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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叟韩东海跳了起来,大声道:“这是什么话?没有决心,咱们还谈个什么鸟?’”
矮叟韩东沧却道:“决心固然要,但也得先有稳妥的方法。”
桑琼缓缓道:“属下之意,正是这‘稳妥’二字难下定义,盖因任何大事,莫不含有危险,欲成大功,势须冒险以求,如果因循顾忌,时机一逝,永不再来。二位堂主请恕属下直言,属下以为曹克武奸诈歹毒,终非共事之人,其所以搬请二位堂主下山相助,乃是迫于西堡新败,后断无力,像这种临危求助之举,纯出一时利用,等到有一天,或是另结有力奥援,或是强敌已除,再无利用价值,属下敢断言他必然翻脸无情,排戮功臣……”
话还没有说完,矮叟韩东沧已断然挥手道:“不必说下去了,咱们决心抢先动手,纵然冒险也不再顾虑,成王败寇;自凭造化,该怎么办?你说吧!”
桑琼凝容道:“属下所拟对策,共有八个字,一是‘纵虎搏狼’,一是‘掳人夺书’!”
韩东沧注目道:“这是原则,但要如何实行呢?”
桑琼道:“咱们一面伪称麦佳凤落在曹克武手中,将桑琼和 姓郝少年释放,使他们去寻曹克武霉气,以求延缓他抵达祁连的 时间;另一方面,今夜冒险闯入琼楼,先掳住兰花娘娘,再搜索 秘录,得手之后,连那兰花娘娘一并带走,使曹克武投鼠忌器不 敢追蹑,然后待‘聚精大法’绝技练成,就以兰花娘娘名义,重 返祁连,再占阿儿汗宫,那时,曹克武反成了叛逆,生杀予夺, 任凭处置,这是最万全的方法了。”
枯叟韩东海大喜,抚学道:“好计谋,咱们就这么干!”
但矮叟却摇头道;“这……只怕大难了……”
枯叟韩东海道;“咱们以兰花娘娘为质,全宫何人敢不遵号 令?还有什么难处?”
矮叟韩东沧苦笑道:“不错,如能擒住兰花娘娘,自是随心所欲,问题正在咱们没有办法擒据住她。”
桑琼笑道;“属下却认为并非绝对办不到。”
韩东沧讶道:“你有什么妙计,敢夸此海口?”
桑琼道:“堂主怎忘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试想那桑琼何等机警,终未逃过咱们的一包迷药。”
韩东沧蹙眉道:“但兰花娘娘跟桑琼的情形不同,你得想想,琼楼划为禁地,甚难进人,那婆娘武功又深不可测,昨夜柳舵主甫越莲池,便负伤而退。”
桑琼故作“胸有成竹”之状,笑道:“任它琼楼铜墙铁壁,终仅一座水榭罢了,咱们不惜破釜沉舟,难道还奈何不了它?”
韩东沧道:“事关重大,你且说能有什么方法奈何它?”
桑琼道:“详细的方法,现在设定尚嫌太早,属下准备以柳舵主为饵,先往楼中勘测一次,再订下手之法。”
韩东沧微惊道:“你准备如何用柳舵主为饵?”
桑琼笑道:“请堂主颁赐令符,就说柳舵主涉嫌擅闯禁地,由属下押解请兰花娘娘亲自辨认,进人楼中,柳舵主便坦认昨夜私探琼楼的就是自己……”
矮叟脱口道:“这一来,岂不害苦了柳舵主?”
桑琼道:“既然破釜沉舟,这也算不得什么。柳舵主自承罪名,那兰花娘娘必会问她闯人禁地目的何在?那时,柳舵主就爽性回答:为了盗取秘录……”
韩东沧更吃了一惊,刚想岔口,又强自忍耐住,静听桑琼往下解释。
桑琼鼓如簧之舌,继续吹嘘道:“这样回答,有一点好处,那兰花娘娘八成会去检查秘箓是否仍在原处?咱们就轻而易举探明秘箓存放的地方了。然后,兰花娘娘更是一定要问她受谁的指使?柳舵主就一口咬定,是二位堂主指使的……”天山二叟齐齐一震,异口同声道:
“这是什么话?”
桑琼笑道:“二位堂主先别紧张,柳舵主虽然这样回答,属下在旁边自然会立于叱责,再说,兰花娘娘又不是不明事理,假如真是二位堂主指使,岂会将人送往后园由她辨认,很显然,这是柳舵主反咬栽诬,幕后必然另有主使之人!”
