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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和美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假如那个人真的打电话来的话……
和美觉得这样胡思乱想也没有,幸好她的忧虑还未成为事实……“姐姐,电话。”
珠美对刚洗过澡的绫子说。
“我?”
“现在眼前只有大姐呀,二姐还在洗澡。”
“不必用那种迂回的方式说话吧。”
绫子接过话筒——低血压的绫子洗过澡,刚刚出来。仍然处于热得头昏脑胀的状态。
现在身体只围着一条浴巾地接电话。
“喂,我是绫子。”
“噢,对不起,那么晚打搅。”
似乎在哪儿听过的声音。
“呃……”
“幸好你在家,我是内山呀。”
“内山……”
似乎在哪儿听过的名字。她想。
“记得吗?S大堂的内山昌子。”
“哦!你这样说,我就知道啦。”
这样说都不知道的人大概不会有吧。
“你知道是我,真是开心。”不像调侃的说法。
“有事拜托,这才打电话给你的。明天,我有要事。非请假不可,你能来吗?”
“明天吗——嗯,从傍晚开始的话……”“好极啦!”内山昌子说。“那么,五点半,请你去大堂吧。你有事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那……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明天应该没有的。”
“好的,那么……”
“拜托啦。至于办事处那边,我会事先说好的。”隔了一会,内山昌子又说:“上次发生事情时,见到你镇定的表现,我好佩服呀。真的,遇到那种场面还能镇定处理的人,并没几个埃”“嗯……”“所以我觉得,明天的事可以交给你了。”
“交给我……不是我一个人吧?”
“当然不是。只是明天几乎全是兼职的学生,你会做得很好的。”
“是。”
“那就拜托了。”
“谢谢……”
正要收线时,对方又说:“对了,明天你等于是领班了。晚安。”
“吓?!”
内山昌子已经挂断电话。
——领班?我?
绫子用愣愣的脑袋呆呆地想。
“没有其他人在呀。”
不可能!不管我怎么能干,也不可能从剪收门票到带位一个人担任,因为两千名以上的客人会在短短三十分钟内涌进来。
换句话说……领班?我做领班?
“那太可怜了!”绫子大大声说出来。
这句“可怜”的形容词可以用在许多情形上——绫子,当领班带一班做兼职的学生。
明晚,绫子能在S大堂扮演领班的角色吗?
“我真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她自言自语。
“你说谁可怜?”
夕里子很快就洗完澡,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着进来。
“夕里子——你洗好啦?”
“谁的电话?可别扯上怪事埃”
“——哎,夕里子。”绫子说。“明天晚上,你没事做吧?”
绫子问得若无其事似的,又不像有什么意图,完全不让对方引起戒心。
于是夕里子也不经意地答:“没什么事——干什么?”
不速之客真是的!
干嘛我非要干这种事不可?
夕里子鼓起腮子,环视无人的大堂。
制服稍微阔大了点,用别针别住后面,总算似点样子了。
——这里是S音乐厅的大堂。
其他的兼职人员全是大学生,夕里子的任务是代替绫子(!),前来当领班。
当然,夕里子的心情调适得也很快。将错就错,轻松愉快地干到底吧!
绫子答应兼职费和她对半分,但她没期待姐姐会记得那件事。
节目的前半部快要结束了——听说前半部是五十分钟,还有五分钟左右吧?
这时,有个男人从正面入口处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上班族模样,胖得离谱。看着脸孔,顶多三十左右。
“唉,迟到啦。”那人见到夕里子的脸就咧嘴一笑。“这是——票吧。”
一看就知道啦。夕里子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票,唰地撕了一半。
“目前正在演奏中,请在大堂等候。”夕里子说。
“呃?不。没关系,我悄悄进去好了。”男人掏出手帕忙着擦脸。
他好像很会冒汗的样子。
“不,前半部分马上就结束了。这里规定,演奏途中不能进出的。”
“别那么绝情嘛。”男人过分亲切地拍拍夕里子的肩。
“不然这段空档,你肯陪我吗?”说完,用古怪的声调笑了起来。
世上就有这种变态的怪人!
夕里子不由觉得,只要做这种工作,就能知道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拿着不同日期的票进常也许纯粹是搞错了,却也有人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听完全不同的音乐会。
还有,椅子是依照英文字母排列,上面有数字表示,如此简单的事,居然也有不少人搞不清楚。
票价很贵,位子却不好,有人因此勃然大怒;或者因为前面一排的家伙个子太高,看不见舞台什么的——总之,带位员变成埋怨的对象,总会被客人投诉一番。
夕里子不由对绫子另眼相看。
也许,跟容易生气的夕里子一比,反而是“在棉花堆里打拳”的绫子更适合这份工作。
“不行,请稍等一下吧。”夕里子重复。
男人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喂,我是每个月来两三次的常客哩。你若采取那种态度,我跟音乐厅的大人物很熟,我可以投诉你啊!”
