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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玉连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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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一凡回头瞥见桑琼,叫道:“帮主来了。’”。

  霹雳神顺手将那少女向前一带,险些扯了她一筋斗,大笑道:“帮主初登大位,咱姓葛的就首建奇功,抓到这名女奸细。没得说,该当有赏…”

  桑琼一见那青衣少女钗斜鬓乱,狼狈不堪,赫然竟是不久前跟自己在合肥城分手的杨秀珠,心弦猛震,连忙沉声道:“葛森,快放手!”

  秀珠乍见桑琼满心委屈,含泪叫道:“公子,您——”

  霹雳神慌忙松手,望望这边,又望望那边,茫然道:“怎么?难道咱又错啦?”

  桑琼上前一步,拉住秀珠柔荑,低声问道:“你……不是回金陵去了吗?”

  秀珠垂头道:“我放心不下公子,才离开合肥,又偷偷折回,昨天一直远远跟在您后面,后来见您被拥进古墓,整整一夜没有出去,忍不住潜进墓里来找您……”

  桑琼长叹一声,道:“也罢,你既然不肯独自回去,暂时就跟我一起好了,我承这几位不弃,拥为一帮之主,让我来替你引见一下”

  于是,含笑为秀珠—一介绍,秀珠见这些人一个个恶煞凶神样,又惊又诧,梁金虎等却难掩失望之色,只有杜三娘最开心,拉着秀珠“妹妹长,妹妹短”,堆出一脸笑,说道:

  “这一来,咱们姊妹们可有伴儿了。”

  又沉脸向霹雳神叱道:“还不快给妹妹陪礼,偏是你会自作聪明,事情没弄清楚,就硬指人是奸细1”。”

  霹雳神好生尴尬,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跺脚道:“该死!真该死!咱姓葛的真是瞎了眼睛,珠妹子别生气,就当咱是疯子好了。”

  桑琼笑问道:“珠妹并非淮阳派门下,各位怎会将她认作是淮阳派奸细的呢?”

  铁面金钩伍一凡答道:“不瞒帮主说,最近江湖传言,都说淮阳派万梅山庄得到了一件武林异宝,旬日以来,各方武林高人纷纷赶到皖中,万梅山庄风声鹤唳,也加派高手四出刺探,大家心中都正惦念着此事,恰好珠姑娘闯了来,才引起这场误会。”

  桑琼略一沉吟,问道:“用附武林异宝,可是指的前辈武圣东海羽士逍遥子所遗武库藏珍秘图?”

  众人异口同声道:“原来帮主也听到外间的传言了?”

  桑琼淡淡一笑,说道:“传闻之言,未必属实,即使属实,这种非份之物,又何必放在心上……”

  “不!帮主!”

  云岭双煞梁氏兄弟霍地长身而起,梁金虎目射异光,激声说道:“奇珍异物,由来无主,谁得到就是谁的,淮阳派能从别人手里夺得藏珍图,咱们为什么不能从淮阳派手里再夺过来?”

  鬼偷邢彬也接口道:“帮主,这比不得金钱名利,可以淡泊视之,武库藏珍对咱们九灵帮太重要了。”

  霹雳神葛森厉声叫道:“反正现在武林高人都赶来了淮阳,咱们不动手,人家也不会放过,要抢大家抢,管他奶奶的……”

  呼叫之声,此起彼落,石室中闹嚷嚷几同市场,这些黑道枭雄平时互不相让,唯独这件事,竟然异口同声,一致响应,神情激奋,都主张向淮阳派下手。

  桑琼脸色一沉,猛可一按桌面,立起身来,喝道:“大家都不要吵,本座自有主张!”

  一声断喝,众人都被他威仪所摄,一个个默然坐下,桑琼目光一转,凝注在铁面金钩伍一凡脸上,冷冷问道:“伍兄是何想法?””

  伍一凡缓缓站起,含笑拱手道:“属下一切听命帮主。不过……”

  桑琼道:“你尽管直言。”

  伍一凡肃容说道:“若依属下愚见,这正是本帮扬名立威的大好时机,再说名物无主,唯有德者居之,淮阳派‘六指臾”侯昆扬传技自雄,鱼肉乡里,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人物,据说那武库藏珍图,他也是用卑鄙手段从一个老妇手中谋夺来的……”

  桑琼讶问道:“那老妇又是什么人呢?”

  伍—几道:“传闻那老妇姓罗,本是杭城望族,其夫曾习艺于莆田南少林寺,家资富有,在杭州城内,经营着七八家当铺,跟六指老儿论交已有多年……”

  桑琼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什么?姓罗?是杭城望族?”