二叟这才嘘了一口气,不禁点头称赞道:“不错,真亏你设想的周到,但如兰花娘娘迫问主使人是谁?柳舵主又该怎样回答呢?”
桑琼道:“柳舵主坚持如前,绝不改口,那兰花娘娘问不出所以然,为了尊重二位堂主,最后只有仍把柳舵主交由属下押解回金龙堂审讯,这时候,属下就请求入池捞取柳舵主失落莲池内的长剑以作证物,兰花娘娘无法拒绝,属下就趁入池之际,暗暗布置一着绝妙安排……”
天山二臾不约而同问道:“什么绝妙的安排?”
桑琼不答反问道:“二位堂主可曾听说过‘逍遥透骨香’这名字?”
二叟怔了怔,同时摇头道:“没有听过,这是什么东西?”
桑琼得意地一笑,道:“这是属下多年前,偶遇一位草泽异人,获得的一帖药方,用狼骨、海浮石、琉磺各二两研成粉末,另加莹石五钱,百部草三两,松皮、鹰爪各一两,鳗鱼甲、透骨柴每种一两半,合以青盐、红硝、樊石、陈醋等十余类引于,混成细粉,再用香精调合,洒在水中,随风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香味,任它武功再高的人闻了,至少六个时辰之内,骨软筋酥,内力无法疑聚,属下只须在琼楼水池中,洒上些药粉,那兰花娘娘武功再好,不难手到成擒。”
天山二叟听了,喜得咧嘴大笑,心痒难抓,枯叟韩东海笑道:“有这宝贝,你怎不早说,害咱们多费许多心思。”
桑琼躬身道:“并非属下不肯早说,一则未遇机会,二则属下身边没有现成药物,还得花上半天去配制才行。”
矮叟韩东沧道:“你要的药物甚多,半日之内,能不能配齐呢?而且,这东西是否真有此奇效?你可有把握?”
桑琼道:“效用方面,堂主尽请释念,此举关系成败生死,属下怎敢大意,至于药物,种类虽然繁杂,倒不是什么珍贵难觅之物,有半天时间,想必足够了。”
韩东沧满意点点头,双手分握桑琼郝休肩胛,诚挚而恳切地说道;“你们现在就快去准备,午牌过后,老夫等候你们来取令符,从现在起,咱们四人休戚相关,祸福与共,其他的话,老夫也不必再赘述了。”
枯叟韩东海也上前拉手示意,含笑道:“药物最好多准备一些,那水池很大,份量太少怕济不了事。”
临出秘室,韩东沧又低声叮嘱道;“那桑琼和姓郝的少年,目下暂别释放,且待今夜得手后再作决定。”
桑琼唯唯应诺,心里暗笑,与郝休告辞退出。
两人离去后,枯叟韩东海兀自不停夸赞道:“想不到郭魁竞有这般干练精明,前些时,咱们真是太委屈他了。”
矮叟沉吟半晌,忽然凝容道:“老二,你是不是觉得郭魁近日特别精干,处处显得与前大不相同?而且,咱们一向不知他藏有‘逍遥透骨香’这种奇特药方……”
枯叟笑道;“他从前只是个小小领队,平时连咱们的面也难得一见,自是显不出才干来。”
矮臾道:“我总觉得他精明得过分,似与他身分年纪不符枯叟哈哈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好在今夜便能试出他的真实材料,我说老大,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矮叟凝思良久,终于传话道:“传护卫领班赵如虎。”
但过了好一阵,得到的回答却是:“赵领班清晨外出,至今未回。”
矮斐怒骂不已,一叠声叫:“快找!快找……”
口 口 口
桑琼与郝休回到木屋,门扉甫掩,郝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的那‘逍遥透骨香’药方……”
桑琼苦笑一声,摇手道:“没办法,不能不胡扯来搪塞一下,否则,咱们回不来,麦佳凤的事也无法解决。”
郝休道:“但你话已出口,今夜后园琼楼,却拿什么向两个老家伙交待呢?”
桑琼轻嘘一口气,道:“反正只有这最后一夜机会,能不能交待,何须放在心上?曹克武最迟明日抵达,咱们必须在他抵达以前,离开阿儿汗宫。”
郝休诧道:“为什么?难道咱们怕他不成?”
