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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玉连环-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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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偷邢彬道:“所以属下才自叹不如,论行窃水上船只,术语叫做‘钻底子’,其方法不外‘抽板’、‘靠窗’、‘悬缆’、‘附底’几种,但只有‘道行’最深的,才敢用‘附底’之法……”

  罗天奇听得入神,不觉问道:“什么叫做附底”

  鬼偷邢彬道:“所谓‘附底’,就是认准目标以后,预先潜水在江中等候,趁船只驶近,攀舷随行,觅隙而登,然后在船只靠岸的时候,乘乱下手,仍由水中逃去,这种人必须水性精湛,所以又叫做‘水老鼠’,但通常都系两人搭档,互相掩护守望,而且多选在夜间行动,像这盗剑之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广,众目睽睽之下,轻易盗去刀剑,舱中连水渍也没有留卜一滴,自是出类拔萃的高手了。”

  罗天奇又问道:“假如毫无痕迹可寻,你又怎知是附底的水老鼠干的呢?”

  鬼偷邢彬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交给桑琼,道:“大凡高手做案,总喜欢留下表记,以示炫耀,属下曾雇人人水搜查船底,在舵叶上找到这件东西,故敢推测是水老鼠中能人所为。”

  桑琼看那物件,原来是一枚极细的小针,针尾附着一只用蓝色绒线绳编成的蝴蝶,竟然栩栩如生,水渍未干。

  罗天奇欣然道:“既有这件表记,可见那盗剑之人必非无名小辈,邢兄是此道中祖师爷,难道还查不出他是谁?”

  鬼偷邢彬摇头叹道:“话虽不错,但水陆两道并无密切往来,我也曾苦思很久,却想不出咱们这一辈能手中,谁使用这件表记。”

  桑琼凝神片刻,把那小针又还给了鬼偷邢彬,正色吩咐道:“这东西你暂且收着,不妨暗中打听,或许那人尚未离开金陵,只要他不是曹老魔手下,尽可以礼相商,索回失物,任何条件都依他,但此事千万不能声张,更不能让三燕知道,懂吗?”

  鬼偷邢彬躬身应道:“属下懂得。”

  桑琼又道:“船家无幸,要尽快释放,并给予厚赏,记住叮嘱他们不可把此事告诉三燕,今后尤须注意,动辄拘禁无辜的举动,绝对要禁止。”

  鬼偷邢彬暗暗连声而去,罗天奇却忧心忡忡地道:“这件事十分蹊跷,如果那盗剑之人真是曹老魔爪子,刀剑和秘笈都先后落在老魔手中,逍遥武库岂不等于全被他得去了?”

  桑琼轩叹一声道:“我忧虑的正是这一点,但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罗天奇激动地道:“是否需由小弟暗嘱各位同门,立即分头入城查觅贼踪!”

  桑琼摇头道:“不必了,劳帅动众未必有用,假如被玉儿!”娘听到风声,反使她负疚不安,咱们耽误甚久,你快去准备祭奠用物,我也该回厅中去了。”

  罗天奇蹙眉道:“但是,那刀剑下落……”

  桑琼黯然道:“且待明日送她们北返后再说吧!”

  无奈大下事往往难以预料,欧阳玉儿和墨黄二燕原是护灵途经金陵,本来准备第二天就原船启程的,却因在卧龙庄结识了麦佳凤,彼此年纪相仿,又都是巾帼女杰,谈得投契,花依依不忍遽别,直盘桓了三天,才登船返回燕京天寿宫。

  这三天之内,桑琼伴着三燕和麦佳风遍游金陵古迹,笑在脸上,急在心头,虽有鬼偷邢彬每口四出查探,却毫无所获,那龙剑和凤刀就像轻烟般失去踪影,再也得不到任何线索。

  罗大奇迫不得已,暗中把刀剑失落的事告诉厂铁面金钩伍一凡和梁氏双煞,人人颤惊,终日分头搜寻,依然无法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渐渐连头陀赧飞与杜三娘也知道了,都瞒着桑琼和三燕加人搜索行列,忙碌不已,其中只不敢让霹雳神葛森参与,怕他心直日快,喧嚷了出来。

  三天内,卧龙庄表面平静如故,金陵城中却谣琢满天,无论黑白两道,莫不轰传着九灵帮失落至宝的事。

  但说来也怪,自从龙剑凤刀被盗,卧龙庄并没有再遗失其他物件,停放在船上的剑魔甘道明灵枢,也未受到丝毫毁损,这情形,又像显示那盗剑之人,并非曹克武爪牙,否则怎会仅仅盗去刀剑,却无进一步行动?