  伍一凡注目道:“帮主莫非知道这段故事?”

  桑琼忙道:“不!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说下去吧广但心里却大感惊异,暗想:奇怪!那自称“李管事”的家伙,把我从飞云禅寺带到合肥悦来居,不是也为自己诓称姓罗,并说自己是“杭城望族公子”吗?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那“李管家”有意如此安排的呢?

  伍一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有异,仍然继续说道:“有一天,罗家典肆中,突然来了一位落魄书生,取出一幅画像,求售纹银百两,朝奉嫌贵,那书生自称画像是祖传之物,非百两不卖,正在争论,恰好六指臾侯昆扬在罗府作客,主人命朝奉取来画像,两人展视之下,却是一幅古怪的图圆……”

  桑琼忙问:“难道不是一幅画像?”

  伍—凡道:“画像倒的确是幅画像,但天下绘人物的图画。画中人或坐或立,或绘正面,或绘侧影,这是千变不移的道理。然而这幅画像却与众不同,图中所绘、是一位盘膝跌坐的道人奇怪的是,那画中道人,背向外,面朝内,仅只看到背影,看不见面目。

  “试想一幅人物画,如非为留作纪念,至少也是为了亲现风光景物,这幅画中既无风景,又看不见人物面目,究竟算什么名堂?

  “那姓罗的和六指臾侯昆扬看了这幅古怪画像,都不解画中含意,姓罗的有钱,又见那画生落魄情状,不像诈骗之徒,一时心软,就取银百两,把画像买了下来。

  这件事过去了,姓罗的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但是,六指臾侯昆扬却始终无法忘怀,回返淮阳时,仍然一路苦思,猜想那画像必有深意,只是一时解它不透。

  “途经合肥城,偶走过一家客栈门前,一扬头,见一面布幡,上写着‘轩辕神数,铁口论相’,侯昆扬心里一动,便登门就教,求那相士代解迷津。

  “那相士听完侯昆扬的述说,笑道:“庄主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画中人物脸向里,这是暗示,画中有物引人注目。背向外,这是表示:图背面另藏有玄。”

  “这两句话,顿使侯昆扬霍然有悟,当下丢下卦金,掉头便走,但走出没有多远,忽又折回客栈,手起剑落,竟将那相士砍死房中。”

  伍一凡说到这里,全室之人。几乎都被故事吸引。整个石室中,静得落针可闻。

  桑琼感慨地叹息一声,道:“姓侯的果然心机深沉,手段狠毒;后来又如何呢?伍兄请说下去!”

  伍一凡目光闪动,扫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又道:“侯昆扬老奸巨滑,自然千方百计要把那幅画像弄到手中才能甘心,杀了相士,立即赶回杭城,可是,又怕自己去而复返,引起姓罗的疑心,所以并不人城,独自在城外旷野中守候到深夜,用一幅黑巾蒙住脸,悄悄潜往罗家,他是存心不认朋友,准备杀人夺画,来一个独占独吞。

  “谁知当他抵达罗家,却是满室素幡飘扬,鼓铣不绝。原来那位姓罗的朋友在他离去不久,忽罹暴疾,三天之前,已经亡故了。

  “侯昆扬好生惊诧,他倒不是奇怪老友死得太快,而是耽心那幅画像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要是密藏难觅,岂不麻烦了?心里一急,连忙扯下面巾,假作悲切,从大门外放声哭着进了罗宅,伏灵大恸,悲哀不已。

  “干嚎了一阵,就对老友遗孀说道:“我才到半途,就闻得罗兄凶耗,连夜赶回,不想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故友一面,罗兄跟我交称莫逆;大嫂能不能把罗兄生前之物,相赠侯某一二件,俾侯某人能以睹物思人,永俧记念。”

  “那姓罗的老妇不知其伪,当时满口答应,并立即取出了些烟壶、指环、饰物之类,送给侯昆扬,侯昆扬只是含泪摇头,全都不要,最后才自己吐露了心思,说道:“我跟罗兄最后相聚时,曾见他收买了一幅图像,大嫂如果愿意,就请把那幅图送给我吧,我要把那幅画像挂在卧室里,朝夕相伴,一见到画像,就会想起我与罗兄相聚时的欢娱之情了。”

  “他说得够婉转,也合乎人情,满以为罗婆子不识货,定会双手把画像送给他了,哪知道罗老婆子听了,却摇头哭道:“侯叔叔要任何东西,我愿意,唯有那幅画像,恕我不能从命。”