对夕里子来说,这是最坏的对应了。
“随便。”夕里子说。“我叫佐佐本夕里子。投诉的时候,别搞错名字才好。”
男人似乎被她打乱了阵脚。
“你……好顽固埃你这样做,不会受人欢迎哦。”
多管闲事!夕里子在心里暗骂。
“既然常常来,那你应该很喜欢音乐吧?”
“当然!特别是布鲁格纳的宗教性、贝里奥斯的狂气、玛拉的……”“如果喜欢音乐,就不应该在演奏途中进出,妨碍演奏者的演出才是。”
男人一时语塞。然后,当他正想说什么时,从门内传来鼓掌声。
“完毕了,我来为你带位。”夕里子拉开门扉。
“我自己去!”男人一脸怒气,把特肥胖的身体挤了进去……“休息时间,要留意一下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埃”绫子说。
“嗯——姐姐,不要紧吧?”
“我做得很好哇。”
“是吗?真得对你重新估计。”
“那么,我去摊位那边看看,拜托了。”
“嗯。姐姐,你可别去买东西埃”夕里子喊,但绫子已混入人潮中。
大堂里站满了客人。
有的女士穿晚装,也有的穿牛仔裤。有的男士穿晚礼服,也有的好像在跑步途中赶来。
“——啊,好好睡。”有人打着哈欠说。
“刚才那首是不是钢琴奏鸣曲?”可爱的女孩问她的男伴。
连夕里子也知道,交响乐曲是不会演奏钢琴奏鸣曲的。
可是,无论怎样的人都是“客人”。
“对不起!”夕里子没察觉是喊自己的。
“呃——是佐佐本小姐吗?”
“嘎?”
夕里子吓一跳。确实,由于她戴着名牌(是她用手写的),客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佐佐本。”夕里子仰视那名年约二十,像大学生模样的男孩。
对小个子的夕里子来说,那男孩的确高到需要“仰视”的地步。
“有点事想和你谈一谈。”男孩说。
“噢,我现在工作中。”
“我很明白。我可以等到散场吗?”
夕里子突然想到了。
“你是否找我姐姐有事?”
“你姐姐?”
“家姐一直在这儿做兼职的,我今晚是第一次。”
“是吗?我就觉得你年轻了点。”
“家姐也在的。现在不知跑去哪里——”“不,等到散场好了。”那男孩说。“我叫木下,打搅啦。”
恰好有个拿着空酒杯的叔叔走过来。
“这个应该放去什么地方?”叔叔问。
卖饮品的柜台距离很远、难道这人是边走边喝的?
“我替你放回去好了。”夕里子说。
“是吗?多谢多谢。”
这人喝了几杯?抑或不太懂喝酒的关系,早已满脸通红,双眼朦胧了。
这样一来,后半部的曲子一开始以后,大概马上会睡着了。
在那期间,先前的男孩走进大音乐厅去了。
他叫……木下吗?找姐姐有什么事?
正当夕里子百思不解时,铃声作响,客人开始回座位了。
“木下?”绫子说。“是谁呢?我想不是我的朋友吧。”
“若是你的朋友,他就不会跑来叫我了。”夕里子说。
“不过,幸好平安结束啦。”
“对呀——夕里子,你先出去。我要最后才离开的——原则上。”
“对啊,你是领班嘛。”
“你在取笑我吗?”
“没有埃”夕里子笑了。
在衣帽室,两人换回便服。
其他做兼职的女孩们,早已离开了。
“那我先出去外面了。”夕里子把手袋挂在肩上说。
“嗯,记着等我。”
“起码请我吃晚饭才行。”夕里子说。
从写着“后台口”的门出到外面时,冷风迎面吹来。
那叫木下的人,会在哪里等呢?反正都得从这里绕到大会堂的旁边,才能出到正门。
“小姐,小姐。”传来脚步声。“刚才对不起。”
怎么看都不是木下——他是那个不但迟到,又强说要进场的男人。
“哦……你好。”夕里子装着若我其事。“什么事?”
“我在等你呀,在如此寒风中。”
“辛苦啦。”
“陪我喝杯酒,可以吧?”
夕里子吃了一惊——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呃……我很忙。”
“可是现在有空吧?我请你吃好吃的东西吧。”
他强行勾住夕里子的手臂。
“请放手!我没兴趣。”夕里子清晰地说。
“但我却对你有兴趣。”
厚颜无耻的家伙。
“我