  直到三燕叮咛后会启程离去,桑琼才正式公布了刀剑遗失的消息。

  麦佳凤听说刀剑俱是“逍遥武库”藏珍,不期骇然,也自动参加查寻,霹雳神葛森更大骂鬼偷不止;,怒冲冲提了他那柄八十斤重的厚背砍山刀,满待乱撞,凡是见到携刀佩剑的朋友,一律当贼看待,先捧了个半死,查明刀剑并非龙剑凤刀,才肯罢手。

  不出半日时光,金陵城中无缘无故挨揍的说也有二十多,人人争相告诫,谁也不敢再带着兵刃上街了。

  桑琼得悉此事,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全帮撤回,重重责骂了葛森一顿,严禁擅离卧龙庄。

  可是,这样一来,刀剑消息就更加渺然了。

  桑琼闭门苦思,无计可行;正感烦闷,忽然想到何元庆托带的家书,当离开神机堡时,何元庆曾特意嘱托“一抵金陵,务必尽快前往”,这几大心神烦乱,竟把这件事忘记了。

  于是,怀了书信,独自离庄,按着信上地址,径向城中商肆大街寻去。

  他自幼生长金陵,对城中道街自是十分熟悉,不消多久,便找到厂那家名叫“隆祥庄”

  的绸缎商店。

  敢情这家“隆祥绸缎庄”竟是城中有数大字号,一排四间铺面,闪亮亮的金字招牌,店里伙计不下二十人,生意鼎盛,顾客盈门,好不热闹。

  桑琼心里暗想:何元庆那位堂弟不知还是不是店东?从经营情形看,只怕已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商,他如早来投奔,也不至落得现在这般惨状,更不必将妻儿留作人质,替曹克武卖命帮凶厂。

  一阵感叹,便缓步走进店门。

  绸缎庄里生意正忙,但桑琼才跨进店门,一名伙计已笑道迎了过来,哈腰招呼道:“公子爷,您要买点什么?请坐下慢慢挑选!

  桑琼微笑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想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他在不在?”

  伙计十分和气,仍是一脸笑容,道:“没关系,买不买东西都是小店的贵客,公了要问什么人?我替您叫一声。”

  桑琼道:“我想问问,贵店店东是不是姓何?”

  伙计微微一怔,忙笑道:“不错啊,原来公子跟咱们老板认识?”

  桑琼摇头道:“并不认识,不过,我有点事想见见他,烦你替我转介一下如何?”

  那伙计略显迟疑,问道:“公子您贵姓?”

  桑琼道:“姓桑,蚕桑的桑。”

  伙计又沉吟了一下,才赔笑道:“桑公子请这边坐,我先替您去问一声,不知道老板在家不在家。”

  桑琼笑道:“你请便吧,如果他在,就烦你转告一声,说我有件东西必须面交。”

  伙计应着进人店后,桑琼方欲落坐,却来了一位账房模样的瘦小老人,含笑拱手道:

  “公子不是卧龙庄桑庄主吗?贵客临门,怎好坐在这儿,伙计们真是大大的不敬,快请客室待茶!请!”

  桑琼忙还礼道:“老先生怎会识得在下?”

  瘦老人哈哈笑道:“这是从那里说起,堂堂金陵卧龙庄庄主,天下谁不认识,要是连桑庄主都不认识,还配在金陵城里做生意吗?庄主多恕简慢,快请内间奉茶。”

  原来古时商店,最重接待顾客的礼貌,店里都没有坐椅,客人进门,恭请落坐,先奉上烟茶,然后把货物一件件取到面前,任从挑选,翻乱一屋子货品,结果一样也没买,仍旧笑嘻嘻送到门口,临别还再三申致歉意,自认货色不全,累您空跑了一趟,下次备有好货色时,再请您来选购。

  这番客套,能叫人听厂窝心老半天,下次准会找上门去,所以,凡是老字号的商店,都备着坐椅,至于内间客室,那才是真正为“老主顾”或贵宾准备的。

  桑琼见那瘦老人神情殷勤,自然不便峻拒,当下转入内间客室叙礼落坐;问起瘦老人姓名,老人自称姓张,是店里账房管事。

  姓张老人张罗完茶水,接着便含笑问道:“桑庄主莅临小店,听说是特为敝店店东带来一件东西,不知是件什么贵重物品,竟劳庄主亲自送来?”

