬住竹筒上端露出的红绳一扯,然后右手高举竹筒。

“咻……砰!”

竹筒喷出一溜火星,直上半空,爆开一朵醒目的赤红烟火,数里可见。

整个太守府霎时喧闹起来……

不多时,府内亮起无数火把,人影重重,四处巡逻搜索。

西院一间厢房,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片刻后,窗户被推开,露出一袭蜜色薄纱睡衣,素面朝天的尤楚红。

视线望向烟火消散之处,听着附近院落渐渐扩大的脚步声,她皱眉喃喃道:“半夜示警,禁卫怎么回事?”

想了想,她回身走到榻边,伸手推了推榻上那犹自怡然安卧的赤**条**条身影,唤道:“快起来……好像出事了!”

石之轩翻了个身,懒洋洋道:“天塌下来自有皇帝顶着,咱俩心急个什么劲儿?……上榻来接着睡吧,天亮还早着哩!”

尤楚红恨恨的掐了掐他白皙的肩膀,娇嗔道:“万一是皇帝出事了……”

石之轩哼道:“若是皇帝死了,自有人来报丧,你急也没用;若是皇帝没死,自有皇帝处理这事,轮不到你急!

所以,安心啦……”

尤楚红翻个白眼,抬脚踹他屁股,怒哼道:“给我起来,别赖我榻上装死,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徒惹人笑

太守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夤夜不息。

“有人劫狱,还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

宇文邕一身明黄睡衣,摆袖坐在榻边,皱起眉头。

“是!”大太监何泉躬身禀报,感受着宇文邕不怒自威,不经意间散发的气势越来越堂皇隆重,不由心思复杂。

白日顺利攻陷河阴大城,伐齐首战旗开得胜,大周十万大军士气更盛自不消提,而身为人主的宇文邕亦随之精神气势大振,武功进益不小。

若能一路如此势如破竹,待攻至齐都邺城之时,宇文邕极有可能成为天下绝顶高手之一!

默默按下心思,何泉不动声色的解释道:“看守地牢的十二个军卒中,有一个伤而未死,听到了那女子与前河阴太守高冀之言,也是他及时发出烟火,禁卫才能截住那女子和高冀。

好在高冀不通武功,又给禁卫抓了回来,可惜那女子武功不俗,轻功身法更是高明,伤了十余个禁卫后,终是给她逃了!”

“嗯!”宇文邕微微颔首,问道:“高冀招了么,他与那女子什么关系?”

何泉道:“高冀一直闭口不言,且他年迈体虚,下面的不敢对他用刑,怕他熬不住一命呜呼了!

倒是那个军卒听到,那女子称呼高冀为‘爷爷’,该是高冀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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