  “侯昆扬吃了一惊,忙问原故?老婆子并不瞒他,说道:〃先夫临终的时候,曾嘱咐我说,散尽家财皆不足惜,无论如何,要留下那幅画像,他说那是一件无价这玉,要等天奇儿长大成人后,传给天奇的。”。

  “侯昆扬听了这些话,直如晴天霹雳,他知道姓罗的夫妇晚年得子,取名罗天奇,钟爱异常,三岁时就送入莆田少林寺习练武功,整整十五年没有回过家,看起来,图中奥秘已被罗老儿堪破,竟欲将画像传给儿子,果真如此,自己一番心血,岂不是落了空啦?

  “六指老儿心机深沉,表面上不露声色,盘桓罗家,帮同照料丧事,仍然装得热心无比,等了三四天,果然,那罗天奇从南少林赶回杭城奔丧,六指老儿以父执的身份,竟然暗怀杀机,寻了个藉口,将罗天奇诱至僻静处,狠狠地给了他一掌……”

  桑琼和秀珠都忍不住骇呼出声,秀珠急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罗天奇呢?”

  伍一凡微笑道:“他杀死罗天奇,乃是要绝了老婆子指望,下手之后,立刻声张喊叫,假意追赶了一阵,然后气急败坏对罗老婆子说道:“祸事都由那幅画像而起,大嫂务必要将画像收好,以免失落。”

  “罗老婆子早已亡魂出窍,用手指了指衣柜,当时便昏了过去,侯昆扬趁乱打开衣柜,画像果在柜中,他取了画像,犹不放手,又在罗老婆子命门穴上补了一掌,这才扬长返回淮阳万梅山庄。”

  故事说完,秀珠业已热泪盈眶,她转面对桑琼说道:“那姓侯的真不是人,公……大哥,咱们即使不为那幅藏珍图,也该去淮阳派杀了姓侯的,替罗家母子出一口气。”

  桑琼沉重地点点头,说道:“这种贪利忘义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不过,罗家母子既然都死了,这段秘辛,又怎会传扬出来的呢?”

  伍—凡笑道:“这就要谢谢那侯昆扬啦,他虽然奸诈狠毒,究竟不免百密一疏,当时竟没想到,罗天奇三岁进人少林,十五年苦练,内功已具相当火候,正宗佛门禅功,遇力自生反应,六指老儿那一掌虽重,却没有把罗家娃儿打死……”;秀珠欣然道:“真的么?那真是上天保佑,该他姓侯的要遭报应了。”

  伍—几道:“话虽如此,可惜那罗家娃儿伤得也不算轻,听说他苏醒之后,吐出实情,自知力量太薄,不足寻淮阳派报仇,从此离家,不知去向,连少林寺也没有再回去,可是,事过数月,淮阳派获得武库藏珍秘图的消息,却暗暗流传江湖了。”

  桑琼感叹了一声,偶然目光掠过,发现那一直没有开口过的丑书生舒凤平,正独自坐在石室一隅。仰面凝视着室顶琉璃灯,不言不动,有如石像,灯光映照下,那张其且无匹的面颊上,竟然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

  桑琼心中一动,扬声问道:“舒兄高见以为如何?”连问两次,舒凤平均木然未答。

  霹雳神葛森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沉声道:“喂!你在想啥?帮主问你话哩!”

  丑书生猛可间吃了一惊,慌忙低头抹泪,道:“帮主垂询何事?”

  桑琼注目道:“舒兄沉默似金,原来亦是性情中人?”

  丑书生再度抬起头来,脸上已又恢复一片冷漠,缓缓道:“侧隐之心,人皆有之,舒某何能例外?”

  桑琼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却不生气,微笑颔首.说道:“淮阳六指老儿狼子野心,天人共愤,既然大家都有此意,本帮决定斗一斗万梅山庄,但是……”、”

  他目光从座中八人脸上迅捷地扫了一遍,见人人都有振奋之色,于是问道:“各位之中,哪一位习过化装易容之术?”

  鬼偷邢彬应声道:“那是老偷儿的专长。”

  桑琼点头道:“很好。淮阳之行,只宜智取,诸位务须听本座号令,任何人不得妄逞匹夫之勇,同时,本座还要借重三娘辛苦一趟…”

  杜三娘欣然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桑琼道:“请你即日动身,前往金陵卧龙庄将一位名叫春梅的使女带到此地来,不论用什么方法,只是千万别伤害她……”

  铁面金钩伍一凡忽然神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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