桑琼摇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曹克武和我曾订下海心山了断的约会,会期之前,彼此不能肇启事端,我现在混入阿儿汗宫,已属违背约定,但是,为了麦佳凤和耶律前辈的托咐,我不能不来,如今麦佳凤已无关碍,假如再能查明沙娜拉和阿兰的下落,此行目的已达,我又何必予曹克武以话柄……”
郝休截口道:“大哥,对付奸人,策略必须灵活运用,只要 能问心无愧,咱们并没有暗箭伤人,又何必拘泥那捞什子的约 定,再说,当初你们订约的时候,也没有规定不能混人对方内部 刺探呀!”
桑琼一笑道:“话虽不错,但三月之期转眼将届,我答应过 耶律前辈如期给他回信,事实上,纵然曹克武不回来,我也该尽 早离去了……”
说到这里,话峰微微一顿,复又注目问道:“我的事很容易解决,倒是贤兄妹原意来祁连访友,却为了我耽搁在阿儿汗宫……”
郝休不待话完,截口笑道:“咱们的事早晚办都没关系,现在时间已经不多,大哥还是先安排今夜的事吧!”
桑琼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安排的,上午,咱们当然得装模作样去配药,午牌后,去向韩东沧领取令符,便径赴水牢,假如隐娘已经探明那瞎眼老妇身分,晚上琼楼之会,可能就不再去了。不然的话,为了查明那兰花娘娘是谁,今夜只好硬闯琼楼,闹它个水落石出,然后退出阿儿汗宫……我能安排的,如此而已。”
郝休道:“这么说,最大关键全在隐娘能否达成使命了。”
桑琼点头道:“不错,她的收获如何,便是咱们今夜采取行动的依据。”
郝休笑道:“这就容易了,咱们索性现在就去水牢,如隐娘已得实情便罢,否则,咱们就把那姓褚的管牢凶汉收拾了,当面详细询问瞎眼老妇,岂不省事得多吗?”
桑琼表示反对道:“假如那瞎眼老妇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这样做法就太落痕迹了,贤弟,欲速则不达,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好在敌明我暗,有这半天时间,相信隐娘一定能有所收获的,现在咱们就伪作外出采药,先把进退之路勘查清楚。”
郝休略一沉吟,未再多说,两人用了些饮食,结扎一番,一同离开了水屋。
谁知两人离去不久,鹊儿却匆匆赶到。
原来勾魂仙娘路贞贞接获飞鸽宫报,知道曹克武即将返宫,她虽然不惜假藉权势,把麦佳凤救出水牢,接人内宫,却不能不担心曹克武返宫的后果,几经思忖,决定趁师父未回之前,暗送麦佳凤离开阿儿汗宫。
麦佳凤自遭毁家之变,深受打击,百丈峰一役,结识路贞贞后,私心倾慕,许为平生知己,才千里迢迢前来祁连求晤,相见不过半日,要她走,自然是坚持不肯。
路贞贞苦口相劝,百般开导,不惜以父兄血仇大义为勉,费尽口舌,好不容易劝得麦佳凤默然不语了,忙命鹊儿来向桑琼索还“舞凤刀”。
鹊儿来迟了一步,没有见到桑琼,但厨下余烬尚温,锅里还有半锅热饭,暗想道:既然才吃过饭,或许只在附近,不久就会回来,在房里等一会吧!
于是,独自坐卧床上,一面休息,一面等候!
谁料等了许久,未见“父亲” 回来,却嗅得房内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鹊儿诧忖道:“难道是爹杀了鸡鸭丢下就走,毛血没有清理干净?
但转人厨房,四处寻找,却没找到一片鸡毛,再回卧房,晤!不对,血腥气好像是从床下面发出来的嘛!
鹊儿俯身掀起床巾,首先看见的,是一双大脚。
当时没想到太远,好奇地拉住那双脚,向外一拖,唉呀!我的妈!厚来竟是一具血淋淋的死尸!
鹊儿毕竟只有十四五岁,一见是具狰狞死尸,早吓得手脚都软了,甚至连死尸面目也没敢细认,推开后门,跌跌撞撞就向内宫奔去了。
又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桑琼和郝体各捧着大束药材药草,喜孜孜回到木屋。
两人把药材放在前厅桌上,又弄些红土细砂,分装成两袋, 然后将布袋缚在桑琼的裤脚管里。
假药弄妥,桑琼望望满桌枯枝败草,笑对郝休道:“既然做戏,就做得逼真些,贤弟去厨下取把刀,咱们把这些枝枝草草剁碎弄断,有人来看见,才相信咱们的确在配药。”
郝休笑了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