  桑琼道:“是一封——”但话未说完,忽然记起何元庆的四点叮嘱,连忙一顿改日道:

  “……是一位朋友托带的一件小物品,没有什么贵重,在下人城顺路,故尔就带来。”

  姓张老人笑道:“能给老朽看看么?”

  桑琼摇头道:“很抱歉,那位托带东西的朋友一再叮嘱,必须面交本人才行。”

  姓张老人略现失望,又问道:“这么看米,果然是件贵重东四了,那位托带东西的朋友想必跟在主和敝店都很熟捻,不知他高姓大名?或许老朽也认识他!

  这话叫桑琼甚难回答,他既不便直告何元庆姓名,又不能推是,一笑反问道:“老先生掌管钱账,想必跟贵店东关系很深了?”

  姓张老人嘿嘿笑道:“那里!那里!老朽和敝店东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彼此志趣相投,承他看得起,所以……”

  “所以你就敢大胆盘问我的私事??”

  话声来自室门,桑琼急忙扭头回顾,只见客室门口站着一个豹目虎额的中年汉子,正满脸冷笑地注视着姓张老人。

  这汉子非特像貌粗扩,以目更炯炯有神,短发如猬,太阳穴坟起甚高,一望即知是个内外功都具相当火候的武林人物。

  姓张老人一见那汉子出现,登时两颊尽赤,讪讪站了起来,赔笑道:“老朽原是代东翁陪客,并没敢多嘴……”

  豹目汉子冷哼道:“这么说,我还该向你道谢?

  姓张老人忙道:“东翁取笑了,老朽恭为下属,替东翁分劳,原是份内之事,何况桑庄主义是贵客……”

  豹目汉子重重哼了一声,截口道:“尤其是贵客莅止,更无你置喙余地,好歹我何某人还是一店之本,即便何某人垮了台,这间店也轮不到你张帅承作主,从现在起你最好老老实实做你的账房,尔后再敢逾权多事,休怪何某人不顾情面,说句难听话,我还有资格先宰了你!

  张师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暗暗连声,狼狈退去。

  桑琼冷眼旁观,心中似有所悟,含笑道:“这位兄台,想必就是何冲何老板了?”

  豹目汉子凝目向他打量一一遍,点头道:“不错,桑庄主驾临小店,有何指教?”

  桑琼笑道:“元事不登三宝殿,适才已向贵价说过,在下是特地替何老板送一件东西来的。”

  何冲道:“何某与桑庄主并不相识,不知那是一件什么东西?何人托带?”

  桑琼游目四顾,轻道:“店中可另有静室?此处谈话似有不便。”

  何冲浓眉微皱,冷冷道:“何某并无不可告人之事,桑庄主尽请直言。”

  桑琼沉吟片刻,道:“在下是受西川神机堡贵戚何元庆之托,带来一封极重要的……”

  话犹未毕,何冲突然截口道:“且慢,贵庄主适才说那何元庆在什么地方?”

  桑琼低声道:“西川神机堡!”

  何冲注注道:“他还活着?”

  桑琼淡然一笑,逍:“不但活着,而且极受优待,信是他亲笔……”

  何冲神色顿变,摇摇手道:“请移驾内室详谈。”说着,拂袖而起。

  两人走出客室,摹见客室转角处一条人影疾闪而逝,背影正是那位账房先生张师承。

  何冲眼中杀机隐隐,望着那逝去背景冷笑了两声,却未立即追问,径自带领桑琼进人店后。

  转人后间通道,桑琼已感觉情形有些不对,原来这爿绸缎庄后进不见内眷妇孺,却住着十余名暗藏兵刃的彪形壮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准得十分森严。

  两人洒步而过,那些壮汉虽未拦阻,但人人都流露出惊疑之色,恭恭敬敬向何冲肃立行礼。

  何冲附耳向其中一名红须壮汉吩咐道:“未得我今渝,任何人不准放人,违令者重惩。”

  那红须壮汉肃然受命,登时将通道门掩闭。

  何冲将桑琼让人一间密室,亲自闭门下栓,然后凝重地说道:“桑庄主绝世聪明,不用何某赘述,当已了然这间绸缎店并非普通店家?”

  桑琼含笑道:“约可料个六七分,唯不敢断言属于何门何派?”

  何冲道:“这一点,稍等自能明了,不过,请恕何某人说句放肆的话,何某带领桑庄主进人腹地,实不惜甘冒杀身之祸,假如桑庄主来意不真,另存诈谋,只怕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桑琼傲然一挑剑眉,晒道:“何兄竟具此自信?”

  何冲冷冷道:“在下当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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